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大师-心理禁区-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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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洞口,这水就该停下来了吧。
眼见着大水把他快速地推向了洞口,他的眼前也越发地明亮了起来。
有一瞬间,他的眼睛突然进入到了光亮之中,十分地不适,他自然地闭上眼睛。
他的确感到了身体的颠簸要减小了许多。
这一定是到了一片广阔的湖面,或者是出了湖面,滑行在一片绿色的草地上。
想象着眼前的景象,梁先生睁开了眼睛。
然而,睁开眼睛后的他,却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彻底呆住了。
船还是那艘船,他依然坐在船里。
水依然往前流着。
可眼前的风景,已经不是高山和湖水。
他抬头望了望,头顶上,望不到天。
这不是在室外。
他望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什么?
这到底是哪里。
水仍旧缓缓地往前流着,他这透明的水流下面,不是泥沙和河床,而是一块完整的大理石瓷砖。
这是一块人造的地板。
“我在室内?”
梁先生回头望了望,这水依旧在带着他往前快速流淌着。
他不明白,这水从哪里来,也不知要往哪里去。
他看见远处有两个人走了过来。
他们的脚下全都浸湿了。
梁晓川试图和他们挥手,而那两个人就好像没有看到这奇怪的一幕似的,在水里自顾自地朝前走着。
水流再次加速起来,前方左手边有一排的阶梯,他的小船就从阶梯处滑了下去。
就这么一直往前冲着,他忽然看见在眼前十米开外,是一整面黑色的玻璃墙。
他无法阻止小船加速向前滑动着,只能任由它一点点地朝着那面墙撞上去。
这看上去太危险了。
一直在旁观的陆然决定要暂停这一次的催眠。
如果让梁先生在这里面受到大的刺激,可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眼看着船舷就要碰到那面玻璃的时候。
他们两个人同时跳出了这个画面。
“你还好吗,梁先生?”睁开眼,陆然看见梁先生依然保持着后仰抓紧沙发的姿势。
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
“太可怕,太可怕了。”他的嘴里不停地喊着。
“可怕?您看到什么了,为什么觉得可怕?”
“我知道我到哪了,那是一个地铁站,是一个地铁站!”
第三百零九章 木头
“可怕?”
陆然不太明白,这件事情的确过于荒诞了一些,但是,倒也称不上可怕吧?
“太可怕了。为什么这艘船停不下来,为什么我不能控制它,为什么,我走不了!”
梁先生就这样自言自语地絮叨着。
他的精神看起来异常的紧张。
“那艘船刚才已经撞到墙上了,它停下来了,不是吗?”
陆然试图提醒他,让他的紧张情绪放松一些。
“是啊。它停下来了。”
果然,梁先生放慢了语速,恍恍惚惚地看向了陆然。
然而,他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不是安心,而是失落。
“它就停在我过去每天上班等候的地铁站。”
陆然这会儿想起刚才看到的景象,才忽觉得十分熟悉,的确那是一个地铁站,小船冲下了阶梯,就撞在了等候的站台上。如果下一列地铁车厢驶过来的话,刚才相撞的那面黑色玻璃门就会打开,乘客就能上车了。
“停在这里,不好吗?”陆然看到他的神情十分地黯淡。
梁先生就像没有听清陆然的问题一般,没有正面地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我不想停在这里,我想离开,可是,可是当我试图想要把船划开的时候,那透明的水,慢慢变得粘稠而僵硬了起来。
这些粘稠而僵硬的液体,就像胶水一般,让船越发地动弹不得,而我自己也被粘在了船板上,下不来。
这下子,更走不了了。
眼看着液体变得越来越硬,接着,它连颜色都变了,它变成了和木板一样黄褐色,表面上还带着一圈圈的螺纹,最后,就彻底变成了一块木板,和我的船板连成了一片。
我被固定在那了,彻底动不了了!”
陆然听完了梁先生的这一大段匪夷所思的描绘,他睁大着眼睛,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梁先生。
“你说什么?水为什么会变成木头了,刚才我们不是已经出来了吗?”
陆然不知道他的悲观想象是从何而来。
“对上了,就是这样的,对上了。”梁先生身子往前垂下,双手撑着脑袋,懊恼地说。
“对上?和什么对上了?”
“梦,和我的梦。”
“梦?你做过这样的一个梦?”
