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第6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谭绍光笑哈哈地走了出来。老人说:“你没走?”
“走了,又回来了。”谭绍光说。他发现傅善祥已经羞得不行了。
老人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着摇着头走了出去。
19。 傅家后院几畦菜分布在花圃间,菜也像花。天边晚霞似火,小院里蜻蜓满天飞。傅善祥已经吩咐父亲不管谁来一律挡驾,大门也关上了,她与谭绍光坐在藤椅里谈天。
傅善祥说:“你这人,不老实。”
“姐姐挺老实的,说初一回来,嘴上不答应,可心里记得清。”
傅善祥又羞红了脸:“不准再提这个!你别得了便宜卖乖。其实,我是怕你这人白跑一趟,我看出来了,你是个认死理的人。”
她说对了,谭绍光只是笑。
谭绍光抓了一只红蜻蜓,把蜻蜓的尾巴掐一截,插上一截小草棍,一松手,蜻蜓沉重地起飞了。
“你还这么淘气。”傅善祥问,“你多大了?”
“二十四。”谭绍光大模大样地说。
“我才二十三,你倒二十四了!”傅善祥说,“你说过,太平天国起事时你十四,那你今年才二十岁,对不对?”
“我希望我二十四。”他笑着看她。
“为什么?”
“那就可以当你的哥哥,而不是弟弟。”谭绍光说。
傅善祥说:“哥哥弟弟都一样,你认我这个姐姐没用处。”
“这话说的!要什么用处!”谭绍光说,“我可没有野心借着姐姐的梯子往上爬呀!”
飞过来一只蜻蜓,傅善祥童心大发,掏出一方绣花手绢去扑,结果没扑到,手绢反掉在了花丛中,她伸手去够,玫瑰刺儿扎手。谭绍光伸手抬回手绢,却握在自己手中不还她。
“怎么不还我呀?”傅善祥伸手要。
谭绍光说:“送给我吧,我一块手绢也没有,你反正有的是。”
傅善祥又说一句口头掸:“赖皮。”
谭绍光半躺在藤椅里,眯起眼睛看着天上,他眼前一片鲜红,他问:“姐姐,你在东王府里有意思吗?”
“你说呢?”傅善祥反问。
“我怎么知道。”谭绍光说,“你不是被人称为‘太平之花’吗?”
傅善祥说:“我是一朵凋零的花。”
谭绍光睁开眼,望着她有些忧凄的面容,说:“跟我到兵营去吧。”
傅善祥说:“我可比不了洪宣娇、曾晚妹,我到了兵营,岂不成了累赘?”
“你给我当军师!”谭绍光说,“你运筹帷幄,我决胜沙场。你就像三国时的诸葛亮一样,坐丞相车,戴瓦楞帽,手摇一把羽扇……“我不是成了道士了吗?”她咯咯地乐了。
谭绍光问:“去不去呀?”
“我说了算吗?”她说。
“东王不是对你好吗?”谭绍光说,“你一说准成。”
“你也有傻的时候啊!”傅善祥说,“东王对我好,是因为他希望我时刻在他身边,我要执意远走高飞,他就不会对我好了,会杀了我。”
“那你就跑。”他说,“像苏三娘那样。大家讲起苏三娘来,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和人家苏三娘不一样。”她的眼光黯淡下来,她怎么好说她已是失身于东王的人了呢?又怎么好说苏三娘有个痴心爱她的人呢?
傅善祥突然问:“你怎么不问问我,我对东王好不好?”
谭绍光不假思索地说:“好不了。”
“你这人好武断。”傅善祥说,“我告诉你,我对东王是很好的。”
由于意外,谭绍光愣了一下,但马上否定了:“不可能。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爱他,他除了权力,什么都没有。”
她又一次与他那火辣辣的目光相遇了,她的心在颤抖,她立刻意识到了某种危险。她说:“我跟你说过,你接近我,是很危险的。”
“你是火药筒吗?”谭绍光的手无意中碰到了她的手,傅善祥一抖,躲开。
她心底燃起炽烈的火在渐渐冷却,像西天的红霞已经变成了暗紫色一样。她冷静下来,加重语气说:“别闹了,说点正经的,东王昨天对我说,他要正式封我为王娘了。”
谭绍光几乎像听到了天塌地陷的声音一样,睁大了恐怖的眼睛,问:“你骗人,是吧?”
“是真的。”
“你答应了?”谭绍光问。
“我答应了。”傅善祥平静地答。
“不,不能答应!”谭绍光忘情地抓住她的手,“姐姐,那你就毁了……”
她用力抽了几次才抽出自己的手来,她冷冰冰地说:“我干吗不答应?一个女人还盼什么,当王娘还不知足吗?”
谭绍光说:“可以前你并不高兴……”
“那是因为他没有厚待我。”傅善祥说,“他如果早正式纳我为王娘,我就不会有怨言了。”
能说她说得不在理吗?
谭绍光被击倒了,一时茫然不知在何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人也像傻了一样,目光也发直了。
傅善祥有点害怕了,伸手在他眼前掠了几下,问:“哎,你怎么了?”
