十国帝王-第59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皇抢说眯槊怂湓诮矗醇锌赡苤黄菊奖ǎ涂闯隽顺V莸囊斐!
这个念头一起,徐知诰就觉得极为有理,继续想到:莫离严令之下,钱元瓘时时警惕,虽然恼怒久攻常州不克,却仍能保持一些清醒,这才能看到他原本看不出的东西,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些许端倪……
徐知诰站起身,负手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凝神细思,越想越觉得莫离此人端得是不好相与,甚至能称可怕,“身在百里之外,不发一兵一卒,竟能左右常州战局,使我必成之良策化为泡影,此何等人也?!”
“莫神机,莫神机……神机妙算,料敌于先……若我有这等大才辅佐,何愁大业不成?”徐知诰忽然愤愤一拳打在书桌上,他想起这半年以来,吴国屡出良策奇计,用精兵北上,其中不乏神出鬼没的手笔,但竟然都让莫离一一破解了去,半个也没能达到预期成果。
徐知诰不禁拿身边的谋士与莫离相比,比来比去竟然发现没人有这等大才——宋齐丘长于大略短于战阵、周宗精于细处格局却不够、史虚白……此人就知道劝我有得有失!
还有其他人,纵然政才不小,但在军事造诣上,都难与莫离相媲美。另有一些大将,虽然也有才干,但总觉得差点意思,才冒头的年轻一辈俊彦,不乏资质卓越者,然则到底历练不足,还远未成长到可以独领大局的地步。
越想徐知诰的心情就越发失衡,“此人竟有孔明、药师之才,可遇而不可求……”念及此处,徐知诰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怒火,双眼通红,咬牙道:“李从璟,你何德何等,竟然叫你得了这等大才?!”
分明是嫉妒到了极点。
……
锦绣阁。
史虚白要了二楼一间通透雅间,一边饮酒一边观看堂中高台上的歌舞演奏,虽然身影举止无不洒脱依旧,眉宇间却凭空多了几分萧索之意。
葛三娘、苏红袖离开后,锦绣阁落入旁人之手,大概是深为认可原本装饰风格的缘故,重新开张之后并未如何整修,一应阁楼灯饰装潢都基本维持了原本模样。
然也正是如此,让史虚白感受到了物是人非的惆怅,酒仍旧是原来的酒,滋味却已好似不再如从前。
很少有人知道,史虚白对锦绣阁用情颇深,这也是他跟很多人不一样的地方,这个他刚到金陵无处安身时,凭借几首诗词文章,就让他几乎享受到免费待遇的青楼,不仅有他的风流,也有他的情意。
葛三娘、苏红袖这些人,在史虚白看来都是妙人,只可惜却是再也见不着了。
史虚白饮尽杯中酒,轻叹一声,就准备起身离开,但不等他站起来,就有人坐在了她身前。
见到这个人,史虚白竟然没有再着急要走,因为在他看来,眼前的人也是个妙人。
能不作男儿装扮,以女儿之身堂而皇之在青楼行走的女子,自然是妙人。
“眼下国事正紧,先生竟然有暇在此饮酒赏舞,我是该说先生风流不羁呢,还是该说先生不务正业?”林安心坐在案后,微笑中带着两分打趣。
史虚白笑道:“林司首不也跟在下一样?”
林安心拿起酒杯在眼前打量,幽幽道:“我可跟先生不同,我是确已无事可做。”
史虚白笑意不减,“但依在下看来,林司首不是乐作闲人之辈。”
林安心不答,反而问道:“常州之战陷入僵持,先生如何看待?”
“常州之战既已陷入僵持,还有甚么好说的?”史虚白似乎又有了兴致,再叫了一壶酒来,“林司首想问的,怕是江淮战事吧?”
林安心嫣然笑道:“果然甚么都瞒不过先生。”
酒娘送来一壶石冻春,为史虚白斟上一杯后,才扭着腰肢款款离去,史虚白品着美酒道:“你我说话的这会儿,江淮只怕正在大战,只不过战报一日不传回,在下也无法轻言擅断。”
放下酒杯,史虚白回味一番,这方才无味的酒,此时竟然有了香醇之意,“不过江淮之战乃是两地决战,事关两地将来,某倒确有北上一观之心。”
“是吗?”林安心眼神玩味,“不知先生是想领兵出战呢,还是想孤身前往?”
史虚白至此终于放声大笑,“某从未领兵,岂敢拿将士性命当作儿戏,还是只身前往的好!”
林安心笑容颇有深意,“先生乃是书生,独自前往战乱之地,只怕旦夕之间性命不保。”
史虚白笑而不答。
林安心忽然神色一变,眼神凌厉,一字字道:“先生该不会是,想要投敌吧?”
史虚白坦然无愧道:“这话从何说起?”
林安心冷笑道:“先生自入丞相府,逢大事,屡有进言,然则据我所知,丞相好似鲜有纳策之时。先生既然在金陵不得用,有北上投敌之心,岂不顺理成章?”
