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年-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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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旻轩便道:“不必劳烦了,我们自己回驿馆就好。”
差役长长鞠躬,作送别。
孟云卿跟在段旻轩身后,转身一道往驿馆走去。衢州城不大,衙门同驿馆其实离得也不远。听闻茶庄子来了人,孟云卿已经归心似箭,竟也不觉走得快了些。
过了五月中旬,日头毒辣,额头都沁出了涔涔汗水。
段旻轩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忽得停下来,不解看他。
段旻轩伸手,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迹,轻声道:“走这么急做什么?”
孟云卿愣住。
她确实走得有些急,心里想着许久没有见过茶庄子那边的人了。她心中担心着娉婷和沈通,茶庄子那边过来的人即便不是娉婷和沈通,总能带着两人的消息过来。
她着急知晓,才急了些。
段旻轩摇头:“没听老爷子说,他们受了伤,要养些时候,眼下才过几日,哪能好那么快?”
也是。
孟云卿冷静下来。
她额头还在流汗,才觉这日头确实太毒辣了些。
苍月地处偏南,本就比燕韩国中更热些。眼下又是五月,若是再染了热寒,怕是比风寒还难治。
她将才养好,要是又染了热寒,爷爷只怕更操心了。
她心中唏嘘。
“走吧。”段旻轩放下衣襟,也没有更多责备之意,孟云卿心中微暖。
等到驿馆,守在驿馆门口的差役也迎了上来,恭敬执礼:“侯爷,孟小姐,茶庄子那边来人了,下官已经安顿好,眼下正在驿馆休息。”
衢州城堆满了来协助赈灾的人,驿馆的地方也不够,有些拥挤。
光是老爷子,段旻轩和孟云卿就占了三间房间,茶庄子那边再来人,也应当不好安排。差役口中说安顿好了,段旻轩知晓他有不少难处,便道了谢。
差役就道:“侯爷客气了,是林大人早前就特意嘱咐过的。给侯府留的两间房,也都是才从柴房收拾出来的,同早前的安排不冲突。”
林冕想的周道,段旻轩心底澄澈。
孟云卿才问:“可知庄子那边,来了些什么人?”
驿馆的差役就清楚得很:“老侯爷身边的福伯,还有一位,似是叫“音歌”的姑娘。”
福伯和音歌?
孟云卿喜上眉梢,虽然沈通和娉婷没来,但她确是好些时日没有见到音歌了。听闻音歌来了,脚下就似生了风一般,往驿馆内跑去。
段旻轩也不拦她。
音歌的房间就在孟云卿的房间不远。
听到孟云卿唤她,音歌便迎了出来:“姑娘。”
虽是只有半月未见,中途却隔了一个暴雨洪灾,娉婷和沈通都受伤了,音歌心中担心得不得了。眼下,见到孟云卿好端端站在这里,就扑了上去:“姑娘没事就好。”
眼眶都是红的,看得孟云卿也眼底氤氲。
重逢是好事,孟云卿擦了擦眼角,挤出几丝笑意:“看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倒是沈通和娉婷呢?”
音歌也擦了擦眼角,浅笑道:“沈通伤得重些,绑了绷带,胡大夫说要养上些时候。娉婷扭伤了脚,其余都是些擦伤,用了胡大夫的药,好得也快,只是胡大夫说怕养不好,会落下毛病,让她也在茶庄子那里多呆些时候。我看着娉婷,精神头倒是很好,就是整日念着姑娘,也想跟着一道来。”
倒是娉婷的性子,孟云卿笑了笑。
她记得娉婷的爹娘就是在洪灾里去世的,出事那天,娉婷在马车里吓得走不动路,幸亏有沈通和付鲍在。
“对了,付鲍呢?”孟云卿问起他来。
要说,也是付鲍当机立断,他们几人才捡回一条命来。
听到付鲍两个字,音歌竟然尴尬笑了笑,拉她到一侧,悄声道:“姑娘可问到点子上了。”
“哦?”孟云卿好奇。
音歌就附上她耳旁,轻声道了几句。
孟云卿听得笑了:“当真?”
音歌点了点头,也跟着掩袖笑了起来:“付鲍那里,每日都是娉婷在照顾呢。胡大夫说付鲍要多活动,娉婷每日傍晚就扶着付鲍去后山散步。如今说道付鲍,还会脸红呢!”
