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年-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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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吃得清淡,她也陪着。
晚间就会偷偷寻些辣的来吃,夏日里就容易上火,遭罪得很。
她和娉婷都不在,怕没人提醒,音歌心头惦记着。
“知晓了。”孟云卿使劲儿挥了挥手,“别跑了,小心摔。”
等再驶出去一些,马车的速度就快起来了,音歌也跟不上,便只得停下来同她挥手。等再远一些,实在看不见了,孟云卿才放下帘栊,心中忽得有些不舍了。
刚到定安侯府,老夫人就让音歌来伺候她,在定安侯的大半年都是同音歌一处的。等她从燕韩来苍月,音歌又跟了一路,饮食起居都料理得一应俱全,比娉婷还要心细些。
她是当真有些离不开音歌了。
只盼着娉婷那头没事,她和音歌能早些来京中。
心里想着音歌这边,耳旁又听见段旻轩在同车夫交待,这一路要行快些,尽早回京。
七日的路程,压缩到四至五日。
车夫又问,侯爷,行夜路吗?
段旻轩应的是安全就行。
孟云卿也回过神来,料想他这头回京当是真有急事。
等段旻轩折回,她也端坐在马车里。
这次的马车行得快,不比从韩燕来苍月的时候。路上有些颠簸,她也不敢做旁的,就寻了舒服的地方坐下来。
段旻轩递给她两面毯子,她迟疑接过,大夏天的,马车外鸣蝉不已,用毯子做什么。
“马车行得快,靠着舒服些。”他解释。
她才照做。
屁股下垫高了些,又软了些,也不似先前坐着那么膈得慌。
“此番着急回京,若是可以,晚上也要行路,会辛苦。”他也同她说起,许是也因着着急赶路,身旁的侍卫也没有多带,只有两骑跟在马车前后。
“没事,不耽误事情便好。”孟云卿应声。
她从燕韩带来的书也都在茶庄子那里,娉婷收着。眼下马车行得快,在车里看书也不得劲儿。
不过四五日,一晃也就过了。
同他在一处,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马车内又没有旁人,段旻轩起身,就在她身侧落座,伸手揽了揽她:“靠过来,舒服些。”
马车是行得有些快,她听话将头枕在他腿间,侧躺着。身下还铺着毯子,果然不似早前颠簸了。
他也低头,伸手轻抚她的发间:“这几日在衢州城,辛苦你了。”
日日同他和爷爷一道,缝补大帐自是不必说了,哪个绣娘手上没磨出茧子,便是在厅中抄录文书,一连十日也会手腕酸痛。
她不说,不代表他不知晓。
“其实还好。”她也不搪塞,“反而觉得心中踏实,好过无事可做。”
段旻轩就笑:“你倒是与旁人不同。”
她也只是笑,不接话。
第一日,马车都行在衢州城地界范围内,路上能见到不少安置灾民和流民的场所,还有不少京中和衢州城附近来往的马匹和物资马车,和衢州城时差不了多少。
等到第二日,仿佛就出了衢州城地界了。虽然也有各地往衢州城去的马车,但更多的是正常的商旅。
受灾时日,在衢州城吃得并不丰富,等到第二日晌午在艺林落脚歇息时,才好好饱餐了一顿。
段旻轩吃得一惯不多,孟云卿至少吃了两碗饭。
这也奇了,在衢州城这十几日,吃得不算好,也日日都在忙乎,竟然也丝毫没有见到瘦下来。她过去没胖过,莫非这便是真的胖了就再难瘦下来了?
马车上,孟云卿还在撑着打嗝。
她是管不住嘴,吃得有些多了,饭后又没有散步消食。胃里有些积食,马车跑起来自然不舒服,又不好喊疼,便一直隐隐伸手揉着肚子,疼痛才缓解些。
段旻轩不时瞥她。
她以为被他知晓了。
等稍后路过城镇,段旻轩下了马车一趟,带了灌了热水的羊皮水袋回来给她捂着,她才知晓他会错了意。
可胃里还疼着,她实在哭笑不得。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好在用灌了热水的羊皮水袋捂捂,胃到果然没有先前那般疼了,舒坦了许多。
他不好开口,她也不好主动同她解释——她真的不是来月事的缘故。
黄昏过后,段旻轩让车夫先不走了。
“今日不赶夜路了,先寻间客栈住下。”
孟云卿有些内疚,迫不得已开口,她真的不是月事,只是晌午吃多了,胃里有些疼。
本是她不好意思。
却头一次见到段旻轩脸红了,有些稀奇。
都到客栈门口了,段旻轩就道,那还是先住下来,也赶了两日的急路,歇一晚也无妨。若说她周身没有不舒服那才便是假的,在客栈,就算只能洗个热水澡也好。
浴桶里,孟云卿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想来,今日倒是少有的尴尬。
若说最尴尬,还不是她说穿自己不是月事只是胃疼的时候。
却是临到各自回屋歇息时,她分明已经合上门了,段旻轩又在外敲门,她折回开门。门外,有人一副憋了许久,终是想要开口问起的表情。
她不解看他。
他也低着头看她:“你,来过葵水了吧?”
