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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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城上霎时插满了太平天国旗帜。
28。 巡抚衙门外在这个平素路人不敢正视的地方,此时排列起四十多个站笼,每个站笼里囚禁着一个清朝官员,都有招子标明身份:巡抚常大淳,提督双福,学政、光禄寺冯培元,布政使梁星源,按察使瑞元,知府明善、董振择,同知周祖衔,总兵王锦绣,道员王寿同、王东槐、林思熙……陈玉成率童子军看押着示众。百姓蜂拥而来,有的往他们脸上吐唾沫,有的大声咒骂。
蒙得思正在领人贴布告,最醒目的是八个大字:“官兵不留,百姓不伤。”
一队骑兵在林启蓉、李秀成率领下向衙门走来,人人扛着大砍刀。
在巡抚衙门前下马,李秀成对陈玉成说:“小将军请带童子军去吧,这里要开杀戒了。”
曾晚妹说:“该归我们杀。”
李秀成说:“小弟弟,快去吧,你力气小,一下子砍不下头来,会咬你一口的。”
周围的百姓都笑。
陈玉成带童子军离开。
李秀成立刻让士兵打开一个场子,他第一个把常大淳从站笼里提出来,问:
“妖头,你有何话说?”
常大淳说:“一死而已,何必多说。”
李秀成说:“成全你对清妖皇上尽忠的美名吧!”手起刀落,血冲起一丈高,人头飞出几丈远。
29。 临时东王府踌躇满志的杨秀清倚在卧榻上,对陈承瑢说:“要好好发布几个浩谕,贫苦百姓不是争相报名入营吗?要让他们知道规矩。”
陈承瑢拿着一沓纸说:“我已拟好诰谕,男女分馆,二十五人为一馆。”
杨秀清说:“无论士农工商,都是圣兵。再过几天,就是天国天历十二月三十,除夕了,在阅马场那里办一个讲道理会,我去讲。让宣娇委人好好管理女馆,严禁奸淫,没收官库及官绅财物,概入圣库,不许入私囊。”
陈承瑢道:“对富户财产怎样处置?”
杨秀清说:“非官的,不能叫没收,给开借票,告诉他们取天下后奉还。”
30。 武昌街头到处张贴着太平军的诰谕。
到处设置着太平天国“人营处”,分别标着男馆、女馆、老人馆、能人馆字样。
每个人营门前都排着长队。
童子军们在当地小孩的引导下,在“闯大户”。
一个小孩指着一个高门楼,说:“那是李大户家,是武昌最有钱的人家,皇上都向他借银子。”
曾晚妹不信,说:“皇上那么有钱,还能向老百姓借钱?”
陈玉成说:“国库也年年吃紧,为征兵打仗,向富户借饷的事常有。”
31。 李祥兴家门口说着,他们已经来到了李大户门口,那小孩早溜了。范汝增、陈坤书上去用力拍几好一会,才有一个门房出来开门,问:“什么事呀?”
陈玉成说:“找你家老爷。”
门房想关门:“我家老爷不在。”
陈玉成道:“你家老爷在不在没关系,金银财宝在就行。”
小家伙们哄堂大笑,一边笑一边往院里拥去。门房一见拦不住,急忙拼命在前面跑,跑进了第二进院子。
32。 窗户李样兴家几十个童子军站在院子里大呼小叫:“叫你们当家的出来!”
“不出来我们可不客气了!”
半天没有动静。
33。 阁楼上胖得喘气都困难的李祥兴此时猫腰在阁楼上,从小天窗往外看,一见都是孩子,他放下心来,摆摆手,把管家李贵叫到跟前,耳语了几句。
34院子里李贵点头哈腰地出现在正厅台阶上,他笑容满面地说:“各位辛苦、辛苦。”
李世贤问:“你是李祥兴吗?”
“小的是管家。”李贵说,“我家老爷到京城去了,不在家,诸位小老总有什么话请对我说。”
“你能做得了主吗?”陈玉成问。
“小的可以做主,但请吩咐。”李贵说。
“那好,”陈玉成说,“我们太平军正在起兵讨妖,一直要打到北京去,把清妖全部扫荡干净,那时天下太平,真正进入了小天堂,你懂吗?”
李贵赔笑地说:“懂、懂,我全懂。”
陈玉成说:“我们征战讨妖需要粮饷,买马、买枪、买炮、买火药,都要银子,今天特来向你家借饷,我们给你开借票,等日后得了天下时分文不差地奉还。”
李贵皱了眉头说:“本来呢,太平军是为百姓打天下,箪食壶浆欢迎大军,犒劳天朝军队,义不容辞,只是,小的东家已经没有多少现银,如果你们要田产,小的就去拿地契。”
范汝增冒了一炮:“放屁,我们要地契干什么?那地又不能当吃当喝,也背不走、扛不动。”
李贵说:“那我就没办法了。不瞒各位小将,两个月前,皇上刚刚借走了二十万两银子,皇上借,敢不借吗?我家老爷现卖了上千亩地,才交了差,皇上……”
“什么皇上!是清妖头!”曾晚妹斥了他一句。
“是,是。”李贵可没敢重复清妖头一词。
陈玉成问:“这么说,你们是想一毛不拔了?你知道通妖是什么罪名吗?你家老爷给清妖头二十万两银子,这是弥天大罪,可以抓住杀头的。”
李贵已吓得两腿发抖了,他回头叫:“来呀!”