史虚白再度哈哈大笑,满饮一杯酒,这才看着林安心道:“如此说来,林司首岂不更该北上?”
林安心盯着史虚白,半晌不说话。
史虚白自饮自酌,安然自在。
末了,林安心率先妥协,幽幽一叹,“投敌,我不能为也。”
史虚白笑得跟狐狸一般,“某也作如是念。”
林安心没好气的瞪了史虚白一眼,望着桌上的杯子不说话了。
史虚白这时却道:“不过去江淮看看战局,料也无妨。”
第817章 江淮掩有十四州,南北相争今何姓(八)
扬州,唐营。
“根据各地斥候上报,除却和州外,其它地方并无淮南兵马出现的迹象。”王朴面色凝重对莫离道,“出和州的淮南军已经抵达滁州全椒县,全椒县守军已经奉命退往滁州,据报,全椒县的淮南军声势浩大,竟有七八万之众。全椒县距离滁州不过六十里,倍道行军仅需一日就能抵达。”
莫离不做置评,看向刚入帐中的第五姑娘。
第五姑娘见礼后道:“军情处上报,各地多有淮南斥候,尤其杨子、瓜洲、白沙、六合一带,淮南斥候出现频繁。另,东部沿海的海安、陵亭,甚至楚州盐城,也发现了淮南斥候。”
王朴变色道:“结合之前情报,此番能渡江北来的淮南兵不过八万左右,照理说应该都去了滁州,可为何淮南斥候又在各处出现?淮南到底打的甚么主意?”
莫离平静道:“淮南进军江淮,有多种用兵策略。眼下,王会、王彦俦所部虽然大张旗鼓,看似有八万之众,但是真是假不好论断,若是真,则其用兵重点在攻克滁州,将扬州与寿春隔绝,而后各个击破;若是假,则淮南主力另有进军方向。”
“缘何可能是假?”王朴问。
“因多地都有斥候。”莫离道。
“既如此,缘何可能是真?”王朴又问。
“斥候者,疑兵之计也!”莫离道。
“依军师看,淮南主要用兵方位在何处?”王朴再问。
“我亦不知。”莫离摇头道。
“军师难道没有推测?”王朴不解。
“大江隔绝,斥候不通,大江如黑夜,黑夜之后是何物,无从知晓,既不能知晓黑夜深浅,如何能擅加推测?”莫离道。
“这……军师打算何以应对?”王朴问。
“唯有多遣斥候,监视各地,但有所变,及时闻知。”莫离道。
“军师不解扬州之围?”王朴再问。
“扬州正要攻克,缘何解围而去?”莫离道。
“军师不救滁州之危?”王朴讶异道。
“我若分兵救滁州,淮南来救扬州如何?我若分兵救滁州,王会、王彦俦击滁州是假,伏击我救援之师,又如何?”莫离道。
“滁州守卒不到五千,倘若王会、王彦俦集结重兵攻打滁州是真,滁州必不可守。”王朴道。
“江淮十万兵力,本就不多。寿春高审思,扬州张延翰,俱都人中豪杰,寿春、扬州二城,俱都铜墙铁壁。是故,江淮之战本就不好打。”
“然军师打算何以拯救时局?”王朴问。
“先生难道不知?”莫离问。
“朴如何得知?”王朴道。
“且问先生,淮南屡次增兵江北,江淮之战如此困难,我等能依赖者,何也?”莫离问。
王朴怔了怔,吐出两个字:“大唐!”
莫离笑了笑,“这就是了。”
……
滁州,全椒县。
吴军主帅王会,副帅王彦俦,骁将李建勋、刘仁赡、柴克宏等,在全椒县县寺议事。县寺者,县衙也。
“我军以数万铁甲,出和州北入滁州,初战全椒县,北贼望风而遁,我等兵不血刃,取得首捷,乃大吉兆!”王会容光焕发,颇有老骥伏枥之态。
“此番攻占全椒县,不仅因为我军势不可挡,依末将看,北贼久战兵疲,战力已是大打折扣——自北贼侵入江淮,还未有不战先逃之例!如是观之,北贼不足惧,滁州必易得!”王彦俦也口出狂言,以此来激励士气。
李建勋抱拳慨然道:“北上滁州,一日可至,末将请为先锋,为大军夺得此城!”
王会大笑道:“将军有此壮志,诚可嘉也!”
刘仁赡、柴克宏相视一眼,不约而同请战,“攻打滁州,末将请为先锋!”
王会心怀大畅,“有诸位将军出战,滁州焉能不克?”
王彦俦笑着附和,“如今滁州已成囊中之物,诸位将军请战,是为探囊取物也,此战必胜!”