嗯?她没有觉得自己听错,只是他声音很小,她真的没有听清罢了。眼睛便又瞪大了几分,询问般看他,让他再说一次。
段旻轩是头一遭,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脸色更红!
“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赶路。”挤出的便是这句,然后转身离开。
她还纳闷他今日怎么了。
直到在房中宽衣沐浴时,孟云卿想起他先前的举动,似是突然意识到他最后那句问得是:“你来过葵水了吧”?
葵水?
她满了十四,自然来了葵水。
只是他这般问,是想——孟云卿憋了口气,沉入热气腾腾的水面,半晌才撑手浮起来,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水汽。
今日,果真窘迫到了极致。
第142章
(今日一更)
翌日早起,孟云卿和段旻轩都似心照不宣,闭口不提昨日之事。
早饭也是匆匆用了一口就上路。
有前车之鉴;孟云卿的早饭就不敢吃太多了;吃了七分饱便足够了;还有些饿;就塞些水下肚。
马车上,两人话也不像前两日的多。
只是马车里一旦安静下来;两人好似都不自觉往昨日的是上想。偏偏孟云卿瞥目看他时,也能看见他转眸看向自己,孟云卿委实有些恼火,口中便只能主动寻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来讲;避免尴尬。
还多半都是些毫无意义的口水话。
段旻轩先前还会应她。
到后来也不应了。
只是他不应;马车里的气氛又顿时降下去;让人有些不自在。孟云卿咬了咬唇;干脆开口自言自语,尽说些自己都认同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辨别不出是否有逻辑的话。
换言之;聒噪。
恰好遇到前方道路不平;马车忽然颠簸。两人又坐的近;颠簸抖动时,她兀得蹭到他的下颚,她顿时住口。
“没事吧。”她抬眸看他,也不知他有没有被自己撞到咬舌头,那才是钻心得疼。
她想得太多,段旻轩也正好看她,将好四目相视。
原来她不说话,马车里就连丝风都没有,实在安静得出奇。
段旻也轩怔了怔,倏得抬起她的下巴,索性含上这张今日有些聒噪不安的嘴,仿佛这里传出来的每句话都在昭示他昨日会错了意,问了些蠢问题。
其实他也恼,还不像她一直粉饰太平。
亲上,便吻得更重了些。
她也倏得攥紧他的衣裳,只觉今日亲得有些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攥他的,反正他不松手,也不松嘴。
气氛已然尴尬了,他没准备回头路。她要攥紧他的衣裳,他就揽她揽得更紧些,紧得可以感受她胸前的柔软和呼吸起伏。夏日里,她的衣衫本就单薄,还是临着他落座的。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将好扶住她的膝盖往上处,好似将她整个人都抵在了马车里的一个角落。
她下意识想推他,却推不动。
矫揉间,反倒作成了他用来扶住她膝盖上端的手,时高时低地摩挲着。
半晌,许是她真的喘不过气来了。就连先前死死攥紧他衣裳的手,都慢慢松了下来。
恰好窗外有风,吹起车窗上的帘栊,掀起了一条微小的缝隙。
她微微透了口气,轻轻呢喃出声。
娇嗔的声音传入她耳畔,他才忽得停下来。
只见她脸色里带了红润,秋水潋滟里都沾染了几分迷离之色。
他似是,做的有些过了。
段旻轩微微敛神。
也不待她看他,伸手将她的头拢了拢,就这般靠在他的左肩上,怕是连他的心跳声都听得到。
“我昨日是问你,来过葵水没有。”他索性光明正大开口问清楚,免得横在心中,两人都别扭。
“……来过了。”孟云卿也鬼使神差应声。
他就道:“嗯,就问问罢了。”
就问问吧了——孟云卿先前还觉得有些尴尬,忽然间,却觉得画风有所不同。有人佯装镇定的模样,她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今日马车上,窘迫的人不单单是她,只是每人掩饰窘迫的方式不同罢了。
他不吭声,她便也不追问了。
靠在他左肩,稍稍伸手撩起帘栊,阳光便晃悠悠映了进来。
“我们会比福伯更早吗?”她想起这几日马车都在赶路,福伯是老人家,马车是不是会走得更慢些。
