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重人格-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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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劲,往往比流血的冲突还让人恐惧。
“好了,我知道了。”孙启同又拿起的毛笔,慢悠悠地抹着笔锋,脸色凝重,不知所想。
“孙副厅,我能说句不该说的话吗?”尹白鸽问。
“你想让我以涉密的理由,干涉办案?”孙启同头也不抬地道。
尹白鸽鼓鼓勇气道:“对,如果是滥用职权,如果是侵害普通公民,我会亲手把他们送进监狱,可是这件事,他们仅仅是做了所有警察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如果就因为逼问出了真相,得到了锒铛入狱的结果,我想,基层的办案民警,会寒心的。”
“不,站在你这个位置也说这样的话,那才让我寒心。”孙启同道,盯了尹白鸽一眼,不客气地逐客了:“连那俩个闯祸的篓子都不如,你可以走了。”
尹白鸽一气一羞,带着忿意蹬蹬离开了,第一次重重甩上了孙副厅的办公室门。
孙启同一讪笑,无语了,那怕身处高位,那怕就深谙心理学,女人毕竟还是女人,免不了那么点小性子啊,他重新坐正时,脸色慢慢地凝重了,在纸上,运腕挥毫,写着几个中正的楷体字:
凶险已成!
此意何解,无从知道,只是他运笔的手腕在微微发抖,似乎这个时候,才到了整个案情最凶险的时刻,恰恰这种凶险,是他的位置鞭长莫及的……
……
……
岚海,与大兵上班的单位相隔不足公里,就是市检察院了。
悬着国徽的高大门楼,整面玻璃墙的高耸楼宇,让站在大门外的姜佩佩都有一种压抑的感觉,不过这时候,她知道要坚强,因为旁边,还有一位需要她安慰的……潘云璇。
“哎,作孽啊,我上辈子肯定是做孽了……”
“哎,作死啊,你个浑小子好好法警不当,跟着他死鬼查什么稀土,现在好了,连自己也查进去了……”
“哎,他们这一行啊,想当好人就没个好下场的,这下可众叛亲离了啊,我找他爸认识的所有人,就没一个肯搭把手的……英雄,呵呵,狗熊还差不多,我这辈子啊,跟着他就没享过一天福,就一个好儿子也被这个死鬼给祸害了……”
“哎……呜……”
潘云璇牢骚着,就开始抽答了,儿子回来已经被隔离几天了,没有定论,也见不着人,问谁都是如避蛇蝎地摇头,这当妈的可不得疯了。
“阿姨,不是还有宋叔叔吗,我爸也在活动,很快就会有消息的,您别哭,真的别哭,否则南哥出来看见您,得多难过啊。”姜佩佩掏着纸巾,给潘阿姨拭着泪。
潘云璇泪眼朦胧地看着姜佩佩,慈爱地给她拢拢头发,一想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又悲从中来哽咽道着:“佩佩啊,好姑娘……我那傻儿子没这福份啊,等他出来你别理他……阿姨怕你将来也和阿姨一样,嫁个老公和守寡差不多。”
“潘阿姨,您瞧您说的,没那么严重。”姜佩佩不好意思地道,抬头间,看到门厅里出来人了,她赶紧拉着潘云璇道着:“潘阿姨,快,您看,宋叔叔出来了。”
“哦……”潘云璇急急站起来,宋部长正和一位检察长握着手,那位检察长目送他下了台阶,老宋匆匆奔出来了,迎着两人,顾不上,直摆手道着:“上车说,上车说。”
上了姜佩佩的车,老宋示意着自己的司机跟着,摇上车窗,潘云璇早按捺不住了,急急问着:“老宋到底怎么样了,你快说啊,要真关起来,我这当妈的,赶紧去给他准备被褥生活用品去。”
“没那么严重。”宋部长道,潘云璇和姜佩佩心里一轻,却不料老头又返回来了,补充道:“可也没那么轻松。”
“那到底什么情况?”潘云璇急了。
“好,你别急,千万别急……是这么个情况。”老宋说着,刑讯逼供,打伤嫌疑人,已经确认无误,现在可能棘手的就是处理意见了,而棘手的就在于,这是位烈士的遗孤,而且他的违法事实,又搏得了大部分办案检察的同情,更棘手的是,南骁勇这个烈士名号是不容亵渎的,市法院一把手不敢签这个字,市检察院里,也没人敢签这个字,所以问题定论迟迟出不来。
“那就搁着?”潘云璇愤然道。
“没法处理的事,还不都搁置着,过了风头再说嘛,都快过年,检察都快放假了,连办案检察都不耐烦了。”宋部长道。
“那搁着就搁着,也不能关着人啊?”潘云璇怒道。
“下午就放人,不过,还在审查中啊,千万别让他再出什么其他事……如果家属要闹起来,舆论压力一大,我看啊,没准检察一咬牙,真敢签了逮捕令收监。”宋部长凛然道。
潘云璇这回结结实实给吓住了,不迭地点头道着:“好,好,让他夹着尾巴做人,做好本职得了。”
“啧,事都犯这程度,还有什么本职……能开除党籍、开除公职,保下个人就不错了。”宋部长道。
潘云璇一抽泣,忍不住又哭上了,这一哭可决然了,咬牙切齿道着:“让他死了心也好,老老实实当个平头百姓,有什么过不去的,还拼了命为人民服务,到末了,连个替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话很刺耳,老宋看了眼想驳斥,然后哎了声,不说了。驾车的姜佩佩一点也没有发觉,一颗大滴的泪打在方向盘上,碎了,晶莹的颜色一闪而逝……
……
……
“南征同志,现在对你进行第九次例行询问,据王大强供述,你在逼问他说出陈妍具体下落时,对他的胸部,腹部,头部,进行了多次击打,这个情况,你如实回忆一下。”
两名检察询问,面无表情地问大兵。
大兵回忆的很清楚,打了几拳,踹了几脚,怎么拧着脑袋往排气筒上搁,说得很仔细,两位检察一边录,一边记,等这个讲完,话锋一转突然问着:“当时,另一位你同行的警察,张如鹏在什么位置?”
