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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太平天国-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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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放下筷子冷笑。

石达开又气又羞,他对左宗棠说:“有我呢,尽管喝,一会儿我护送你出去。”

正文 第十集

1。长沙巡抚衙门郭昆焘刚从北京回来,当他去见张亮基时,张亮基说:“你来得正好,你和左宗棠是最要好的朋友,你看他能出山吗?”

郭昆焘说:“他这个人古怪得很,我都没有把握劝得动他。”

张亮基拿出一封信来说:“你看,胡林翼是第二封信向我力荐左宗棠了,说他廉洁耿介,刚直方正,一副忠肝义胆。”

郭昆焘道:“他还有一奇呢,他平时爱研究地图、兵法,又熟知本朝典章,精通时务,你一定会赏识他的。”

张亮基说:“那就请先生替我去请请季高吧,我理当亲自去,兵临城下,不得一日安枕,实在脱不开身。”

“愿为张中丞效劳。我弟弟和家眷也在白水洞避战祸,我反正要去一趟的。”

张亮基说:“回头我亲自写封信给季高。”

2。湘阴自水洞左宗棠隐居处白水洞并没有洞,山谷之中有一小河穿林而出,左宗棠就在河畔结庐而居,纯粹的茅屋。

屋子狭小,郭昆焘和左宗棠几个人坐在小河旁,面前设一方桌,摆的全是农家蔬菜,他们正在豪饮。

左宗棠说:“我们只管饮酒,九陌红尘,目迷五色,天塌下来,与我何干?”

郭昆焘说:“季高失踪了几日,回来后好像换了个人。”

郭嵩焘问:“失踪?怎么回事?”

左宗棠说:“听他胡说。我回柳庄去取书,碰上儿时一起读书的几个朋友,拉我去盘桓了几天。”

郭嵩焘道:“张抚台确是林则徐一流的人物,否则我也不会劝你去当他的幕僚,胡林翼也不会再一再二地向他举荐你。”

左宗棠道:“我并不认识张抚台,我怎知他是林则徐一样的人物?”

“你也别太狂做了。”郭嵩焘说,“他以堂堂巡抚一省之长,卑辞厚礼来请一寒士,这种事,也许古时候有,当今可极少见了,你的面子上也很可以了。”

左宗棠说:“皇上请我,我也不一定遵命。”

郭嵩焘说:“就算你不为作官,总得为湖南父老乡亲尽一点力,湖南正处发匪蹂躏之下,你能忍心看着故土糜烂、生灵涂炭而不为所动吗?张抚台区区愚诚,你怎能不理?”

郭昆焘说:“话又说回来,万一湖南沦陷,白水洞也就不是世外桃源了。”

左宗棠笑道:“你们兄弟拿了这张抚台多少银子,如此卖力气地为他当说客?

既然各位这样看重我左某人,不去应付一下,于情于理不合。那我就成全张亮基一个礼贤下士的美名吧。”

郭嵩焘说:“瞧他这人,自己把名声捞足了,却说是成全别人的美名。”

左宗棠说:“其实,张抚台不用过度惊慌的,贼兵不久即会撤围长沙,他们甚至不会在湖南久驻,湖北、河南、江苏,倒可能要好好守一守。”

郭昆焘问:“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长毛的军师!”

“我想当,还真能当上他们的军师。”左宗棠一口饮干了一大杯酒,他这话没引起别人的注意,以为他在说狂话醉语。

3。长沙湖南巡抚衙门郭嵩焘把左宗棠引见给张亮基时,张亮基离座迎接,握住左宗棠的双手,说:“季高令我渴念朝夕,总算把你盼来了,湖南幸甚,朝廷幸甚!”

左宗棠却说:“我是冲着张中丞一句话来的。其余不论。”

张亮基问:“哪句话?”

左宗棠说:“保卫桑梓。”

“对,对,”张亮基说,“季高果真是快人快语,不过,你我虽初次相见,早有一见如故之感,我有一句肺腑之言相告,在别人面前,千万别说这话,先生出山,第一是保卫大清,第二才是保卫桑梓呀。”

左宗棠笑道:“左某人是张中丞的幕宾,并不吃朝廷俸禄啊。”

张亮基及时改变话题,说:“两天前,徐广晋到了湘潭,他死活不肯到长沙来,我叫江忠源亲自去请,他也不来,足下想,他这是何意?”

左宗棠说:“他看到长毛全力攻长沙,他怕落贼手中,他在湘潭,即使长沙被贼所据,自有张中丞承担罪责,他可以像每次一样,躲得一身干净。”

张亮基没有出声,倒是郭嵩焘拍手道:“深刻,入骨三分,徐广晋的为人就是如此。”

张亮基说:“昨天徐大帅给我写来一信,他说,现已是冬日,一天比一天冷,长毛是南方人,生长炎荒,畏寒喜暖,攻不下长沙,不会北上趋寒冷之地,一定会窜回两广,他说他在湘潭利于堵截。季高,你以为他判断得如何?”

