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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暮鼓晨钟--少年康熙-第7部分

小说: 暮鼓晨钟--少年康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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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 能行么?,· · … ”

粉儿粉脸一沉:“不要你管!到前面招呼生意去!' 男人不敢做声,低了头耸着肩,慢慢蹭出门。粉儿又是一声吃喝:“怎么不把门带好?烧晚饭时候添两样好菜款待我妹子,听见没有?'

男人慑懦着还想说点什么,终于没说出来,关好门走了。听他“扑嗒扑嗒”的脚步声响到前面去了,粉儿才骂一句:“死人。 湿面团!”她转过睑,眼睛映着烛光闪闪地亮,喜滋滋地说:“早就看出你不是真哑叭。再叫我一声儿!'

梦姑满腔感激:“粉儿姐姐,多亏你今儿救我… … ”“逃出来的?到底呆不住!瞧你拼命做活儿不吭不声的,我就猜你另有所图。要往哪儿去丫”粉儿满脸笑容,从没见过的和蔼可亲、真诚善良。

“回京师,找我男人· · 一”梦姑难以启齿地红了脸。“男人了”粉儿笑容倏失:“他怎么不来寻你?'

“他… … 不知道我给卖到南边来了,'

“他一一对你好?真心真意了值不值得这么上刀山下火海地去寻他?到了,他怕你这逃人连累,闭门不纳怎么办?要不,他另有新欢,两口子拿你送官,你脸_匕刺字、挨皮鞭,就算侥幸66

不死,还得发回主子家,那可就― ”粉儿的话一句一句又冷又尖利,慢悠悠的。

' ’不不!”梦姑突然抗辩似地嚷起来,“他不是那种人!他宁肯跟我一块儿去死:'

“真的全”粉儿冷笑,“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老娘见多‘了!遇上节骨眼儿,谁拿你女人当个人。 哼.男人哪.没一个不是顾饯顾官儿顾名儿的东西丁”

; ! 你不知道他,你不知道他不是的!… … ”梦姑呜呜咽咽的,委屈得落泪了。粉儿赶忙楼住她,换了笑脸,大姐姐似的给她擦泪,哄着她说:

“别哭别哭,就算我把他估量错了。我只是替你担着心。自古来都是痴心女子负心汉,我这辈子实在是看透了看够了!…… .一好,不说啦。倒是你.为啥逃这么急?要拿你收房?' 梦姑惊异地看看她,这些日子粉儿并不在府中,她怎么也知道?

粉儿笑笑:“这事儿,咱们那母主子早晚要干,不知怎么选到你了。红带子阿宝盼了多少年,作了多少法术,也没盼到哇!' “作法术?'

; .你不知道?她成天神神鬼鬼念咒磕头的,全为了魔镇母主子,好让公主子爱她,拿她收房!'

‘· 真的?'

“你细想想三”

梦姑望着面前这张俏脸,片片段段的旧事闪土心头。人将军府以来,并不常见到粉儿,可每次见到都有点儿特别,叫人忘不了。

头一天,阿宝领她到了住处、便扬着脸儿、斜着眼儿,滔67

滔不绝像决口的河水,对着梦姑猛一顿教训。冷不防屋角一个懒懒的倚在床头的女人鼻厂电哼一声.说:“得了、红带子!逮着个哑叭,捞着一。 ‘怎么的?'

这一门清脆纯正的京师腔,叫梦姑吃了一惊。那粉桃花儿似的腮、水汪汪的眼睛和浓艳的装束打扮,也引得梦姑多看f 好儿眼口

红带子阿宝一翻白眼:“奶奶! 叫我吩咐她:'

女人撇嘴一笑:“哟,回圈土子摊不上,半个也过瘾是不是?可惜了你这奶奶身子丫头命:'

阿宝急了:“粉儿你胡嚼什么。 安.心咒人么?看我不撕你那嘴!

