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控-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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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陆无砚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
秋千再一次高高飞起来,可是方瑾枝已经不怕了。因为她坐在陆无砚的怀里,被陆无砚的双臂紧紧圈着,像一个安全无风雨的港湾。她攥着陆无砚的手指,十分安心。
风吹乱方瑾枝耳边柔软的丱发,吹拂到陆无砚的脸颊上,带来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他的脸,他的心都开始痒痒的。在秋千又一次飞到最高处的时候,陆无砚合上眼,微微低首,偷偷吻上她的头顶。
落日西沉,陆无砚抱着方瑾枝踩着猩红的落梅走出梅林。
回到正厅里,陆无砚看了一眼窗口那四瓶乱七八糟的插花,挑了挑眉角,不由笑道:“看来某人不止送了砚台。”
方瑾枝任由陆无砚给她脱了外面的厚裘衣,忽然转身小跑到窗口,她脱了鞋子爬上玫瑰椅,然后伸开双臂摆出一个“大”字型,妄想用自己的小小的身子去挡窗口的四瓶插花。
“哪儿有插花呢?我怎么没看见?没有!没有!”方瑾枝睁着眼睛说瞎话。
“唔……”陆无砚便随着她说,“看来是我看错了。只不过咱们瑾枝想不想学插花?”
方瑾枝浓密的睫毛扑闪了两下,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陆无砚,脱口而出:“三哥哥肯教我有用的东西啦?”
“原来我以前教你的都是没用的?”陆无砚说完自己反倒是笑了。的确,编蚂蚱、做风筝这种事的确是不算有用。
陆无砚走过去,随手拽出一朵山茶扔到地上,然后一边继续扔着花,一边说:“插花一是立意,二是构图,三是花器。这花卉反而是最次,路边的小草也可用,未必名贵的花种就合宜。只要用高低错落、疏密聚散的构图勾勒出赏心悦目的姿态,就是上品。”
言毕,窗口的四瓶插花已经彻底变了样。
方瑾枝似懂非懂,呆呆望着陆无砚,说:“三哥哥真的肯教我吗?”
“教,倾我所有,尽我所能。”陆无砚有些释然地望着她。
有些事,并非可以一直逃避。倘若他能一直护着方瑾枝也罢了。可是他知道他过几年必须离开,很多事情只能方瑾枝自己去面对。更何况,若她真的生性软弱慈,他十分愿意一世娇养着她,免她惊慌无依。可是陆无砚太了解方瑾枝了,他知道不安分的她一定不想做一只无忧的金丝雀。
那就……
陪着你、帮着你成为你想成为的样子。
第16章 礼物
知道陆无砚是真的要教她各种有用的知识,方瑾枝特别高兴。
“太好啦!那三哥哥你能好好跟我说说吗?什么是立意?什么是好的立意?还有构图是什么?姿态……”
望着方瑾枝兴奋又充满渴求的大眼睛,陆无砚笑道:“不急。先给你看一个东西。说了补你压岁钱又岂会食言?更何况你送了我一方那么好的洮砚,你三哥哥自然要回礼。”
“不不不,三哥哥肯教我东西已经是最好的礼物啦!”方瑾枝说的十分真诚。
她也的确这么想的。
自来了温国公府,她说了太多的谎话。无数讨好、奉承的话从她嘴中一句接着一句蹦出来。有时候连她自己都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哪句话才是真的,又或者每一句都半真半假。
而这一句话倒是最最真心的一句了。
陆无砚没接话,他直接走进偏厅,再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个长长的紫檀木锦盒。
“送给我的吗?”
见陆无砚点了头,方瑾枝才从他手中把锦盒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
盖子掀开,一下子满室光彩,琉璃炫目。
里面真的是瑾枝!
正如陆无砚所说——玉石为枝、宝石为卉的花枝。
嫩如糕脂的白玉做成花枝形状,上面嵌着无数宝石之花。红、蓝宝石为瓣,金银为蕊,翡翠为叶。整个花枝足足有方瑾枝的胳膊长!
方瑾枝看呆了,不由说:“真、真好看!这肯定能换好多银票……”
陆无砚语塞,狠狠敲了一下方瑾枝的额头,哭笑不得地说:“你要是敢把它卖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方瑾枝立刻捂着头,忙说:“不卖!不卖!三哥哥送的东西怎么可能拿去换钱呢?我一直留着它!”
陆无砚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来。
“谢谢三哥哥!”方瑾枝缠住陆无砚的胳膊,将脸贴子他的小臂上撒娇卖好。
方瑾枝欢喜的样子落入陆无砚的眼,陆无砚垂眉凝望她的目光俞加温柔,“这个算是那方洮砚的回礼,至于压岁钱的补偿……”
方瑾枝立刻睁大了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陆无砚。心里也蠢蠢欲动起来,以前只知道三哥哥出了名的嚣张无礼,却不知道他出手这么大方!指不定能给她好几张票票呢!