梁先生点了点头,道:“我的梦,就是从我们刚才结束的那个地方,开始的。”
“哦?”陆然想了想,道“从刚才我们结束催眠的地方?你梦到过自己坐着一艘船,漂流在地铁站里?”
“当时,我没看清那是在地铁站里,只是隐约记得我坐在一艘船里,水的流速很快,我在公众场所里漂着,就像是开着一辆不受控制的车,想要驾驭它,却又力不从心。
我越来越朝着人多的地方去了,甚至到了一个室内的场所,眼看着我就要撞在墙上了,就要被困住了,不知道怎么的,我的手里就有了一副浆。
我赶紧握着这副浆,使劲地划着,可是,我越是想要让这艘船快点划走,就越是使不上劲。我感觉很吃力,却只能挪动一点点。
我心里着急慌张,往外一看,这船下的水竟然变成了一大片连着的木头。
我恐惧极了。
接着,我就醒了,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这才发觉,原来自己是做了一个梦。”
“那是你曾经做过的一个梦?就从你坐着船冲进了地铁,急着想要停下来的地方开始?”
“是的。”
陆然摸了摸下巴,联想到梁先生从进入山洞开始的种种情境,一直到后面,这些情境竟然和他的过去做的一个梦接上了。
陆然的脑中不禁冒出一个想法。
他看着梁先生道:“梁先生,你说,你先前描述的那些,从酒店如何走到了山下,从山下又坐上一条小船,走进了山洞,这整个过程,会不会也都是你的梦呢?”
从梁先生的叙述中,陆然发现,他对于梦境和现实的区分,有一些薄弱。
梦对于他而言似乎特别的生动和真实,以致于他在讲述后面那一段梦的部分,也是到了醒来之时,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做梦。
这几乎成了陆然此时唯一的推断。
“你是说,我的‘失踪’只是一个梦吗?”
陆然点了点头。
“可是,我真的看到了旅店的监控器里显示我在夜里走出了旅店的门,而且,第二天早上,我的确是在山脚下醒过来的,我的同事可以作证,这些又怎么解释呢?”
“这……”陆然又想起了自己先前想象过的,外星人的可能。
如果外星人出现了,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些天马行空的事情呢?
陆然还在思考的时候,梁先生叹了一口气,道:“你有过那样的感觉吗?在梦中,着急地想要跑,想要逃,可是心里越急,却越难迈开步子,越难跑走,一颗心焦急要跳出嗓子来。”
陆然看着梁先生略带惆怅的眼神,暂时放下了缠绕在心中的疑惑,转而静静地观察着梁先生。
在梦中觉得想要跑,却感到被束缚,迈不开脚,越跑越慢,这样的感觉,在很多人成长的过程中,都有过类似的经历。
用梁先生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焦急。
越是急,越发现一切都不受控制。
这是是一种焦虑。
他的梦中,充斥着焦虑的情绪。
陆然感觉自己触碰到了某个关键之处。
于是,开口问道:“梁先生,您感觉自己的压力大吗?”
“压力?”梁先生被问到这个问题,感觉有些突然。
“我工作上没问题的。就是一回到家,老婆孩子吵一些。”他简单地回答了一句。
“梁先生,我刚才说的压力,并没有指明是哪方面的压力,您为什么上来就解释你的工作没有问题呢?”陆然继续微笑着发问,“这是您的第一反应。能跟我说说,您家里现在的收支状况吗?”
“收支?”梁先生顿了顿,随后笑着说:“这个倒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家里就是我一个人赚钱,养活一家老小七口人,哦,不对,现在有了小儿子,是八口人。”
“一家老小八口人,全靠你一人养活?”
