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岱-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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筠岱从迷蒙中醒来,眼皮肿胀,目光扫视一眼陌生的房间,这是哪儿?
“阿筠,你醒了。”
灰蒙蒙的光线里什么也看不真切,背着窗台的明显是一个人影,悠闲的站姿,声音恍如一阵清冽的风,“吓死人不偿命是不是?开灯,省什么电。”这人跟楚雨呆久了,学了一身楚雨节俭的毛病。
“怕打扰到你睡觉,我是你哥,你的态度能不能温和一点。”“嗒——”灯打开,岳筠嵩走近,坐上了筠岱的床沿。
“不能,我说了,不要你这个哥哥,现在我和你丝毫没有恩情。这是哪儿,叔和婶又在哪儿?”
“宾馆,他们现在在吃饭。”
筠岱愤恨地一屁股弹坐而起,“为什么不叫醒我?你分明就是故意。”
安顺地看着筠岱皱起的脸,“放心,爸妈会给你捎吃的。躺下去保持体力,要不然会饿得更快。”
妥协地,筠岱倒在床上。
“阿筠,我要求和解。你和蒙殿的事我不管了,由上头直接插手,爸说了算。现在争端解决,我还是你哥。”
心莫名地担忧,二叔会怎么处置这件事?如果就这样轻饶了岳筠嵩,太便宜了他,“季洁如果原谅你,我就原谅你。”
岳筠嵩语塞,闷了半天不出声。
“哥,你没胆的话,我就去替你说情,在这方面我很有一套,经验老到,明天保准她不会再生你的气。”
“不许多事,老实躺着。”
“季洁就是一根筋,打你们俩坐一块儿的时候我就看出来她对你有意思,这么些年下来,她很不容易。”
“瞎扯,你那双未成年的眼睛就这么早熟?”
“哥,我这是情商了得。那时候我隔三差五地逮你,就是想蹭个饭,连楚雨都不知道你在哪,季洁却总是知道。为什么?因为她一直用你察觉不到的目光在关注着你,笨哥哥也会有艳福,呵呵。”
“我的事不用你管,爸要求我拿出每月工资的三分之一给你作为精神损失费,你确实瘦了,养你六个月,阿筠,这事我真的对不起你。”
“二叔万岁!少假惺惺,钱,”筠岱摊开掌心,“钱!”
“下个月,现在是月底谁会给我发钱?”筠岱的魔爪不客气地在岳筠嵩的身上搜,甚至强行压倒他搜!两个人打打闹闹,隔阂的一层膜早已捅破。
周末,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个不停,天却是清明的澄蓝色,清晨偶有一两束光穿透雨丝折出了七彩的色泽,转瞬即逝。蒙殿最后看了一眼这隶属于自己的房间,将行李提出去,带上了门。
楼下的三个人正在吃早餐,“哥,正准备叫你呢,你……提行李去哪?”
蒙父放下筷子,眼神猝然锋利。
行李搁置门口,蒙殿正对着蒙父坐下,“在外面租了房子,今天搬过去,以后也不会经常回来,那屋子也就不用收拾了。”
“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允许你搬出去?!”“噼啪——”碗碟摔碎于地的声音脆生生地响。
“殿他不是这个意思,孩子长大了自然想要独立,这是好事。”忙着打圆场,黄琴吩咐王嫂赶紧收拾地上的碎碟。
蒙殿沉下眸子,“我只是和你打一声招呼,怎么想那是你的事。”
“逆子!要是今天你敢出这个门,我全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亢愤,蒙父拍案而起。
蒙殿蹙起的眉目冷冷的,寒透一切的光穿射而出径自封冻了蒙父的热血,他窒息般捂着胸口无法承受。
离座,提起行李。
“哥,哥!”蒙宇冲了过去,勇敢地堵住了门口,“就因为爸爸扇了岳筠岱一记耳光,你就连我们都不要了吗?”
