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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回头无岸-第3部分

小说: 回头无岸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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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噗哧笑了,倒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我抬头瞥见了他的嘴角一斜一歪忍不住了。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他奇怪地问。
  “不不!我是觉得你老袁讲话真有水平,讽刺挖苦人有一整套。”我说。
  “我老袁就是看不惯那种小人!我向来就是光明磊落,从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有些得意地笑了,忽而又压低声音说:“你小李呀,你还不知道他是怎么背后说你坏话呢?还在别人面前说我!他小子,他还没撅屁股,我老袁就知道他放的是响屁还是哑屁。哼,总有一天我要向他打燃火!”
  “说我什么?”我故作惊讶地问。他笑而不语欲言又止,只管抽烟,烟柱从他的嘴角斜着出来。
  “说什么我都不在乎,人正不怕影子斜,何况公民还有言论自由嘛。”我欲擒故纵。
  半阵,老袁见我不再理他,反而忍不住了,他看了一眼门外,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对我说:“我告诉你可不要说是我说的。”
  “你说我会吗?我又不是傻子。”我一摊手。
  “他说,他说,嗨——真他妈狠,他说你素质差!”他一咬牙说了出来。
  我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干瘪得碜人。老袁疑惑不解地看着我。
  “我还以为说什么呢!素质差,素质差有什么关系嘛,整个中华民族的素质都有待于提高嘛!他即使骂我是一文盲加流氓,我也不在乎。我算什么东西——垮掉的一代嘛,这一代人都素质低!有人骂你才能强烈地证明你的存在,就怕人家拿你当哑巴不理你,这是好事嘛,我求之不得哩!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来骂你,你简直成伟人了!能让全世界骂的人还一个没有哩!”我自嘲了一翻后又正色道,“说实话,老袁,论水平、论资力、论工作能力、论群众基础,这么说吧,不管从哪个角度去考虑,主任这个位置非你莫属,真的,不是你老袁来当,即使组织上不介意,群众也会闹情绪。再说了,你快离岗了,也该光荣退休了嘛。真的,这可是心里话。”
  他乐了,猛拍了我肩膀两把,把我痛得嗷嗷直叫。他叹气:“现在哪个在看你的工作能力哟!”
  他给我一支烟,我们对了火后,老袁诡秘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千万保密!”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老袁赶紧踅回他自己的座位,胡乱抓起一张报纸。
  瑶姐迈着猫步走进办公室。她一脸红晕,象刚喝了杯“烧老二酒”。她一边哼着小曲《女人是老虎》,一边收拾她的办公桌,一会又拿起电话:“喂,医院吗?请接一下妇产科……喂,妇产科吗?请找一下伟哥……伟哥吗?我是谁?我是你大令呀,呸!疯子!我要到省城出差几天,马上就走,说不定啥时回来,你去接庆庆,拜拜!”
  “怎么,瑶小姐要出差呀!”老袁问。
  “糜局长要到省城,有些应酬。”说完就噔噔地转身下楼了,不一会就听到轿车启动声,我们赶快到窗口看,糜局长那辆刚买的“公爵王”轿车瞬间就消失在大门外了。
  “咦,怪了!这次怎么就瑶小姐跟着去?”老袁问。以前到省城通常是糜局长和林主任去的,隔三岔五也带上我或小苟去解解馋。我也颇感意外。
  “小李,有人要抢你的饭碗罗!”小苟从门外进来对我说。
  “我看是抢你小苟的哟。”老袁笑着说。
  “哎,老袁,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这样损我?”小苟问。一整天小苟就象一个皮肤病患者一样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糜局长一去就几天没回来。有一天我正在跟老牛学写毛笔字起劲,来了两个陌生人,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子,一个妖娆艳俗的女人。一进门就大大咧咧地问:“你们局长呢?”
  当时我正屏住气在写一个结构复杂的繁体字,老牛也正专心地指点我,没有理他们。
  “喂,你们老板呢?”声音大了点。我没有转身,只是问了句:“找哪个老板?”