“他在坡下刨那具被埋的骸骨,就是命案的受害人高宏兵,离我和王大强的距离,25米左右。”大兵道。
“据王大强讲,张如鹏也袭击了他,而你的供述里,却在否认这事?”一位检察道。
大兵笑笑道:“张如鹏是我教官,他不忍看我一个人背这错呗,王大强嘛,他恨不得把两个人都拉上垫背啊。”
完美的理由,两位检察互视一眼,多少有点佩服面前这位警察,敢扛这事就值得佩服,那怕是有点不知死活,又一位问着:“据我们对你的工作单位、部门的调查,在办案期间,你属于旷工,省厅专案组也没有你的记录,你对此有什么解释?”
“对此,我没法解释,好吧,就算我有点逞个人英雄主义了,我已经准备接受任何结果了,这个问题你们也问了无数回了,是擅自行动,是我诳走了我的教官……个人行为,我在看到我父亲遗留下的报告时,就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大兵道。
“好,值得同情。”一位检察道。
另一位配合默契地接着道:“我们就不听这些值得同情的供述了,接下来我要出示一组证据,希望你对此,也保持让我们尊重的坦荡,那样的话,大家就都省事了。”
向着摄像头打了个手势,然后询问间的电视亮了,然后出现了一组偷拍的画面,是大兵坐在沙发上,一个声音在说着:“哥,我也不多废话,换您个气消成不?”
是毛胜利的声音,接着大兵说话:行了,知道了,这事当没发生过。
再接着,是大兵大手一把一捏那墩钞票,不客气地放到下面的格子里了。
大兵表情僵了,眼珠滞了,人傻了,多少大风大浪过来了,让小毛贼给坑了一把,那笔钱毛胜利肯定不会说是扔在车上了,根本没给他。
“你可以开始说了。”一位检察道,提醒着发怔的大兵。
钱真不算多,最起码离大兵接触过的案子及案值,相差太远,可要较真,这么多钱可足够在这个时候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嗯,我还是省点事吧,这是毛胜利给我送的十万块钱,是想结交我一下,因为我的法警职业,有机会接触到他关在监狱的同伙董魁强,嗯,很简单,我收了……”
大兵给了一个让对方很意外的答案,本来以为他会抵赖,却不料这么直接,连一点起码的解释也没有,两位检察这回,开始真的同情面前这位把岚海搅得天翻天覆的警察了,因为,这一句交待,基本上就把他的职业生涯,全部交待了……
第107章 谁是羔羊
“爸……”
姜佩佩一声嘤咛,进门就扑进老爸怀里,梨花带泪,楚楚可怜,直哭到泣不成声,姜天伟和老伴哄了半天,这才稍稍控制了点情绪。
“哎哟,这傻丫头,怎么迷成这样啊?”老伴发愁地看了姜天伟一眼。
姜天伟关切问着:“他妈妈情绪还好吧?人送回去了?”