“与她无关,你让开。”
“不让!除非你踩着我的尸首出去。”小小的眼睛坚毅着,誓死地闪出耀眼的光。
“让他走,曦薇不会生出这种儿子。”寡淡凄凉的口吻,蒙父的心已死。
蒙宇阻拦的双臂颤动着缓缓放下。
一瞬间被掏空了肺腑,蒙殿只觉得自己是一具空壳,他迈动了步子,良良久久终于走出了这个家,就这样麻木地走进雨中,毫不眷恋地,任着身后的人泪如雨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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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知道,只是一个吻
更新时间:2012…1…14 12:43:45 字数:7011
雨“沙沙沙”地从早上至下午下个不停,临近傍晚时倒收了雨势。答应虎头期考的平均分上80,筠岱老实地困在自习室里学了一天。走出去,石铺的小路沾满湿意,路灯朦胧的光向外发散,鹅黄的晕令筠岱的视线模糊,肯定累了,就近坐在石椅上,筠岱无聊地发呆。
那个人没有跟着,前阵子总是习惯地回头看,此刻回头,长长的小道上只剩下树影婆娑,说不出的落寞。并没有原谅他,他怎么这么差劲,居然没有一点恒心,回转视线,蒙殿就这么挺拔地立于身前,眸眼深深,筠岱吃惊得忘了呼吸。
“傻愣愣的样儿,没吃饭?现在跟我走。”不由分说,蒙殿牵起筠岱的手向前。
“喂,你怎么回事?喂喂,我还没原谅你。”
“知道,只是牵个手。”
一丁两丁的雨珠坠下枝头,打进脖子里一阵冰凉。黑湿湿的夜,晕黄的路灯光,一切都打上古旧的微黄色,筠岱任着蒙殿牵拉,心隐隐的载满期许。
径直上了公车,靠窗的两个位置两人并肩坐着。蒙殿从衣袋里掏出两盒牛奶,两块面包,“吃吧,别饿着。”
筠岱错愕,凭她在蒙殿心里的地位,凭蒙殿愧对于她的事实,无论怎样都不该是现在的这个待遇,既没鱼又没肉,面包的分量又这么少。
蒙殿的半个面包已吃下了肚,看看筠岱,一整个面包还揣在掌心里,“你不吃?那我不客气了。”伸出的手被狠力一拍,蒙殿看着筠岱眼里充斥着嫌弃,嘴却张得拳头那么大,一口就咬下了半个面包,终是忍不住地他笑出了声。
筠岱不理会,忙着啜牛奶,“你拐我上哪儿?”
没有回答。
不说话就不说话,看谁先憋死谁,筠岱扭头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一幕幕滑过,蒙殿借着窗玻璃的反影凝视她平静的沉默,流动的夜色衬着她的瞳仁——异常明亮。
车子驶停一站,蒙殿拉起筠岱的手就往下走,“说清楚我们这是上哪儿?我自己会走。”
“到了。”从钱夹抽出一张人民币递至柜台,“两张票。”
筠岱傻眼了,仰视着眼前的八十层高楼,什么夜间观景台,乘电梯上下两趟就要收费五十元!明显就是在抢劫,“把票退回去,我爬楼梯。”她气势汹汹地冲至柜台,售票员都吓了一跳。
“岱,八十层。”
心虚地咽了咽口水,“你也爬楼梯。”
蒙殿拿着票径直走向入口,留下筠岱一个人在原地斟酌,五十块,还是爬楼梯,五十块,爬楼梯……两难抉择。
敞开的电梯门口,蒙殿拿着票冲筠岱扇了两下。
诱惑,赤裸裸地诱惑!眼看着电梯门徐徐关闭,筠岱的大脑仍在挣扎,脚却不听使唤地拼命向着电梯门口冲!“咻——”没影地闪了进去。
门合上。
“没验票,蒙殿,他刚才没验我的票!”早知道会这样,就不用花五十块的冤枉钱。
“我把票给他了,在你专注于抉择的时候。”
观光电梯徐徐上升,筠岱的心情有点沮丧,看着跳动的电梯层数,她情不自禁地喃喃,“六毛二角五分钱,一块二毛五,一块八毛七角五分……”
蒙殿很理解地搂过她的肩,“算错了,上一层楼是三毛一角二分五,五十块就能让你上下八十层,实惠。岱,你这么笨,算得如此专注,窗外的风景连连错过,到目前为止你白白浪费了三块一毛二角五分。”
猛然间转醒,筠岱转头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玻璃外逐渐缩小的楼群,动态的变移,明与暗交相映衬,那闪闪而亮的街灯竟像极了星辰,梦幻般地拉远,渐渐模糊。筠岱有股错觉,风鼓胀着她宽松的衣裤,她就是在飞,离星空越来越近。
瞬间恋上腾飞的感觉。
电梯缓缓地停,筠岱仍觉得不可思议,可肩上他的掌心触感却是如此真实的温热,“拿下你的手,我不打算原谅你。”
蒙殿不动声色地率先走上观景台,“肯定没坐过飞机,瞧你兴奋的样儿。”
不服气地跟上,步入顶层,筠岱头顶着浩瀚的星空,夜黑得神秘,吸引着她的目光不住地往更深更远处探索,星子就这么近,一眨一眨地闪出碎钻的光华,“真漂亮——”原来光与暗是世上最美的绝配!
她的瞳仁里闪着晶晶的芒,与天幕下的辰星遥相呼应,蒙殿的所有目光被她凝结,看她的每个眼神都是专注。
“蒙殿,天堂离我这么近,说不定……我的爸爸妈妈正在看着我……”
“瞎想,你那是什么样的脑筋,总蹦不出一个好念头。”心有点疼。
筠岱走至顶楼的边缘,缩略版的高楼可爱地鳞次栉比,那穿梭的车辆游走成一条带将整个城市紧紧圈绕,喜(…提供下载)欢着,筠岱“咯咯咯”笑出声。
蒙殿感受着幸福在胸腔溢满,她的笑,久违的亲切,从筠岱背后轻轻地将其环住,带入怀,深深呼吸她的气息。
夜里的微风缭乱了青丝,亦缭乱了心。
“喂,我还没有原谅你。”紧张,声音也跟着发紧。
“知道,只是抱一抱。”
可以吗?