孟云卿也莞尔:“本来我这里也无事,就让娉婷在茶庄子多留些时候吧,别让她赶过来了。”
“嗯。”音歌应声。
娉婷和付鲍的事情说完,音歌就问起姑娘在衢州城来。苑中有些热,孟云卿拉了音歌进屋,主仆二人慢慢叙旧。
全然将段旻轩抛在脑后。
福伯就跟在段旻轩身后,笑眯眯看她:“侯爷和小姐无事便好,可急坏了老侯爷,几日都没合过眼。”
段旻轩宽慰道:“这些年,幸好有福伯从旁照顾。”
福伯摇头:“照顾老侯爷本是末将的福分。”
没有旁人,福伯自称的便是末将,段旻轩就笑:“老爷子上午就去了衙门,怕是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福伯一路车马劳累,我给福伯沏壶茶。”
侯爷怕是有事要他去做,福伯笑了笑,没有推辞。
等茶沏好,递到福伯手中,段旻轩果然开口:“我是有件事,要请福伯帮忙。”
福伯眯起眼睛,抿了一口:“侯爷吩咐就是了。”
段旻轩便道:“老爷子那里,想让我云卿六月初回京一趟。回京之前,有件事情要请福伯安排。”
福伯看他。
所幸四下无人,孟云卿又同音歌说话去了,他咳了咳,轻声道:“阿媛不是在侯府吗?”
福伯继续看他。
他尴尬道:“云卿不太喜欢她,我想请福伯帮忙,让人先把她安顿到西郊的别苑去。”
小姐不大喜欢?
福伯懵住,小姐不是没见过阿媛吗?
段旻轩悻悻笑了笑,也端起茶杯,幽幽道:“云卿是不大喜欢羌亚来的姑娘……”
第139章
等到晚间,老爷子从衙门赶回。赈灾之事将近尾声,他无需在衙门逗留这般久。老爷子见到福伯;眼中欢喜得很:“看看;这几日你不在;我还不习惯呢!”
福伯鞠躬:“老侯爷说的是;老奴该早些来的。”
老爷子又瞪了瞪眼,“路都没修好;你怎么来?”
好似忘了他自己是怎么来的一般,段旻轩摇头,伸了筷煮给他夹菜:“今日的饭菜是福伯下厨的。”
老爷子乐开了花:“好些时候没吃你做的饭菜了,想念得很。”
孟云卿也跟着伸筷子。
“音歌丫头也来了?”老爷子看到她身后的音歌。
音歌福了福身;“老侯爷好;奴婢怕姑娘一个人不习惯;就跟着福伯过来了。”
老爷子眯了眯眼睛笑:“过来也好;正好和云卿作伴。”
音歌就点头。
“对了,老福,你安排下;六月初就让旻轩和云卿先回京中。”老爷子心中记着这事儿。
福伯也不多问;笑呵呵道了声好。
“爷爷不回去?”孟云卿听出了端倪。
老爷子摇头:“我不回去;等衢州城的赈灾忙完了,还要去找老谢下棋呢!这老家伙约了我好些时日,我若是不去,倒像是怕了他似的,我什么时候怕过他,是不是老福?”
福伯笑容可掬:“是这个理儿。”
段旻轩便伸手给孟云卿盛汤:“老爷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和老谢下了大半辈子棋,还从未赢过,只是未赢也不能输了气势,去还是要去的。”
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孟云卿低眉笑了笑。
“老爷子,我想让福伯同我们一道回京。”段旻轩倒是忽然提起,“云卿没到过京中,初到京中,人多眼杂,总需要花精力应付,总归要有人照应着。福伯在京中多年,侯府里没人比福伯更清楚了。”
言罢,看向老爷子。
有道理,老爷子想也不想就点头:“老福,那你同旻轩和云卿一道回京吧。”
福伯眯了眯眼睛,应好。
“可爷爷这边就没有人照顾了?”孟云卿有些担心。
“老爷子当年带兵打仗的时候,麾下大军没有三四十万,也有二三十万人之多。二三十万人都能照顾得妥妥帖帖,哪能照顾不好自己。老爷子,是不是?”段旻轩挑眉。
这前一半算是马屁,后一半算是将了一军。
马屁都拍了,这将好的军也得接着,还果真是他的好孙子。
老爷子嘴角抽了抽,睨他一眼:“不就是按时吃药,不熬夜下棋吗?知晓了!知晓了!下完了棋就回京。”
如此,便算是同他约定好了。
段旻轩低头吃饭,不再多问。
可这约定也太过含糊了些,孟云卿有些放不下心来。
一顿饭毕,老爷子留了福伯下来,有些话要交待。
音歌便去收拾碗筷。
孟云卿正好同段旻轩去苑里走走。
从前音歌不在跟前照顾,他每晚会到房中同她说会儿话才回回屋,如今音歌来了,倒多有不便了。好似所有的话,都需得压缩在这苑中散步的时候说完。
孟云卿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段旻轩先说:“下午时候,我问过福伯。说六月初沈通和娉婷不见得能从茶庄子一道动身。胡大夫让他们多养些时日,怕日后留病根。若是如此,我们六月初就先从衢州城走,等他们的伤养好了,再让人接他们来京中。”
“嗯。”她也听音歌提起过了,孟云卿没有异议。
只是说到娉婷,孟云卿想起音歌下午说起的事情,便正好问起:“对了,付鲍在家中可有定亲?”
付鲍没有妻室不假,她只是不知道付鲍家中情况如何。
付鲍?
