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一八五三-第3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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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杨水娇不禁点了点头:“别看曾国藩是个文人,但他练兵还是有一手的。中间那个阵地的精神面貌显然要强于江边,左边的那支虽然也不差,却显得杂乱了些。”
张宗禹也在王枫身边,王枫转头问道:“张宗禹。你看呢。”
张宗禹不敢怠慢,想了想才道:“听说曾国藩练兵是以威继光兵法为基础,结合洋人练兵法改良而来。由今日湘军的队形来看,倒是下了一番苦功。尤其是他的炮队单列,每营设立劈山炮营。显然已经意识到了火炮在战争中只有集中使用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总司令万万不可轻视啊。”
王枫淡淡道:“曾国藩虽然用心,不过他训练方法老旧,眼界不够开阔,他的湘军存在一个很重要的缺陷。”
王枫说一半不说了,张宗禹清楚这是在考较自己,当下拿起望远镜再次细看起来,可是怎么看都是阵容齐整,看不出什么缺陷。
王枫又道:“周彦器,你来说说!”
“是!”周彦器大声道:“湘军步队每营含营官合计505人,分4哨,每哨108人,设哨官一名,哨长一名,每哨8队,每队12到14人,加上营官的亲兵,全营共38队,劈山炮两队,抬枪八队,小枪9队,刀矛19队,又有长夫180名。
马队则含营官每队511人,全营有马276匹,设营官1名,帮办1名,分5哨,每哨102人,设正副哨官各一人,马勇50名,散勇5棚,每棚10名,又有伙夫长夫81人。
他这里面存在的问题是,营是湘军中最大的固定编制,营官以上即为统领,每统领辖军少则数营,多则十数营,以至数十营,无定规,全视该统领地位、实力而定。
因此我们可以看出,湘军虽然开始逐渐装备现代武器,也采取了西式训练方法,但他的基本组织结构仍然没有跳出旧式勇营的窠臼,与我军相比,我们不难发现湘军编制在现代战争条件下的不足之处。
以步队来说,湘军的营大约可以看作我们的营,哨相当于连,队或棚相当于班,但是,我们会很惊讶的发现,现代军队中最重要的基本战术单位,也是培养基层指挥员最重要的岗位:排,在湘军中找不到,哨下面直接是队,这导致的后果是基层指挥员的严重不足。
与此同时,湘军中也没有营部的概念,一个营官竟然没有任何辅助他的指挥员,连个副营官也没有,更不要提什么参谋长了。”
张宗禹不知所谓的问道:“这与湘军的战斗力有什么关系?”
“问得好!”周彦器微微笑道:“湘军的编制,是冷兵器时代的产物,冷兵器时代,远射火力稀疏,主要靠步兵的白刃冲击,因此只有密集队形才可以保证足够的突击力量,但随着火器的出现和威力的逐渐增加,密集队形既不利于发挥己方火力,也会成为敌人的活靶子,带来簇前数十人,拥挤一处,易中敌弹的恶果。
即使湘军意识到了自身在组织结构上的欠缺,在密集火力面前跟上步兵队列分散化的发展趋势,可是一旦拉开战斗队形,士兵没有军官的指挥,战斗意志与主动性都上不来,小部队的运用更是无从谈起,结果只能是遇敌即败,败即逃。”
张宗禹现出了深思之色,几年前在萧县与民盟军相遇,以他现在的眼光来看,当时的捻军根本不配称之为军,只能算一支流民武装,可是如今的捻军被李鸿章改造为了淮军,引进了很多新式武器,即使在组织结构上存在周彦器所说的缺陷,可是碰上民盟军,真的会遇敌即败,败即逃吗?
周彦器看了看他,又道:“湘军营制在上层组织方面还有两个严重问题,在我们民盟军中,基本战略单位是师,往上有军与集团军,层次分明,各有统属。
在湘军中固定编制最大单位是营,战时,一般由各个统领指挥数量不等的营参战,各统领之间无从属关系。而营往往是由统领亲自募集训练,与统领本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不是统领或者由统领指定的亲信指挥,极有可能产生诸如不服调遣,军令难以通达,甚至哗变的极端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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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零零章拾我们的牙慧
说到这一点,张宗禹不由点了点头,以捻军为例,张乐行虽然是名义上的大统领,却只能直接指挥他的直属部队,如果想指挥其余捻铺的部队,就必须与各捻铺的首领协商。
王枫接过周彦器的话头,继续道:“另一个问题是关于高级指挥官的培养,湘军各统领辖军不等,以普遍八到九个营计算,大约相当于我们师的编制,但如胡林翼、李续宾那样的总统诸军,指挥的部队可以达到二十到三十个营,甚至更多,相当于我们军的编制。
从营到师、军这样大的差距,中间竟然没有一个衔接层次,这就导致各军的统领只能从营官中选拔,而作为分队的营和作为兵团的师,对指挥官的要求大为不同。
营官只需要在狭小的战术范围内考虑问题,职权赋予的军事活动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完成,统领却需要统筹全局,必须拥有控制整个战局,指挥大兵团作战的才能。
作为联系这两者桥梁的团级单位,在现代军队中是培养高级指挥官不可缺少的环节,可是湘军没有团这个概念,我可以断言,相当部分的营官一旦提升为统领,会很不称职,当遇上大敌时,一败涂地的可能性极大。”
说着,王枫话头一转,看向张宗禹道:“你知道你很不服气,石达开、林凤祥等太平军老将被我提拨为一军之首可能没有谁会有想法,但年龄、经历与你差不多的李秀成、陈玉成却也被我委以重任,而你只屈居一名小兵。你是不是认为我在故意针对你,或者是你的出身?”