  “喂,你们是什么态度?”那人生气了。我和老牛就转过身来,见那胖子一脸怒容。
  “请问你们是哪里来的?找哪个老板?”老牛问。
  “我们是市里来的,找你们的一把手!”那个女人傲慢地说。
  “不在。”老牛冷冷地说,又转过身。
  “大老板上省城了,二老板游长城了,三老板下基层了。两位有何贵干?”我不亢不卑地说。
  “这是市上的文件,你转交一下,请签个字。”胖子从皮夹子取出两份文件放在桌上。
  我一看有一份是市里下发的关于在近期开展反腐倡廉工作的文件。另一份是要求集资修飞机场的,上面要求了款子的数额和上交期限,分明是乱摊派。几乎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物上门来:检查的、讨债的、收税的、要赞助的、拉广告的、卖书的、集资的、摊派的、募捐的、化缘的、搞推销的、发“优惠”券的,卖形形色色办公用品的……什么玩意都有。上次市里修新火葬场,规定按人头每人捐二十元,否则后果自负,我们局也因此赞助了两三万元,好歹那地方是每个人的必经之地,也算一种投资或预交的定金吧。我们局里的下属企业早已怨声载道。几年来工资都不能按时兑现,还出现了下岗职工静坐示威、阻断交通、殴伤保安,找政府要饭吃的恶性事件。我记得糜局长说过,对这类“活抢人”的事能推就推,能躲就躲,可以先斩而后奏。我冲胖子抱怨:“怎么,又是要钱的?怎么从来没有给我们送钱呢?”
  “这是死任务,完成也得完成,不能完成也得完成,哪怕是扣工资!”那娘们说,语气相当生硬。
  “我们连工资都发不起了,你找我们要,我们又找谁要?我们又不是银行,十万元,天文数字!”我顶撞起来,“简直是活抢人!还要不要我们活了?”
  胖子更加生气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冲我说:“小同志,你这话就不对了,这是市里的意思,又不是我找你要钱,再说又不是要你私人的钱!”
  “市里!市里!市里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一下火了,“现在是市场经济,凭什么对我们指手划脚,拿不出钱来叫我们去抢?”
  “市里管不了你们局?”胖子发怒了,“我还没见过你这种人!”
  “这不是谁管谁的问题!”我得理不饶人。
  两人气坏了。那女人在胖子耳朵上嘀咕了一句,胖子先把我上下审视了一翻,又气呼呼地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要注销我的城市户口呀?到公安局去查嘛!”我更火了。
  老牛见事情要闹大了,就笑嘻嘻地说:“我们都是丘八,何必为公家的事闹成这样呢?这样吧,你们两位把文件留下,领导一回来,我们一定转交,你们看好不好?”
  两人见有个软着陆的机会,也就平和了点说:“老同志说话还入耳,这么大的事情,谁耽搁了也扛不起。这两份文件现在就交给你,我们走了。”
  他们转身离开时,那个胖子扭头狠狠盯了我一眼。老牛把他们送出门外,一转身就“呸”的一声骂道:“不就一个破公务员嘛,拿起鸡毛就当令箭!奴才!”
  一时心情被搅乱,我们就放下毛笔坐下来喝茶聊天。忽然老牛问我:“小李呀,我观察了一段时间,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呀?”
  “反应,什么反应?”我吃惊地问。
  “你这小伙子,明人不说暗话。别说到时我没有提醒你呀,你不见别人整天在忙么?”他又拍拍我的手,“别把自己搞被动了,把事情搞糟了,你不比我,我老啦,无所谓,你还年轻,应该有所作为。”
  “别开我的玩笑了老牛。”我谦虚地说,“我只想把毛笔字练好,全靠你指点了。你常说的那句话很有道理,该你的躲也躲不掉,不该你的,抢也抢不来,就象你当年的那顶右派帽子。一切都是命定的,我信奉宿命、无为的观点。人不要患得患失,要学会知足常乐,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点我非常羡慕你的。哎,老牛,我发觉呀,恐怕写毛笔字、画画和练气功的高妙之处还在于和现实的某种妥协和规避吧,你看,官场失意的知识分子几乎都练一手好毛笔字。”
  “你说的那是调研员——你骂我呐!”老牛孩子般笑起来。
  三
  老实说,尽管我从本能到理性均对东方式的“官本位”和“权力崇拜”思想充满厌恶甚至仇视,这种延续几千年至今仍主宰着相当数量的中国人的封建思想早就成了人格奴性的渊薮、阴谋诡计的温床以及民主和自由的天敌,但这个主任的职位对于我而言,并非没有一点吸引力——这正如用一根骨头引诱一条狗和用一根骨头引诱一群狗效果迥然不同一样,谁也不愿意因抢不到骨头而冒低能的嫌疑,何况我也不是傻子。尽管我的脑子里装了不下一万个英语词汇而我的骨子里依然是个十足的中国胚子。中国人嘛,几千年的斗争史、贫困史使我们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善于争斗的细胞,槽中无食猪拱猪嘛!连伟人都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几十亿人不斗行吗?联合国是干什么的,不就是一个斗争的舞台嘛。即使一个白痴也明白权力对于中国人而言意味着什么,而且凭心而论,对于这个职位,我还有一种当仁不让甚至唯我其谁的优越感呢!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心怀鬼胎卑鄙无耻,――做人嘛!
