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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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声色俱厉,台下的众将不禁面面相觑,本来胆虚的秦日纲特别看了一眼陈承瑢。
杨秀清又说:“燕王秦日纲本来已经击退了清妖援军虎坤元部,围住了金坛,为什么打不下来?”
秦日纲知大事不好,惶惶然了。
这时,人群里有一个小孩在钻动,正是曾宪,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时地往杨秀清这里溜,因为人小个子矮,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杨秀清已经站起来说话了:“为什么攻不下金坛?又守不住?怎么会放清妖虎嵩林三千援军进了金坛城?秦日纲还有可能拿下金坛吗?秦日纲贻误了战机,这是为什么?”
这样大喜的日子里,杨秀清突然向本来已打了许多胜仗的秦日纲发难,令许多将领都莫名其妙,只有陈承瑢已有警觉,他的额上先流下汗来。
人们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杨秀清的身上又附上了上帝的灵魂,他抖动着刚说完“尔等小的们”,人们马上习惯地跪了下去。
曾宪怕站着目标太大,也跪了下去,正跪在石益阳身后。
杨秀清在代天父传言,他说:“尔等小的们,要时刻记住,不可背叛太平天国,背叛天国,就是背叛朕,背叛天兄,是没有好下场的。朕无所不在,无所不晓,查那秦日纲、陈承瑢二人有帮妖之嫌!”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许多人都呆住了。
杨秀清又说:“帮妖的人不要再帮了,再帮下去,朕可是不会饶恕了。”
他说完抖了抖身子,天父归天,杨秀清坐下,喝了一口茶。
众人胆战心惊地爬起来,秦日纲和陈承瑢已是冷汗淋漓了,他们正等着重责时,杨秀清却说:“燕王我弟,你马上出城去。如果金坛打不下来,速撤围。可向丹阳、常州各城用兵,决不能死守一城。”
秦日纲连头也不敢抬,答了声:“领命。”
大家都奇怪,天父既已判定秦日纲、陈承瑢帮妖,为何不严加惩处呢?杨秀清仿佛根本没与天父沟通似的。
这时,曾宪已经钻到秦日纲身后,离杨秀清只有十步左右了,他连杨秀清的胡须都可以一根根数出来了。他从怀里掏出了手枪,正是谭绍光丢的那支。
他把枪指向了杨秀清,在他正要扣扳机的一刹那,一直注意这小男孩的石益阳悄悄跟在他后面,一见他掏出枪来要行刺,她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在这时枪响了,由于石益阳这一扑,枪打低了,子弹打在杨秀清面前的龙案腿上。
枪声一响,全场大乱,“抓刺客”的叫声不绝于耳,顿时牌刀手上了墙,上了殿顶,另一些已急速护着杨秀清走人殿后去了。
一枪没打着,曾宪泥鳅一样从人群里钻出去,没人注意是什么人行刺,根本不会疑心一个小孩子。只有石益阳对他紧追不舍,一面大喊:“抓那个小男孩呀,他是刺客!”
也就在这时,傅善祥才发现了曾宪,也看见了他手里的枪,她什么都明白了,一阵眩晕,倒了下去。周围的官女、女官都围了上来,扶起她问:“怎么了?”
傅善祥被人扶到后面去了。
32。 礼品台前曾宪敏捷地奔跑着,时而翻越照壁,时而钻月洞门,时而又向短墙飞越。
石益阳的功夫也不比他差,寸步不离地猛追。
看看石益阳和另外几个牌刀手要追上了,曾宪向后连开两枪,都打在了灯笼杆上,琉璃灯被打得粉碎。
曾宪忽然不见了,牌刀手们正在纳闷,石益阳看到了一个污水井口,她二话不说,飞身上墙。
33。 东王府东大墙外石益阳跳到东大墙下,只见污水井口正通向这里,少量的污水从里面流出,发出腥臭味道。污水从这里流到护城河里。
曾宪的两只腿先从污水口里伸出来了,正在他艰难地往外爬时,石益阳叫了一声:“哪跑!”死死地按住了他。
曾宪手刨脚蹬,想从石益阳身底下逃走,可石益阳骑在他身上,按得死死的。
满脸是污泥的曾宪用哀求的口吻说:“好姐姐,放了我吧!”
“放你?说得好听!”石益阳教训地在他屁股上猛打了几拳说,“你这小清妖,这么小就会杀人了!”
“我不是清妖!”曾宪辩解地说,“杨秀清是我的仇人。”
“你想杀东王,你就是我的仇人。”石益阳见一大群牌刀手已越墙过来,就大声喊,“抓住了,快来呀!”
石益阳松开了他,牌刀手上来,如同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他抓住,用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枪也抢了去。
小曾宪一点也不惧,也不肯告饶,他向石益阳脸上狠狠吐了一口,说:“我记住你了,小婊子,我若活着,抓住你千刀万剐,我若死了,变鬼也要抓住你,伸出舌头吓死你!”
一个牌刀手说:“这小惠子,哪来的这么大的仇啊!”