“别动。”蒙殿搂得更紧,头抵在筠岱的颈窝处,半身的重量几乎全压给了她,他已然很累,很累。
“你——没出什么事?”他的手冰凉。
久久不语,筠岱甚至误以为蒙殿没品地在她的肩头睡着,可他的呼吸紊乱,不可能睡。就这么遥望着尘世的喧嚣,两个人的心绪在一分分沉淀。
脖颈处忽然添上了一股凉凉的触感,筠岱低头,蒙殿竟将琥珀项链戴在了她的身上,内藏的鳞片晃着润泽的光,怔住了她的眼。
“岱,把它给了你,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蒙殿眼里晃出幽幽的光。
“这……是你妈妈给你的,你怎么能……”
“现在它属于你,”转过筠岱的脸不让她看自己的表情,放低声音,低至微微,“最在乎的东西,给最在乎的人。”
站在城市的最顶端遥看着星辰,一丝风过,筠岱就像在幻听。
“很贵的是不是?你放心,项链在,我在,项链亡,我……”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煞风景的,蒙殿忍着敲她脑门的冲动。
“蒙蒙,你信我,这项链挂在我的脖子上十几年了,我宝贝着呢,不可能弄丢,那次决心还你时,我还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战死了不计其数的脑细胞,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才不会给你。”
“你就想一个人贪了?”轻轻地,危险。
“不会不会,我只会替蒙蒙收着。比方现在,项链挂在我的脖子上,蒙蒙你什么时候想看都成。”
蒙殿低下眉眼,筠岱白皙的脖颈上琥珀晃着微蓝的光,他沉了沉眸色,“有个事,岱,你得答应我。”
“什么事?”
“我从家里搬了出来,租了一间离学校很近的公寓,我只想让你每天都给我做晚饭。”
“我不会!”他这是在滥用免费劳动力。
“在家里就没学过,你叔叔婶婶没空的时候谁做饭?”
“我哥!”理直气壮,这是事实,“他拗不过我被我逼着学,既然我哥会了,我自然用不着去学。”
蒙殿牙根恨恨地痒,“月工资800,不会就学。”不学以后还怎么了得。
“其实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差,煮饭、切菜、洗碗我统统都会。只是不懂得怎么去炒,但是我会炖汤。蒙蒙,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吃,好歹也知道一下自己的水平,方便以后提高技艺。”这下连晚饭钱也省了,筠岱晶晶而亮的双眼却将她的鬼心思暴露无遗。
“可以。”
“你怎么不在家里住?”筠岱不傻,她听出了猫腻。
“独立。”
“住学校附近,你上班方便吗?”
“有公车。”她的问话怎么这么多,下一瞬,蒙殿就看到她咧开嘴乐呵呵地笑,傻笑。
“蒙蒙,我有个好主意,我每天要给你做饭,是吧,我每天要回学校,是吧,你每天要晨练的,是吧,明白了吗?”
什么逻辑,乱七八糟的,“明白什么?”
“不开窍就是不开窍,晚上我骑着笨笨回学校,笨笨我就放在男生宿舍楼下。你晨跑的时候就过来把笨笨开走,说白点,就是我借车给你上班,作为回报,”顿了顿,终于切入了主题,“作为回报,你每天顺带给我捎个早餐就成。”这下连早餐也省了,嘿嘿。
蒙殿算是了解她了,特贪,慢慢俯下头将筠岱一点点看仔细,“岱,你欠我的电车钱,好像还没有还给我?”
紧张,他怎么可以靠得这么近,筠岱侧过脸鼻头就擦着他的鼻头过,一阵电麻,“还,谁说不还?我现在省着钱用,努力赚钱,不就是为了还你钱吗?”
突然间没人吱声,气氛诡异。筠岱数着天上的星星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刚数到第九个,侧脸忽然盖下一团阴影,蒙殿就着筠岱的脸颊吻了一记,慌乱的,她的整个脸红得熟透。
“你……我还没原谅你……”
“知道,只是一个吻。”
她依然站在原地。
“欠着的钱你紧着还,”蒙殿向前走了几步,唤了唤,“走不走?赶不上最后一班公车你记得打的回去。”
恨恨地,筠岱赶忙跟上。
匆匆下楼,“砰砰砰砰”脚步声紊乱。现在显然还没有到上课时间,七点四十,可和蒙殿说好了七点三十分在楼下见,看来今天早上又得饿肚子,筠岱玩命地左冲右撞,抵达门外,那个人静静立着,还有她的笨笨。
“有点晚,你上班还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