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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张学良传-第31部分

小说: 张学良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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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理(对于这个电报,有人持否定态度,说事实是蒋接晏报告后,说晏胡说,并将批语转给张看,是为了把张稳住。此事有待进一步查考——笔者)……⑥

发生在西安事变前三个月的轰动一时的“艳晚事件”,表面看来,似乎是由于蒋介石的暂忍不发而未掀起大浪,实际问题并未解决,蒋介石恨透了张学良,他心想,你说省党部不尊重你,可你这么干,又把我放在了什么地方?你眼里没有领袖,也没有中央。你身为中央常委,却派兵查抄省党部,试问,你又把党纪国法置于何地?不过,现在我还不说什么,我还要再看看,一旦腾出手来,我就会飞往西安,到那时,不是简单地要同你张学良算这个旧帐,而是要彻底解决整个西北的问题,你小子再不给我老实点,到时别怪我蒋某人不留情面……

不过,说到这里,有一点,似乎还应作点交代,这便是前面提到的邵力子,有人也许会问,他不是认为宋黎等人是共产党,逮捕他们没有错吗?怎么事后在向蒋介石报告时又说了公道话,客观上起到了保护张学良的作用,这不是有些矛盾吗?实际是不矛盾的,邵是国民党要员,与蒋介石有较深的历史关系,让他在那时反对蒋介石的命令,站出来保护宋黎,显然是不现实的,他能在报告里采取比较客观的态度,并为张学良开脱,这已是很难得了。其实,邵力子是有进步倾向的,随后不久还发生过这么一件事,那是1937年,他已调离陕西,到南京出任国民党的宣传部长了。上任不久,就遇到许广平自上海送《鲁迅全集》书稿请中宣部审查。邵与他的秘书对此事都很支持,对书稿没有详细去看,只随便浏览一下目录,当即批准出版。许广平和《鲁迅全集》的编委们都很高兴。可是邵力子却因此遭到非议,南京的一些顽固分子讽刺他不是中宣部长,而是“鲁迅宣传部长”。邵力子让秘书公开回答:他极愿意任鲁迅宣传部长,只要把派令送来,他一定乐于接受,并保证兼职不兼薪……弄得顽固分子哭笑不得。⑦

“艳晚”事件后,特务分子的嚣张气焰有所收敛,张学良和杨虎城是不是松了口气,认为就平安无事了呢?那也不是。他们并不轻松,因为他们都知道,委员长虽然来了个“高姿态”,可问题并未解决,蒋介石既然有了关于他们联共抗日的口实,那就决不会轻饶他们。他们和国民党最高当局的裂痕更为加深,他们的联共抗日政策与蒋介石的反共方针是不可调和的,而且随着形势的发展,这一矛盾越发明朗而尖锐化了,从而揭开了西安事变的序幕。

……………………

①② 西安事变史领导小组:《西安事变简史》,中国文史出版社1986年12月出版。

③ 汪锋:《争取十七路军联合抗日的谈判经过》,载《西安事变亲历记》,中国文史出版社1986年12月出版。

④ 熊汉生口述,韩进林整理:《杨虎城将军轶事二则》,《百花》1987年第7期。

⑤ 白竟凡:《西安事变前的〈活路〉》,学术会议论文,未刊稿。

⑥ 宋黎:《艳晚事件》,载《在同张学良相处的日子里》,辽宁人民出版社1986年10月出版。

⑦ 引自《文摘报》有关资料

张学良传……山雨欲来风满楼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过了一段时间,为缓和西安与南京的紧张关系,张学良电请东北元老莫德惠去向蒋陈述情况,进行疏通。莫答应了,但提出请张派一随行秘书。张当时指派一名叫吴家兴(现名吴一凡)的总部第二厅的上尉科员同去。那时吴只有二十多岁,是个初出茅庐的青年军官,众皆惊异,认为他太年轻了。但张学良认为“莫老这个人是一个好人,但就是软些,遇事优柔寡断,拿不定主意。而让这个年轻人去,就是为了遇事时能帮他拿些主义”①

但那时见蒋谈何容易!他不仅位高权重,门禁森严,而且还常常四出督战,行踪不定。莫、吴二人为此跑了半个多月,又在杭州等了十多天,才“终于得到蒋的通知,约莫翌日到天竺别墅相见”。关于这次见蒋的情况,吴一凡有如下记载:

在杭州受到国民党市长周象贤的接待。我们住在西湖的西泠饭店,等候蒋的召见。莫德惠和我利用这些日子,饱览西湖风景,还由杭州市政府招待到浙江省海宁县观览了一次钱塘潮。在等待召见期间,莫和我几次提到:“我年老了,血压又高,实不应承担这次旅途劳顿的任务,惟念汉卿是先大帅的长公子,不能不挺身而出,以报先大帅的知遇之恩。”谈到这里时,莫总是眼里闪着泪花,流露出缅怀张作霖真挚感情。

过了十余日,终于得到蒋的通知,约莫翌日到天竺相见。届时莫一个人去了,我留在饭店候信。莫早晨去的,下午归来,见我时面带愁容地说:“我和蒋先生讲了许多关于张如何忠于委座,以及不得已不搜查陕西省党部的苦衷,并请委座予以教诲”等语,而蒋则始终不大吭声,只是不时‘哼……哼’地颔首点头,既未表示出愤怒之色,也毫无表示谅解之意。最后只说了一句:‘张副司令教训教训他们也是应该的。’看来,蒋是居心叵测呀!你回去要和汉卿说:要多加小心呀!”

