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gl)-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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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迦叶心,只是过客……
想到这里,迦叶心心头没来由地一凉,酸楚得厉害,不觉红了双眸。
霍小玉脸上笑意依旧,见李适并没有责怪之意,也料定李适定不能责怪她,“太子成全我与云将军婚盟的大恩,小玉铭记于心!”说着,便恭敬地对着李适拜了下去。
好你一个霍小玉!
李适暗赞了一句,心底不免惋惜,这样的女子,即便是他成全了,也不见得能过父皇那一关。
“你不必谢我,原本我也要说,如今我已有太子妃,不可能废她而立你。当年与霍王爷的约定是霍家长女,既然长女已殁,倒也不必再深究当年的约定。”李适满是失落地说着,“你既然已有婚约,我也不能做强拆姻缘之人,父皇特意吩咐过,郡主的姻缘由郡主你自己决断,若是当真喜欢云将军,不妨知会礼部,由礼部奏请父皇批示。”
霍小玉惊喜无比,笑然看了李适一眼,接连三叩,“陛下隆恩,小玉感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既然这身份已订,封赏已完,今日就由郡主好好收拾行装,明日就随我回洛阳。”李适背过了身去,不敢再多看一眼霍小玉,生怕自己忍不住反悔,将她要到东宫,日夜宠爱,“父皇在洛阳给你准备了一座郡主府……”不自禁地,李适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那座郡主府对于霍小玉而言,就像是一个装饰繁华的金丝笼,要困死她一生一世。
“阿玉,你哪里也不能去!”
云晚箫唐突地闯入,让李适大吃一惊,也让小院中的众人大吃一惊。
李适瞪了一眼紧随云晚箫一起冲入小院的侍卫,“我不是吩咐过,不要让云将军进来么?”
“太子哥哥,难道你连我也要拦住?”穿着小厮衣裳的华阳公主笑然走了过来,上前挽住了李适的手臂,“太子哥哥,瞧见我在这儿,很惊喜吧?”
李适定了定神,看着她,“我路经商州之事,分明听卢大人说,你染了风寒,在刺史府养病,不方便见我。”
“那些无用的东西,想在商州困住我,我再不走,只怕每日都昏昏沉沉的,哪里能安然到长安?”华阳公主狠骂了一句,摇了摇李适的手,笑道,“太子哥哥,我可还以为你与云将军在这里争风吃醋呢!”
“争风吃醋?”李适愕了一下,看了看霍小玉,喃喃道,“德安郡主与云将军已有婚约,我又怎会与云将军争风吃醋呢?”
“参见太子。”云晚箫抱拳对着李适一拜,快步走到霍小玉身边,顾不得这里还有两人母亲在场,紧紧抓住了霍小玉的手,指尖的冰凉让霍小玉一惊。
“请殿下念在末将当年潼关浴血死战的份上,宽限末将几日,容末将手书陛下,请旨与德安郡主在长安完婚。”云晚箫说的甚急,竟然搬出了当年的功绩。
李适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焦色满面的云晚箫,足见她对霍小玉的在乎,既然已经搬出了当年的功绩,这台阶,不论是君,是臣,总归是要下的。
“云将军……”李适本来想劝她作罢,但是忍住了说话,若是霍小玉这样的美人儿能留在长安,远比困死洛阳要好太多,于是摆手道,“也好,就由云将军试试。”说完,李适关切地看着华阳公主,“五妹,走,随哥哥回宫歇息,请个太医给你好好调养几日。”
“嗯!花涫,来顺公公,摆驾!”华阳公主笑嘻嘻地说完,忽地想到什么似的侧脸对着云晚箫眨了下眼,“云将军,你可欠了本宫一份人情,可别忘记了。”
云晚箫沉色点头,“末将不敢。”
“太子哥哥,我们走!”华阳公主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想要挽着李适离开。
李适犹豫了一阵,下令吩咐道:“你们两个,暂且留守这里,切不可让任何闲杂人等接近这里,以免惊扰了郡主。我一回宫,便会调军来守护这里,德安郡主,”李适看着霍小玉,“可与霍夫人安然留在这里,静候父皇圣旨。”
这究竟是保护,还是软禁?
云晚箫的心凉得更厉害,额上已满满的全是细汗,“恭送殿下,恭送公主!”
郑净持颓败无比地瞪了霍小玉一眼,“小玉啊,你怎的就是不听娘的话啊?”说完,扶额难受地摇摇头,“絮儿,扶我进去!”
“是!”絮儿慌忙扶着郑净持走上了小阁。
云老夫人看出了云晚箫的异样,想要开口问怎么了,云晚箫却摆手示意栖霞先送娘上去休息,“栖霞,先送娘上去休息,我有些话,想跟阿玉说。”
“晚箫!”云老夫人脸色铁青,“有什么是娘听不得的?”