好容易才有了确切的消息,但却不是好消息,姜佩佩点点头,送回去了。
“你宋叔叔说了,要开除他的党籍,就咱们岚海这儿的市直工委谁敢签字,上会讨论也通不过啊……问题不会很大的,晾着晾着就凉了,谁还敢真和南骁勇的后人较劲啊,那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姜天伟安慰道。
“可是……可是……南征哥,要被毁了,爸爸你知道,他是个好警察,他为了去救一个被拐的失踪人员,人被打得满脸满身都是伤……您看,就是这个……”姜佩佩说着又抹了掬泪,拿着手机,看老爸看着她和豆豆照片,看着那一家的照片,老妈附耳说了几句,这老两口俱是叹气不已,慈爱地抚着女儿的头。
“老姜啊,咱女儿从小就心善啊,见不得人受苦……这个小豆豆挺可怜的,孩子这段时间就忙她的事,我都没来得及跟你说……要说也是啊,南征这是做好事嘛,千辛万苦把人给救回来,倒救错了?”老伴牢骚道。
“你不懂,不管什么事得在条条框框里办,用违法的方式去执法,那能行得通吗?迟早得出事啊,我听老宋说,对方受的伤也不轻啊,伤情一鉴定,那就是证据啊。”姜天伟为难地道,这种事,确实超出他一个商人的能力范畴了。
这么一说,老妈怀里的姜佩佩又哭了,老妈催着老伴道着:“那你想想辙啊,处分他不要紧,把我女儿哭坏了怎么办?咱们就不该让女儿来老家相什么亲,这下好了,相来相去,相中个出问题的。”
“你以为国家机关是我开的公司啊?我说怎么办就听我的?”姜天伟哭笑不得道着,语重心长劝着女儿:“佩佩,谁的能力也是有限的,不过这事爸觉得,你真的不必担心,无非是被开除公职了,不当警察了,那是好事……我当年要不是辞职出来,现在还不是个坐吃等死的小公务员,这有什么想不开的,让他到咱家公司来,不比他辛辛苦苦还被排挤强啊?”
“哎,对啊,这孩子能力强,没准还真是块料。”老妈道。
“呀,你什么时候看出来了?”姜天伟惊咦了一声。
“你以为只会家务啊,一般单位容不下的,犯错误的,基本都是能力强的。”老妈道。
爸妈的讨论让姜佩佩气结更深了几分,她忿忿起身,不理会二老了,直奔进自己房间,关上自己个生闷气去了。
老妈愁容满面地看着姜天伟,老姜悠悠地长叹一声,无语。这时候电话响了,他看了眼,没接,示意着老伴多去安慰,老伴轻声问着:“这可咋办啊?没看出来什么时候就迷成这样了?上回打听还说两人跟过家家样玩呢,没啥进展。”
“你当妈的都不知道,指望我能知道?”姜天伟斥了句。
“你个老不死的,除了知道钱还知道什么?”老伴听怒了,气咻咻地起身,敲着门,去安慰宝贝女儿了。
同样心情变得很不爽的姜天伟也从沙发上起身了,他踱进了楼上的书房,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反锁,然后掏着手机,捏在手里,情绪从家长里短里出来,此时的他,从家居男变成了一言九鼎,气宇轩昂的姜董事长。
每个人都有他的多面性,每个人都有社会和家庭两个面孔,每个人都免不了在琐事和事业中纠缠,姜天伟也不例外,在他浓眉间仿佛锁着解不开的愁绪,一直下意识地在房间里踱步。
电话再一次响了,这一次他接听了,对方问着:“说话方便吗?”
“现在可以了,怎么了,涂局?”姜天伟问。
“你说能怎么?省里专案组可是一个空挂着,不结案也不撤组,这节骨眼上,可别出漏子,我可听说现在津门缉私比以前的抽检多了四倍,查到可不止一家。”电话里涂局声音很低沉,听得了忧虑很甚。
“那不正好?把这帮明目张胆胡来的一清理,接下来的生意不更好做……那个行业的洗牌不都是这样,中小散户没有抗风险的能力啊。”姜天伟悠悠道,这才是他的另一面,一个无人识得的真面目。
“我这心绪不宁啊,都揣不准上面什么态度了。”涂局长悠悠道。
“那怎么着?你就想自首也得有证据证明自己犯事了啊,总不能那些老外把买走的东西,再当物证给交回来吧?这段时间查处的公司不少,有些利税大户公安根本处理不了,还不是补交点罚款了事,您说再严重,又能严重到什么程度?”姜天伟道,把最差的结果轻描淡写地描出来。
这种方式会让对方放松,那些又想保权,又想拿钱的货色,总是摇摆不定。
“好吧,可我得警告你,到此为止啊,再出事我怕谁也兜不住,一个法警我们都束手无策,你要真以为警中无人可就错了,要抓你的时候,你连反应过来的机会都不会有。”涂汉国警告着,语气凝重。
“呵呵,也未见得有多高明嘛,如果不是为了处理王特,他们可没机会查到大店乡的走私啊……至于那位法警,你不用考虑了,而且,你应该知道他的处理结果了吧?”姜天伟问。
“能有什么结果,党籍开除不了,谁也不愿意签这个字,问题就即便查清了又能怎么样,会被晾起来的,上面不可能没人保他。”涂汉国道。
“那不正好,你要是被这么晾着,还有心思再去尽职尽责?所有的热血青年还不都是这样被晾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