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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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窗外有人高声说:“你们都出来,看我给你们弄来了什么?”
范汝增第一个跳起来:“曾晚生回来了!”他们一拥而出。
临。院子里一来到院子,几个青年将军全都傻了,站在他们面前的提着一个面盆大小的水鱼的曾晚妹全然是一副女人装束,显出她那双眼睛更水灵,眼眉更秀气,红扑扑的脸上洋溢着欢乐,她比任何时候更动人、更妩媚。
“愣什么?”曾晚妹说,“不认识了?”
众人嗷的一声怪叫起来,全都恍然大悟,陈坤书说:“怪不得我从前就看你是丫头呢。”
范汝增说:“花木兰!这么多年,我怎么没看出来!真是后悔死了。”
谭绍光说:“你后悔什么?”
范汝增说:“若早知她是个女的,我早就下手了!”
人们都笑着用眼睛去看陈玉成。
曾晚妹拾起水鱼在范汝增脸上甩了甩水珠,说:“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范汝增问陈玉成:“八成你早就知道她是个女的吧!”
陈玉成说:“我也是刚知道。”
谭绍光说:“不可能,我们这些人够傻的了,看起来,她只能是我们的嫂子了,谁也没指望了。”
曾晚妹咯咯笑着说:“从今以后,我就是曾晚妹了,别再叫我曾晚生。”
范汝增说:“还是叫陈嫂子吧!”
曾晚妹又去抓打他。院子里充满了欢快的笑声。
16。 陈承瑢家当陈玉成和曾晚妹送几个酒足饭饱的同伴出陈府时,路过一间大房子,里面灯烛辉煌,笑语喧哗,管弦之声可闻。
谭绍光趔趔趄趄地扶着窗台向里看,说:“燕王!我看见燕王也在喝酒呢。”
范汝增说:“今天天京的人都在喝,都破了天朝规矩了,咱怕什么!”
陈玉成问他们:“你们能不能找到家呀?我派人送送吧。”
范汝增说:“笑话,再来十碗,你问我,哪是东,我也知道!”
曾晚妹问谭绍光:“你行吗?”
谭绍光说:“我根本没醉!”
17。 陈府宴会厅宴席已到半酣,陈承瑢请来的人,只有秦日纲一个,而在宴会厅里翩翩起舞的舞女却有四五十个。
陈承瑢说:“这次破江北、江南大营,燕王可是功昭日月呀,东王再也不敢说你不会打仗了。”
秦日纲说:“可他也没有嘉奖我。”
“对了,”陈承瑢说,“昨天我在东王面前说你的功劳,东王说:”他?他还想进城来歇些日子再出兵呢!若不是我严令其再战,怎么会破江南大营?‘“秦日纲说:“真是岂有此理!有功劳都是他的。”
陈承瑢叹了口气说:“只能忍着点儿,有什么办法!这次江北江南大捷后,东王更是不可一世了。”
这时领舞的姑娘旋转着来到秦日纲面前,水袖像陀螺一样拂到燕王脸上,他呆呆地看着这个出水芙蓉般的女孩子。
陈承瑢发现了秦日纲的目光,就说:“这个姿色如何?”
秦日纲目不转睛地看着,点着头。
陈承瑢说:“可惜让东王看上了,三天两日召去给他跳舞。”
那个舞女又一次舞到秦日纲面前,当长袖再次拂到他脸上时,他竟然一伸手将她抓到,向怀中一提,舞女陀螺一样过来,差一点倒在他怀中,秦日纲大笑,端起一杯酒,说:“喝了。”
舞女含笑喝掉他手里那杯酒,说:“谢燕王赏。”
“你叫什么?”秦日纲问。
“我叫庞小月。”舞女说。
“坐下吧,陪陪我。”秦日纲拉她坐在自己左边,又问,“天京人吗?”
庞小月说:“镇江人。”
大厅里的群舞又换成了水上荷花。
庞小月给他们斟了酒。
陈承瑢劝道:“燕王海量,多饮几杯没关系,在自己家里,没人知道。难得这么高兴。”
“是啊!”秦日纲一口干了一大杯,说,“三克武昌,占了大半个江西,如今又连克江北、江南大营,我天朝从来没这样强盛过。”
陈承瑢说:“燕王殿下和翼王功不可没呀。”
“不遭东王疑忌也就烧高香了。”秦日纲已有三分醉意。
陈承瑢看了一眼庞小月,想把话拉回来:“东王对殿下还是最信任的,你统帅的大军里,名将如云啊!”
“可我忘不了打我那一百大板子。”秦日纲忿忿地说,“你挨了打,不也对东工伤透心了吗?”
陈承瑢脸变色了,急忙用眼色制止他说下去,秦日纲不看他,只顾和那庞小月调情。
陈承瑢只好说:“燕王醉了,尽说醉话。我什么时候怨恨过东王呢?”他一边说一边用眼去溜庞小月。
秦日纲却说:“你这人,又不认账了!大概是封了你一个住天侯,就乐得不知东南西北了吧?你不是说过,东王迟早祸国吗?”