左宗棠说:“鼠目寸光,判断得恰恰相反。他把长毛当成一般股匪、流寇,那就大错特错了。贼人意欲灭清立国,那就势必北上不可,长沙如果拿不下来,他们也不会久攻,我判定,撤围北上,就是近日之事。”

张亮基半信半疑:“如事情如季高见所判断的样子,那长沙可是万幸了。”

“是呀,”左宗棠说,“张中丞也可以逃脱一劫,否则城破,或被贼杀戮,或殉节,或逃走被罪,无论怎样,都无好结果。”

4。太平军童子军营中曾晚妹已经能走路了,陈玉成搀着她在大营里来回遛着。

洪宣娇匆匆走过,看见了曾晚妹,她停下步子,问:“你好了?”

曾晚妹说:“明天就能骑马。”

洪宣娇对陈玉成说:“好好照顾他,你这个小弟弟体质弱。”

陈玉成答应一声,待她转身走去,曾晚妹掩住口一笑,说:“她还以为你不知道我是女的呢。”

陈玉成说:“宣娇姐姐瘦多了,西王死得太可惜了。”

曾晚妹说:“其实,她并不喜欢西王。”

陈玉成吃惊地说:“你胡说什么!”

曾晚妹说:“你哪有我知道,她真正爱的人你知道是哪个吗?”

陈玉成瞪大眼睛望着她。

曾晚妹一字一板地说:“上官正将军林凤祥!”

陈玉成摇了摇头。

曾晚妹说:“这回西王死了,她可以嫁她的心上人了。”

“又胡说。”陈玉成说,“女人要守贞节,你不知道吗?况且是西王的妃,别人不好要的呀!”

“太平天国不是不讲这些吗?”曾晚妹说,“咱还不缠足呢,女人还能当兵呢。”

陈玉成说:“这事,得天王说了算。”

这时,江海洋走了来,叫陈玉成:“翼王叫你呢。”

“你先自己走走。”陈玉成松开曾晚妹,三脚两步地向石达开的帐篷跑去,曾晚妹在后面紧紧跟了过去。

5。石达开营帐陈玉成刚刚进来,曾晚妹就跟进来了。石达开说:“我找陈玉成,曾晚妹你跟来干什么?”

石达开知道自己给说漏了底,忙说:“对对,看我这记性。你叫曾晚生。”

陈玉成在一旁偷着笑。

石达开问陈玉成:“派你去一趟向荣的大营,你有胆量没有?”

陈玉成说:“翼王殿下让我上刀山下火海也敢去。”

石达开问:“我前天借给你的兵书看过了没有?你不是说两天即还吗?”

曾晚妹说:“我帮他抄呢,抄下来天天可以看,不用再借了。”

石达开说:“有心计。说不定陈玉成日后是天国的一员大将。”

陈玉成急着要知道分派给他什么任务,就问:“让我给向荣投书、下战表吗?”

石达开说:“我想把向荣的兵力都调到长沙城里去,让他们以为我们非攻下长沙不可。”

曾晚妹问:“不攻长沙了?”

陈玉成扯了她一把:“别打岔。”

石达开说:“你去告诉向荣,就说我们已把地道挖到长沙城的大般寺底下,炸药堆了二十石,→¤炫··书·¤·网←只等另一条地道挖到抚台衙门底下,就一起爆炸。”

曾晚妹问:“向荣能信吗?”

陈玉成瞪她一眼:“空口说白话,当然不会信。”

石达开说:“是呀,得想个办法让他信,你不是学过兵法了吗?”

陈玉成说:“用苦肉计吧。”

“打你一顿?”石达开说,“向荣未必上当,你才十五六岁,还是个孩子,他不会相信你掌握着太平军的机密。”

陈玉成动了一会脑筋,突然说:“我剃了秃子,冒充大般寺的小沙弥,他们准信,前几天咱们不是抓了个大般寺出城的小沙弥吗?我就冒充他。”

石达开沉吟片刻说:“有门儿。”

6。向荣大营几个清兵押着穿起僧衣的陈玉成进了向荣的大营,陈玉成的头已剃得光光的,脑门还烧了戒疤,他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

一个清兵把总报告说:“向军门,这个小和尚是奉他师傅之命,前来报告紧急军情的。”

向荣打量了陈玉成一眼,问:“你是哪个庙上的沙弥呀?”

陈玉成道:“大般寺,四天前慧园长老让我出城去三山寺接师兄,叫长毛抓住了,逼我挖地道。”

一听挖地道,向荣问:“挖进城来了吗?”

陈玉成道:“一条挖到了我们大般寺藏经阁底下了,我都听见师父们诵经声了,他们堆了那么多火药……”

向荣让人把陈玉成带下去,说:“先给他弄点斋饭,吃饱了让他带咱们去挖大般寺底下的地道。”

陈玉成走后,有个副将说:“咱们冒险人城去,值得吗?守城又不是咱们的事。”

“你懂什么,”向荣说,“城破,你我一样获罪。我们如果把情报告诉了张亮基,他挖出了炸药,他破坏了地道,那功劳就是他的了,到口的肥肉岂能擅让?”

