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红帐暖-第2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摇了摇头,打算先摸清三春的底细,再做决定。更要弄清楚这个凭白出现的小子,究竟是怎么入了君侯的眼?
三春拿着钱走出府去,到了最近的铺子抓了一副治拉肚子的药,又抓了一副泻药。治拉肚子的,自然要给青的,至于泻药,那是给奉凌君预备的。这王八蛋居然敢害她,她若叫他能站着出去了,那简直对不起她“捣乱三春”的大名。在牛山村的时候,她无往不利的下毒本事,可是连青都要惧三分的。
很明显仲雪也不待见这位奉凌君,就算这王八蛋吃了,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美滋滋地拿着药到后厨,先煎了一碗偷偷给青,他还在茅厕蹲着呢,就着厕门给他递进去。
青倒也干脆,在里面就喝了,递了个空碗出来,还不忘告诉她,在这儿消停点,千万别惹事。
三春叹口气,他还真是了解她,咋就知道她要惹事了?嘴上答应,一转脸就到厨房让人把泻药煎了。
当她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递到风间面前时,风间的嘴角狠狠抽了几下,随后唉声叹气。主公一向都说,做人要无耻,但不能下流,他今天方知原来真的有人能体会其中的深奥。看她这“无耻”的样子,很有君侯当年的风范啊。
与城阳君长谈完,奉凌君就走了,不过不是用脚,而是叫人抬着走的。
他整张脸蜡黄蜡黄的,都拉虚脱了。那一脸的丧气的样子,一看就是没达成心愿。
奉凌君也是忍性奇佳,受了这般迫害,居然也不翻脸,依旧时不时地到君侯府走动走动,别人给吃就吃,给喝就喝,竟一点都不含糊。让人佩服之余,也不好意思再在他的吃食里掺点什么。
他暂时住在使馆里,也不急着走,似乎是要再寻机会。
三春偷偷去探过,果然如青所说,他们在找一个人,或男或女,都有个名字叫三春。此后她自不敢再出府,每天都躲在书库,继续看她的书。
她倒是悠闲了,可外面奉凌君却是急坏了,自从得知三春逃走后他就寝食难安的。这些天他出入城阳君府,半句没再提求助的事,城阳君也没提过,似早忘了他来是做什么。
两人所聊都是一些无关紧要,但彼此心里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没有人,他休想换到一兵一卒。
他上火,大大的上火,嘴上起了一圈的燎泡,一天到晚在屋里转磨磨,嘴里念叨着:“难道老天爷就要灭了俺吗?难道就没人给出了个主意吗?难道就没人来救救俺吗?”一着急,家乡话都出来了。
晏平刚巧从外面进来,见状不由呲出一口白牙,“老天不会亡了君侯,有微臣在此呢。”
他一直在郢城处理一些事,今天才到了大梁,在路上就听说奉凌君吃不下、喝不下、睡不着,都快急疯了。这不,一进使馆立马上这儿看热闹来了,这么一看果然比平日潦倒了许多。看着真解气啊……
奉凌君紧紧握着他的手,双眼垂泪,“晏卿啊,你可算来了。”
晏平一笑,“君侯勿要伤心,微臣给您解忧。”
“快给本君出个主意。”
“主意好出,只是……”他说着手伸到他鼻子前,那意思太明显了。
奉凌君瞪他一眼,“要钱是吧。”
晏平顿时乐了,他就知道主公善解人意。
奉凌君命人抬了一个箱进来,他此来带了许多珍奇宝物,都是要送给城阳君,可人家不感兴趣,到现在一件都没送出去。
他指了指箱子,“你随便挑一两件吧。”
晏平把箱子整个拦在怀里,小眼一眯,“主公放心,不日微臣就能把人带回来。”
奉凌君都快哭了,合着这是打算全都要啊。他这两天拉肚子拉的太厉害,也无心饮食,这下好了,更吃不下去了……
早知道,早知道让人少拿点进来啊。呜呜……
第四十八章 寂静的池塘边
那一日丢人现眼的厉害,三春短时间内实在不想见城阳君,可有些事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的。这关键要取决于仲雪想不想见她……
再过几天就是魏王大婚之日,魏宫里和君侯府都忙得团团转。府中之人忙不开,便把一些闲置的人都分配了活。在别人眼里,三春也是闲人之一,就让她帮着管事准备大婚之日的礼单,还有城阳君当日要穿的礼服。
魏王今年还不到十五岁,是城阳君的侄子,这么小的年纪就要立王后,还真让人有种无奈之感。
这位王后,听说是城阳君特意为侄子挑选的,乃是太卜之女,今年一十八岁,知书达理,美貌绝伦。
魏宫中没有主事的女性,听说原来的魏王后被城阳君活活勒死了。当然,关于魏王后的死也只是传说而已,谁也没瞧见她是怎么死的,是勒死也罢,不是勒死也罢,也没哪个敢对城阳君寻仇。
宫中有子嗣的夫人美人都迁出宫外,没有子嗣的则为老魏王殉葬了。所以整个魏宫除了一些年老宫女之外,一个长辈都没有。
在这种天大地大,城阳君最大的情况下,魏王大婚既是国事也是家事,仲雪身为王叔,今年四月魏王又刚被认为君父,这回大婚可谓是和娶儿媳妇差不多。
君侯府里都忙翻了,连三春这样惯会偷懒的,也硬被逼着加了两个夜班,原因是城阳君的礼服的袖口云龙纹绣反了。
其实刚开始三春根本没看出来,凭她那蹩脚绣工,能把蜈蚣绣成螃蟹的主,怎么可能看得出龙爪子是向下伸还是向上扬,爪子上的指甲又该向左还是向右?