34。 东王府石益阳成了英雄,她被前呼后拥地拥到了杨秀清面前。一个牌刀手说:“禀东王,就是她,抓住了那个小刺客,也是她,最先看见那小崽子行刺,打低了他的枪口,若不然……”
杨秀清打量石益阳几眼,问:“你是谁家的?”
石益阳说:“我是翼王的女儿。”
众人都现出惊讶神色。杨秀清说:“石达开有这么一个好女儿。你今年十几岁了?”
“十五岁了。”石益阳说。
杨秀清说:“你做我的干女儿,愿意不愿意呀?”
石益阳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愣了一下。
“你不愿意?”杨秀清说,“别人可是巴结不上呢。”
李寿春在一旁说:“快跪下磕头。”
石益阳却说:“我得回去问问我爹。”
“真是个孝顺的姑娘。”杨秀清说,“那好吧,你爹若是说行呢,你就过来磕头,若是不行,就不用来了。”
石益阳说了声:“哎。”走了几步,又回来,说,“你们……可别打那个小孩呀,他多小啊!”
她的话令所有的人愕然。
正文 第二十五集
1。燕王府深夜,陈承瑢化装成一个老头才敢偷偷溜进坐落在玄武湖附近的燕王府。秦日纲已经收拾好了行装,要赶在天亮前出城,此时正焦虑不安地在等他。
一进屋,陈承瑢扯去了胡子。
秦日纲埋怨道:“你怎么才来?说不定什么时候,杨秀清会派人来抓我。”
陈承瑢说:“今天他虽又弄了个天父附体,可没有打咱们屁股,完了也就完了,也没再提。”
“这更是坏兆头。”秦日纲说,“暂时放了你我,绳子抓在他手中,随时可以连本带利地找你算账。”
陈承瑢说:“这次是他最狠的一次,说咱们帮妖,这不是指责你我背叛太平天国吗?这可是灭门之罪呀。”
秦日纲说:“准是那个叫庞小月的舞女告发了我们。”
“谁让你喝了几杯酒毫无禁忌地胡说呢!东王的耳目到处都是。”陈承瑢唉声叹气地说。
“幸亏今天出了个小刺客,一乱套,我们这事也就不了了之啦。”
“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陈承瑢说,“还是早图良策。”
秦日纲一筹莫展地说:“有什么良策?东王如此霸道,天朝的百官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傅善祥过生日,算个什么?可你看,举国上下,无不前去巴结,这成何体统?”
陈承瑢说:“只有天王可以制伏他。”
秦日纲说:“天王我看也是只图保全自身。杨秀清忽而是天父,忽而是东王,忽而上天,忽而下地,来往于神和人之间,连天王也怕他呀。我真怕,说不定哪天天父一发怒,借杨秀清之口废了天王呢。”
“那可要天下大乱了。”陈承瑢说,“我们应该去见天王,让他及早拿主意。”
“不行,”秦日纲说,“只有天王召我们授以密诏,没有我们主动去请天王对杨秀清下手的,弄不好,我们先人头落地了。”
陈承瑢说:“若是给天王进一点良言呢?这怎么样?”
“这倒是个好主意。”秦日纲说,“你找可靠的人,弄点什么事出来,真假都不妨,栽到杨秀清身上,引起天王反感。只有彻底激怒了天王,我们才有出头之时。”
陈承瑢说:“这得好好想一想,别弄得画虎不成反类犬。殿下,我们该去找北王计议一下。”
秦日纲冷笑说:“你在做梦吧?韦昌辉今非昔比了,他能往火坑里跳吗?他也是个没操守的人,赶着把妹妹嫁给杨秀清的弟弟,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保全自己?
你我成了‘帮妖’之人,他躲还躲不及呢,岂能为你我惹火烧身?”
陈承瑢不同意秦日纲的看法,他说:“未必是这样。这都是表面文章。他讨好杨秀清,是为了稳住他,使他不疑心,不至于先下手。韦昌辉怎么会和杨秀清一条心呢!”
秦日纲已经不耐烦了,站起来说:“我得马上出城了,你相机行事吧!有急事,派心腹送到丹阳大营。”
陈承瑢说:“你这一走。我更是孤掌难鸣了。”
“不用担心。”秦日纲说,“我领一支重兵在外,杨秀清反而不能不有所顾虑。
此去无归路,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回天京来了。”
陈承瑢无奈,叹气连声。
2。北王府门前夜虽已深,北王府门前和望楼上依然灯火辉煌,一支巡逻队在王府四周走动着,步兵刚过,又一支骑兵围着城墙走来。
陈承瑢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来到了北王府门前的启事厅,通过守门卫士递上了名刺。他焦灼地在启事厅里走来走去,等了好一阵,卫士出来说:“北王殿下早睡了,他什么人也不见。”
陈承瑢感到一桶冷水劈头浇下,顿时从头凉到脚,正要走开,尚书韦玉方叫住了陈承瑢,说:“请留步。”他凑近陈承瑢说,“请拿了这个令牌,否则燕王是出不去城的。”
陈承蒋心里顿时又一热,接了令牌在手,上了轿一溜烟向南门奔去。
3。南门秦日纲和他的随从果然被守门卫士长拦住不放行,后来惊动了上司朱衣点,朱衣点自从不给洪宣娇当马夫后就来天京守城了。
秦日纲说:“我去丹阳领兵破敌,你敢拦阻?误了大事,我第一个砍你的头。”
那朱衣点说:“不是我与燕王大人为难,是北王吩咐,不管是谁,夜里出城非有他的令牌不可。”
秦日纲气得大叫:“去叫你们北王来!”
