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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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举杯起立,三呼:“太平天国万岁!”
6。南京西华门原两江总督衙门韦昌辉和杨秀清带着蒙得思、陈承瑢、李寿春、侯谦芳、侯淑钱等人在这里指指点点地视察。
韦昌辉说:“明朝这里是汉王府,大概是永乐年间。清妖一直当作两江总督衙门。我看,这里扩建一下,可为天王府。”
杨秀清说:“可把墙加高,在前面开挖御河,建两道宫门,就定在这里吧。你去回天王,看他愿意不愿意。”
韦昌辉说:“好。”
7。中正街韦昌辉又把杨秀清一行引到了中正街,韦昌辉指着大宅院说:“这里从前是湖北巡抚伍长华的宅第,风水好,地点好,扩建一下会很壮观,我意此处可为东王府,不知东王中意否?”
杨秀清在大门二门间转了转,说:“看看你的北王府选在了哪里。”
韦昌辉见他已上马,只得上马跟着,一边走一边说:“北王府我选在旱西门黄泥岗,原是山东盐运使何其兴的宅第,倒是富丽堂皇,终有一些俗气,所以就没敢给东王。”
杨秀清笑笑未答。
8。旱西门黄泥岗这里已有士兵和民工在搬运砖石到高墙下。杨秀清看了韦昌辉一眼,韦昌辉有些不自然。
杨秀清说:“已经动手了?这是在干什么呀?”
韦昌辉说:“我想把城墙加高一些。”
“是该防范森严了。”杨秀清下马在院子里走了走,站住,说,“东王府就设在这里吧。”语气平静中充满了霸气。
韦昌辉十分尴尬,他呆了一下,马上堆起笑来,说:“行。既然东王看中了这里,小弟理应让出,我随便有个地方往也就行了。”
杨秀清说:“这门前要建一个门楼,门外建一座望楼,要五层高,门外要置十门大炮,早晚鸣放。别忘了,门外要设大鼓一面,越大越好。”
陈承溶恭维地说:“东王是想让百姓随时可以击鼓鸣冤啊。”
杨秀清说:“侍从馆要建在墙外。”
韦昌辉答应一声,又问:“天王府也照这个格局重修吗?”
杨秀清道:“你去请天王自己定。”
韦昌辉说:“是。”
9。长沙校场曾国筌、王鑫和彭玉麟、杨载福、鲍超、李续宾等湘军将领正带着本营士兵在校场上操练,阵容齐整,喊声响亮。
士兵们拥着两乘大轿来到校场。骆秉璋、曾国藩亲自来视察演练。曾国藩身后跟着护卫卢六,那卢六人高马大,一看可知勇力过人。
骆秉璋说:“经过这样严格训练,湘军必能成为一支新军。”
曾国藩说:“但愿如此。”
骆秉璋说:“皇上着急了,恨不能让你的湘勇马上杀到南京去。”
曾国藩笑笑,说:“长毛建都南京,骆中丞以为是好事还是坏事?”
骆秉璋不假思索地说:“岂能说是好事?发匪占了江南膏腴之地,切断了京杭大运河,这损失太大了,等于失去了半壁江山。”
曾国藩道:“发匪没有全力挥师北进,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中丞想想看,以发匪目前的气势,以朝廷绿营兵之腐败,倘发匪倾全力北图,谁人能御?”
骆秉璋说:“这样看来,发匪据南京而裹足不前,乃大大失策了。”
两个人走着说着,来到湘江边。
骆秉璋忽然说:“左季高在干什么?他肯出来帮张亮基,独不肯帮我,是厚彼薄我呀。”
曾国藩笑问:“中丞一定要让他出来吗?”
骆秉璋问:“你有办法?”
“赚他来就是了。”曾国藩说,“当初他给足下出谋划策,赚我出来,我现在给你出个主意,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骆秉璋笑道:“公有何主意,快说!”
曾国藩说:“他的女婿你知道吗?”
“知道,”骆秉璋道,“他的女婿好像是陶澎的儿子吧?”
“正是。”曾国藩说,“左季高对这个女婿格外器重,你只要把他女婿抓起来,他就非打上门来解救不可。”
骆秉璋说:“倒是个百发百中的主意,可这未免过于阴损了些吧?”
曾国藩说:“你又不真的让他的东床快婿受苦,怕什么?”
骆秉璋说:“好,就这么办。”
10。 长沙审案局曾国藩和审案局的几个委员正在审问抓来的犯人,堂下跪了十几人。
曾国藩问:“你们是不是济阳天地会征义堂的人 ?'…'”
为首的大汉答:“是,可我们没罪!”
曾国藩冷笑:“没罪?结党即为罪,天地会、三合会、征义堂,还有常宁的何六、衡山的刘炽厚,统统是乱民贼子,扰乱乡里,意在造反。行了,不用审了,推出去,就地正法!”
一个审案委员大声重复了一句:“推出去,斩!”
