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岱-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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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0。”
沉沉朝筠岱递了个眼神,示意价码还可以抬高一点,至于多少就看她的意思了。本以为她这抬价高手要与对方周旋一两个回合,筠岱却只是爱怜地抚抚车身,声音寂寥,“就这个价,你现在可以去领钱。”看着那男生跑向银行的欣喜时,筠岱仿若透视出自己最初买车的影子。
“为什么不还价?阿筠你笨笨的!”
“这种类似于出卖朋友的感觉,价码越高,就觉着自己更卑劣。”
落寞,凋零的秋叶在枯枝上婆娑着,“沙沙沙——”清脆的手机铃声响,一声更胜一声的欢快,“喂,孟轶——”
“阿筠,待会儿……临时有事……不……过去了。”
这声音怎么跟断了气一样,呼吸顺不上来,“你是孟轶?盗版的吧,不,不,衰老版孟轶。”
电话那头,孟轶强忍着伤口牵起的疼痛,“如果……我老了,阿筠还要吗?”
“少胡扯,你真的没事,出车祸了是不是?”声音里隐约着不安。
听着她略显焦急的追问,这独属于她的担忧,孟轶抑制不住的笑,正帮他处理伤口的蒋鑫警告地瞪他一眼,“没事……话说多了,嗓子……发哑。”
“声音一颤一颤,如果只是发哑——不会这样。你说过坦诚相对,而现在,你却在骗我。”
筠岱一旦认准了死理就会一根筋走到底,孟轶竭力将话说得简短、顺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转头,掩住嘴剧烈地咳嗽。
“好像没有。”
孟轶憋着一口气,死撑着涨红了脸,蒋鑫实在看不下去索性抢过手机,孟轶抗议地伸手欲夺,却抽疼了神经。
“孟嫂,我是鑫子。”
星子?不认得,“麻烦找一下孟轶。”
“哦,孟哥又去忙了,这几天学校活动多,他这元老级人物不得不披挂上阵,国庆这几天可能没空陪你,嫂子多多体谅啊。”
一听孟轶国庆没空,筠岱就为不用找理由搪塞他而雀跃,“没事,让他忙,没关系,他不用顾虑我。”
“嫂子,你很兴奋?”看似疑问句,实是肯定句,旁听的孟轶脸色沉了沉。
“没,叫他注意身体,可别累坏了,小心嗓子,那么美的音色丢了就可惜了。”
“嗯,嫂子不怀疑孟哥出车祸了吗?”
“这种电视剧里的狗血镜头发生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既然他忙得不亦乐乎,我就不担心他了,挂了,再见。”
孟轶抓狂地抢回手机,听到的只有“嘟嘟嘟”“该死……谁叫你抢手机,你接听……关怀就变了味。”
“好好养伤吧,蒙殿还真是恐怖,一对五都能把你揍成这样。”看着孟轶手臂嘴唇结痂的血迹,蒋鑫严肃地沉思。
“说明……我还有……让他嫉妒的资本。”孟轶眸底浓黑的神秘中闪逝一抹光亮,“蒋鑫,联系最好的跆拳道社,报名。”从他挥出的第一拳开始,真正的较量才要展开。
蒙殿前脚才踏进篮球馆,武玄后脚就跟上,“师兄,咦,师兄的手怎么受伤了?”
看也不看臂上缠绕的纱布,蒙殿冷漠回应,“不碍事。“
被丢在后头,武玄紧紧追赶,“师兄,学姐有礼物要送你,你要不要看看?”
步子骤停,蒙殿颇有闲情地候着他,武玄不敢怠慢,赶紧将小袋子递向前,“师兄,我还不会上篮。”
“待会儿教你。”打开袋子,触手是绒绒的质感,取出,里面附带了一张字条,期许张扬在蒙殿的脸上而不自知。
“蒙殿,我对得起你,这是我买的最奢侈的毛巾,四十多块!我自己用的还是不到十块的地摊货。奉劝一句,有钱人不能忘本,支持国产,咱们都是中国人,就算你真奢侈,也不该让我知道,心里失衡是很严重的伤病。最后严肃表态,酒后失言绝不代表本人观点,能忘的最好全忘,岳筠岱。”末了,她还按了个红手印。
顺手将毛巾铺盖在头上,垂首,蒙殿靠着椅背失笑。徐飞斗着胆移近,迅速掀起毛巾,却只捕捉到蒙殿一瞬的微笑,熠熠生辉,柔情在眼瞳里千回百转。
呆愣的徐飞被蒙殿肃穆的表情骇住,“滚。”
“殿,你……我错了,毛巾还你。”闪离,徐飞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蒙殿竟也会痴笑!天,在爱情里,有的就只是傻子。
一千二,再加上卡里的九百,两千一,这一趟的花销应该够了,筠岱盘算着。
“学姐——”武玄跑进来,眼里一片亮堂堂。
“事情办得怎么样,小武子?”
