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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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粮分给人民白吃。还有,你们不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住……我觉得我到了一个十分美好又十分古怪的国度里来了。我不知道,天王见到的金色胡子天父是不是这样同你说的?”
洪秀全渐渐失去了劝他皈依拜上帝教的兴趣和耐心了,他忽然说:“你去告诉那些驾着铁甲炮船的英国人、美国人,不准他们随便闯到长江来窥视天朝。”
“我不明白,天王你指的是什么。”卢威廉摊开了双手。
洪秀全说:“吟喇爱卿,你来告诉他。”
吟喇说:“前几天英国公使文翰带着两艘英国军舰打着中立旗号闯人了镇江江面,太平天国命令他们离开,他们竟敢开炮,天王为此很恼火,也命令炮台士兵向英国军舰开炮,他们才退出了长江口。”
卢威廉做出了一个爱莫能助的手势,他说:“我只是代上帝传言的教士,我管不着大英帝国的事情。不过,我可以向天王进一言,若是他们再敢来,你们就用大炮打沉它。”
天王一听,极为高兴,他说:“你是朋友,你是洋人里惟一公道的。”
“这是自然的嘛。”卢威廉扶了扶快从鼻梁上滑下来的眼镜,说,“若是你们太平天国的军舰随便开到泰晤士河里去,英国人会答应吗?”
“好极了。”天王说,“你不要走,今天朕宴请你。”
“我非常高兴。”卢威廉双手交叉捂在胸前,说,“不过有个请求,能不能只上三道菜,最多四道,我害怕。”
“吃饭怕什么?”洪秀全问。
吟喇说:“前几天在镇江时,罗大纲丞相请卢威廉先生吃了一顿饭,上了二十六道菜,桌子上堆成了小山,他说他被吓坏了。”
洪秀全说:“也不能薄待你呀。中国是礼仪之邦,你懂吗?听吟喇说,你们洋人很小气,来了客人,给吃些芹菜、胡萝卜,浇上点酱,这也算一道菜,这和我们喂兔子差不多。”
满屋的人大笑,连门外的牌刀手全都捂着嘴笑起来。
洪秀全站了起来,说:“送客。”
卢威廉也站了起来。
苏三娘走到洪秀全面前,低声说:“请卢先生去给仪美公主看看病行吗?听说他手到病除,很灵的。”
洪秀全说:“你不提,朕倒忘了。卢先生留步。”
卢威廉站住,问:“又是让我跪下吗?”
洪秀全笑了:“不是。小女有病,想请先生去给诊治一下,方便吗?”
卢威廉问:“现在吗?”
“不,宴会之后。”洪秀全又吩咐苏三娘,“诊金要丰厚些。”
卢威廉说:“乐意效力。不过我不能喝醉,醉了就看不成病了。”
20。 东王府一间密室门外杨秀清与程岭南、杨云娇一同走进去,立刻关上了房门,侯谦芳和宫女们被挡在外面。侯谦芳遣散了宫女们,自己贴着房门听听,只听得见私语声,很小,听不清。
21。 密室内三人一走进屋子,杨云娇立刻从另一个暗门出去了,根本没有停留。
杨秀清没打哆嗦,天父没来附体,倒是淫欲之心附了体,不顾一切地将程岭南抱在怀中。
程岭南说:“你既这么爱臣妾,何必把我送给他?”
杨秀清说:“他是君,我是臣啊,不得已的事。”
程岭南说:“你这里我再不能来了,他起了疑心。”
杨秀清问:“他训斥你了吗?”
“那倒没有。”程岭南说,“他问话的眼神不对,我害怕。”
“没事。”杨秀清拥着程岭南说,“过几天我让天父说话她就服服帖帖的了。”
程岭南说:“他未见得真的相信天父附在你身上,只是不得不认账而已。”
“他说了吗?”杨秀清有几分紧张。
程岭南摇摇头,说:“他那张图上,画在你名下的人名,圈圈最多,他总是站在那儿琢磨,眼睛阴沉沉的。”
杨秀清自信地说:“羽翼已成,他不能对我怎么样。何况,他应该感激我,南征北讨,都是我东王在替他打江山,他坐享其成,还有什么不知足?”
程岭南冷笑道:“你太小看他了,你在他身边安钉子,他也早就在你身旁安钉子了。”
“谁?”杨秀清问。
“曾水源。”程岭南说。
“不会吧?”杨秀清松开了程岭南,感到事态严重,他说,“我对他很好啊,封他为丞相就是我的意思,他知道。”
程岭南说:“可天王说,曾水源救过他的命。”
“这倒是,”杨秀清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影,他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少顷,杨秀清又显得泰然了,又笑着来搂程岭南,把她往床上拥。
程岭南说:“你还有这个心思?”
“天塌不下来。”杨秀清说,“是天王亲口告诉你的吗?”