上来一伙衙役,把十几个人犯推出审案局大门。
11。 临时刑场人犯一字儿排开,正在一个个砍头。
曾国藩若无其事地在监斩台上与郭昆焘闲谈:“意诚那首赏荷诗我看过了,清风明月,荷香醉人,有李太白遗风。”
郭昆焘却扭过脸去不敢面对杀人现场,他说:“我此时可没有月白风清的心境,我是特地来进上一言的。”
曾国藩眯起三角眼,问:“是不是劝我勿做恶人呀?勿做酷克?”
郭昆焘说:“你明知不可为却执意如此,是何故?你知道湖南人给你起了个浑号吗?”
曾国藩不屑地一笑,说:“知道。不是叫曾剃头吗?”
郭昆焘说:“你扯巡抚令旗杀人,连会审都不经过,这是越权,骆抚台已有微词,你何苦呢?”
“不杀无以立威。”曾国藩说。
郭昆焘说:“听说,昨天你在城郊斩了一个卖桃的?”
“是呀。”曾国藩坦然答。
郭昆焘说:“这事告到骆抚台处了。卖桃的指责买桃的没给钱,买桃的说给了,这是市场常见之纠纷,公何必为几文钱杀了一个卖桃的呢?”
“刁民之风,是养成贼风之初,”曾国藩说,“我要让穷乡僻壤的刁民知道惧怕。”
郭昆焘说:“你不要因为朝廷嘉奖你杀贼有功而肆无忌惮,这会损了你的名声的。”
曾国藩说:“我为家乡办事,却冒着得了个残忍残酷之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不狠测乱党必狠。何以消除逆乱之前?我是纯粹用重典锄强暴,但愿良民有安生之日,我得恶名,也在所不辞。”
郭昆焘又一声长叹:“我以前小看你了。看起来,长毛非灭于你手不可。”
曾国藩笑了起来:“谢谢意诚对我的新评价。”
12。 洪宣娇住处林凤样跟在洪宣娇后头,来到她的房中。这虽是一间不大的房子,却华丽而温馨。
江元拔木雕泥塑般站在门口。
林凤祥坐下,说:“这江元拔对你够忠诚的了。”
洪宣娇说:“给他官当他都不去当,拿他没办法。”
锦绣女营兵过来给林凤祥倒茶。
林凤祥打量着房间的陈设说:“这是侯门千金才能有的绣房啊,好香啊!”他接连地嗅了嗅鼻子。
洪宣娇说:“睡了好几年帐篷了,刚有了这么好的房子,头几夜还睡不着觉呢。”
林凤祥说:“可我马上又得上战场,不知打到何年何月。”他往床上一躺,说:“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感到疲累不堪,我老了,实在打不动仗了。”
洪宣娇坐过来,拿了一块湿巾敷在林凤祥的额头上,说:一你才二十八岁,就说老了?“林凤祥伸出手去,把洪宣娇的一只手抓住,说:“我真的打不动仗了。”
洪宣娇甩开他的手,向门外看了看,说:“你若真这么想,我去找天王、东王,让他们把你留在天京城守卫,改派别人北伐。”
林凤祥说:“那可太好了,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你了。”
洪宣娇说:“从广西打出来,你一路上都是先锋,你不怕人家笑话你吗?”
林凤祥拍拍洪宣娇的手,说:“我说着玩的,我不替太平天国打先锋,谁去打先锋!只是,只让我和李开芳带两万兵马北伐,东王可是太轻敌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争谏?”洪宣娇问。
“我争谏了,李开芳也争了,没用。”
林凤祥说:“东王说,天京要固守,江浙要发展,还要派大兵西征。”
洪宣娇说:“我明天去找东王,我带女营随你去北伐。”
“你别去。”林凤祥说,“此去危险重重,有我一个够了,你得好好活着。”
“别说这不吉利的话,”洪宣娇把两个指头压在他嘴唇上,说,“我等着听你打到北京攻进紫禁城的消息,那时我到北京去犒师。”
林凤祥坐起来,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盯着洪宣娇,说:“宣娇,你心里还有我吗?”
洪宣娇低下头,说:“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再提了。”
林凤祥说:“那时候,你哥哥非逼你嫁给萧朝贵,我林凤样为顾全天国大局,忍痛割断了我的情丝,你知道你哥哥为什么非要拆散你我吗?”
洪宣娇:“他看上了萧朝贵老实、忠诚。”
“不,”林凤祥说,“他是用西王分东王的权。东王不是借天父附体发威吗?
后来西王就以天见下凡传谕旨,西王的谕旨都是有利于天王的,你没注意到吗?”
洪宣娇张着一双大眼睛,深为不解地说:“怎么会这样?你是胡猜吧?”