随后莫和我一同回到上海,他写了一封信让我带交张学良,然后他登车返回天津,我直返西安复命。记得张看了莫的信,并听我口头汇报之后,面部表情很深沉,未说什么话,就让我回去休息了。

我执行这次任务,前后历时月余,去时正是“西风落叶下长安”,归来已屈朔风初劲,节序初冬了。②改善关系、缓和矛盾的努力,看起来是失败了。可是陕西的抗日救亡运动却如火如荼,一浪高过一浪。“九·一八”事变五周年时,西安群众和西北军联合召开纪念大会,人们愤怒声讨日寇侵占东北后的滔天罪行,公开发出“放弃先安内后攘外的政策”的呼声,并要求张学良认清形势,担负起抗日重任。参加会议的群众甚至还表示:“愿以我们数十万颗肉弹作为抗击日寇的武器,抗日则生,不抗日则死。”会后举行了大规模的示威游行,张学良曾接见群众代表,他热情称赞群众的爱国热情,同时也表示了他一定要亲“率东北军,披甲还乡,雪耻报仇”的决心。

可那时,蒋介石的行动却是与此完全相反的,他在处理完了“两广事变”之后,即把注意力转向西北,在剿共问题上加紧了对张、杨的催逼。

10月22日,蒋介石匆匆赶赴西安,进行视察,西安的形势顿时紧张起来。未来之前,他对于陕北前线平静,张、杨剿共不力等情况已略有所闻,他之所以在百忙中特地奔赴陕西,其目的也正是为要打破这个局面,督促张、杨“迷途知返”,迅速投入剿共战争。不过,表面上他却不动声色,还特地邀请了张学良、杨虎城、邵力子等陪他登华山,观名胜,说说笑笑,仿佛此番西行不是负有重大使命,而是专为游山逛景似的。张学良知道,这是假相,如果你认为老蒋真是来耍的,或者对于剿共他会轻易放松,那就错了。所以,张学良无心观景,当他陪蒋登上华山北峰,向东遥望时,一种强烈的思乡之情,使他思绪万千,倍感伤痛,曾作旧体诗《华山》一首,满含对故乡亲人深切怀念的激情写道:

偶来此地竟忘归,

风景依稀梦欲飞,

回首故乡心已碎,

河山无恙主人非。

然而,蒋介石的感受却是与此大相径庭的,他最关注的,不是民族的危机,国家的兴亡,仍然是他的权势,他的名位,以及那个他始终耿耿于怀的剿共战事。

果然,正如古人所说的,图穷匕首现,当走马观花的游览一结束,蒋介石就立即向张、杨发布了向红军进攻的命令。

张学良面有难色,对此很不赞成。他不愿意再打内战,而一心要走联共抗日的道路,他不仅在此之前当面向蒋说过(那时蒋对此当然是听不进去的),而且在前不久给蒋的一封电报中也痛切陈辞,作了诚恳的规劝。如他在电报中说:“居今日而欲救亡图存,复兴民族,良以为除抗日外,别无他途。比来寇入益深,华北半壁河山,几全沦陷,而多数民众咸感觉忍无可忍,抗日声浪,渐次弥漫于全国,中枢(有)领导民众之责,似应利用时机,把握现实,坚民众之信仰,而谋抗敌之实现。否则民气不伸,骚动终恐难免。彼时中枢或反处于被动地位,其失策孰甚!良年来拥护统一,服从领袖,人纵有所不谅,我亦矢志不渝,固为分数当然,情不自己,亦以深仇未复,隐痛日甚,愧对逝者,愧对国人。所日夜隐忍希冀者,惟在举国一致之抗日耳。”在蒋氏此番来西安后,张学良更进一步向他说明,这还不仅是他个人的看法,而是西北广大军民的共同愿望和要求,请他三思。不料,蒋却大发雷霆,声称:“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叫你向东,你就应该向东,我叫你去死,你就得去死。不要问为什么。至于士气,关键在官不在兵,只要当官的身先士卒,士兵是决不会后退的;如果当官的贪生怕死,畏缩不前,士兵们也是不会认真作战的。风吹草动,兵随将走,这个道理我想你是懂得的,唵,唵!”