“小的们哪敢啊?”朱衣点说,“依我看,燕王殿下还是费点事,转回去,讨个北王的令牌,小的不为难。这对燕王您来说,不就是举手之劳吗?”
秦日纲又憋气又无可奈何,正在这时,陈承瑢赶到了,他下了轿一溜小跑过来,把北府令牌给了秦日纲。
秦日纲又惊又喜:“你去了北王府?”
陈承瑢说:“我虽没见到北王,可他叫北王府尚书韦玉方主动送出了这个,他好像知道燕王会连夜出城一样。”
秦日纲心里有了底,还是陈承瑢分析得对,韦昌辉巴结杨秀清不过是违心,或者说是为自己涂上一层保护色。
秦日纲狠狠地瞪了守门卫士长朱衣点一眼,告别了陈承瑢,打马出城去了。
4。东牢一间小牢房里李寿春带着一群人来到小牢房时,曾宪已经躺在干草上疲惫地睡下了。李寿春让随从们把孩子摇醒,提了起来。
李寿春手里拿着几个馒头,对曾宪说:“你说实话,给你吃馒头。”
曾宪很饿,咽了一下口水,说:“先给吃,后说。”
李寿春把馒头背到身后,说:“那不给你吃。”
曾宪看准了机会,一下子冲到李寿春跟前,把他撞了个趔趄,馒头掉在地上,曾宪拿起一个馒头,三口两口塞到口中,拼命往下咽。
李寿春火了,叫着:“抠出来!”
上来两个人,一个人用刀子撬曾宪的牙,另一个人用棍子从他口中往外抠馒头,抠出来的全是染了血的馒头渣。
李寿春狠狠打了曾宪两个嘴巴,说:“你这个贼子!你是谁,告诉我!”
曾宪鼓了鼓肚子,说:“我是曾宪。”
“谁教你刺杀东王的?说!”
“我自己。”曾宪说,“我为我爹报仇!”
“你爹是谁,你爹跟东王有什么仇?”李寿春问。
“我爹叫东王杀了,”曾宪说,“我爹是曾水源!”
李寿春和同来的人都大吃了一惊。
李寿春问:“我不信,你这么小,懂得什么报仇?一定是有人指使!你说,谁指使你的,说了就放了你。”
“没人指使。”曾宪说,“若有人杀了你爹,你也用人指使才报仇吗?”
“这小崽子嘴真硬!”李寿春说,“我问你,没人指使,你的洋枪哪来的?这洋玩艺连许多天朝大将还没有呢。”
“枪是我捡的。”曾宪说。
“胡说,大街上能捡到枪吗?”李寿春抓住他的头发,恶狠狠地问。
“就是大街上捡的。”孩子不改口。
李寿春恼火极了,原以为一个孩子是很好对付的,他没招了,只得下令:“给他点厉害尝尝,看他说不说!”
几个打手上来,用细绳子拴着孩子的两个拇指,把他吊了起来。
曾宪疼得啊啊地叫起来。李寿春夺过一条鞭子,狠狠地抽打曾宪,说:“谁指使你的,说不说?”
曾宪说:“没人指使,就是我自己!”
又是一顿皮鞭打下去,孩子柔嫩的皮肤已是血痕累累,孩子昏死过去。李寿春示意把曾宪从房梁上卸下来,在他脸上泼了一桶凉水,→¤炫··书·¤·网←待到孩子哼出声来,李寿春才说:“走吧,这小息子生来一副贱骨头。”
5。城外石达开营帐石达开躲开傅善祥的祝寿日,省去了许多烦恼,他暗自庆幸,可跑出城来的石益阳,却又让他添了新的忧思。
石益阳是专门来问他的,能不能给杨秀清当干女儿。
石达开早已听别人讲了这事,他此时问石益阳:“东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给他当女儿,是大好事,你当时怎么不答应呢?”
石益阳调皮地说:“不好办哪。有一个爹,已经是干的了,怎么好再认一个干的?”
“那也无妨。”石达开问,“你只是因为这个吗?”
石益阳眨眨眼,说:“我没问过你,我不能自作主张啊!”
“还有别的原因吧?”石达开说。
“爹真厉害。”石益阳笑了,“你说对了,有别的原因。我看爹爹不喜欢他,讨厌他,我怎么能认一个爹讨厌的人做干爹呢?”
石达开多少有些惊异:“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讨厌过东王?”
石益阳说:“爹别生气嘛,我又没对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