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重人格-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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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保护城市枢纽位置,最大限度降低影响,这是指挥员必须遵守的原则。”高铭道。
“咦?不刚才您还讲,这个指挥风格很暴力,很有效么?”范承和道。
“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啊,敲山震虎,先取窝点……似乎干得有点早了?也不对啊,他们似乎得到消息了,在完成包围后不久,就从这儿将军巷一带溜了。不会漏风了吧。”高铭瞠然道。
“你想多了,再黑的警察也不可能和这种人有勾搭。”尹白鸽道。
“对啊,可这就无法解释了,昨天取药,看样子还一无所知,而今天,我们动作这么快,都没撞着,啧……”高铭撇着嘴,无从解释这件事了,不过命令不容怠慢,他一挥手:“去指定区域,这个命令虽然保守,可绝对是正确的。”
此车自城隍庙外围驶离,急急奔赴下一地点。
看看腕上的表,时间已经指向上午十时四十分,尹白鸽捏着手机几次想拔个电话,却忍住了,她知道大兵来了,她知道大兵此时正的指挥部和纪总队长一起坐镇,她也知道,迅雷不及掩耳的抄了华登峰的老窝,肯定是大兵的馊主意,他一惯于剑走偏锋,一招见血。
而此时,尹白鸽在想他一定在焦虑中,一定在殚精竭智地寻找那个消失的目标,她有很多话想说,却挑不出那一句话是最想说的。
嗡嗡两声,静音的手机却莫名地接到了短信,她翻查着,一下子乐到心里了,发信的是大兵,一行温馨的字:我在指挥车里能看到你的位置,中州桥六号地区,注意安全。
没有问候,没有情话,可为什么让尹白鸽觉得,这是最美最美的情话呢,她回复了一条短信,悄悄地装起了手机,像藏起了一个只有自己享受的秘密。
回复的短信同样简单,是这样一句:现在你心里只能想目标,不许分心想我。
她在想,这样的情话绝对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大兵看到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很让她值得玩味哦……
……
……
时间指向了十时五十分,城郊霍叶林地带。在像坟包子一样的蔬菜大棚地里,两个人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从这里能看到远处巍峨的黄河大桥,丰水期,黄河像一条横穿而过的浊流,把大地分割成两半,而特么唯一联结的桥梁上,集结了四辆武警军车,满桥上都是武警,许进不许出。
于是已经溜出包围圈的两人,又悻悻然掉头回来了,连来时乘的一辆电动三轮车都弃之不用了,就步行着往回走,直到看不清人影了,牛再山才舒了一口气,两手扶着膝,看着前面健步如飞的华登峰,他实在怀疑,这个半瞎是特么吃草料的,跑起来比牲口都不逊色。
他停下来了,包和铺盖卷扔在地下,一屁股坐上面,看着已成累赘的牛再山,牛再山道着:“二哥,你自己走吧,我实在走不动了。”
“忍着点,要丢命的时候,你会跑得比兔子还快,不过到那时就晚了……好吧,我放慢点,听我的,不想死就跟上我。”华登峰道,稍喘口气,一挺身又要走了。
快走几步牛再山追着道着:“他妈的,狗子们真损啊,前脚抄窝,后脚堵路,这是要困死咱们啊。”
“高手啊。”华登峰赞了句。
“什么?”牛再山不解了。
“我预感到要碰上位高手了,像堵窟窿熏獾,他想一点一点切断我的路。”华登峰阴沉的道着,很自信地窥破对方的用意了。
这么直白,牛再山理解了,你就再狡兔三窟,可架不住人家往死里刨你啊,等刨完所有藏身地,一现身,恐怕就是遍地警察围捕了。
“这下难了,咱们还能去哪儿?”牛再山道。
“藏到晚上,过河……没那么难,只要不是大队警察,三五个人容易对付。”华登峰无所谓地道。
这点牛再山相信,二哥的枪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真要逼急了冲过去不是难事,不过那样的话,可就不好跑了。他回头看了眼,又急步追上华登峰的脚步了。
两人没有走公路,就在地里绕,郊区的菜地里总能看到人影幢幢,总也不缺这种扛着铺盖卷找临活干的人,两人一路畅通无阻,甚至匆匆驶过了数辆警车,都没有发现正在追捕的凶手,与他们擦肩而过……