粉儿盈盈地走来,笑嘻嘻地伸手在阿宝脸_! 捏一把:' ’小东西,跟你逗着玩儿,急不f 一么?红带子… … ”她妩媚地膘了阿宝和阿丑一眼,管自走开二阿宝呆厂呆,小声骂了一句:' ‘孤狸精!' 阿宝因为又」一切比她低微的人都傲慢不逊,如同她是天演贵胃,由此得了“红带子”的绰号。梦姑白然就成了”红带子”折腾的对象。

那天梦姑坐在窗下给主母缝一件绸褂子,红带子跑进跑出地忙,浑身是劲眼睛发亮。一会儿往纸上插针,卷成一团,拿脂粉和墨调在一块几.对着它们磕头念咒;一会儿又拿· 根筷f 撅成一双,揪卜白己的头发和偷来的主人失发一同缠上夫,念咒磕头。她天天都十这些怪事,梦姑只当没看见,专心做活。红带子一下认出那件主母的衣裳,猛地扑过来,扯起绸褂子抓一把灰黄色粉未往上乱抹。 梦姑夺手要抢,两人用力,褂子撕破f 二阿宝登时变脸,大喊大叫:”好你个阿丑,敢撕奶奶的绸褂户!· · ,一”说着硬拽阿丑到主母跟前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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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果然生气.叫人扯阿丑厂去打二偏偏这节骨眼粉儿笑眯眯地进来,对夫人妖妖烧饶地请个大安,呈上一个沉甸甸的木匣户:' ’粉儿给奶奶凑热闹,交五千文。”

奶奶见钱,气色好多了:“好,好,不在多少、图个交财运的吉利儿!· · 一下回还是拿铜钱换成银矛吧,这猴沉的,不好使不好使。 '

粉儿笑道:”那么叫他们给银子,一回一两,可使得2 ' 夫人对粉儿上下一打过.笑笑:“好倒好,就怕你不值这个价儿,没人问。”

一瞬问,粉儿鼻翼翁动两下.细小的白牙咬住鲜红的唇,看看要变脸.可一张嘴,又是甜甜的笑脸,瞥f 瞥旁边的阿丑,说:“奶奶,哑叭孩子,饶了吧:'

夫人一提那件褂子:”瞧,阿且撕的! '

粉儿眼睛看着阿宝,脸朝着主母说:“还不定淮撕的呢,尽欺负人家不说话:'

这么着,梦姑躲过了一顿鞭子。回到住处,阿宝扯开喉咙又吵又骂。粉儿一脸看猴儿戏的样儿,听她嚷了个够。末了,粉儿冷冷地说:“还想骂不?嗓子哑了我给你沏水。伐劝你积点儿德、长.点儿脸皮儿.别尽盘算着欺负人。你那点子鬼鬼祟祟算不得牛黄狗宝,我懒得掏:只别惹急了 我:'

阿宝登时像泄气的皮球,瘪了 ,嘴里还小声嘟曦却不敢放泼了。阿宝一认输,粉儿又笑嘻嘻地上去搂她,摸鼻子捏耳朵,没事人儿似的f 。

真是个谜!今天,梦姑想要解一这个谜。

”粉几姐,”梦姑试探地问,“要是拿你收房,你愿不愿意了”粉)! 微微眯了眯眼:' ”又没情人牵着挂着,收房当姨奶奶原吕9

也是条路。公主子木想收我,母主子不答应,说我狐媚怕我夺宠。我也不希罕!守着个鳅了 男人.又珠围翠绕的那么多妻妾,轮到我名分上也没几天。我可清苦不惯,不如这么自在' 梦姑点点头:“怨不得呢 你这会子嫁了人,一夫一妻过口子,男人这么依头顺脑的,可不遂了姐姐好强的心!真格的,做人是得做自在人,小然活着真没滋味· · 一”

”慢着慢着,你说什么?嫁人了”粉儿忽然瞪着眼时问,蛙烛的光焰在她脸! 跳动。

呵阿。你这不是… ”梦姑指指屋里和前店。

粉儿哈哈大笑,拍着手,捶着胸,眼泪都笑出来了。她像男人家那样拍着梦姑的肩头:' ’阿丑阿丑,你把我笑死了 …… .一在府里这么些日子,你就一点儿不知道?'