献宝似的递上纸条,“学姐,这是十多个相关人员的电话号码,有问题你就找他们,肯定可以解决。”自信洋溢着,原本黑色的肤质也透露着一股阳光,暖暖地烘照筠岱。
“替我好好地谢谢老首长,等我回来了,一定亲自上门感谢他。为何……不问我这么做的理由?”
“学姐不说,武玄不问。”坚定地,武玄迎着筠岱的目光看去。最初喜(…提供下载)欢上篮球,别人都嘲笑自己的动作笨,个子矮,就只有她一个人静静旁观,有时陪着自己练到最后,也没有疑问一句,你为什么还要傻愣愣地坚持?
随心的事情,总是毫无理由。
坦然地扯开嘴角,筠岱的笑恍惚。他和自己的秉性一样,偏执。“小武子,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只属于我们的——秘密——”
“学姐,我懂。”
收拾几件轻便的衣服,折叠,装包,沉沉静静地看着筠岱的动作,出奇的安静。等待一个解释,可筠岱比她还沉得住气,连呼吸都平缓敛声。情绪陡然升至顶峰,沉沉的大嗓门爆破,“岳筠岱,你打算撇下我去哪里?!”强势扣押筠岱的行李,怒火瞪视。
“成都。”
“为什么?!回答。”第一次脾气这么爆,嗓门这么大,动作蛮横。
“爸爸走丢了,我要找到他,然后,带回家。”
一股酸涩,沉沉的眼泪骨碌碌地往下滚,“为什么现在才说?带我去……你没我聪明,要是你也……走丢了怎么办?”
轻轻地,将哇哇大哭的沉沉揽入怀,筠岱的眼泪紧随而下,“明早的火车,沉沉可是第一个知道的哦,也是唯一的一个。如果……连你都要阻拦我,他们肯定死活……都不放我走……沉沉,我自己的心结只有我能解,求求你挺我一下……我一个人已经走得太久……”
饱含热泪的两双眼瞳对视着,松开彼此。没有劝说,没有阻挠,两人背靠着背。
光斜斜地插入室内,一缕一缕地光线里烟尘旋转着飞扬,向上,攀升。
筠岱沉浸于自己编织的幸福里,“找到爸爸,痛痛快快地吃一顿,我要喝葡萄酒喝到不省人事……然后要他背,重重地压死他,还要……”哽咽,筠岱深呼吸着,心却止不住地颤,“给他看我所有的短跑奖状,沉沉,我要他知道……我很骄傲……”用手背摸下一把眼泪,狠狠地甩掉,“再也不要一个人……呜呜……画日出……我要他陪着……”
“够了,你去吧,我……不拦你。”
长长久久,直至两个人的呜咽声几不可闻。
“死你都要给我死回来!这里的事你别管,我统统替你扛。”爬上床,沉沉使劲地扯过毯子蒙头大睡。
肿着双眼,一合上就再也没有抬起的力,筠岱死死地睡着。梦里沉沉浮浮,身似漂移的舟,愈近岸就被风浪阻隔得更远,毫无安全感的梦,筠岱比闹钟铃响的时间更早地醒来。心飘得很累,身子也是乏的。
轻手轻脚地打理好一切,筠岱背好挎包,灰蒙蒙的光线里,她依稀辨别出沉沉爬起的身子。顶着蓬松的脑袋,沉沉叮嘱,“阿筠,要走了?每天记得联系我,嫌电话费贵,发短信也行,报个平安,千万别不理我。你一定要回来。一定一定。”
将自己最好的朋友逼红了眼眶,低声下气,筠岱觉得自己残忍。轻轻地揽过沉沉,反被她拥的更紧,抱得很小心,很努力,“沉沉,我会回来,会平安无恙。”
沉沉强忍着不舍,硬生生将眼里的热流逼退,“去吧。”去把你遗失的美好一一拾捡而归。
火车疾驰着,将各路的人驶向未知名的远方。
躺在下铺的硬卧上,火车的律动给筠岱很真切的感受,窗外的景物飞驰掠影,丝毫没有带走她的一丝愁绪,茫茫人海里,要找到他谈何容易?但既然看到了一丝曙光,筠岱便会拼劲所有的努力,那种冥冥之中的感应,她信。
握着手里的黑白照,筠岱细细揣摩着岳恒疏朗的眉目,即便周围人都憨憨一笑,他也只是沉静着脸色,淡淡闲适。清俊,难怪当初匆匆一瞥便被锁住了目光。闭眼,脑海里就只剩着火车的低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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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他——很可能,已经不在了
更新时间:2011…11…13 16:33:52 字数:3711
“沉沉我到了,现在要下车,再联系。”将短信发出,筠岱背起行李下车。一天半的车途,她终于踏上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人流在眼前交叉而过,匆匆地让她觉得慌乱,甚至,胸口在窒息,未知的谜一旦开启,筠岱也不知道将会陷进怎样的思维漩涡里。
用半天的时间安顿,此刻,筠岱忐忑地拨通一个陌生的号码,“嘟嘟嘟”响着冗长的音律,这似有似无的希望揪紧她的心,“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挂断,长舒一口气,十几秒的等待筠岱已惊出满额虚汗,胆怯,她彻骨地胆怯。尘封十几年的秘密真到要揭开的那一刻,心是抖的。
静坐,当所有的思绪不再纷飞,外面的世界已然黑透,不开灯的屋内似乎更暗。固执地拨按数字键,耳朵里没有等候的盲音直接跃至接听状态,“喂?”