7。巡抚衙门张亮基正带着兵丁在城中走动,每人手里拿着一大镐、大锤,走到哪里都要在平地上捶打几下,听听是实音、空音。

左宗棠说:“这么个探查法,不是大海捞针吗?”

张亮基说:“万一他们挖通了地道,炸个大洞,突然间从地下冒出来,我们岂不是只有束手被擒的份儿了吗?”

左宗棠说:“这法子就是太笨拙了。”

张亮基诉苦道:“长毛穴地攻城十分厉害,有时把地道挖到了城中,防不胜防,我把张国梁的四千楚勇调回湘江东岸,本欲调提督福兴的三千广东兵回守龙回潭,可福兴不听调遣。”

左宗棠道:“福兴是徐广晋的心腹嘛。”

“是呀,处处掣肘,”张亮基说,“我转请向荣回兵防守,向荣也不买我的账。

这一下,龙回潭就空虚了。”

左宗棠说:“无论如何,要派兵堵住龙口潭,我断定,将来长毛突围北走,必从龙回潭北上。”

张亮基说:“我调不动兵啊!”

左宗棠发牢骚说:“这就是官兵屡败的原因!这样吧,实在不行,把守城的兵勇拨出两千来,我带着去守龙回潭。石达开不好对付呀。”

张亮基迟疑地说:“一来我实在不敢撤城内之兵外援,二则先生初到,席未暇暖,怎好令你带兵出征?”

正说着,罗绕典来报告说:“向荣率一千精锐从西门杀进城里来了。”

张亮基愕然:“他怎么有这样的善心,肯助我守城呢?”

左宗棠道:“或许别有缘故。”

“不管怎样,不能慢待了他。”张亮基说,“我们回到抚院去接他吧。”

他们刚上轿子,一骑马飞驰而来,是一个守备,他在张亮基轿前落马,说:

“不用回抚院了,向提督直奔大般寺去了。”

张亮基等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互相看看,张亮基只好说:“那就去大般寺吧。”

8。大般寺长老一见向荣带兵直入山门,急忙带僧众出迎。

走在向荣前面的陈玉成双手合十,给长老请了安,说了句:“大事不好,师父,地道都挖到藏经阁下了。”他这种问讯和说话的样子,给人一种很熟的印象,根本不认识他的长老也不会生疑问他是哪个寺院的人!

兵勇们直奔后面的藏经阁,陈玉成煞有介事地抓了一把石灰,从院子撒起,一直撒人藏经阁里,之后说:“就在这底下。”

向荣大声下令:“挖!”兵士们立刻挥镐抡锹,大挖特挖起来,一时尘土飞扬,吓得长老大叫,去找向荣,向荣睬都不睬,他只得去拉住陈玉成的袖子,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不能乱来,毁了本寺啊!”

陈玉成也不理他,趁人不注意,往几百僧众间一溜,已经很难找到了,再过了一会,早已无影无踪。

此时院子已经挖得不成样子了,院墙也挖坍了,已经开始刨藏经阁了。

就在这时,张亮基一行人来到了大般寺,见了向荣,急问:“这是怎么回事?”

向荣说:“长毛的地道挖到了这里。”

众人皆吃一惊。

张亮基问:“这是哪来的消息?”

向荣不愿费唇舌,就说:“把那个小沙弥叫来。”

可是找了一圈,陈玉成踪影皆无。

向荣呆了半晌没出一声,张亮基拆穿了:“是敌人的计吧?”

向荣心知上当,可嘴上不肯服软:“老夫不解。让我们挖地道,他们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左宗棠在一旁说:“调向大人之兵人城,这说不定是声东击西呀!”

不一会,几骑马飞驰而来,一个游击向向荣报告:“城南长毛忽然全数过了河,与石达开会合,一举抢占了龙回潭。”

正说着,罗绕典跨了进来,说:“长毛真是神出鬼没。方才探马来报,昨天半夜,城南长毛大军已全数过河,与石达开会师,一举占领了龙回潭。”

众人全都目瞪口呆。

左宗棠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罗绕典道:“龙回潭一落贼手,通往湘潭、宁乡之路便控在长毛手中了。”

张亮基说:“这样看来,长毛还是意在取湘潭南下。”

左宗棠说:“不,一定是向北。”

张亮基说:“长毛来了个调虎离山之计。”

人们都把目光掉向向荣,向荣有苦说不出,悻悻地上了马,默默离去。

9。长沙街巷穿着僧衣的陈玉成此时已翻过大般寺的红墙,贴着墙根飞快地向前跑,他对路径根本不熟,拐街串巷,专挑行人稀少的僻静胡同钻。

背后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队清兵从大般寺里冲出来,一路高喊:“抓小和尚,抓住小和尚啊!”

陈玉成急忙躲到小巷拐弯处,待这一队大兵过去,又向巷子里跑,行人开始注意他了。

他情急,又攀着一棵弯曲的老树爬上了一家院墙,不管三七二十一,跳了下去。

10。 胡家后院陈玉成跳下去正落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仓房和院墙上摆着很多竹篓、竹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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