陈承瑢大惊失色,他拍了拍手,叫乐工和舞女罢乐息舞,命牌刀手:“送燕王回府,他醉得太厉害了。”
秦日纲拉着庞小月的手不肯起来:“我没醉,你别走,你跟我回府去……”
但是陈承瑢决然地让人把泰日纲拖走了。
18。 陈府宴会厅门外当舞女们撤离时,陈承瑢叫住了庞小月,他拿出一块玉块,说:“这块玉块是天王赏给我的,你拿去佩戴吧。”
庞小月看了他一眼,接过玉块说:“谢谢大人。”一扭一扭地出去了。
陈承瑢揩了一把额头的汗,仍然心有余悸。
19。 天京街头人夜,一处处高耸屋顶的守望楼上亮起了灯火,热闹的市街充斥着市声。北府巡逻的圣兵不时走过街头。
傅善祥的轿子从早西门那里拐过来,来到中正大街,忽见一伙巡逻马队过来,好像捆绑了一个什么人,拖在马后。
傅善祥掀开轿帘望出去,觉得那被捆绑的人面熟,就叫轿夫停轿。
傅善祥下了轿,指着被巡逻队拿住的谭绍光,他胸前和帽子上标着他检点的职衔,问:“这是怎么回事?”
骑在马上的一个旅帅趾高气扬地答了一句:“犯军规的。”正要走开,冷不丁发现了轿前一对灯笼上写着“东殿傅”三个黑字,吓了一跳,赶忙下马,赔笑说:
“小的没有看清……”
傅善祥也不计较,又问:“他犯了什么军规?”
“酗酒!”旅帅说,“他竟敢喝得酩酊大醉,躺在街上骂人,围了好多百姓看热闹,有失体统。”
“是该责罚。”傅善祥说,“把他交给我吧,我带回东府去处置。”
“遵命。”那个旅帅亲自拽着谭绍光来到轿前,谭绍光的脸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此时犹醉未醒,还在唠叨:“你能喝一升,我能喝一斗。”
傅善祥上了轿,对跟随在后面的牌刀手说:“带上他。”
20。 杨秀清寝殿杨秀清的床上有个女人,不是傅善祥。杨秀清却没有急于上床,他在独自喝茶,茶几上放着几碟菜,他面呈得意之色,一杯接一杯地喝,却也没有笑容。
床上的女人说:“别喝了。”
杨秀清不耐烦地说:“你再多说,就滚。”
那女人不敢做声了。
忽然房门外有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东王安歇了吗?”
杨秀清走过去打开房门,见是庞小月花枝招展地站在门口。
杨秀清的脸沉了下来:“谁叫你来的?”
庞小月说:“佐天侯请我们去跳舞,刚回来,我能进去吗?”她已经看到了床上有个女人用讨厌的眼光看着她。
“你走。”杨秀清说,“今天不行。”
“那东王可别后侮呀。”庞小月卖弄风情地说。
东工杨秀清心有所动,他目视庞小月问:“你有事要告诉我?”
“殿下也可以不听啊!”庞小月卖关子地说。
杨秀清已经警觉地意识到庞小月手里掌握着陈承瑢的什么证据。在他犹豫的当儿,庞小月抚着陈承瑢送她的玉块亮给杨秀清看:“这是佐天侯送给我的。殿下想,这本是天王的赏赐,他会平白无故这么大方吗?”
杨秀清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他回身对床上的那个女人说:“你走吧,快走!”
那女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围着被在床上发愣,杨秀清已经不耐烦了,走过去,一把掀起她身上的被,那女人叫了一声,围着一块被单,赤脚跳下地,恨恨地看了庞小月一眼,走了出去。
21。 傅善祥家客厅谭绍光被几个牌刀手架到一张大藤躺椅上,傅善祥的父亲问:“这位将军病了吗?”
“喝醉了。”傅善祥说完,对牌刀手们说,“你们先回东殿去吧,我今天不回去了。”
几个牌刀手走了,傅善祥见床上睡着一个人,走近一看,是曾宪。她笑着端详了一下孩子的睡相,问:“你把他接回来的?”
她父亲说:“不是大赏三军、万民庆祝吗?育才书院也放假了。”
傅善祥望着躺在大藤躺椅上的谭绍光,说:“叫厨房给他弄一碗醒酒汤喝下去吧。”
22。 傅善祥的闺房侍女为她点起了灯,傅善祥已经久违她这充满温馨气味的闺房了。她走进房子,摸摸这个,动动那个,感慨良深的样子。
父亲跟在后面,说:“比起你在东殿的住处差远了,是吧?”
傅善祥说:“若讲真心话,还是自己的家好。”
父女二人坐下,父亲望着女儿,心疼地说:“你很累,是不是?”
傅善祥说:“从早忙到晚。”
“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担得起这么重的担子呀!”父亲说,“况且,你不会卷进纷争里去吧?越在高位越是胆战心惊啊。”
“谁让你非鼓动我去考状元了呢!”女儿笑笑说,“我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了,这只虎可能把我驮进天堂,也可能把我驮人地狱,我没有回天之力。”
父亲说:“你说,太平天国能统一天下吗?”