谭绍光渐渐回过气来,眼含着泪哺哺地说:“我能怎么样?我原以为你是这世界上最纯洁、最高贵的人,只有你配叫太平之花,没想到……”他说不下去了。
傅善祥心里又矛盾起来。她为了不让谭绍光因为自己而吃苦头,想让他一痛绝决,见他这副样子,又让她于心不忍。她劝道:“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忘了你,你是姐的好弟弟……”
谭绍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一边向外走一边流泪。
正文 第二十六集
1。天王府上书房侯谦芳在悄声向洪秀全报告,她说:“看样子,东王有可能杀掉李寿春。”
洪秀全说:“不会,为了一个孩子的口供,又没证据,他不过是吓唬吓唬人而已。”
侯谦芳说:“昨天东王妹妹无意中骂出了这么一句——吃里扒外。或许他们疑心李寿春是每次泄露机密的人。”
洪秀全为之一震,他站起来,在房里踱了几步,脸上露出喜色,说:“你马上回去。朕要草拟一道诏旨,封李寿春为恩赏丞相,并且让杨秀清立即放人。”
侯谦芳一击掌,会意地说:“这下子,李寿春可真的没命了。”
2。东王府便殿侯淑钱拿了一个折子来对杨秀清说:“李寿春在牢里给殿下写了一份谢罪表。”
杨秀清拿在手上看了半天,又递给身旁的傅善祥看,他说:“这会儿装出一副可怜相了。”
傅善祥看过放在龙案上,看着杨秀清。
杨秀清说:“放他出来吧,降职为参护。”
傅善祥不明白一夜之间他怎么又回心转意了,她没有发问。等侯淑钱领命走了,杨秀清才说:“你不是劝我少树敌[小说网·。cc]吗?我也学学宽大为怀。”
傅善祥报之以微笑。
忽然,陈承瑢疾趋殿下来说:“天王有诏旨到。”
东王杨秀清掸了掸绣着东王字样的红袍,站起来接旨。不一会,天王府的女官奉上了诏旨。
杨秀清接在手中站着看过,说:“臣领旨。”可他马上又说,“请代禀天王,可惜天王的诏旨迟了,我已将犯人正法了。”
送诏旨的女官吃了一惊,傅善祥脸色更是为之骤变。
杨秀清已拂袖而去,连放在案上的朝帽都忘了戴了。
傅善祥没想到东王拿人命当儿戏,一夕数变。她追了上去,说:“东王,方才已下令放人,怎么现在又说这话?殿下是说着玩的,还会收回成命吧?”
杨秀清站住了,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杀机。他说:“你还不明白吗?我的推断没有错,李寿春果然是天王的眼线!不然,天王何至于管东殿的小事?李寿春仅仅是东殿吏部尚书而已,与天王有何瓜葛?用得着急急忙忙下诏旨,又升他为丞相吗?”
傅善祥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万一,万一这是离间之计呢?”
杨秀清第一次在傅善祥面前露出了短暂的笑容,却是冷笑,他说:“你敢用这样的话来说天王,可见你与我是一条心。我告诉你,不会是离间计,李寿春肯定是天王派来监视我的,必除之而后快。”
说着他又大步走回了便殿,对陈承瑢下令说:“再把李寿春抓回来,不用押到刑场去正法了,给他三尺白布,让他自己死算了。”
陈承瑢答应着去了,杨秀清又对仍在殿上承值的侯谦芳说:“明天,把那个曾宪小崽子也处死。”
傅善祥一震,立刻给杨秀清跪下了,她说:“求东王饶了他一命吧,他还是个孩子,曾水源就这么一点骨血……”
杨秀清说:“你起来,我没有让你去监刑就算对你够好的了。”
傅善祥又哀求说:“天王已经让曾宪袭了他父亲的职位,天王答应过保护这孩子的……”
“你真是忠奸不分啊!”杨秀清说,“他差点要了我的命,这种祸根不除,我怎么能睡得着觉呢?”
他说完大步走去,傅善祥哭倒在地。
3。雨花台大江在脚下流,云片在天际飞,闪闪烁烁的雨花石在山坡上随处可见。
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用不着多大排场,只有四五个人,就把蒙上了眼睛的曾宪带到了山坡上。
曾宪说:“把蒙眼布给我取下来!我要看看,是谁杀我!”
一个刽子手说:“给他打开吧,这孩子才八岁,死了怪可惜的。”
另一个刽子手伸手扯去了曾宪的蒙眼布。
刽子手端起一个小酒罐子,凑到孩子嘴边,说:“灌几口酒吧,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疼,忽忽悠悠地就脱生了!”
曾宪推开酒罐子,说:“我不迷迷糊糊地上路,我要明明白白的。”
监斩的官儿头上戴着兽头式凉帽,他拿下凉帽扇着风,说:“你这孩子这么明白的人,怎么干傻事,刺杀东王,你不是活腻了吗?”