这还是头两天前风间拿着给城阳君试穿的时候,他一眼看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君侯似乎对衣服的袖口很在意,凡是绣错了,绣的不合心意的,一概不穿。
按三春的想法,就是件衣服而已,城阳君又不是新郎,那么吹毛求疵干什么?当然,她不是主公,也做不了主,想法仅止于想法,不管怎么样,该拆了重绣还得拆。
怕绣工进度慢误了婚期,她只能跟着一块赶工,在旁边督工了两宿才把活忙完了。
看看天色,似乎已是深夜,她打了个哈欠,吩咐收工回去睡觉。明天把礼服往寝室里一送,就算是大功告成。
从绣工房里借了个灯笼,正准备挑着回去睡觉,却见风间急匆匆而来。
一见她,还未开口,先抹了一把汗。
“春先生,君侯有请。”
都这个时间了,请她干什么?她看看天,漆黑的天空像一块洗净了的蓝黑色的粗布,星星仿佛是撒在这块粗布上闪光的碎金。
她确定自己没看错时辰,现在绝对是晚上,一点不错。问道:“君侯可是有要事?”
风间道:“有没有要事倒不知,反正见你就是了。”
说起今天,他也觉很无奈,明天就是魏王大婚,也不知当爹的要娶儿媳妇了,是不是都会无限感慨,城阳君到了三更时分,居然还没入眠。
他说要出去走走,带着他就到了后花园,然后立在荷花池边看着那稀稀疏疏的荷花,也不知在想什么。
其实府里没什么人是喜欢荷花的,君侯不喜,这里又没有女主人,也没人悉心照顾。养了几年的荷花,越养越少,最后只剩下寥寥几株。月光照着荷叶影影绰绰的,荷花也隐有几分残败之象,不仅不好看,反倒多了几分阴森的鬼气。
他瞧了一会儿,大约也觉无趣,忽问道:“此时尚有谁还未入眠?”
风间很觉挠头,深更半夜不睡觉的,还真想不起有谁。
“打更的老李?守夜的卫护?还有院门口那条老狗?……”
越说仲雪越瞪他,他急得抓了两下头,忽想起昨天主公试衣服时叫绣工连夜赶工,便道:“也许绣房里还有人……”
仲雪点点头,“去把主持绣工事宜的人找来。”
风间慌忙去找,赶到这儿时,一群人干完活正准备走。然后他在人群里看见三春,脑中立时便觉,主公想见的人多半是她。
对于这个三春,他查过底细,可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她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只知道她曾经救过君侯,其余的都无从得知。不过谁让她是君侯亲自带回来的人呢,就这一点,或者就足以令主公另眼相看吧。
看三春一脸的不愿意,风间连声催促,大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三春无奈,只能跟着他向后花园走去。走不几步,远远地就看到站在池塘边的一个人影。
月光下,仲雪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平添了几分萧索和落寞。他侧身而立,隐约可以看到半张脸上透出的神情,那是一种面如死灰的颜色,仿佛是生无乐趣,厌倦了生命。这实在不像一个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人该有的表情,他现在拥有权势,拥有无数财宝,无数女人,不是应该好好的享受生命,享受这大好河山吗?
这种神情让三春大大一震,忽然很怕他会想自寻短见。她走过去,鬼使神差地道:“里面水不深,我跳过,真的不深。”说完又恨不得咬下自己舌头,这是什么狗屁烂话?