“如果没有祸起萧墙之危,我看能。”傅善祥说。
“祸起萧墙?有这样的可能吗?”父亲觉得女儿有些耸人听闻。
“也许不会。”傅善祥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迹象,不知为什么,我总是日夜忧心这件事,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总向我心上压过来。”
“你是太累了,以至于容易胡思乱想。”父亲宽慰地说,“不过你也得提醒东王,防患于未然也是需要的。当了几天大顺皇帝的李自成为什么打到北京、坐了龙庭又败了?还不是内江?”
傅善祥问:“萧墙之祸是不可避免的吗?”
父亲说:“看能不能压住,正气如能压住邪气,万事皆休。若是压不住,就难说了。越是胜利,越是容易出事,反倒是出生人死一起打天下的时候好,那时没有什么好争的,容易一心一意。”
傅善祥陷人了沉思。“23。 傅家客厅半夜时分,曾宪从床上起来到门外去尿了泡尿,回来时发现藤椅上睡着一个不认识的人。他正想再钻回被窝里去睡觉,挂在谭绍光腰间的手枪吸引了他。他悄悄地走到跟前,看谭绍光睡得很熟,才伸出手去在那亮着烤蓝的金属枪柄上摸了摸。
24傅家客厅谭绍光一觉醒来已日上三竿了,他坐起来愣了一下神,不知自己在何处。
仆人打来了洗脸水,说:“请将军洗脸。”
谭绍光问:“这是什么地方?”
侍女笑着告诉他:“这是傅簿书家。”
“傅善祥吗?”谭绍光吓得站了起来。
侍女说:“正是。”
谭绍光说:“我怎么跑这儿来了,我得马上走。”
刚走到门口,傅善祥出现在房门口,说:“你醒了吗?”
谭绍光还是第一次离得这样近地看傅善祥,被她的美丽所倾倒了,他看了一会又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对不起……”
傅善祥拿了一面小镜子给他:“你自己照照看。”
当谭绍光见了脸上的青肿样子时,不好意思地说:“我昨晚上在陈玉成那里喝醉了,是不是……”
傅善祥笑吟吟地说:“亏你还能记起昨天的事,你竟敢违规饮酒!我碰上你时,你被北殿巡城的人锁拿,我若不把你弄来,你至少要挨一百军棍。”
“谢谢姐姐……”谭绍光赶忙一揖。
“你嘴可挺甜的,你叫什么呀?”傅善祥说,“在东殿议事时我恍惚见过你,可叫不上你的名字。”
“我叫谭绍光,从小在重子军混大的。”他说。
“那我想起来了,”傅善祥说,“这次破江南大营,立功将领的名册上有你呢。
愣着干什么,洗脸吧。”
谭绍光洗着脸,他弯腰的时候,腰间的皮枪套里已是空空的了。他自己并不知道。
傅善祥坐在椅子上:“你识字吗?”
“读过两年书。”谭绍光说,“后来在童子军里又跟陈玉成他们一起学。我……比状元姐姐差远了,天上地下……”
傅善祥很喜欢这个小伙子,就问:“你在谁手下呢?”
谭绍光说:“地官副丞相李秀成。”
傅善祥问:“李秀成这个人怎么样?”
谭绍光说:“挺有谋略的,待人也和气,抓住清妖他都不杀,他说,人都有父母家小,杀了他,好多人都痛苦,只要他不再为敌,该放他回家。”
傅善祥笑了:“这人倒是菩萨心肠。”
谭绍光洗完了脸,说:“谢谢状元姐姐,让我免了一百军棍,我得出城去了。”
“吃了饭再走。”
谭绍光说:“来不及了。”
这时傅善祥的父亲进来了,以为傅善祥要走,就说:“明天不能向东王告个假吗?”
傅善祥问:“怎么了,有事?”
父亲拍了拍桌上的一本天历,说:“明天是什么日子,忘了?”
傅善祥忽然记起来了,笑道:“啊呀,明天是我二十三岁生日呀!”
谭绍光惊问:“姐姐有二十三岁了吗?我以为你最多二十岁呢。”
“你真会说话。”傅善祥转过去对父亲说,“请假不好,也没这个规矩,小小的年纪,过的什么生日啊。”
父亲感叹地说:“自从你娘去世,再也没人给你过生日了。”
“我的枪呢?”谭绍光一只手按在瘪枪套上,眼睛在屋子里四处搜巡。
“你带枪了?我倒没注意。”傅善祥说,“真带了,也可能喝醉酒时丢了。”
她父亲说:“若丢在这屋子里,是不会找不着的。”
几个人忙了一阵也没找到。
临走时,谭绍光晦气地说:“我真喜欢这支枪,恨不得睡觉都搂在怀里,唉,这次酒喝得不值得。”
傅善祥说:“喝酒犯天条,何况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领兵打仗的将军,喝酒会误了大事的,丢了枪小事,弄不好会丢命的。”
25。 东王府大门前五层望楼上正在张挂红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