曾宪说:“若你爹被他杀了,你不去报仇吗?你还是不是人 ?'…'”
“好,你厉害。”监斩官不再与他啰嗦,对几个刽子手挥挥手,说,“看准了,别添第二刀,叫孩子痛快点。”
“跪下吧!”一个拿大刀的刽子手说。
“不跪。”曾宪倔强地说。
“那就站着吧,可是对不起了。”操刀的刽子手闭了闭眼,口中念念有词,“请你别怪我,我是吃这碗饭的,我会让你一刀死,不会遭罪……”他的刀刚举起来,猛听当的一声,手上一震,大刀飞出去几丈远。
他扭头一看,有十几个黑衣、黑裤、黑面纱的人把他们团团围住了。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说:“都把刀放下,动一动,全杀了你们。”
监斩官万万没想到有人会为了一个小孩子劫法场。他对同伴说:“都放下吧。”
几把刀叮当地扔在了石头山上。
曾宪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神奇的一切。
还是方才说话的少女的声音,命令几个行刑的人:“回天京去,对东王说,人已经杀了,你们敢说出真情,小心你们的脑袋。”
几个人答应一声,抱头鼠窜而去。
等他们走远了,十几个人全把蒙面纱摘下,为首的原来是石益阳。曾宪扑了过去,叫了声“姐姐”。他哭了。
石益阳拍着他的头,说:“不哭,男子汉不哭,走,去找你姑姑去。”
他们来到雨花台下,果然见傅善祥在那里等着呢,曾宪一见了傅善祥,更大哭起来。
4。谭绍光大营谭绍光头上戴着缀一狮的兜帽,冠额绣着百蝶穿花,中间绣有检点二字,穿一身素黄袍,正站在校场台上阅操。
傅善祥带着石益阳、曾宪等人来到校场外,看着队列整齐的操练队形和谭绍光威风凛凛的大将风度,她几次想笑。
操练毕,谭绍光在将住们的簇拥下走下台,发现了傅善祥,他又惊又喜,打发走众军官,迎上来问:“姐姐,你怎么来了?”
傅善祥笑道:“看你在校场阅操的神气劲,可不像在我面前赖皮的样儿。”
谭绍光嘿嘿地笑了,一眼见到了她身后的曾宪:“是你?你这个小赖皮,你把我的枪弄哪去了?”他揪住他的领子扬起拳头做出要打的架势。
曾宪说:“你找东王要去吧。”
“东王不是要砍你头吗?你怎么跑出来了?”谭绍光问。
傅善祥指了指石益阳几个人:“他们劫了法场。这个你不认识吗?这是翼王的公主叫石益阳。”
石益阳笑笑,说:“我不知道是该叫哥哥呢,还是叫叔叔。”
“什么也不用叫。”谭绍光说,“走,到我的营帐里去,我请你们客,想吃什么尽管说。”
石益阳领着孩子在前面跑了,谭绍光和傅善祥走在后面。
谭绍光问:“姐姐是指挥劫法场的主谋?这何必呢,在东王面前求个情不就行了?”
“我求了,没求下来。”傅善祥说,“劫法场还真不是我指使的,是石益阳,那天抓了曾宪的,也是她。后来听说曾宪的父亲是被东王冤杀的曾水源,小孩是为了给父亲报仇,石益阳后悔了,又要解救他。”
“天国又一代小英雄也成长起来了。”谭绍光说。
“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傅善祥说。
谭绍光故意调皮地说:“不是要跟我说,你从此不再回东王府去了吧?”
“别没正经的。”傅善祥说,“这个孩子,放在你这,行吗?”
“你让我打仗带个孩子?”谭绍光说。
“可城里他没法呆呀!东王若知道他活着,能放过他吗?”傅善祥说,“我想来想去,没有别人可找了,你若为难,我也不勉强。”
谭绍光说:“行了,放这吧,我要把他调教成天国的英雄。不过,这可是看你的面子呀,谁让我是他姑父了呢!”
傅善祥瞪了他一眼:“到处捡便宜,你怎么又成了他姑父了呢?”
“你不是他始吗?”谭绍光笑嘻嘻地说。
傅善祥这才醒过腔来,又羞又气,说:“你再胡说八道,我今后再也不理你了。”
谭绍光笑了起来。
5。长江江面上一艘悬挂着美国国旗的军舰驶人了南京江面。舰长和新任美国驻华公使麦莲站在舰桥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天京城和驻扎城外的大营。麦莲虽只有兰十几岁,可那一脸经过梳理和人工卷曲的黄胡子却像五十岁的人。
舰长麦尔斯说:“他们会不会开炮?”
麦莲说:“在镇江,太平天国的吴如孝不让我们往上游行驶,可我们闯过来了,他们也并没开炮。”
麦尔斯扬起他那尖尖的下颌,问:“麻西国务卿到底要我们干什么呢?”
麦莲说:“当然是要弄懂太平天国是怎么回事,保护我们在中国既得的商业利益。如果太平天国能胜利,就承认它;如果它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