仲雪没回头,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淡淡回了句,“我知道。”
刹那间两人都沉默了,三春很后悔不该提池塘,也许他根本不想跳进去,她这一多嘴,很可能会让他想起那一日她落水的窘态。
仲雪则后悔不该把她找来……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风间一提起礼服就忍不住想起她,就像那一日看见袖口绣反,就忍不住想起那个人。
曾经……也是艳阳高照的天气里,他穿着从季徇那儿偷来的衣服去见她,故意把绣着祥云的蹩脚袖口给她看……后来,那件事之后,他很恨别人把他的袖口绣的糟糕,那总会让他觉得,这好像不是他的衣服。
他的衣服是规整的,从不会绣错,他也从不喜欢蹩脚绣工……
两人不知静默了多久,周围一片静逸,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和三春不断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她很困,只能来回走动点,否则恐怕站着都能睡着吧。
第四十九章 他的心脏病啊
或许她来回走动的步子太过恼人,仲雪终于转过头看她。
此时在月光的映照下,她一张小脸显得分外可爱,一双眼眸隐有桃花形态,还算浓密的头发束在头顶,额前散落几绺,颇有凌乱的美感。她虽然年纪不算大,可神情却透露着一丝不同于年龄的老成,就像初见他时一样。
初识燕丹时,她沉静中带着狡黠的眼神,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言辞,对生活和生命乐天的态度,以及她的聪明智慧,都令人叹为观止。
而为何现在每次一见三春,都会让他想起燕丹,然后会有和那时一样的感觉。
他怔怔看着她,那一张充满灿烂微笑的脸,那美得好像天上的星辰闪耀的笑容,让他的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然后……鬼使神差的……他走过去,紧抓住她的肩,低低地问:“为什么我第一次见你时,心里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三春眨眼,“君侯可知什么样的感觉?”
“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注解的忧伤,还有一丝淡淡的疼痛。”
她抓了抓头,似乎青看过的一个病人也有这种情况,随后点点头,“我明白了,君侯有心脏病,该去看大夫了。”
仲雪:“……”
他恼怒,悔恨,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会在这个大婚的前一夜想起她?
他有心脏病,她说他有心脏病……那他的表白又算什么?
是表白吗?
好吧,就当是吧,对以前的燕丹的表白,可为什么她的反应也会让他觉得心里很难过?
一整夜都没睡,心里反复翻腾着,以致在大婚当日顶着两个黑眼圈穿上礼服。
魏王婚礼,作为君父是要接受大王和王后行礼的。他这般精神不振的样子,从某种程度说,似乎已构成了失礼。
但去他的吧,就算他失礼,谁又敢说什么?
风间笑嘻嘻地服侍城阳君穿戴,送他上了马车,他把他这种心态归结为心酸,一个十五岁的小屁孩都成亲了,他的主公二十好几的年纪,还不知做新郎是什么滋味儿。
§
魏王大婚,来观礼的人很多,赵国、燕国、秦国、齐国、韩国均派使臣参加,再加上楚国的奉凌君,魏宫里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可惜这种热闹三春是不想凑的,她记着青的话,青不许她去任何地方,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所以城阳君让她一同去魏宫观礼,她也称病推却。
青说等这次的事办完就带她离开大梁,他们约好今夜亥时在君侯府后门等候,届时他们一起走。
三春早就不想在这府里待了,碰上一个无聊时会三更半夜把你叫过去的主公,她一分一秒也不想在这儿留。若是哪天发现她是个女人,就更麻烦了。
所以她一大早就做了准备,把包袱打好,看看时间还早,又睡了一觉,等醒来时已是戌时刚过。
眼看着时间到了,她悄悄潜出府去,在后门的地方找了个犄角旮旯蹲下。这个地方是个视觉死角,你能看见别人,别人却看不见你,在夜色掩盖下别人最多只瞧见黑影一团。
可等到亥时已过,也没瞧见青前来,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偶有官兵走过都是在巡逻的。她蹲的双脚发麻,正考虑要不要站起来跺跺脚,忽瞧见街上远远的过来一辆马车,所打得灯笼上正是城阳君府的标记。
这个时间能回府的只有城阳君,只是他怎么不从正门进,偏偏要走后门呢?
马车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人正是城阳君,他似是满脸怒容,从出现的一瞬间空气中赫然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随在他后面的是那个著名的贤士申原。城阳君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对申原喝道:“传令封锁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诺。”
“抓住刺客大卸八块。”
“诺。”
他说着似乎仍不觉解气,磨磨牙,“敢在本君地盘上刺杀,定要他付出代价。”
两人说着话进了府去,三春听得模棱两可,什么刺杀?到底是谁刺杀谁呢?
她想不出来,也懒得去想,她最在乎的还是青什么时候能来。
抱着包袱等了好久好久,就在天蒙蒙亮,她已经开始打盹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她肩头推了一下。
心中一惊,正要开口,青向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