程岭南被他放倒在床上,她说:“是他亲口说的。”
杨秀清动手去解程岭南的衣带,说:“不管怎样,我与天王是患难与共的弟兄,我忍着点、让着点就是了。”
他如此大度,又不能不令程岭南感到诧异。
22。 天王府仪美公主寝宫外在洪宣娇、苏三娘陪同下,卢威廉夹了个黑色的皮包向仪美的寝宫走来。
司琴跑在前面,去给公主报信。
23。 仪美卧房一些宫女们在仪美床前摆了一长溜玻璃屏风,是磨砂的,半透明。
司琴进来说:“快,洋大夫来了。”
仪美说:“我不见洋大夫。”
司琴说:“这是天王旨意呀。再说,管他洋大夫、土大夫,能治好病就行呗。”
这时卢威廉已经进来,嗅了嗅鼻子,问:“什么香味?怎么和你们的佛堂一样味道?”
苏三娘说:“是安息香,人闻了容易入睡。”
卢威廉看了一眼插在香炉里冒烟的残香,说:“这是烟,人吸人肺中,不会好受的。”
司琴说:“这烟吸到鼻子里,怎么会进到心肝肺里?”
卢威廉说:“都是通着的。”
司琴拿了一张椅子放在屏风外面,请卢威廉坐。
卢威廉屁股沾了一下椅子又起来了:“怎么不让我看看病人 ?'…'”
洪宣娇说:“你给号脉就行了,公主是不能随便见的。”
卢威廉耸耸肩,说:“不见病人,怎么看病?”
司琴把一根细绒绳绑在仪美的手腕上,另一端递给卢威廉。卢威廉问:“这是什么意思?”
苏三娘忍住笑,说:“号脉呀,通过这红绳儿号脉,我们的大夫都这样。女人手别人不能随便摸的,何况是天长金公主。”
卢威廉把红绒绳一丢,说:“我没有你们中国大夫高明。这根绳子能传达脉息?
那小姐的心脏跳动,一定像打雷一样响了。”
人们都忍住笑。
卢威廉说:“不让我看看小姐,我走。你们中国医生看病,讲望闻问切,这望,不是看吗?看脸色,才知病情啊。”
洪宣娇听他说得在理,就下令:“撤掉屏风,让他看。”
宫女们将屏风折叠起来,卢威廉看见了纱帐后面的仪美,他说:“公主真美丽呀,怪不得不让别人看。”
宫女们全都背过身去掩口而笑。
卢威廉自己拿了椅子;坐到了床头,吓得仪美向床里缩去。
“你脸色不大好。”卢威廉说,“请公主闭一下眼睛,可以吗?”
仪美不肯按他说的办。
洪宣娇道:“你就闭一下嘛,这有什么。”
仪美闭上眼,看得出紧张而用力。
“不要用力,轻轻地闭上。”卢威廉说。
仪美松弛下来,眼皮震颤得厉害。
“好了,”他又说,“能伸出舌头来看看吗?”
“这成什么样子!”仪美死活不肯。
卢威廉拿起吊在床钧上的一个内画鼻烟壶把玩,他说:“看舌头是看舌苔,看有没有病,这有什么?”
洪宣娇自己先示范地伸了伸舌头,说:“仪美,这样伸一下,不就完了?”
仪美无奈,只好伸了一下舌头,舌苔很厚。卢威廉说:“病得不轻啊。”他把手撩开帐子搭在床边说:“现在请公主把手伸出来吧。”
仪美望着他那多毛的大手,吓得缩回了手。
苏三娘说:“这怕不行。男女授受不亲,怎么能随便摸呢?”
卢威廉说:“在我们的白金汉宫,我给公主、王妃都看过病,我摸她们的脉,还趴在胸部听心音,这是看病啊!中国人真难理解。”
洪宣娇说:“还听心跳?什么意思?”
卢威廉说:“心是血液循环的中心,许多病都反映在心这里。”
“心不是想事的吗?”司琴说。
“不对,”卢威廉哈哈大笑,“心不是想事的。”他拍拍自己的头:“大脑,才是想事情的,发号施令的。你们能看看人体解剖就好了,就是,把人体打开,看一看肺在哪里,心在哪里,生小孩的子宫在哪里……”
女人们全“嗷”一下叫起来,堵起耳朵不敢听了。
洪宣娇劝仪美说:“洋大夫就是这么个看病法,就让他号号脉吧。”
在仪美犹豫着的时候,卢威廉又托起了那个内画鼻烟壶,说:“中国人了不起,我知道这叫内画,怎么把笔伸进小瓶里画成的呢?”
洪宣娇说:“中国好东西有的是。一个米粒上刻满《太平诏书》,好几千字,你见过吗?”