段旻轩道:“不会。”
她是姑娘家,车夫已经很照顾了。福伯虽然年纪大了,毕竟是从军中出来的,急行军全然和他们的赶路不一样,他们已经算慢的了。
福伯早走半日,再加上昨日他们又留宿了一晚。
不可能撵得上福伯。
段旻轩算了算:“福伯那头,怕是已经到京中了。”
“那好快。”孟云卿感叹。
“我们也快了。”段旻轩应道。
“嗯。”孟云卿浅浅吱了一声。
想起去年从珙县入燕韩京中的时候,心中还是忐忑不安,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也不知晓那个陌生的定安侯府里都有谁,会是什么性子和模样,要如何相处。
那时候,她心中的忐忑,也无法对娉婷和安东说起。
虽然有沈修颐,卫同瑞和韩翕在一处作伴,终究还是免不了对未知的惶恐和谨慎。
就连外祖母准备的酸梅汤,她都喝得小心翼翼。
她过得总是这般小心翼翼,生怕何处会生出不妥,让她与周遭格格不入——即便有爱护她的外祖母,舅舅和舅母;送他入京一路照拂的沈修颐;还有同她交心,玩到一处的沈琳;以及初初认识让人几分膈应,熟络了却觉得真实坦率的沈陶。
末了,还有那个时常看起来冷言寡语,却因着她帮了沈妍一回,一直暗中照顾她的沈修武。
从韩燕到苍月,从二月到将近六月了。
她有些想念远在燕韩京中的他们。
“你说怪不怪,去年从珙县到侯府的时候,心中总害怕得很,不知道侯府里是什么光景,要忌讳些什么人,什么事,要如何小心谨慎。”她倚着他肩膀,悠悠道起。
她说,他便安静听着。
她总是将心思掩藏得很好,少有同旁人这般袒露心际。
所以,于她而言,他应当不是旁人了。
他笑了笑,也不打断,继续听她讲。
“那时候娉婷和安东还在,眼下,连音歌都留在衢州城了。再过两日,也要到侯府(宣平侯府)了,怎么却不像那时候那般担心了呢?”
她眼睛盯着窗外,便也问得随意。
“有我和老爷子在,你担心什么?”他声音很轻,都险些被窗外的马蹄和车轮声掩盖。
她却还是听见了。
听见了,就暖在心窝里。
才会将某些话和盘道出:“我从前做了一个梦,梦很长,梦里面什么亲人都没有。连从小到大在一处的娉婷和安东都弄丢了,找不回来了。开始的时候,要躲避追赶的人,终日风餐露宿,也睡不安稳,更不知道明日会如何。等好容易安定了,却日复一日困在同一处宅子里,冷冷清清的,久得好像连心都没有了。再后来,遇到可怕的事,就连逃也不想逃了。因为没有亲人,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那只簪子是冰冷的,简直冰冷沁人,痛极了……”
他微楞。
记得早前在定安侯府,她也提到过那枚冰冷的簪子。
那时候便有的梦魇。
所以处处谨小慎微,带着面具做人,也从不轻易对旁人吐露心扉。
他揽紧怀中,声音稍稍有些沉:“信我吗?梦是反的。”
她靠在他肩膀,他眼中的深邃幽蓝她看不见:“嗯,我信。”
梦是反的。
她不过做了一个可怕又冗长的梦而已。
梦醒了,心底便是暖的了。
“段旻轩……”
“嗯。”
“你说,从前你去哪里了……”
“嗯?”他不解。
“梦里面的时候。”
他嘴角微微牵了牵,“在寻你吧,只是没寻到……”
是啊,那时候她去了清平,他怎么寻得到?
“眼下不是寻到了吗?”他的声音贴着她的额头,温润的气息就透过肌肤,沁入四肢百骸。
等到京中,恰好是第五日晌午。
前夜为了赶路,宿在马车里。马车自然颠簸,她半梦半醒,真正到了黎明时候,才沉沉睡过去。等到晌午入京时,还睡得正好,段旻轩也没有叫醒她。
城外早早来了马车候着,他远远认出是东宫的亲信。
孟云卿还枕着他的腿间入睡,他轻轻揽起她,再放下,她也没醒。
他轻手轻脚下了马车。
福伯也来了城门口迎候,见了他便走了过来。
“侯爷,殿下收到侯爷的信,说晌午左右入京,特意让我来此处候着。”言外之意,眼下就要同他去趟东宫,连侯府都不必回了。
段旻轩点头。
又交待福伯一声:“还睡着,昨晚赶路折腾了一宿,到了侯府再叫醒她吧。”
福伯应好。
“人送走了吗?”临末,又问了声。
福伯笑眯眯道:“送到西郊别苑了。”
他才又点头,跟随先前的侍从上了另一辆马车。
……
“小姐,醒醒。”福伯在近旁唤了几声,孟云卿才迷迷糊糊睁眼。
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