其他将领也纷纷请战,一时间房中尽是金戈晃动之声,男儿豪烈之气不忍直视。
……
庐州巢县与和州含山县交界处有一关隘,名为东关。
巢湖之南,长江之北,庐州与和州交接处,有一片山区,东北…西南走向,东关,即扼守此处之军镇,分割庐州与和州。
三国时,此乃吴、魏角逐之要地,至南北朝,仍为军事重地,隋唐以来,逐渐废弃。唐军入江淮后,王会退守和州,便重修东关,以拒庐州。只不过庐州并无唐军太多兵马,呈现的是守势,从未向和州用兵——唐军用兵和州时,都是从扬州、滁州这样有重兵的地方进军,故而东关虽有守卒,却是不多。
乌江县在和州东北,东关在和州西南。
一支唐军自庐州南下,过巢湖,两日间急行军百三十里,于这日黄昏时抵达东关关前。
这支军队人数五千左右,其中骑兵千余,面孔大多年轻,其中不乏稚气未退者,但个个眼神坚毅,神色肃然,身上也有一股精悍之气,显然久经训练。
人皆铁甲,兜鍪罩面,持矛负弓而带刀,既显得杀意凛然,又充满精锐之气。
甲士列阵,跪坐歇息,当头者有三人,正聚在一处商议着甚么,看他们的甲胄,与身旁士卒无异,乃是大唐最新制式的冷锻甲,但兜鍪上的羽翎,还是暴露了他们不同于普通士卒的身份。
这三人,中间的那位书卷气最浓,生得英俊潇洒,正是江文蔚;左边那位,眉宇坚韧,身有豪烈之气,正是在嵩山求学时“食无监酪者无岁”的张易;右边那位卖相最为普通,却是眼光独到,建议李从璟大力兴建水师的朱元。
李从璟没有将长兴二年的春帷三甲分开,而是把他们一股脑扔到了江淮,各授指挥使兼录事参军之职,使其既有统兵之权,又能参赞军机,先行历练,观其才能,再议后事。
“东关之敌并无防备,速向西方将军请令,攻打东关!”江文蔚说道,眼中似有流光溢彩。
西方将军者,西方邺也,是这五千兵马的统兵主将。
张易看了一员关山关城,“太阳就要落山,必须速速进击,在天黑前拿下关隘,否则等到天黑就不好动手了。”
夜袭之策不能常用,因为视线不好,时人有大多有夜盲之症,风险太大。
须臾,军令传回,令攻东关。
朱元第一个拔刀跃起,“杀贼报国,就在此时!诸公随我进击!”
……
滁州,全椒县。
王会等人,正因不费吹灰之力夺得全椒县而沾沾自喜,视那滁州城为囊中之物,城中财物大可予取予求,然而不等军议散去,便有信使传来急报。
“甚么?北贼进军东关,这怎么可能?!”王会第一反应是无法相信。
王彦俦惊讶道:“北贼兵马,主力在扬州与寿春,其余各部,多集结在滁州、瓜洲、六合等地,那庐州城的守卒,顶多三千而已,自保尚且捉襟见肘,我等不去打他,他如何能有兵力来攻我?”
“千真万确,北贼兵马甚众,号称有万余骁勇!”信使急切道。
“难不成滁州的兵马迂回侧击,去打东关了?”有人疑惑道。
“胡言乱语!北贼不要滁州了么?此时调遣各处兵马加固滁州城防,尚且来不及,焉敢分兵?”
“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东关关前,大军阵后。
西方邺坐在马背,凝望大唐儿郎们潮水般涌向关隘,半晌,他对身旁的人道:“赵统领确信我等行军至此,不曾被淮南斥候察觉?”
在他身旁的赵统领,正是军情处赵象爻,闻言赵象爻笑道:“将军倍道兼行,是为出其不意,淮南兵如何知晓?”
话至此处,赵象爻摸了摸嘴角的胡子,公鸭般的嗓音却有一股独特韵味,“再者,有我军情处精锐与大军斥候游弋四方,捕杀淮南探子,这庐州全境就是铜墙铁壁,淮南探马一个也不可能渗透进来。当年太子为镇军时,之所以有百战常胜之战绩,依仗的可就是这点……”
说起往事,赵象爻来了劲,开始不停吹嘘,那公鸭般的嗓音,比钝刀割草还要折磨人的耳膜,“江淮大战近一年,本统领与第五统领、吴统领集结军情处大量精锐在此,为的是甚么?不就是专门对付淮南探子?早先淮南数度遣军北上,可一次也没能建功,靠得可不仅是莫离那厮神机妙算,还有我军情处大展神威!如今朝廷派遣将军等来此,是为奇兵,军情处怎能让淮南探子事先察觉?”
赵象爻的话到了西方邺这里,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他凝望东关,心头暗道:“此番朝廷发军三万支援江淮,我等一路倍道兼行,进军神速,此番若能出其不意攻下东关,杀入和州境内,则大事可为!江淮东部七州,和州固然能威胁庐州、滁州、扬州三地,有进击之便利,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