一处在建的工地,两人停下了,对此轻车熟路的两人绕过了看场的民工,从一个豁口蹿上了已经耸立十几层的框架结构楼宇,现在这个农忙时节,工地的施工是暂停着的,而烈日炎炎的中午,恐怕连民工都不会出来晒太阳,在某层楼上,华登峰找了个背荫的角落,铺盖一打,人往上一躺,那样子居然是要休息一会儿了。
我艹,还真是午休了。牛再山暗骂道,这货把义眼拿出来,滴了几滴眼药,又安上,然后仰躺着闭眼了,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睡着,反正是一动不动,连话都懒得说一句。
焦虑了很久,牛再山才省悟这个点选得太精巧了,居高临下可以远远看到来车来人,而搭起来的脚手架和卷扬拉绳,都可以作为下楼工具,就在窗外,这是个可攻可守可溜的最佳位置。想到没有被围被抓之虞他放心了,唯一揪心的只剩下一件事了:
这天呐,什么时候才会黑下来啊……
第154章 其狡似豺
一辆闷罐运兵车戛然停在将军巷出口,洞开的车门,跳下来几组特殊警员。
四位,每人牵一只警犬,在巷口识别嗅源,四只特殊的警务单位沿着路寻着嗅源的去向,惹来了一群围观。
“监控寻踪失效了。”大兵在指挥车恰巧看到,他悠悠道了句。
“怎么做到的?”张如鹏不解问,现在的技侦几乎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对于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这不是个普通人。”大兵道:“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会习惯性的扰乱我们的视线,也会习惯性地隐藏自己的形迹,很容易做到啊,中州城建乱七八糟的,你只要不走主干道,不让监控拍到你,那技侦就瞎了。”
老张看着电子地图,然后发现不对了,电子地图都落伍了,通过将军巷的数处楼宇已经拆了,遍是垃圾堆,而将军巷外围数幢民房,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拔起了,两人看随行的地方人员,一位武警无奈道着,现在一有拆迁风声,当地居民立马垒房加层,就等着讹补偿呢。不给还不行,你给少了都闹事,现在民警都不敢掺合这种拆迁的事了,一出事就拉武警。
谁触及他们的利益,那肯定谁就是仇敌,所以武警的名声也跟着江河日下了,张如鹏对此发不出言来,他看大兵时,大兵却在笑眯眯地看手机,他刚凑上来,大兵手快,一下子把手机给塞兜里了,张如鹏不悦道着:“耶,这会儿还藏私啊?”
“我的私事,当然得藏着。”大兵道。
“哦,我知道了,你可真有心劲啊,这当会儿了,还有心情撩鸽子去,哎我……”
“你要谈这个,那我就得掰扯一下陈记者的事了啊,别以为我不知道,豆豆叫你什么?”
“啊?这你都知道?”
“呵呵……我还真不知道,但我分析你的行为举止,差不多就知道了。嗨,表白没有?”
“……”
三言两语,把张如鹏给惊得哑口无言了,他看看同样的地方人员,赶紧道着:“好好,咱们不谈这事,回头我跟你细说。”
“那也别关心我的私事?”大兵道。
握手言和,双方彼此都攒着对方短处,于是和嫌疑人一样,谁也不咬谁了。
车直通城隍庙、状元坊,这一带刚刚恢复了秩序,可仍然是五步一哨,把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市民看得心生寒意,大兵、张如鹏带着诸人直奔窝点,窄巷幽深的胡同里,大兵越走越慢,像在体会居住在这里长达十几年后,那种像老砖破瓦一样的沧桑意境,走着走着就停下来了,想一会儿,然后又迈步向前,就像丢了东西遍寻不到的那种,来回找着。
张如鹏嘘声让后面的给拦下了,没敢打扰,隔着几步跟着,有位小武警好奇问:“首长,他怎么了?”
一句首长听得张如鹏眉开眼笑,小声告诉他:“他在开启变态模式,别打扰他。”
“您……逗我们吧。”小武警不好意思笑了。
“我逗你们干什么?”张如鹏乐了,这些被圈起来训练的小菜鸟,可好玩咧。
“我们总队长专程请来的,一定是个高手。”小武警道。
“对头。”张如鹏凛然道:“变态高手,不变态怎么抓变态啊,他杀的人摞起来,快赶上你们一个警卫排了。”
“啊?真的呀?”小武警被吓住了,想想自己一个警卫排有多少人,然后严正抗议道:“吹牛!”
“前面的都是吹牛,就你不相信的这一句,真的不是吹牛。”张如鹏笑着道。
那一行武警似信非信,不过心里肯定被播下了种子,看大兵的背影,都带上了凛然的神色,似乎想从一举一动中分辨出真假一样。
步行二十分钟到了现场,人留在外围,两人进了居住地,现在这个民居成了高规格的地方了,没有总队长的首肯,连地方警力都被拦在外面。两人进去时,监证人员正在拿着探测器,一点一点搜索墙面、地面,仿佛还生怕这里埋有炸药一样。
进门就停下了,大兵踢了一脚五合板的修车摊子喊了句:“嗨,这个检查了没有?”