林凤祥说:“我说的绝对错不了。现在东王权重功高,天王都听他的,可长此下去,我担心……”
“你担心东王功高盖主吗?”洪宣娇问。
林凤祥说:“功高盖主,那是天王的疑忌。你哥哥断不允东王专权的。”
洪宣娇说:“我哥哥对东王可是放心的。”
林凤祥说:“你哪里知道,他半闭起一只眼,半睁着一只眼,比两只眼都睁着要厉害。一有机会,他就把我们召到他那里去优赏有加,最明显的是曾水源,东王因曾水源的弟弟外出催粮误事,要处罚曾水源,天王却把他封为副丞相。”
洪宣娇说:“也许我哥哥不知实情。”
“他什么都知道。”林凤祥说,“天朝大将,都认为天王最信任自己,其实,天王是以甲制乙,再抬乙抑甲,又宠着丙去制甲乙,只有这样,人人都受制于天王,互相攻讦,他们永远没有可能联合起来一致对付天王。”
“哎呀呀,不得了,你怎么胡说呀!”洪宣娇对林凤祥的一派政论毫无兴趣,她说,“我送你回去。”
可是林风样不肯走,他说:“我明天就要带兵出征了,你让我跟你在一起多呆一会都不行吗?”
洪宣娇又何尝不愿意?她说:“那好,你不许再说那些我不爱听的话。”
忽然,林凤祥发现洪宣娇脖子上挂着什么东西,在胸口前晃来晃去,他伸手一提项链,提出一个带着她体温的翡翠长命锁,正是林凤祥在她大婚时送的礼物。他很感动,说:“谢谢你,一直戴在身上,看来你心中有我。”
洪宣娇支吾地说:“那是因为我想长命百岁,戴长命锁吉利。”
13。 洪宣娇住处外面传来更鼓楼报三更的声音,桌上的蜡烛也烧去了一半,蜡泪堆了一摊。
林凤祥说:“我头疼。”
洪宣娇说:“你躺下。我给你揉揉。”
林凤祥顺从地躺下,说:“我躺到你床上,可就不起来了!”
洪宣娇说:“去!尽说没用的。”
林凤祥说:“那年你掉进老龙潭,我嘴对嘴呼吸救你活过来,你那时怎么那么亲近?你当时不是说——”
洪宣娇捂上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她用手指轻轻地揉着他的额头,轻轻地说:“什么也别说,就这么坐着吧,坐到天亮也行。”
林凤祥忘情地把洪宣娇的手抓住,说:“宣娇,现在天王不会再阻拦了,你嫁给我吧。”
洪宣娇“扑”一笑,说:“我早知道你要冒出这句话来。你是不是想当天王的妹夫都想疯了?”
林凤祥说:“那我不如想办法去当天王的驸马去。”
洪宣娇说:“你耐心等着吧,真有可能。我哥哥的大女儿仪美已经十六岁了,正在择婿,我哥哥和嫂子那天提到了两个人,一个是陈玉成,一个是你。”
“我?”林凤祥笑道,“那不是差辈了吗?我还是当妹夫,不当驸马爷了。”
洪宣娇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问林凤祥:“你是正经有这个意思吗?”
“笑话,”林凤祥说,“我的心思,你还猜不到吗?”
洪宣娇说:“我又不是木头人,怎能不知道?”她心底一阵酸楚,不禁悲从中来,她声音哽噎地说:“我谢谢你,可是,今生今世是不可能的了。你好好找一个夫人吧。”
林凤祥说:“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可能?你就是给西王服孝,也满服了呀。”
洪宣娇背过身去,说:“我已是开败的花,我怎么能配你呢!”
林凤祥抱住她说:“我不嫌你就是了,我也不管别人怎么议论。我不信,西王娘不能改嫁。”
“天王也一定不允的,”洪宣娇说,“东王更不会答应,让西王娘下嫁一个丞相。凤祥,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知你心,你知我意,这就够了,今生只能如此,我们多烧几炷香,期待来世吧。”说到这里,她啜泣起来。
林凤祥把她抱得更紧,并且试图要吻她。洪宣娇用力推拒,而且喊了起来:
“你走开,你不松手,我喊人了!”
门忽地推开,怒目圆睁的江元拔闯了进来,手扶在刀把上。
林凤祥赶忙松开手。
江元拨已看了个真真切切,他见洪宣娇似在哭,就问:“要收拾这个王八蛋吗?”
洪宣娇斥责江元拔道:“别胡说。你备上一部车子,把林丞相送回客馆去。”
江元拔虽感奇怪,还是答应着退出去了。
14。 虎贲前街在离东王府不远的地方,贴着醒目的浩谕,许多人都在观看。傅善祥也杂在其中。
有人议论说:“天国也要开科考了。”
有人说:“倒是天国不一样,取男状元,还要取女状元呢。”
傅善祥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充满了希冀的光。
这时,副丞相曾水源走出东王府,正要骑马走开,发现了傅善祥,曾水源走过来,问:“你姓傅,对不对?”
傅善祥很觉奇怪:“大人怎么会认得小女子呢?”
曾水源道:“刚打下天京那天,我在你家东厢房住过一夜,小姐还给我们弟兄煮过一锅桂圆汤。”
傅善祥笑道:“我记起来了。可惜当时我没在意大人的模样,所以记不起来了,请莫怪。”
曾水源说:“我这模样丑陋,幸亏小姐没有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