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以南,地之以北-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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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僵持不下,最后甘南还是开了口。
虽然甘南口中多是对自己没有关注这件事的自责,但苏北还是听明白了——贺炜此人对何晓薇深信不疑,何晓薇拿了甘南的东西却心火难消,又怕贺炜责怪自己贪慕虚荣,于是把责任全推到甘南身上,只说自己如何不愿抗拒,甘南却买来东西羞辱她。于是贺炜的直脾气发作便找上门来,怎奈甘南那段时间根本不在学校,此事就交由那帮狐朋狗友解决,完事了才跟甘南说了一嘴前些日子一个人来找茬,已经解决。于是,在这几位富家公子眼里,这事儿就翻篇了。
苏北相信甘南,自是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而且他也看出甘南的自责,此刻只想赶紧打发了夏清文,好好安抚甘南——别跟苏大爷说价值观,其他事不说,单就这件事而言,他确实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甘南除了一个当时没有说清楚的错以及当初年少交了一帮坏伙伴之外,没有一丁点责任。
然而夏清文虽是不愿相信,却半点找不到漏洞,而且他本身也很是不看好何晓薇,听闻她如此行事,竟全无惊讶。
只是,他面对甘南一直都是靠心中怒火支撑,这会儿得了个不算答案却又是答案的说法,一是之间茫然无比。无数的巧合最后凑成了这样的结果,他能怪打贺炜的人?人家横行霸道早已成名,偏偏贺炜自己凑上去找茬;他能怪甘南?人家不过是为了摆脱一个脑残女;他能怪贺炜?他不过是对何晓薇一腔深情,怎奈所托非人。想了一圈,夏清文却更觉茫然。
只能道一声,世上之事,皆是命数。
且说三人谈完,心思各异,却是都不大好受,招呼也不打就各自别过。
甘南和苏北本想去店里写作业,这下也没了心思,决定回家再说。
一路上浑浑噩噩,到了家甘南自顾自往沙发上一窝,手里抱住个抱枕开始发呆。苏北看他一个人呆得好好的,于是拿了个鸡蛋去厨房煮。
“自己拿着揉。”
甘南闻言慢吞吞地抬头,看着面前毛巾,神色茫然地啊一声。
苏北无奈,伸手按了按他的眼睛。
“啊…”甘南往后一缩,捂着眼睛,控诉地看着他。
“才觉得疼啊。”苏北拉开他的手,凑上去拿毛巾包住鸡蛋的部位贴在甘南已经有些肿起来的眼周处,轻轻揉着。
“我觉得我有点混蛋。”甘南伸手接过,拉住他的胳膊,让他一同坐到沙发上。
“怎么,又要找知心哥哥倾诉啦。”撸了他后脑勺两把,苏北笑眯眯地问。
“以前没觉得过,不就是打人么,我打他们,他们打回来呗。没想到里面弯弯绕绕那么多。”甘南没去理会他的调笑,继续说。
“其实我很少主动惹事,都是别人找上门来说要打,然后我就打。”
这话说得像解释,而那个一只眼睛红肿的少年还偏头很认真地看着苏北说,末了好像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苏北一下心就软了软,然后泛上来又疼又麻的感觉,复杂又陌生。
“我直到刚才才意识到,打架不仅仅是打架,还会牵扯那么多。搞不好,贺炜的一辈子,都因为我……”甘南第一次被人逼问“你知道你的行为害了人家一辈子”这种话,半大的男生哪有那么强的心理去承受如此沉重的指责。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会恨你。”苏北帮他补完,看到甘南的瞳孔猛然收缩,于是偏过头继续道,“我小时候一直被班里的小霸王欺负。”
甘南被这句话一下就带出了自己的情绪,看着对方的侧脸等着他继续。
“当时一直想不通,我没有主动招惹对方,对他们也从来客客气气,他们为什么要打我。后来念了初中才知道,小孩子打架都没有理由,不过就是看不顺眼,我对人家客客气气笑,人就以为我好欺负。于是我还是对别人客客气气,但该反抗的时候就不再忍了,于是就没人敢打我了。”
苏北说到这儿停下来,看了甘南一眼,那一眼既像是宽容,又像是责备。
“我不会安慰你,跟你说你没错。因为你确实错了,你以前行事嚣张,肯定不止贺炜一个人挨过打,只不过他是最为严重而且摊到你面前的,你犯下的错。”他看到甘南整个人都消沉下去,甚至隐隐可见两只耳朵都耷拉了,于是温和了起来,“但是打架从来都是双方的事,你们有勇气打架,就要承受为此付出的代价,贺炜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他没有资格恨你怪你,唯一有资格怪你的,是你自己。”
甘南看着他,看到他眼睛里自己小小的倒影,他忽然觉得安全无比。他只听见少年干净柔和的嗓音对自己说:
“你的错误,你已经有意思承担了。你不再打架,会为了贺炜难过,会为这件事愧疚。甘南,你已经有了承担错误的觉悟。”
甘南只觉得他十六年来所有的愤懑不满,孤苦寂寥,形单影只,都在这一刻被全数安抚。
待他回过神,却看见苏北卸下慈悲悯人的表情,拿过自己手里的鸡蛋就要往嘴里塞。
“没听过揉过伤口的鸡蛋不能吃么。”甘南一把抢过。
“我,饿,了,甘少爷。这知心哥哥太累了,你看早过了饭点了……”苏北难得冲甘南抱怨,好看的眉毛乱七八糟地蹙成一团,看向甘南的眼里全是委屈和抱怨。
甘南顿时满足,发现果然还是小北弟弟合他心意,知心哥哥还是偶尔来一发吧。于是甘少爷打开冰箱翻出两盒牛奶,又在茶几下面翻出几包饼干和薯片全数扔给嗷嗷待哺的苏北弟弟。
“乖,先吃点垫垫肚子,我打电话叫外卖。”
“我要吃肉吃肉!”苏北一般往嘴里塞饼干,一边凑过去往正在打电话的甘南嘴里也塞了几块。
甘南被喂食极其自在,咽下之后又张嘴示意苏北继续,一边冲电话讲,“对订外卖,什么?不不,只要肉,对都要肉!没事,我家里有条狼狗只爱吃肉……”
苏狼狗瞬间暴走,猛地扑住他,“你他妈才是狼狗!我咬死你!”