迟钝了三秒,筠岱激动得音颤,“喂……你好,请问您……是王磊先生吗?”右手不自主地颤抖,筠岱立即覆上左手牢牢抓握。
“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是他,终于联系上了。“我有些关于岳恒的事情想请问您,时隔十几年,岳恒,你的战友还记得吗?”
对方的声音淹没,苍茫的无线通信里筠岱无法捕捉对方的动态,她顷刻间被无助生生扼住喉头。
“你是?”
“我是他女儿,现在就在成都,我们见一面可以吗?”
“好。”
踏入茶馆,筠岱在门口循视一周,即刻就有人冲着她招手,是个魁梧大汉,很憨厚的笑容嵌在脸上,他就这么看着筠岱一路走近。
“王叔叔,你怎么知道你要见的人就是我?”
“你跟你妈妈很像,仔细看就神似班长,你有他的影子。”
突然间有股想哭的冲动,筠岱的心窝暖洋洋。话题始终围绕着自己转,从小时候一直谈到现在,筠岱干脆话锋一转,直切主题,“知道我爸爸的近况吗,他在哪?”
举起的茶杯停在嘴边,王磊的表情肃穆,浓浓的哀伤凝在脸上,僵化。喝口茶,咽下,再喝,接着咽……茶杯见底。
筠岱死死盯着他每一处感情的流露,她要答案。
“孩子,第一次来成都,叔叔陪你四处逛逛——”
“叔叔,回答我。”
惊愕,她那较真的劲儿是岳恒的风格。“班长是神枪手,他的天赋是极灵敏的手感,一射一个准。”笑,筠岱看着他额头的皱纹开成花,“那一次大伙打趣,逼问他是如何看上嫂子的——
岳恒擦着枪,眉目低垂,轻轻一笑的声音就似在琴键上弹出的音阶,“元宵节,人挤着人,我顺手想扯过李胖子却拉错了她的手,手指从前臂滑至掌心,牵起的一瞬间——就产生了那种感觉,我的手感不会认错人,今生等的人就是她。”
“是不是触电?摩擦也能生电,班长,要是错了你这辈子就毁了。”
哄闹的笑声响成一片。
“不会,如果只是触电,我早电死了,从掌心一路窜至心房,那是——”心动,岳恒的视线悠悠远远地望着天际。
——
筠岱笑得贼兮兮,眼里的泪花跳跃着,“然后呢?”
“班长狡猾,将错就错地牵着嫂子,人家女孩子跟他急了,他才恍然醒悟地假惺惺道歉,嫂子不理他,气红了脸,一跺脚转身就走。班长皮皮地跟着,一路跟到了嫂子家,从此只要一有空,就到嫂子看得到的地方晃,他这么晃悠下来就是三年。后来的后来,就有了你。”
筠岱傻傻的摸样笑到泪流,只有这一刻她才感觉到他的生动,他曾经也是这样给过自己最初的温暖,“那他……现在呢?”沾上泪珠的黑瞳,剔透干净,闪着坚韧的光。
王磊的表情死结,绕来绕去,她终究还是要问。心里的苦愈加翻腾,竟感知不了一丝的涩味,眼前的她就仿若班长,每次与班长周旋,自己永远都不是他的对手,“孩子,以后都不要再问了。班长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我绝不会让你知道,不要和过去了的事较真,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有空的话,到汉口武陵山墓看看你妈妈,这比纠结于过往更有意义。”
一瞬间,王磊衰老了他的声音,眼瞳开始变得毫无焦距,筠岱不忍逼他,她做不到。
“你们可以让它成为过去,我却过不去。”起身,决绝离开。
王磊惊慌地唤着她,“孩子,孩子……”才刚站起便猛然跌了下去,他的腿,早在十几年前就废了。
心里的黑洞愈扯愈大,每疾走一步,便加速着被吞噬。恐惧令她蹲下,抱膝,再也不敢向前迈出一步,紧紧蜷着,筠岱格格不入,对于周遭所有的陌生都感到惧怕。一条被所有人认定是错误的路子,自己一路黑到底,终究是怕了。
手机的震动撼醒了筠岱,按键,接听。
“阿筠,没事吧?成都今晚有暴雨,晚上睡觉记得关好窗。你怎么不说话?喂——是阿筠吗,阿筠?”
“沉……沉,他们都不愿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