“你住的院子太小了,明天给你换一处院子。比你现在住的大了几倍,但是你别高兴的太早。新院子虽然更新更宽敞,可是离三房有点远。我去跟你外祖母说一声,你以后就在自己的小院子吃饭吧。新院子里有单独的小厨房。”
“小厨房?”方瑾枝睁大了眼睛望着陆无砚,难掩心中震惊。
有了小厨房,她院子的出账有了记录,就再也不用让两个妹妹吃奴婢偷偷藏下来的残羹冷炙!眼下没有什么比这个是她更想要的了!
方瑾枝扑到陆无砚怀里,她闭着眼睛努力压抑眼底的湿意,万分真切地说:“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真的!”
方瑾枝又说了一句真心实意的话。
陆无砚暗暗轻叹,把小姑娘轻轻拥入怀中。他很清楚方瑾枝的多疑,断然不可现在大大方方告诉她他知晓她的秘密。只好暗地里采取委婉、含蓄的方式帮她。
上辈子,陆无砚至死也没得到方瑾枝全心全意的信任。这辈子,他会倾尽全力取得她的信任,让她亲口把自己的秘密说给他听。
“那个……”方瑾枝攥着陆无砚的手指,欲语还休。
陆无砚就笑着敲了敲她的额头,道:“有话直说。”
“三哥哥,你把入茶或者入烹借我用几天好不好?”方瑾枝满怀希望,又万分紧张地望着陆无砚。有的人天生骄傲,轻易不愿意开口求人。可是一旦开了口,若是被拒绝的话,恐怕再也不会送上去讨嫌。
“要她们做什么?”陆无砚刚问完,怕方瑾枝多心,又急忙加了句“她们未必合宜,若有更合适的人,我好给你换。”
方瑾枝放下心来,笑嘻嘻地说:“不不不,她们就很好啦。是我身边的那两个小丫鬟,她们不太懂大家族的规矩,我怕她们以后一不小心就闯了祸。所以想请入茶或者入烹教教她们该知道的规矩。”
“竟是因为这个。”陆无砚点点头,“入茶吧,比入烹更合适一些。”
“谢谢三哥哥!那我就先回去啦!”方瑾枝从窗缝往外瞅了一眼,天色就快黑下来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在秋千上玩累了的缘故,她有点困。
陆无砚也看出来方瑾枝的大眼睛染了倦意,他将窗户推开,把手探出窗外一会儿,才关了窗户,说:“外面起风了,过会再走。困了就去偏厅里小眯一会儿,等风停了我叫你。”
他不等方瑾枝说话,已经自作主张地将小姑娘抱起来,抱进偏厅的卧榻上,又亲自从一侧的双开门高橱里翻出裘毯盖在了方瑾枝的身上。
陆无砚的住处比别处暖和得多,方瑾枝缩在厚重的裘毯里,望着壁炉里劈啪作响清响的火焰,没多久就睡着了。
看着方瑾枝睡着了,陆无砚才悄悄退出去。
方瑾枝是被吵醒的。她揉揉眼睛坐起来,一时没缓过来,稀里糊涂的,连身在何处都不清楚。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裘毯,赤着脚往外走,却在走到屏风时被正厅里的声音一下子惊得清醒了。
“你这一身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了?”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线比寻常女人要高,响亮中自带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
方瑾枝悄悄从屏风后探出了小脑袋,只看见那个女人一身繁复红装的背影。明明不过寻常姑娘家的身高,瞧着竟是挺拔异常。
而陆无砚正坐在窗口的玫瑰椅里,他身子后倾,两条长腿一条盘在椅子上,另一条随意垂着,神态极为散漫。
入茶和入烹都低着头,规规矩矩地跪在门口。
依旧是那个女人的声音:“爱干净整洁的人不过衣服一日一换,就算一日两换也罢了。你可倒好。一日几换暂且不提,竟是脱下的衣服直接烧毁。我大辽子民有多少百姓无衣可穿,可你竟如此糟蹋东西!听说你如今连鞋底都不愿意沾地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门,出门也是个废人一样坐在轮椅上。”
“再瞧瞧你身上的粉衣服……”那女人的声音里染上三分嫌弃,“本宫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
躲在屏风后面的方瑾枝睁大了眼睛,原来这个人就是长公主!
陆无砚任由长公主继续数落,全当听不见。
正厅里静了一会儿,长公主忽然轻叹了一声。她走向陆无砚,略无奈地说:“无砚,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这心结怎么不仅没解开,反而成了死结?没有过去的坎,当年的那些事情就忘记吧……”
陆无砚忽然弯下腰,一阵干呕。散漫的神情早已不见,眉目之中全是厌恶和痛苦,他抓着衣襟的手掌青筋凸出,险些抓坏身上的锦服。
“无砚!无砚!”长公主一惊,忙去拿旁边桌子上的茶杯。
“别碰我的杯子……”陆无砚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勉强才能挤出这话,而他的目光落在长公主涂了鲜红丹蔻的指甲上。
长公主一怔,慢慢收回手。她一拂衣袖,怒指向跪在门口的入茶和入烹,道:“都是死人吗?还不快过来伺候!”