“别闹别闹。”甘南乐得不行,手忙脚乱地按住他,还不忘对电话那边一头雾水的接线员解释,“我家狼狗饿得不行了,赶紧送来啊!”
接线员妹子:艾玛今天接到个电话,竟然玩人兽的角色扮演这么重口味!
甘南自作孽不可活,开门拿快递的时候被人家死死盯住,他颇为不自在只等着找零便想关门。
结果对方一边递零钱,一边问了一句:您这是,被你家狼狗挠伤了?
他眼角的伤被苏北涂了红药水,显得有点恐怖。
甘南看着对方好奇又同情的眼神,头皮发麻,赶紧关了门。回头却看见沙发上的苏北大概是听到了,笑得滚成了一团。
“再笑不给你吃肉。”甘南虎起脸,决定要还是巩固下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
“别嘛~”苏北停住笑,眼角一跳,故意捏细了嗓子说,“官人真是没良心,不知道谁刚刚在奴家怀里哭得那么伤心,现下竟是要过河拆桥……”
“哟呵,竟然连官人奴家都知道,等会儿文言文翻译别来找我。”
竟然拿这个来威胁我!苏北心里骂了甘南三百遍,面上一整道,“时光匆匆易逝,我们还是早点吃完饭赶紧写作业吧。”
“乖,旺财过来吃肉。”甘南得了便宜显然还打算卖个乖,笑眯眯地招呼他。
“旺财你大爷!老子今天豁出去非跟你好好说说道理!”苏北大怒,起身、飞扑一气呵成。
“别,呵,别闹,哥,唉哟,哥错了。”甘南被他袭得软肋——腰间痒痒肉,马上声势全无只能求饶。
苏北不为所动,一手搭着对方的肩膀,一手继续咯吱他,“爷是这么好惹的的么,嗯?”
甘南笑得快岔气了,声音既抖又软,“苏,苏爷,呵,小的,唉哟,小的错了,还不行么!”
苏北终于满意了,收手前又捏了两把他甘南哥哥的小腰,“哥哥,咱吃饭吧~”
甘南缓缓站起来,腰还有点软,心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于是勾肩搭背地去吃这顿迟到的午饭了。
第22章 chapter22
“首先这是哪个函数你搞得清么?”苏北拿着笔戳了戳试卷,十分无奈地望着甘南。
“指数…幂函数?”甘南看着卷子上的题目,绞尽脑汁也没法把它归类。
苏北被他气笑了,按着额角苦笑道:“我说你上课到底在听些什么?”
“他讲课那么无聊,我听着听着就走神了…再说这些函数长得都很像啊。”甘南跟数学卷子挣扎了快一个上午了,此刻已是耐心全无,索性放下笔往沙发上一靠,伸手拿过蜂蜜柚子茶就要往嘴里送。
苏北眼疾手快地伸手抢过他的杯子,放到他够不到地方,威胁道,“今天你不把函数类型给我搞明白就别想喝。”说完看到他不满的撇嘴,毫不手软地继续,“还有你心里想的抹茶蛋糕,不做完这份卷子就不许吃。”
甘南完败,长叹一口气之后坐正了身体,虚心聆听苏老师的教诲。
“一次函数和二次函数应该一目了然吧?”苏北边说边看他的表情,看甘南确实十分清楚地点了点头,于是拿过一张稿纸,刷刷写了三个式子,“指数函数,你顾名思义嘛,指数就是几次方对吧?那么指数函数就是指数为未知量的函数。你把这个记住了,幂函数就跟它相反,指数是已知量,底数是x的函数。明白么?”