张宗禹猛一咬牙。便道:“捻军说一套做一套,确实是对不住淮北百姓。我张宗禹又是孤身来投,不比李秀成与陈玉成好歹有些手下,因此从最底层做起并无不妥,总司令多虑了。”
周彦器、杨水娇、周秀英,还有陈老四等人均是相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呵呵呵呵~~”王枫笑了起来:“张宗禹,你还是不明白啊,我向来对事不对人,我既然肯定接纳你。就不会故意去针对你,这和李秀成陈玉成带着些手下加入民盟军没有任何关系。
你这个人我知道的,傲骨有那么一两根,你父亲生前指盼你读书出仕,而你虽然好读书,却不屑给清庭做奴才,每当被逼的狠了,就以必须文章足登台阁,吾方应考试作为理由搪塞。暗中则是联络贫苦、潜蓄实力,待张乐行举兵,你率部数百人投奔了张乐行,这很好。人不能没有傲骨,但是有傲骨不代表你可以恃才自傲。
我看你好象对周副队长关于湘军的分析颇不以为然,那好。我希望你能用心去观察,我们是怎么打这一场仗的。”
“是!”张宗禹面无表情的应了声。
王枫也不再管他。向岸上的第二集团军看去。
湘军上下也在观察着民盟军,民盟军虽然人数不如湘军。舰船的数量也不如湘军,但每个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石钟山顶,胡林翼则是直勾勾的看着那三艘巨大的军舰,神色颇为复杂,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这三条船是民盟军自己造的,排除敌对的立场,我还是挺钦佩的,他成军才多少年?而我大清立国有多少年?确实能为常人所不能啊,王枫这个人,难道短短数年之内就能把民盟军壮大至此,可是如此威武的军舰,也即将毁在大帅的水雷阵下,长江中游可不比下游水面宽阔,当成百上千的水雷涌过来时,我倒要看看他如何破去,来人,给大帅传号!”
“是!”一名亲兵转身而去。
不多时,山顶燃起了滚滚狼烟,直冲云宵,这是告诉曾国藩,山上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曾国藩一看,立刻猛一挥手:“布雷!”
刷刷刷!一道道旗语打出,近百艘乌篷船从阵中冲了出去,在即将脱离船队的时候,突然燃起了冲天大火,然后便是扑通扑通连响,一道道身影跃入水中,奋力向回游。
在湖口上游,有一座巨大的沙洲,将近十平方公里的面积,名为江洲,九江的江州古名便是由此而来,江洲把滚滚江水分为两股,又在湖口一带交汇,使得江水更加汹涌,流速比之王枫曾与东印度公司交战的宝山江面,更不知快了多少倍。
不多时,近百艘火船变成了一个个冒着浓烟的光点远离,曾国藩又是一挥手!
第二次旗语打出!
这一次,又有百条乌篷船驶出,顺着水流,紧紧飘了过去。
曾国藩的座船类似于快蟹船,他站在望楼上,端起望远镜,炯炯的目光直视前方,紧挨着江边的赖汉英部,诸多视线也跟着船只看去,当然了,站的高,看的远的胡林翼,是看的最为清楚的一个。
“看你怎么破!”胡林翼喃喃自语。
“哼!”江面的李广将军号上,周秀英忍不住冷哼一声:“放火船掩护后面的小船布雷,这就不就是我们在宝山用过的那一招嘛,听你们把曾国藩吹的神乎其神,我还以为他有多大的本事呢,还不是在拾我们的牙慧?”
杨水娇一本正经道:“秀英,你不要大意,这里江面狭窄,水流湍急,放水雷的威胁要比在宝山大多了。”说着,转头问道:“现在能不能开炮了?”
“再等等!”王枫端着望远镜,仔细观察江面,约过了十分钟,这才猛一挥手:“开炮!”
三艘护卫舰的舰首合计有六门炮,在其左右与空档间,又有五艘炮艇平齐,随着传令兵旗帜一挥,“嘭嘭嘭~~”十一门122毫米加农炮齐齐开火!