四个家丁抬着一个铁皮大箱子,放到了台阶上,李贵打开箱盖,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李贵说:“这是两千两银子,是我家太太的私房钱,拿出来孝敬小将军们。
这是给各位的一点小意思,请笑纳。”
陈玉成道:“你以为我们是打家幼舍的强盗吗?我们天朝的规矩,一两一钱都缴人圣库。我们每个人都两袖清风,钱,对于我们来说,没有用。”
李贵这一招失灵了,已经一筹莫展。
陈玉成冷笑着说:“告诉你家老爷,你们是欺我们年幼,是不是?告诉你,今天不把你家掘地三丈,你们不知道太平天国童子军的厉害。我都不用去搬兵,就我们就行。”
他拿了个板凳放在地当中,坐下,跷起二郎腿,对李世贤下令:“动手吧,拆房子,挖暗道,咱们自己费点事,我不信找不出银子来。”
小将们发一声喊,个个拿起锹镐,蜂拥入室,乒乒乓乓地砸壁墙。
这时,李祥兴从阁楼上下来了,一揖到地,连连告饶说:“小将们请住手,小的愿倾囊倒筐,把银子献出来。”
陈玉成问:“你是何人 ?'…'”
“小的是李祥兴。”李祥兴垂头丧气地说。
陈玉成说:“你最好是放聪明些,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问你,你一共有多少银子?”
李祥兴说:“小的再不敢隐瞒,小的能拿出现银二十万两。”
曾晚妹一听,吐了吐舌头,说:“呀,这么多!”
陈玉成怪她多嘴,踩了她脚一下,对李祥兴说:“我们还是自己搜吧,我们能搜出多少是多少。”
李祥兴赌咒发誓地说:“如果你们能多翻出来,你们砍我头。”
范汝增小声在陈玉成耳边说:“行了,二十万两,够拉多少大车了,我看这胖老头也没多少油水可榨了。”
陈玉成不看范汝增,声音不高却不容置疑地下令:“掘吧,先掘院子,后掘堂屋,曾晚生,你去报告东王,再派二百人来。”
曾晚妹答应一声跑出大门。
一见这阵势,李祥兴瘫在了地上,他带着哭腔说:“小祖宗啊,天呐,我前世造了什么孽,今生遭此报应!祖宗啊,我是个败家子呀!”
陈玉成说:“你干号也没有用。”
这时李世贤等人已经在院子里开创了。
李祥兴这才说:“我拿,我拿,千万别刨了,这所房子是我老少一家存身之处啊!”
陈玉成问:“你到底有多少银子?”
李祥兴垂头丧气地说:“一百二十万两广小将们哇的一声全震惊得叫了起来。
陈玉成说:“早这样多痛快!把窑口指给我们吧。”
李祥兴像被抽了筋一样,向左面厢房一指。
35。 大街上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车从李祥兴家出来,每辆车上都拉着闪闪发光的白银。每辆车上坐两个童子军守卫着。
一路上百姓争相驻足观看,个个眼睛都瞪大了,不相信一户人家会藏这么多白银。
36。 临时东王府(原藩司衙门)韦昌辉兴冲冲地跨进来时,杨秀清正对陈玉成等一大群童子军夸奖,见韦昌辉进来,杨秀清说:“陈玉成他们一下子从大户李祥兴手里起出一百二十万两银子,真是为天国立一大功呢。”
韦昌辉说:“还有高兴的事呢。我刚从罢官的总督程南采家过来,这个狗贪官,你猜从他家起出多少银子?”
杨秀清惊问:“会比李祥兴家还多?”
韦昌辉道:“全是一水的官制元宝,一共六十万个。”
陈玉成叫道:“啊呀,五两一个,那就是三百万两啊!”
孩子们全都欢呼起来。
韦昌辉笑着申饬道:“成何体统,你们在东王府里大喊大叫,真是反了!”
陈玉成说:“那我们走了。”一挥手,带着他的童子军一溜风跑了。
杨秀清说:“武昌没有白白攻下,我们的兵饷不愁了。”
韦昌辉说:“天王说,明天要议一议北上还是东下的大计。”
杨秀清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说:“从来没感到今天这样乏困,攻城几夜不眠,也不觉得累。”
韦昌辉说:“东王为国事操劳,重担压在你一人肩上,你实在是太辛苦了。”
杨秀清问:“将士们都在干什么?”
韦昌辉说:“城外的和平时一样,枕戈待旦,不敢稍有松懈;城内的,都在玩乐。”
杨秀清问:“没发现嫖女人的吧?”