“求你!”云晚箫涩声吐出这两个字,眸中已是通红,“就算孩儿不孝这一次,求你……”
“好!好得狠呐!”云老夫人痛心疾首地喝了云晚箫一声,转身叫栖霞搀着,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去。
“云飞,云扬!”云晚箫厉喝一声,云家两兄弟慌忙上前抱拳。
“这些日子若是我不在小筑,定要将霍姑娘母女护好!”云晚箫吩咐完,转过脸去,灼灼地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霍小玉。
“你……你怎么了?”霍小玉从来没有瞧见过如此惊惶的云晚箫,她的晚晚即便是孤守长安,也没有今日这样的恐惧眸光。
云晚箫忽地将她紧紧抱入怀中,深深地细嗅着她青丝上的发香,一字一句地,似是死誓地道:“阿玉,你记好了,就凭我比你高一点,这天就算是塌下来,我也会给你好好顶住!你别怕,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怕!”
☆、83第八十二章.当年孤盘中子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霍小玉幽幽问道,晚晚身上的惊惧让她觉得害怕;更让她对自己这个德安郡主的身份害怕;“即便是我成了郡主;也还是你的阿玉啊。”
云晚箫身子一僵;缓缓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脸上的寒霜浓得让霍小玉觉得冷冽,“在你没进我将军府之前,哪里也去不得。”
“哈哈;开了窍的将军说话可真霸气!”没有知趣离开的云扬忍不住贼笑道了一句,便被尴尬无比的大哥云飞给扯了下去。
这一次没有瞧见云晚箫颊上的红霞,看见的却是她更加凝重的神色,霍小玉也忍不住打趣笑道:“晚晚你是打算将我软禁在此么?”
“若是可以;我想如此。”云晚箫眸光黯淡;如今要与天子交换霍小玉的一条生路,她要付出什么代价,她是想不到的。
“呵呵,”霍小玉挑眉一笑,手指轻抚云晚箫的耳垂,似是挑逗,又更像是挑衅,“当真?”
心若暖,脸上的寒霜又岂能不散?
云晚箫连忙抓住她的手,轻咳了两声,“阿玉,别……”
“别什么?”霍小玉凑近云晚箫,想将她脸上久违的红晕看个清楚,“我与未来夫婿亲近亲近,也算是有违大唐律例么?”
身为圣上亲封的德安郡主,天下人即便是想非议她不知羞耻,也得藏好了,不可轻易传到她耳里。
或许,这就是她成为德安郡主的唯一好处,那些瞧不起她的人,这一次得乖乖闭嘴。
只是,有得必有失,霍小玉不知道当初的恩怨,更不知道这郡主身份其实是她的催命符。人有时候得到了一份恩赐,其实悄悄的也失去了一些东西。比如,商贾得到万金家财,却不知道身边人是为了他的财对他好,还是真心对他好?
云晚箫匆匆一笑,道:“事不宜迟,我须快些上书陛下赐婚,阿玉,有些话,我暂且放在心头,留到你我大婚那一夜,再一一告诉你。”
“若不是好话,可不要说。”霍小玉皱了下鼻,笑得酥然,“免得坏了良宵。”
云晚箫脸颊上一片火热,干咳了两声,忽然想到了良宵之夜,究竟谁人是夫,谁人是妻?
有了绮念,自然会有不规矩的心跳,她的失态一一落入了霍小玉的眼底,惹得霍小玉忍不住低声问道:“原来,晚晚你比我还心急。”
“我……”云晚箫本来想辩驳,可是转念又想,确实是想早些与她成亲,定了大局,阿玉所说,也是实话,是触到她绮念的实话。
许久,许久没有瞧见这样满脸红霞的云晚箫。
霍小玉眷恋地细细看着她的眉眼,每一分,每一寸,都让霍小玉心里暖得厉害。老天算是眷顾她霍小玉,把这样一个良人送给她,让她觉得这个世间,充满了温暖,更充满了眷恋。
霍小玉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环抱住了云晚箫的腰,偎依在云晚箫怀中,细细耳语,“晚晚,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只要你在我身边……”
最后的四个字清晰地落在云晚箫耳中,熨烫在心头,让她深情地跟着念了一句,“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迦叶心远远看着小院中深情相拥的两人,已是潸然泪下,为何她的禄不能像现下的箫,为何她成不了被人捧在心尖的玉姐姐?
德安郡主配二品大将军,门当户对,大唐陛下又怎会拒绝呢?
鱼嫂瞧见她哭得伤心,不禁抬手给她抹了抹眼泪,“心儿怎么哭了?”