梦姑傻呵呵的,不解地望着她那张狂样儿。

“还不明白了母主子不放心我呆在府里,我是她撒出来的一只胭、脂、狗!”最后二个字她说得又重又狠,像用力砸到地上的三块石头,' 找一个相好,交给她一千文:要睡我一个月,她便宜算五两银子!'

梦姑吓傻了,心里难过得直哆嗦,“仁天才断断续续地说:“粉儿姐姐· · 一苦厂你啦!… … ”

粉儿扬头一笑:“苦什么!总比在府里为奴伏小自在横竖我自作主张,弄一千文,在杭州城里还不容易?'

“那… … 你要是交不够钱呢了要是那些男人救帐呢字”梦姑可怜巴巴地缩着肩膀.倒像她比粉儿更痛苦。

“敢?母主子早拿我递了逃人牌子在案,谁赖帐都跑不了,府里只要着人追捕我,他就是窝主,就得杀头籍没!' “这,这不成害人了?”梦姑口吃吃的声音更小了口70

' ’离人?哼,这些不要脸的男人.活该!没一个好东西!”粉儿满脸不屑,‘不拿这玛回事儿。

梦姑悲伤地看着她.身上微微发抖.吞吞吐吐地小声说:…… .姐姐,人总要有良心,你· · 。… 真害过人?

…… -良心位多少钱一斤?”粉儿笑着直撇嘴。 是触到梦姑善良的、带有谴责意味的黑眼睛,她突然火冒三丈.握着拳头直跳起来,对着梦姑的脸喊叫:' ’害过就害过谁让别人来害我呢?那么多害我的家伙,都是畜生!他们有良心么了我凭什么就该有良心了你也来教训我丫… … ”她咬牙切齿.血红的眼睛瞪着梦姑、好像还要骂,却唉了 一声,慢慢落座.突然用双手蒙住脸,不做声一了。

是什么在她指问发亮?是泪:泪滴,泪水,小小的泪的流泉,沿着指缝滚落。梦姑满心歉仄,手足无措,而她仍不出声,没有吸泣没有叹息,只泪水在不断地流淌… …

粉儿终于止泪,静静的、带着仙笑自己的意味说:“小时候.我跟你~祥,只当人真有什么良心。后来才知道,全是胡说甲申年大大乱.我才十岁.随着寡母跟伯父一家逃难。伯父就是禽兽,趁乱霸古了我娘,还糟踏了 我,过两年就把我卖进窑子。那年月,窑姐儿遭罪呀!吃粮当兵的翅子、汉人、蒙古人,哪个不是作践人的畜类?好容易来个人赎我从良,转眼又把我送给朋友。这狼心狗肺的朋友一得志就把我卖给糙子,靴一子玩够了,献给老主子;老主子玩够了赏给小主子;小主子又放我出来干老营生· ,· … 转f 一大圈.我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呀良心早叫狗吃了 ! '

“姐姐.你就没遇上几一个好心的男人了”

粉儿凄凉地笑笑:' ‘为我赎身的那个就算最好了。虽说他拿71

找送人,终究是他正妻不容,无可奈何,况且还旧悄不忘,时常来往。后宋他斩首法场.我念他这份情义,还去生祭。 ‘一场:近门还有一个刻书匠.说是要娶我… … 算了 ,好的没说头,不说厂!阿社,还记得我踢了他。 脚的那个官生吗了所有的人甲,我最恨他丁那个忘恩负义白眼狼!我非得找到他,坐他个窝上的罪名、要他的脑袋不可:偏偏就寻他不着,真气煞人!' 梦姑太记得厂。

那天将军府情景很古怪,那个叫昊之荣的儒生被推出客厅,摔倒在当院之际,竟有那么多奴仆辈聚在周围呵斥叫骂!人们说此人专告黑状,告什么《 明史》 ,将军不准,便来纠缠,要索回书画古董,真是癫皮狗一条!哄笑嘲弄的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女子,扳过那儒生的肩膀对脸一瞧,他怕冷似的朝后一缩。她尖声大笑。笑得喘不过气,边笑边嚷:“张公子,张相公! 你也有今天吗?· · 一”她突然止笑,站直身子.柳眉倒竖粉面含威,扬起尖尖小脚,照着那个吴之荣狠狠踢过去,痛痛快快、高高兴兴地喝道:

“你给我滚蛋!'