第三百一十章 自由
“是啊,一家八口,靠我一个人。”
这在陆然看来,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应该说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一个轻易的任务。
即便梁先生的收入或许不菲,足以供养一家老小,然而,他的精神状况看起来却并不轻松。
“您可以把情况说得更具体一点吗?”陆然问。
“唔……具体一点,要从哪里开始说呢?哎。”梁先生想起了什么,轻叹了一口气,“刚开始我和老婆结婚那会儿,她家里的条件不错,我算是高攀了。
为了给老婆一个更好的生活,也为了向她的家人证明自己的能力,我非常努力的工作。
我的工作得到了上级的认可,那几年里,我晋升的速度比起同期的同事要更快。
终于,我爬上了管理层,多少,算是公司的高管吧。
车子有了,房子,贷了些款,也买上了。
两家老人都催着抱孙子,前两年我们顺利的生了,只是第一胎生了个女孩。
妻子生完第一个孩子,再回到原来上班的公司,她的位置就已经被人顶替了。
她还想着再求职,我就劝她干脆呆在家里带孩子,这样不用两里外都操心,况且家里还盼着我们再生一个呢。
她拗不过我,也就答应了。
这样一来,开销变得大了一些,我的负担也更重了些,倒也算是稳定。”
从梁先生的这段描述看来,总体来说,他的人生可以说是比较完满的。
然而,陆然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令人疑惑的地方。
首先,还是刚才的那个问题,他的经济收入比起开支到底如何,说白了,就是赚钱的本事究竟有多大。
他说自己处于公司的高层管理,一个管理者的薪酬有多少,这和整个公司的规模和效益有关,不同的公司,差距很大。
他刚才描述自己是贷款买了房子,目前还未还清这笔款项。
听上去他的生活条件称得上小康,但或许称不上富裕。
而他出于想让妻子更轻松一点的想法,已经让妻子离职在家,家里的老人或许也没有了劳动,现在的局面变成了他一个人支持家里的所有开销。
表面上看他的能力足够支持这些开支,然而,陆然却觉得他像是一根被绷紧了的绳子。
那些开支一方面证明了他的能力,另一方面却也消耗着他的能力。
把他的能力,像一条皮筋一样,从两头使劲地拽着,直到它绷得越来越紧,失去弹性。
在陆然看来,一旦对这根紧绷的绳子,再施加一个拉力,极有可能就会绷断。
可是,梁先生却一直强调自己的工作没有问题。
“不过最近倒是有了一点麻烦。”
陆然正想着,梁先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麻烦?”
“有一年我的岳父中风摔了,在医院住院治疗,治疗以后,总没有好彻底,前后断断续续也花费了一大笔。
这样一来,他总是悲观地说,或许自己看不到二娃娃的降生了。
我们夫妻合计了一下,便趁年轻,又生了一个。
老人家是高兴了。
不过这两头的开销,也都加大了。
我……我也没有什么可不知足的,只是,偶尔回到家,看到妻子疲劳地应付两个孩子,自己却只能力不从心地搭把手。
她的眼神里,少了许多快乐。
过去,我和她都不是这样的眼神。
我做了什么,让她失去了这些快乐?”
“你觉得自己让她失去了快乐?那你自己呢,你让自己快乐了吗?”陆然问。
“我……过去有过快乐的时候,现在,我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感受快不快乐了。”
“您现在工作繁忙,或许度过了这一段,情况会好一些,您也有更对的时间陪伴家人?”
陆然试图引导梁先生朝着积极的方面去想。
“哎……”梁先生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但愿吧。”
他的语气里,有了一点犹豫和不够确定的味道。
这似乎和他先前肯定自己的工作没有问题的说法,有稍许的出入。
“但愿,怎么说?您好像不太肯定。”
“今年,我的事业会有一个新的变动。公司有些变动,人事在重组,我可以选择继续留下来,但是……也可以选择离开。”
“选择离开?”
“嗯。我想过要组建自己的团队,苦于没有机会,现在的时机成熟了,可是,你知道,那有风险。”
陆然明白了。
纵使梁先生没有说明他所说的风险是指什么,陆然也能够明白。
梁先生身处在公司的高管位置,原本待遇和报酬,虽然没有足够多得让他完全没有生活的压力,但是各方面都尚算稳定,就像是那根被绷紧的绳子,虽然拉得紧,但绳子的韧劲倒足以承受这般的拉力。
如今面临一些变故。
究竟要如何自处,亦或者借此契机寻求心中未完成的追求。
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单单是一个事业的抉择。
而是一个关于事业,家庭和亲人,共同的抉择。
他能不能够放弃一份稳定的收入,投入到一个新的开始里,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赌上这一家八口的供应?
如今的生活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一如既往的,对自己能力的自信选择,然而,当他把担子一个一个地挑在自己肩上的时候,却也越难再放下任何一个。
一个人对自己有要求固然是好的,然而,就是因为这份要求,把自己的生活全部的填满,不容许自己犯下任何的失误,甚至因此而失去了自由,那么,又如何能让自己从这生活里获得快乐呢?
这或许也是梁先生所处的年龄阶段,必然会面临的难题。
上有老,下有小。
想要自由,却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