迦叶心连忙揉了揉眼睛,强笑道:“觉得玉姐姐幸福,我没事。”
“傻丫头,迟早你也会有一个疼你的男人。姑娘也是苦尽甘来,那么多年的强颜欢笑,总算是找到了良人,我也为姑娘高兴啊!”说着,鱼嫂吸了吸鼻子,担心地看着小院中的两人,“只是云老夫人似是不太喜欢姑娘,只怕嫁到将军府,姑娘还要再委屈一段时日了。”
“玉姐姐是好人,云阿妈会喜欢她的。”迦叶心笃定地点点头。
“希望如此啊。”鱼嫂叹了一声,着实是心疼姑娘,这些年来,其实她过得也不容易。
待布置好了香影小筑的守备,云晚箫独自回房,闭门在房中想了许久,这才落笔写起奏章。
只要能保住霍小玉,他日即便是镇守边关,永不回朝,又或是要她解甲归田,远离庙堂,她云晚箫也愿意。
请婚的奏章写好后,云晚箫找了一员云府家将专程送往洛阳,千叮万嘱,必须要快些送到尚书省,及时呈给天子李豫批示。
有时候,等待的日子,也是一种煎熬,从奏章送出,到家将带着天子赏赐的宝盒回来,足足过了半月。
这半月以来,云老夫人不止一次问过晚箫那夜定王邀宴,究竟对她说了什么?可是晚箫总是闭口不答,问得多了,只回一句,“娘放心,无事。”云老夫人也不止一次劝过晚箫,不要这般有逆人伦的与霍小玉纠缠不清,说得多了,晚箫也只有一句话,“问心无愧,只求太平一世,白发相伴。”
云老夫人绝望到了极致,也恼到了极致,索性整天关了房门,对外面不闻不顾。偶尔唤忘心师太入房论佛,可每次忘心师太走出房门,脸上都是愁容。
云老夫人有云老夫人的执念,云晚箫也有云晚箫的执念,甚至,忘心师太也有忘心师太的执念。
她总是远远看着云晚箫的背影叹息,总是有什么话想说,等到第十五日,在天子赏赐到香影小筑前,忘心师太终于忍不住找云晚箫说那些忍了太久的话。
“将军,凡事强求太多,就会成障,入障太多,便会入魔,若是入了魔,便再无生路了。”忘心师太话中有话,似是规劝,更像是点拨什么?
云晚箫坐在小院中,淡然品茗,“师太,连你也觉得我荒唐么?”
忘心师太迟疑了一刻,摇头道:“将军,若是红尘奔波,皆是徒劳,你又当如何自处呢?”
云晚箫仔细看着忘心师太的神态,惑然问道:“师太此话,什么意思?”
“你娘或许现在不明白你,但终究是血肉相连的亲人,总有一日,必会心平气和地一家人坐一起生活。”忘心师太有些话不能明说,也只能这样说明,“可是有的人,并非血肉相连,更不知情是何物,又如何会懂你,知你?”
“师太?”云晚箫似懂非懂,还来不及细问,带着天子宝盒的家将已疾奔入院,激动地跪在了晚箫前面。
“将……将军……这是陛下赏将军的宝盒!”
“陛下的旨意何在?”
“陛下说,见此宝盒,将军自然会明白圣意。”说着,家将将宝盒双手奉向云晚箫,“陛下还说,这宝盒只有将军可以打开,将军最好独自找个房间开盒,以免老将军当年留下的宝贝给其他人看去,给将军惹来灾祸。”
“唉,贫尼看来是迟了。”忘心师太叹了一声,低头拜退。
云晚箫锁紧眉心,接过了宝盒,仔细端详——宝盒与其他檀木箱子也没区别,要说有区别,也只有紧锁宝盒的小锁。
或许,这天下只有云晚箫与云老夫人有这种小锁的钥匙。
当年老将军打了两把这样的小锁,一把给了云老夫人锁家宅地契,一把原本说好等云晚箫长大,送给晚箫做官印盒子的小锁。小锁外观并不特别,特别的是小锁的开锁方向,与其他小锁相反,这个秘密,云老将军当年亲口跟小晚箫说过。
云晚箫只觉得鼻子一酸,视线已是一片模糊,这算是已故的父亲送她最后的礼物么?
她抱着盒子独自回了房,一手将房门锁好,才将手中的宝盒放在了书案上,从随身的重要细软中找出了那把经年不用的钥匙,将小锁打了开来。
宝箱中,放着一本奏章与一封绢黄色的天子手谕,瞧那奏章颜色,已经有了些年岁,并非是云晚箫写给天子求赐婚的那一本。
云晚箫迟疑了一下,还是先选了奏章看,才瞧见上面的字,她只觉得心头一酸,上面的字迹不是爹爹,又是谁的?
只是,感动还来不及蔓延开来,恐惧已经接踵而至。
“老臣膝下独女,臣自她出生便让她乔装为子……”
这封奏章,明明白白地写明白了,云老将军当年生的是女儿,之所以乔装为子,是为了给当今天子留一颗棋子,可以安心提拔重用的棋子。
为何那个顶天立地的爹,竟是这般凉薄的男子?
一个女子,不管权势再大,即便是大到当年的武皇陛下,手中的权总归是要还给儿子。天子李豫敢放权给云晚箫,因为奏章上面明明白白地写了她的身世,写了云老将军的忠心耿耿,为了大唐江山,不惜牺牲自己女儿该有的人生,甚至,请婚当今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