想起这些,梦姑心里发寒:粉儿当真有杀人之心:可是看看粉儿,一点不凶狠,说那些可怕的话就像在扯家常,想必是说说解气罢f 。梦姑放下心,随口问:“这人还好吧兮”“谁?哦,你是说我的这个孤老吧?”粉儿恢复了常态,高高兴兴地说,“好个屁:'

“他多老实,又那么怕你。”

“死木头,湿面团!”粉儿笑嘻嘻地数落,' ’他伯我,是怕我不让他! :身 ”

“粉少! 姐!… … ”梦姑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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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骗你:一_仁床,他比蟒蛇缠得还紧、比湿面团粘人还凶,腻味透了!”粉儿一脸厌恶.做了个要呕吐的鬼脸,' ‘还小气得赛过铁公鸡!两个月没付钱. '炫' '书' '网' 母主子要发火啦!'

“那,她要扳他窝主呢?你就不给他提个醒儿?' “我管不着:母主子真要使那一招,我也没法.他自认倒霉吧!”看到梦姑眼里的不满,粉儿笑笑,“他是小本经营,没好地好房.油水不大,母主子未必肯大动干戈,你这有良心的人儿,放心好啦丁”

晚饭本应吃得很开心,偏那“死木头”真有股子湿面团的粘乎劲,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粉儿,逮机会就想挨她、蹭她、摸她,粉儿瞪他骂他,池全不在意、毫不收敛,弄得梦姑不好意思抬眼,没吃饱就放下厂筷子。

吃罢饭,粉少! 就打发’‘死木头”去找船,好i { :梦姑连夜北上。梦姑坐在里屋,明明听着粉儿吩咐他快去快101 少答多问.倏忽间粉儿一厂子推开屋门,兜头就朝梦姑低声嚷:

“快,阿丑,你快跑I '

梦姑一惊;“怎么啦?'

粉儿带了几分歉仄说:“没想到母主子这么黑心,一块死术头也不肯放过.府限来人抓他的窝主了!'

梦姑急得瞪大眼睛:' ‘你快叫他逃吐!'

粉儿感眉道:”他就是逃到天边,还逃得出将军府的手心?我也犯不着为这么个湿面团当真逃人! '

“你!

粉儿提起梦好的小包袱.把她往后门推:' ’别管他啦,府里的人可是认识你明一{快走:”她双手狠命一推,梦姑跌跌撞撞,摔倒在街边,身后的门‘.澎”地关! ,一阵拉门_)一门乱响之后.了3

门里面就没声了。可前头腾起一阵敲门叫嚷,这间杂货铺已被巡捕围住)

梦姑爬起来,拎着小包袱就向北走.,她不敢跑,虽然心跳如鼓还得静静地迈步。杂货铺那边的声音越加杂乱狂暴,紧紧追着她,转过街角,才渐渐远厂。

前面一片光亮,梦姑抬头,心里‘’扑通”一跳:许多公差提着灯笼举着火把押送数名人犯迎面面来.吓得她赶紧往小巷躲:走不几步.又遇!几许多衙役围住一家民居小院拿人!梦姑是惊弓之鸟,心惊胆战;又如网中游鱼,一百般不得脱身· · 一这一夜,杭州城内四处捕人,从深宅大院到市井贫家,连满洲城里也乱起来,拿厂好几位旗人。一时个城大乱,_哭喊声动地惊天,皮鞭“劈啪”、镣铐“哗嘟”,灯笼火把光焰冲天… … 次日人们知道了.明史案大发!无论满汉官民,凡沾点边儿,全都拘捕收监待审。流言汹汹,四处传播,据说连杭州将军松魁也躲不过去。

第三天.公布悬赏捉拿在案逃犯。 数名逃犯的姓名、年貌特征--一开列,全省通缉。那赫然列在头名的,就是仁和儒生陆健。





翻过前面这座山,就能着到松镇了。陆健拖着疲惫的身子,强打精神尽力迈着双脚。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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