蒋介石在接见杨虎城时,因杨也提到“部队抗日情绪高,剿共士气低,值得忧虑”的问题,所以蒋介石也向他重申上述主张,杨虎城对委员长的高论虽不敢苟同,但也未同他争辩。可张学良却斗胆进言,讲了自己的不同的见解,他说:“风吹草动,兵随将走,诚哉斯言!但这个将要是良将,并真正是爱国爱民的,还必须得把路看清楚,若是不走正路走邪路,那就糟了。士兵们因为不明真相,也可能暂时会跟他走,但他迟早是会被抛弃的。再说,你有你的理,他们也有他们的理,如他们爱说,日本侵略我们,是要把中国变成他们的殖民地,要把中国的老百姓变为亡国奴和他们的奴隶,这,我们是决不答应的。我们要求停止内战,一致抗日,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不,不,你搞错了,士兵决不会是这样的!”蒋介石对任何问题常常是先入为主,有它的一套固定不变的论点和模式,而且是不容置疑的,所以,他不等张学良把话说完,就很武断地说:“关于抗日问题,你们不要听信谣言,这事政府自然会管的。至于士气问题,我来解决,我要向王曲军官训练团讲话,我会说服他们的,唵。”

10月27日上午,蒋介石在张、杨二将军陪同下乘汽车来到西安郊区的王曲军官训练团,准备向训练团军官讲话。

这天,到会的军官人数比较多,除军官训练团全体人员外,还有西北“剿总”和十七路军总部以及驻西安各部队团长以上的军官。据说,委员长有令:任何团以上军官均不得缺席。

因为人多,没有那么大的礼堂可以容纳,会场就临时设在训练团驻地庙内戏台前的大院子里。上午十时以前,参加会议的军官都准时进入会场,专候“委座”光临了。

大约十点钟左右,在严密警戒的王曲军官训练团驻地门外传来一阵汽车的马达声,蒋介石的车队到达军训团门口了。

这时,早有一批军官上前迎接。蒋介石下了汽车,即由张、杨二将军陪同,缓步进入会场。顿时,军乐高奏,全体立正;也有一些稀稀拉拉的掌声。蒋介石扬了扬手,算是答礼,可面孔却一直是板着的,不说也不笑,更显得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然而,由于平时对蒋氏的尊容难得一见,所以不管他是怎样的傲气十足,人们还是象看什么稀奇似的,都注意观看。只见他身穿军服,腰悬崭新的金灿灿的有半截身子那么长的指挥刀,脚登乌黑发亮的长统皮靴,戴着雪白的手套。但他人并不富态,似乎缺乏一般大人物挺胸腆肚的那种派头,而是瘦长脸,细高个,走起路来腰板挺得直直的,倒还精神,只是未免过于严肃了,一直绷着脸,面无表情,冷若冰霜。总之,从出场到离开,没见他有个好脸色,没露一丝笑容。

那天,主要是他讲话。他独自站在主席台上,张、杨二将军都站在台下队列前面,其余军官站在他们后面。他讲话不转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并注意声调的抑扬顿挫,还是很有些煽动性的。他这次讲话实际是向中、高级军官发出的继续大举“剿共”的动员令,也是对反对内战、主张抗日的中、高级军官所作的露骨的威胁。为了论证他的诸如“攘外必先安内’之类的论调,他大讲忠孝仁爱、信义和平,也谈礼义廉耻、三纲五常,俨然以孔夫子和曾文正公的得意门徒自居。他还引经据典,大谈所谓日寇是外敌,共产党是内患等,叫人好不扫兴。总之,那天他喋喋不休地讲了很多,很多,可惜收效不佳,因为他说的是乡音很重的宁波官话,有些是听懂了,也有些就难免有不知所云之感,但他最后疾言厉色地所说的一段话,因为讲得稍微慢一点,大家还是听清了,他分明说的是:“我们革命军人先要明礼义,知廉耻。在家要尽孝,要孝顺父母;为国要尽忠,要服从长官。这是我们革命军人的本分。同时,我们革命军人还要分清敌人的远近,事情的缓急。我们最近的敌人是共产党,为害也最急;日本离我们很远,为害尚缓。如果远近不分,缓急不辨,不积极剿共而轻言抗日,便是是非不明,前后倒置,便不是革命。那样在家是不孝,为国是不忠;不忠不孝,便不能算一个革命军人。国家有法律、纪律在,对这样不忠不孝的军人,是要予以制裁的,是决不宽恕的,这一点,唵,唵,我希望诸位要特别加以注意,万勿听信共党宣传!”

原先,人们还以为,堂堂委员长、又是全国海陆空军总司令的蒋介石,在这种隆重的集会上,定会发表些号召抗日、团结救国的言论,也只有这样,才象个国家元首的样子。没想到这方面的言论他一句不讲,念的还是那套使人早已听厌了的所谓“攘外必先安内”的老调陈经,这不能不使听众大失所望。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在场的大多数中、高级军官,都是爱国的,尤其一部分东北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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