甘南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心说这么解释可比数学老头说得清楚明白啊。
“那既然你现在能搞明白函数类型了,那各个函数都有各自的求导模式,我给你举几个例子,再出几个不同类型的题给你,做完应该就差不多了。”
甘南看着他笔下生风,皱着眉在给自己编题目,心里涌现了一股满足感,嘴上却是毫不示弱地说,“现在哥就让你先得瑟,等会儿做英语作业,哼哼。”
苏北抽空看了他一眼,颇有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意味。
于是甘小人顿时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君子了。
“哟,好认真,给,补充补充能量。”沈清端着两份甜点走到桌边,打趣他们。
“先给我。再给他吃,这份卷子他今天估计是做不完了。”苏北伸手接过,看到正忙着解题的甘南给了他一根中指,笑了笑又去看沈清,“沈店长给我们当服务生真是太荣幸了。”
自从他们开学之后,甘南便又招了两三个人,把原来收银的沈清提拔当了店长。据沈清自己说她中专毕业之后找工作无果,于是打算再次充电考个夜大,冷饮店的生意不太忙,尤其当了店长,薪资不低,又有时间复习功课,倒是颇合心意。
甘南倒不是没有想过索性把店铺转让出去,奈何实在舍不得两个甜品师傅,再则留着店当个休闲学习的场所也是不错。况且,冷饮店路段实在繁华,加之东西好吃价格也并非贵得离谱,往来客人颇多,一个月利润竟然十分可观。甘南自来到甘正天身边就锦衣玉食,虽是对钱财无感,但第一次有自己赚了钱的感觉,一时很是满意。于是就这么开了下来。
“哪里,给两个小帅哥送过来,那群小姑娘才羡慕我呢。”伸手指了指吧台处闲着的服务生,沈清笑得俏皮,“再说了,给老板服务我才荣幸嘞。”
“会说话,赏。”甘南抽空抬头冲她笑了笑,顺手比了个大拇指。
苏北拿笔轻轻敲了敲他的头,揶揄道,“赏她你没做完的卷子么?”
沈清也跟着笑了一阵,又道,“你们写作业吧,我不打扰了。师傅最近又新做了几样甜品,老板你要吃什么就说。”
甘南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可是还不等他说什么,苏北就哭笑不得地赶人了,“他一上午吃了俩蛋糕了,卷子却半份还没完,店长你赶紧走吧,别诱惑他。”
“我一定做完行了吧,做完就吃一份新的!”甘南把手里苏北出的题扔给他,然后抓过卷子认真做了起来。
苏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果然是甜品诱惑大,面上却认真把他做好的题都仔细看一遍。
下午待两人解决完外卖,又奋力赶了半个小时,终于把数学给解决完了。于是场景就变成了这样。
“这是一句典型的定语从句,所以你要先搞清楚结构。”甘南把两人做好的单项选择题对了一遍,发现有定语从句的题目苏北没一个对的。
苏北迷茫地看着甘南,小声问:“啥叫定语从句?”
甘南咬牙,转了转眼珠又问,“你知道主谓宾么?”
苏北:……
甘南仰天长啸,他终于体会到自己上午分不清幂函数和指数函数的时候,苏北脸上那扭曲的表情是怎么来的了,他喃喃道,“哥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会130考90了……”
苏北被人揪住短处,有些不好意思,他皮肤偏蜜色,倒是看不出脸红,只是低着头,看着那句每个单词都认识,偏偏组合起来就翻译不来的句子。目光之灼热,像是恨不得将纸烧出个洞。
“行吧咱慢慢开,你先看这句话‘A child _ parents are dead is called an orphan’,这句句子的主语是a child,赞成?谓语是 is called,明白?宾语是 an orphan,对吧?”抬头去看苏北却发现对方盯着他发呆,“你看我干吗?”
苏北只是再次被对方好听标准的口语给惊艳了一把。只觉得一句自己念来平平无奇的句子,在甘南嘴里起起伏伏,卷来绕去,煞是好听。
甘南无奈,只好继续道,“先不看 parents are dead,你能翻译剩下成分的意思么?”
“一个小孩被叫做孤儿?”
“对,孤儿的定义很清楚,你把那个空先自行理解应该是?”
“父母死了的小孩叫做孤儿?”
“good,所以小孩前面的修饰语就叫定语,清楚?嗯很好,那你看题目要你选的选项:which、who、that、whose,你看选哪个?”甘南万分期待地看着他。这是他能拿出的最大的耐心和最清楚的解释了。
“唔,whose。”苏北有如醍醐灌顶。
“太好了,你真棒!”甘南比本人还兴奋,原来为人师表的滋味这么美,“其他题目也是这么分析,先把句子的主干理解,再看定语成分。”
于是苏北领命而去,把甘南给他划出来的错题重又做了遍,再最后得到甘南的表扬之后,终于喜笑颜开地表示,“英语原来是这样的!那老师在课上不停地说先行词,关联词,关系代词来干嘛,真是烦死了。”
其实怎么说呢,不论英语还是数学,老师讲的方法都是从理论入手,而理论理解起来确实十分枯燥乏味,而他们给彼此讲的方法却都是各自做题得出的经验,应用起来当然事半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