韦昌辉道:“军法森严,哪个敢啊!青楼都被我们放把火烧了,娼妇们被弟兄们赶得哇哇乱叫。”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杨秀清问:“听说天王又纳了一个王娘?”
韦昌辉说:“是在马厂搭台讲道理时选的,是个当铺家的女儿。”他看了看杨秀清的脸色,猜不透杨秀清心里在想什么,就试探地说:“有闲言碎语,说天王太爱纳妃。”
杨秀清说:“这不能算是无德。况且,有了女人在他身旁献媚,使天王能时时处在温柔之乡,就能少让他为大事烦恼,尽着你我几个人累就是了。”
韦昌辉道:“是啊,自古君王盛置妾膦啊。”
韦昌辉觉得此言从正反方面理解都说得通,但也不敢深谈下去。他看了一眼疲倦地闭上眼睛的杨秀清说:“有一个女人,真可谓国色天香,谁见了都要动心。”
杨秀清问:“青楼女子?”
“不,”韦昌辉说,“是程采的二女儿,叫程岭南。”
“怎么像个男人的名字?”杨秀清说。
韦昌辉说:“大约是在岭南任上生的,今年十七岁,正当妙龄。”
杨秀清的眼睛转了转,问:“是不是押在大牢里?程家的人应该满门抄斩的呀。”
韦昌辉说:“我把她押在另外一处,单独叫人看押着。”
杨秀清说:“我明白了。你是想纳她为王娘,是不是?”
韦昌辉显得诚惶诚恐:“小弟没有这个艳福,无福消受。我是觉得东王过于克勤克俭,所以我想……”
杨秀清坐起了身子,他问:“昌辉,你我交往几年,出生人死,你看我有好色之癖吗?”
“没有。”韦昌辉说,“东王实在是我等的表率。”
“七情六欲,人共有之。”杨秀清说,“天下未定,无此心思罢了,这样吧,承你一番美意,你去把那个程岭南给我送过来,我倒要品评一番,你说的国色天香是不是言过其实。”
杨秀清的态度令韦昌辉大感意外,意外之后是内心的喜悦,杨秀清对韦昌辉一贯冷漠,韦昌辉内心是很惧他的,究竟是什么原因,自己也说不清楚。现在,杨秀清总算为他敞开了一扇亲近之门。
37。 沐浴房热气蒸腾,灯光在雾气中显得幽暗,只听得见哗哗的水响。
程岭南坐在一个大木桶中洗浴着,水没其颈,她的确美貌出众。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程岭南本能地用双手捂盖在胸部。
杨秀清一手秉一支又粗又高的大蜡来到了木桶旁,他把蜡插在高高的锡蜡台上。
“东王殿下……”程岭南嗫嚅地叫了一声。
杨秀清没有答话,他挪来一张椅子,放到大木桶旁的台子上,坐上去,恰恰可以俯视程岭南赤裸的身体。
程岭南有些慌乱、恐惧。
杨秀清问:“我很可怕吗?”
“不,不可怕。”程岭南的答话里充满了恐惧味道。
“说不怕是假的。”杨秀清的声音很柔,“我们今天一天砍了巡抚常大淳以下一百多个人头,提督、学政、总兵、知府、按察使、道台……巡抚衙门前血流成河,怎么不叫人害怕?你们一家老小还都押在牢中,都在该杀之列,你能不怕吗?”
程岭南说:“我看东王面善,是个仁慈之人。”这话连杨秀清自己都不信。
杨秀清说:“我也是个本分之人,从前在大山里烧炭从没想封侯拜相,可这暗无天日的世道逼得百姓不得不反。你看,今天从你家就掘出三百万两银子,看看你老子贪赃枉法到了什么地步,还不该百姓起来反他们吗?”
程岭南不敢言语,有点发抖。
“你冷了吧?”杨秀清起身拿了一床被来,说,“你站起来。”
程岭南不敢不依,水淋淋地从木桶中站起来,用手掩住下体。
杨秀清把被子往她身上一裹,轻轻一抱,把她抱起来,下了台阶向外走。
杨秀清一边走一边说:“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杨秀清从无好色之病,我不知道你哪一点打动了我的心。”
程岭南说:“是东王可怜我这个弱女子吧。”
杨秀清说:“也许是吧。”
38。 睛川阁顶楼月色皎洁,大江里辉映着皓月,像无数碎银子散落在江心,晚风徐来,晴川阁上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声音悦耳。
陈宗扬和谢满妹倚在晴川阁的画栏上,欣赏着大江月夜。谢满妹说:“你们守着的这个地方真美,若不是打仗,该有多好!”
陈宗扬说:“你知道那首有名的诗吗?‘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说的就是这里。”
谢满妹说:“我背过这首诗。‘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这诗不合咱们的心境,占了武汉,打了胜仗,哪有什么愁事啊!”
陈宗扬说:“怎么没有,我想你,又不能常常见到,这不令人发愁吗?”
“又来了!”谢满妹说,“我这不是在你身边吗?”
一阵江风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