她突然问起付鲍来,段旻轩有些意外,继而笑道:“他娘亲倒是着急,只是他不急。”
孟云卿心中松了口气,脸色就缓和了些。
“好好的,怎么忽然问起付鲍的事情来了?”段旻轩问。
孟云卿嘴角微微牵了牵:“听说付鲍那里,每日都是娉婷在照顾着,两人也走得近。”
段旻轩便明了了:“你是想做媒人?”
孟云卿摇头:“娉婷的爹娘过世得早,是娘亲收留,她才到了孟家。也一直跟着我,中途吃了不少苦。我总觉得有些对不住她,若是能帮些,就帮衬些。”
段旻轩就笑:“你同她一直一处,也照顾她得很,还有什么对不住她的?”
孟云卿语塞。
她想的是前一世的事情,如何好同段旻轩提起。索性笑了笑,权当默认,缄口不言了。
段旻轩也不多问,只道:“我们恰好六月回京,就托福伯去问问付鲍娘亲的意思吧。”
福伯出马,倒比他们二人都合适。
还是他想得周道。
孟云卿便点头,心中莫名涌上一股欣喜,甜蜜得很。
付鲍人品好,又踏实稳重,是个好的托付对象。
两人又两情相悦,是一桩良缘美事。
孟云卿想了想,又道:“对了,先别急让福伯去问,我也是今日才听音歌说起,若是弄错,倒荒唐了。”
她想起这么一出。
段旻轩驻足,她也跟着驻足,回眸看他。
他笑吟吟道:“云卿,问问福伯不就知晓了?”
也是,她怎么忘了,福伯是一直同付鲍和娉婷呆在茶庄子的,福伯定然再清楚不过了,她倒是糊涂了。
心中顾虑打消,脸上的笑意都更自然了些。
四下无人,段旻轩便俯身,鼻息贴近她脸庞,悠悠道:“你若是有心,不如想想我们的事?看看外祖母,舅舅,和舅母都喜欢什么聘礼,也省得到时候再想,耗时耗力。”
早前还唤的老夫人,定安侯和侯夫人,眼下就改口成了外祖母,舅舅和舅母……
晚霞挂在枝头,轻尘就在红色的光束里轻舞。
苑中都沾染了几分迷离。
孟云卿别过头去,轻声娇嗔道:“我哪里知道聘礼要准备些什么……你该去问爷爷……”
他微微扬起了嘴角,趁着一侧掠过的喜鹊,在她脸颊上轻轻点了点:“说的也是,晚些我就去问老爷子……说是他孙女让问的……”
“段旻轩!”孟云卿恼得很。
她轻咬着下嘴唇,胖嘟嘟的脸上,挂了几许晚霞的绯红,很是好看。
他也想上前咬上一口,忽得,又不想了。
便伸了伸手,在她胖嘟嘟的脸上捏了捏,笑意就融化在眸间。
孟云卿后悔那日掐他的脸掐轻了。
……
翌日清晨,又同往常一般往衢州城衙门去。
孟云卿倒是熟悉了,音歌却陌生得很。
“姑娘,不是说有流民吗?”虽然有老侯爷和宣平侯在,音歌心中是怕的。
过往在定安侯府,也多多少少听人说起过灾荒的事,听闻沿路抢食的灾民连驻军都拦不住,还有好些人落草为寇,大抵都吓人得很。
孟云卿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别怕,衢州城这里不像别处。”
音歌将信将疑。
直至沿途见到井然有序,音歌才相信了些,真如姑娘口中所说。
“那姑娘去衙门那边做什么?”
“帮忙抄录抄录文书,和秀娘们缝补些大帐和衣裳,还有清点些物资之类的,有什么就做什么,倒也不清闲。”
音歌娥眉微蹙:“是老侯爷让姑娘做的吗?”
赈灾的事,老侯爷和宣平侯做就是了,若是放在定安侯府,老夫人和侯爷,侯夫人都怕会舍不得姑娘去做这些的。
孟云卿才领会她的意图:“魏老先生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是身体力行,赈灾之事,能尽一份绵力就尽一份勉力。当日被暴雨困在山中,险些连命都丢了,还是衢州城的官役冒雨来寻人,才捡回这条命。都是些轻松的活计,能做些就做些,比留在驿馆中有意思。”
音歌听得似懂非懂。
但姑娘这么说,她也点头。
等到衙门口,却发现今日异常忙乱,出出入入的人面色都很紧张,不像往常。
段旻轩拉了一人问起,段旻轩记得他是林冕身边管事的小吏。
小吏见了他也不隐瞒:“林大人安排了几十人去李村抢修道路,没想到暴雨是没下了,山中却是漏空的,砸下了不少石头来,好些人受了伤。原本大夫就不够,眼下就连包扎伤口的人手都不足了。伤得重些的,先抬回府衙这里了,伤得轻些的,还在李村附近呢。林大人还在四处寻人,先将送这里来的伤员处理了,日头又这般毒,若是处理得不及时,怕是会感染溃烂,林大人还在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