  但我还是敏锐地预感到危机四伏。我的最大劣势在于我涉世未深,少不更事,所有的外交知识和斗争经验均为书本上的间接经验;而且我那参加过解放战争的父亲的北方汉子血液流进我的血管,使我控制不了口无遮拦的嘴。我过于直爽过于显露锋芒,这种连我自己也憎恶却挥之不去的德性,在和更善于搞权益之计的机关人相处时常常显出稚嫩和被动,祸从口出嘛!
  我除了从书上获取知识以外别无他途,于是下班回家后,我从书柜里层翻出两本旷古绝今之书,这两本书以前囫囵吞枣,从未仔细看过。一本是马基雅弗利的《霸书》(又译作《君主论》),一本是李宗吾的《厚黑学》,中外合壁,各有千秋。每逢下班后,我便闭门不出,反复研究,仔细领会。马基雅弗利的理论核心是“目的说明手段正当”——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因为人本性上是自私的,忘恩负义的,易变的,奸诈的和贪得无厌的,故而在关键时刻,就不应考虑正义与不义,仁慈与残忍,可嘉还是可耻,一切考虑都应放置一边,唯一的目的就是成功与否。他还说,慷慨不如吝啬好,大度不如小气好,因为人在本质上是自私的势利的;仁慈不如施威好,因为人在本质上是凶恶暴戾的,让人记住你敬畏你的最好方式不是给他一粒糖果而是一记拳头;杀人之父比夺人财产好,因为人们总是轻易忘掉他们父亲的死却极难忘记他们财产的损失;守信不如失信好,因为人本来就是言而无信的,别人不守信,你守信反而对自己不利……李宗吾在《黑厚学》中也宣称,古今中外,凡大雄大奸,帝王将相,无不脸厚莫不心黑,以此欺名盗世!刘备凭脸厚哭出了江山,曹操凭心黑盗得了社稷,刘邦朱元璋更是既脸厚又心黑……一方面虽然我有茅塞顿开拨云见日拍案叫绝之感,一方面却对这两位深谙权术之道的高手自身的命运感到迷惑不解。他们不但没有运用自己的理论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反而悲惨之极:老马虽一度附炎趋势,地位显赫,却不料聪明过头地参与反复辟斗争而锒铛入狱,四度受刑罚,出狱后被逐出佛罗伦萨,隐居于自己荒芜的庄园,郁郁寡欢,没落而死。李宗吾也在贫困潦倒中凄凉地死去。
  看来读书人至多成为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附庸阶层,至多成为一个阴谋的鼓吹者却永远无法成为阴谋的实践者。教育本身使人思想进化充满智慧也使人胆小怕事意志懦弱。所谓秀才做事,三天不成是也。读书人除了具有一切常人的劣根性之外还或多或少地有点心理洁癖、自恋狂和女性化,加之经济不能独立,注定成不了大事,充其量成为一个幸运的幕僚或倒霉的教唆犯乃至“自绝于人民”的“死有余辜”的替罪羊——中国自屈原起的几千年历史早已将此规律反反复复地演绎论证了无数遍。读书人终其一生都在做着一个“择明君而侍之”的痴心梦想,纵然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仍被视为异类贰臣,却依然痴心不改,在我看来,与其称其为执着不如称之为犯贱!是一种不折不扣的奴婢情结。
  那天晚上我正伏案奋笔疾书《论〈厚黑学〉在当代条件下向实践的转化》,忽然有个哥们来找我,他是我的中学同学王文革,稀饭大学中文系毕业,现在市里一个清闲的机关里混,多日不见了。
  “嗬!啧啧啧!你他妈的居然还有闲心闭门读这种书写这种文章,难怪整天见不到你,又一个野心家诞生了!你想当康生呢还是当林彪?”他翻了一下书的封面,又抢过我的论文,惊叹道:“你他妈想升官都走火入魔了!不过,唐朝赵蕤的《反经》和清朝李宝嘉的《官场现形记》比《厚黑学》实用得多,我有两本要不要借给你研究研究呀?”
  “有何高明之处?”我问。
  “那可是中国历代统治者和谋略家藏而不露,秘而不宣,读而不传,用而不言的一本政治教科书!集阴谋之大臣,执诡计之牛耳。你那两本书只是小儿科……我建议你好好研究研究。
  “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我只是看着解闷嘛。”我有点不好意思,又把话题岔开,“你找我有什么事?”
  “什么事?别里科夫!你他妈的什么事都不知道呀?”他嘲笑我。
  “我这段时间只关心波黑局势和日里诺夫斯基的动向——那是俄罗斯政坛的一颗新星。”我笑,“到底什么事?哦,你想有个家了是吧?她是谁?”
  “胡说!我倒想有个家了可家里不要我了,我被赶出家门了。”他似笑非笑,“现在我无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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