约四公里外的水面上,掀起了滔天水柱,浪头打来,立时把火船掀翻,还有几条火船直接被炮弹击中,带着漫天火星炸裂开来。
胡林翼虽然暗暗心惊,却仍是冷笑不断,按民盟军第一轮炮击连同掀翻带上击毁的火船合计九艘计算,把全部火船击毁也需要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就这还是把民盟军火炮准头的因素考虑了进去。
而放火船的目地并不是指望能给民盟军带来多大威胁,只希望能掩护后面的布雷船施放水雷,要知道,靠的越近施放,水雷的作用也就越大,尤其是往江里投下锚雷!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第一轮过后,民盟军那最大的三艘军舰上,装在船两侧较小的炮也调转炮头,跟随主炮一起向前轰击,就看到远处的江面一朵朵的黑烟腾起,射速之快,远超他的想象,脚下的江面则是火船一条接一条的减少,要么掀翻,要么被炸的粉身碎骨!
张宗禹的心里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时常听闻民盟军的火力如何如何凶猛,但是在他的想象中,无非是射程远一些罢了,而今日所见彻底颠覆了他的世界观,这不光是火力凶猛,还无比密集,尤其是当海军战士们打开后炮栓,用力抽出的居然是黄澄澄的弹壳!
‘是铜,没错,这就是铜,民盟军竟然拿铜做炮弹,打一发得多少钱啊!”在看清楚之后,张宗禹现出见了鬼的表情,心里狂呼!
在侧前方的江岸上,赖汉英则是一阵阵的头皮发麻,直直看着江面上腾起了道道水柱,眼神闪烁。
部将林启荣不愤道:“大帅嘴上说对太平军与湘军一视同仁,但真到排兵布阵时,还不是把我们放在了最危险的江边?倘若民盟军军舰向我阵地开炮,我们又能坚持多久?”
赖汉英回头看向了武器先进,阵容整齐的湘军,又踮起脚尖越过湘军向更远的竿军看去,眼里闪过了一丝阴霾,却什么都没说。
林启荣并未多劝,他可以理解赖汉英的心情,因为赖汉英是洪秀全的妻弟。
赖汉英的姐姐叫赖莲英,其实赖莲英的处境并不比洪秀全的诸多王娘们好的太多,她被关过小黑屋,被打过板子,还被逼向自己的儿子洪天贵福下跪,过的很不好。
但是就因着这层并不靠谱的关系,赖汉英一怒之下降了曾国藩,而王枫压根就不知道赖莲英是何许人也,把她当作一般的女人让战士们挑选。
赖莲英四十多岁的年纪,半步迈入了年老色衰行列,又由于长期得不到滋润,目测年龄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上十岁左右,这样的女人,战士们自然不会问津,使得赖莲英最终被送去苏北,配给了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光棍,而且还是个独眼龙。
赖汉英得知之后,深感受了羞侮,根本不可能再转降民盟军,而王枫对赖莲英毫不留情的态度,也被解读为了并没有招降赖汉英的意思。
只不过,林启荣不同。
他与王枫无冤无仇,与洪秀全也没有渊源,如果这一战败了,湘军基本上就完了,他没必要给赖汉英陪葬,更何况罗大纲的部将,吴如孝被王枫重用也深深刺激到了他,他要为自己寻一条退路。
林启荣不自禁的向左右偷偷看去,他要判断还有谁与自己存有同样的心思。
第六零一章去和田兴恕谈谈
江面上散落着木屑、树枝与干草芦苇,在民盟军猛烈的炮火下,火船一条不剩,全部被干翻,后面仅隔着一公里距离的又一片乌篷船暴露在了炮管之下。
后一批乌篷船都是湘军的布雷船,船上的士兵显然没料到火船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清除干净,他们还指望着火船燃烧的浓烟能为自己提供掩护呢。
一名营官急的大声叫道:“快布雷,快布,布完就走,快点!”
旗号分向四周打出,各船这才醒悟过来,把一只只大木箱小心翼翼的投入水里,还有些人三五成群往江里投放锚雷,江面上充满着一派紧张的气氛。
可就在这时,尖锐的破空声再度响了起来。
“不好,短毛又开炮了,跳水,快跳水!”霎时间,船上乱作了一窝粥,各船士兵再也顾不得投雷,都如下饺子般跃入水里,江面上水花四溅,人头涌涌。
“轰隆,轰隆!”炮弹毫不留情的打了过来,基本上每条船上都有水雷未能投放,被击中之后,爆出了强烈的火光,船体顿时粉碎,强烈的冲击波击打在人身上,许多人当场狂喷鲜血而亡。
还有的炮弹打在水里,激起的水柱带起了道道手舞足蹈的身影,又被重重掼落江中,甚至更有人直接被炮弹击中,身体被撕裂成了血泥搅和在江水中绽射开来!
江面成了人间地狱!
仅仅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