“什么什么?”房间里跑出来两位,一问来由,敬礼道着:“我们正在搜索,砖墙里刚刚找到一公斤火药。”
“查查这个,然后自己扇自己耳光。”大兵踢踢手推车,带着张如鹏进去了。
那位忿意十足地蹲下来,不相信地看着这个锈迹斑斑的手推车,拉过来,打开,气筒、修车板手、补胶、气芯,脏兮兮的一大堆,整个框架是角铁焊的、卯钉镶的五合板,这上面可能有什么发现?
咦?不对,他手触到手推的地方时,有种熟悉的感觉,然后凑上来细看,整根推杆不是一根,而是焊在一起的指粗钢管、被磨得已经不生锈了……再看,他细细看门焊点之间管长,然后闭上眼极度郁闷了,果真啪啪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耶,见鬼了。”张如鹏已经到二层了,这个谜题勾引着他从窗户往下看,看到那位果真扇耳光,惊到他了,再看时,那位已经兴喜若狂了,喊着同位:枪管在这儿,被他焊到推车上了。
再回头时,大兵坐到了工作台的位置,样子很吊地告诉老张:“师不必不如弟子,不要惊讶。”
“瞧你这小样拽的?我怎么看你,像和他是同伙啊,不能一进门就知道了吧?”张如鹏还真是惊讶了。
“有些事用眼睛看,有些事得用心去看,一个玩枪的,就像你,摸枪的感觉应该比摸女人的感觉还要好,你说他这样一个深藏功与名的人,长年蹲在路边风吹日晒的,不摸着心爱的玩意,不摸着让他有成就感的东西,怎么可能安生啊……我在指挥部在屏幕上就看到了,我都敢说,那肯定是用过的枪管,肯定承载着让他回忆的东西。这就是变态和普通人的区别,普通嫌疑人可能生怕别人找到他的犯罪证据,而变态的不会,他们对此没有罪恶感。”大兵道,手轻轻地摁在桌上,不知道又在感觉什么。
“那你不早说。”张如鹏愣了下,明白了,这肯定是被用过,又舍不得扔掉的东西。恰恰这东西,很可能是找到旧案的直接证据。
“当着领导面挑刺啊?下面的兄弟都不容易,那不故意让他们挨训么?”大兵幽幽道,随口道了句。
这一句让张如鹏感触良多,似乎和以前咄咄逼人的大兵,此时已经宛如两人,他又低头看向窗外,看着忙碌的同行,心里边油然而生的感触,全部化做一声长长的叹息。
……
……
枪管,焊点平整,几不可见,变成两条磨得锃亮的推杆,每天就在街头风吹日晒,拆解的手推车,在角铁的接合处,焊着棱形的保护架,细看之下,它却是另一个枪部件:击锤。
七只枪管、七个击锤,都在这个不起的手推车上,虽然来不及做弹道的检测,不过它经历的故事,肯定让看到的警察们开始心生凛然了。
“总队长,看来我们碰上的,是个难缠的对手啊。”省厅方处长,悠悠叹了句,头痛欲裂地抚着前额,午时已过,全城的搜捕已经进行了几个小时,一点消息都没有找到。
“再难缠也得缠住他,小谢,你们当时是怎么发现这个人的?”总队长纪震,征询的目光投向谢远航了,这个小刑侦队锲而不舍的追到今天,实属难能可贵,他补充道着:“我看过备忘录,你们最早在八个月前就反映过,中州当地有地下兵工厂,怀疑可能制造出仿制枪械,而且作工精良,同时怀疑有一位或多位制枪的高手,可能参与过数起抢劫案件。”
“比这个还要早一点,一年多前,我们重启春晖路储蓄所抢劫杀人案,求教到了一位津门来的特种警察,其时他的情况不乐观,一直被怀疑患分裂性人格,他不是本地人,生面孔,做事又不规矩,没有人怀疑他是警察,此事和他商量的目地是,我希望他能混到地下世界里,试着帮我们买到枪支……当时的设想是,籍此可以证明,确实存在这么一个制枪团伙,因为之前我们对春晖路抢劫案重新鉴证的时候,发现武器改装过,如果这伙继续作案,那经过这么多年,肯定作案的手法,会有质的飞跃。”谢远航道。
他停下来了,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讲述这个故事,纪震催着:“后来呢?”
“买到了,很容易就买到了,弩、箭、汽压枪、小口径步、手枪,都能买到。”谢远航轻声道,紧张似地看了省厅来人一眼,纪震同样瞪了一眼,上层的官僚很多时候是对违法犯罪的放纵,估计升平日久的大员们,会把这份情况反映当成是危言耸听。
纪震打破了尴尬道着:“于是你们判断出,这个制枪的团伙,和枪案有关联,又是怎么做到的?我听说,还在案发前判断到了津门枪案即将案发。”
“因为有数起案件,没有目击,没有弹道检测,甚至连案发的过程都无法回溯出来,我们研究了这些案件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