“不可思议。”卢威廉说。
洪宣娇见他对那个内画界烟壶爱不释手,就说:“你好好看病,若是把公主的病治好了,就把这个鼻烟壶送给你。”
“太好了,谢谢。”卢威廉毫不客气地摘下鼻烟壶揣了起来。
“哎——”洪宣娇叫了起来,“你这人,我没说现在就给你呀,你得治好病才行。”
卢威廉笑着说:“公主的病我保证能治好就是了。”他从长袍衣襟里摸出一块大揭盖的打簧表,金灿灿的,托在手上,说:“我不好意思白拿公主的东西,这块打簧表送给公主吧。”
洪宣娇接过表在耳边听听,那表走着,宫女们也都围过来看新鲜。
洪宣娇把表放在仪美枕边,说:“合适。这块表可值银子了。在花县的时候,那个姓牛的县太爷,拿了八百两银子跟洋人传教士换了一块表。”
仪美根本无动于衷。
洪宣娇坐到床头,从被子里拖出仪美的纤细的胳膊,将腕上的玉镯卸下来,让腕子搭在自己腿上,然后对卢威廉说:“我做主了,你快点号脉吧。”
卢威廉从皮包里拿出一小瓶无色的药水,倒在棉球上,在自己手上搓了搓,伸出右手的三个手指,轻轻放在仪美的手腕上,扭过头去,过了一会,他收回了手。
“不要紧吧?”苏三娘问。
“到外间去说吧。”洪宣娇说。
“就在这里说。”卢威廉说,“公主的病,是很小的病,又是很大的病。”
洪宣娇说:“这叫什么话?倒是大呀还是小?怎么又大又小?”
卢威廉说:“病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问公主:“做噩梦,对不对?失眠,对不对?厌食,对不对?心里有解不开的疙瘩,对不对?”
一个贴身宫女代答:“对,太对了。”
“你要想开些,”卢威廉说,“我们把这种病叫忧郁性神经官能症。”
“一大串,什么乱七八糟的!”洪宣娇当然听不懂,“你别多说了,你说怎么治吧。”
“要用镇静剂。”卢威廉又打开了黑皮包,拿出针管、针头和注射剂。
“要打针?怎么打?”洪宣娇问。
“皮下注射。”卢威廉说。
“皮下?肉皮下吗?”洪宣娇问。
卢威廉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屁股,说:“就是在屁股上打针。”
宫女们又“嗷”一声叫起来,仪美早用被蒙住了头。
洪宣娇上来往外推他:“你快出去吧,亏你想得出,居然要公主露出屁股来;”
卢威廉不情愿地往外走,说:“屁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人人都有一个屁股呀!”他这么一说,众人简直是哄堂大笑了。苏三娘小声说:“这个洋人傻乎乎的,挺有意思。”
洪宣娇说:“傻?粘上毛比猴还精。”
周围的宫女们又都笑起来。
卢威廉来到外间起居室,从一个小瓶里抖出十几片白药片,说:“不打针吃这个吧,每次两片,一天三次,饭后白水送服。”
洪宣娇向司琴示意,司琴用银盘子托着五锭大元宝过来,洪宣娇说:“一点小意思,请笑纳。”
“啊,不,”卢威廉说,“我和天王是朋友,不能收诊金的,有一个鼻烟壶就够了。”
苏三娘说:“他这个人,可是出家人不贪财。”
洪宣娇说:“他是传教士,就像中国的走方和尚、行脚僧什么的,也算出家人嘛。”
24。 北王府北王府坐落在中正街,虽是旧宅第,也是经过扩建的,府门上绘着彩龙,墙上绘着天国战事图,这座王府最显眼的是门前有一座极高的守望楼,日夜有人把守、值班,北王大旗迎风飘扬。
韦昌辉的弟弟韦俊刚从前方归来,带着仆从骑马而来,在府门前下马后,也有门吏引导他步入北王府。
转过龙凤影壁墙后,看见韦玉娟迎面过来,他叫了声:“玉娟!”
玉娟笑吟吟地说:“四哥,你还是头一回回家来吧?”
“可不是,”韦俊说,“我在马背上的时间比在床上的时间还多。”
韦玉娟说:“大哥听说你回来,要好好给你接接风呢。”
“接什么风,说饯行还差不多。”韦俊说,“东王令我马上去西征,要攻武昌呢,和翼王一起走。”
韦玉娟说:“走吧,我先领你去见父亲、母亲、叔叔、婶子他们。”
“老人家都好吗?”韦俊问。
“都好,”韦玉娟说,“就是不放心你,妈老是梦见你从马上掉下来。”
韦俊道:“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从马上掉下来,也是随时可能的。怎么,大哥不在吗?”
“在东王那里。”韦玉娟说,“在商讨破江南大营的事吧。”
25。 东王府议事厅杨秀清与石达开、韦昌辉、陈承溶、曾水源等人议事,侯谦芳在下面设一桌,在记录。
杨秀清说:“开科在即,这是为天国拣选人才,咱们和清妖开科不一样,曾水源,县试、省试不是都完了吗?”
曾水源道:“只剩京试了。”
杨秀清问:“选在哪个日子为好?”
曾水源说:“我以为选在天王寿诞之日开京试为好,可称天试。”
杨秀清没称赞也没反对,曾水源接着说下去:“京试分元甲、二甲和三甲,元甲取三名,状元、榜眼、探花,封职相当于指挥,二甲暂无定额,为翰林,封职同将军,三甲也无定额,为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