入茶和入烹忙爬起来,入茶匆匆赶过来为陆无砚倒了茶水,而入烹则是跪在西角小柜里翻出熏香,在博山炉里燃上。
屋子里逐渐飘出清雅的香气,陆无砚喝了入茶递过来的茶,神色才慢慢缓和过来。
他苦笑地望着长公主,道:“母子一场,母亲大人别再提当年的事情折磨我了。”
长公主沉默了很久,才有些心疼地说:“我只是担心你。”
“儿子过得挺好,一直都按照母亲大人的旨意扮演着最嚣张的混蛋。如今提到皇城第一纨绔子,你儿子绝对位居榜首。”陆无砚自嘲道。
“无砚……”长公主想走过去,可刚刚迈出一步又停了下来。她有些难受地说:“你最大的不幸就是身为我的儿子……”
这一刻她不是执掌整个大辽的尊者,只是一个柔弱的母亲。
陆无砚望着自己的母亲,道:“不,能是您的儿子,是无砚的荣幸。无论是过去的遭遇,还是现在的不得已,无砚都无半句怨言。儿子也万分相信母亲的选择,就算是要儿子牺牲,儿子也万死不辞。”
长公主侧转过身,方瑾枝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她竟从未想过三哥哥的母亲竟然这么年轻、明艳!人以皎月形容女子,可是方瑾枝觉得月之光辉根本不能形容长公主的耀目,她简直就是最炫目的耀日。
方瑾枝还看见了长公主湿润的眼中流露出的痛苦、挣扎。
“不!我怎么可能要你牺牲?你就是我的命!”
陆无砚抬头望着自己的母亲,缓缓摇头,道:“不,大辽才是你的命。”
他嘴角轻轻勾起,带出几许落寞。
第17章 拉钩
长公主踉跄两步,向后退去,险些站不稳。她闭了一下眼,深深吸了口气,情绪缓和了一些才望着坐在对面的儿子,说:“母亲只能采取这样的方式……”
陆无砚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他理解。
长公主苦笑,问:“现在已经严重到连母亲都嫌恶了吗?母亲是不是再也不能像你小时候那样抱抱你了?”
陆无砚将茶杯递给入茶,从玫瑰椅里起身。他走向长公主,主动伸出双臂抱了一下她。他轻轻拍了拍长公主的后背,似安慰地说:“母亲别多心。”
长公主这才释然地松了口气。
屏风后忽然响起一阵磕碰声。
“谁在那里?”长公主厉声问道,又恢复成往日朝堂上与群臣争论的气势。
方瑾枝揉了揉不小心撞到屏风上的额角,有些畏惧地从屏风后面挪出来。
长公主皱眉,质问:“哪来的野孩子?”
“什么野孩子,那是你儿媳妇。”陆无砚朝着方瑾枝招了招手。
“儿媳妇?”长公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正往陆无砚那儿走的方瑾枝。
方瑾枝被她打量得浑身不自在,忙说:“给、给长公主问好。”
她想行礼,竟是一时不知道宫中礼节。要跪下吗?她刚想跪下,腰身忽然被揽住,下一刻已经被陆无砚抱到了膝上。
“谁派你躲在后面偷听?”长公主丝毫不因为方瑾枝年纪小而掉以轻心,更加严厉地问道。
方瑾枝坐在陆无砚的膝上,十分局促地说:“我、我没有偷听……”
“没偷听?你敢说你什么都没听见?”长公主眯着一双凤目,反问。
“我、我是不小心听见的,不是故意的,也没有人派我偷听……”方瑾枝越发紧张。
长公主上前一步,继续发问:“都听见什么了?”
方瑾枝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长公主,竟是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什么偷听,明明是母亲声音太大把她吵醒了。”陆无砚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长公主,然后拍了拍怀里的方瑾枝紧紧攥着裙子的手背。
长公主惊了一瞬。她是不是看错了?刚刚陆无砚眼中的眼神竟带着几分央求?而且她这个怪癖颇为严重的儿子居然十分熟稔地将这个小姑娘抱在怀里,显然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她不由多看了两眼坐在陆无砚膝上脊背挺直的方瑾枝,小姑娘是挺好看的,但是……太小了吧?
她若有所思地审视着陆无砚,道:“你也十五了,陆家给你安排通房了吗?”
陆无砚脸上露出嫌恶的神色,说:“母亲还是饶了我吧。”
长公主的目光一扫,落在低头垂手立在角落的入茶和入烹,说:“这两个你不是不嫌吗?模样也不错,就收了吧。”
陆无砚轻轻看了她们两个一眼,入茶和入烹心领神会,急忙同时跪伏在地,颤声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