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师爷-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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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二牛大两夫妻都慌了,虽然对上冷美人那总像是不容人的冷脸都不敢吱声,但不像是失了魂儿一样的李家、刘家两对夫妻,满眼的恐慌不安。胖大娘和牛二媳妇主动用白布盖上小朵。牛大牛二手放到了板车的推车把手上。只等冷文宇一出声,他们就赶往府衙。
冷文宇默默地将他们的神态动作尽收眼底。
对面茶楼,二楼。
公孙锦主仆三人看着冷文宇离去,街面上渐渐恢复了熙攘与平静。
花问鼎一双星目深邃沉稳,缓缓道:“他将尸体带回了衙门。”
公孙锦收起心中的唏嘘与叹息,点头道:“学生看过案卷,这种案子对他而言,应该轻而易举。只是官府办案有官府的规章,并非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尸首,都要带回府衙检验。”
“看来你对他,挺有信心。”花问鼎起身背手,向通往一楼天井的楼梯走去,“不如公孙打听一番这位冷师爷,若是可以,不妨聘他转当你的师爷。”
公孙锦起身跟上,纳闷道:“六爷?该知道的说书先生不都已经说了?”
“说书先生的话也可尽信?我现在不得不相信,墨宝是你调。教出来的书童了。”花问鼎似笑非笑的侧身睥他。
公孙锦面色一红,“温和”笑地看了眼墨宝,讪笑道:“六爷莫要玩笑。”
墨宝完全没发现公孙锦温和笑容时那眼底的嫌弃,正捏了主子们剩下糕点塞入嘴巴,挺开心的心说:“看来自己还是很优秀的呢!竟然被殿下点名夸奖了!”,兴。奋之余还不忘紧忙掏出钱袋,招呼小二哥结账。
衙门,验尸房的院落中。
冷文宇摸了摸跟在自己脚边的小家的脑门,还提溜了下它的耳朵。
小家黑眼睛眼神极为温和,甩着尾巴,前爪往冷文宇身上攀爬。
“小家乖。”冷文宇就着小家的动作抓住它的爪子,再次稀罕的揉了揉它的皮毛,才让小家等候在大树下。
她一脸肃穆的飘去验尸间隔壁,将头发缠上口罩带上,穿了“医生服”,取了块姜片儿,才在验尸间门口点燃了苍朮、皂角,进入房内。
验尸间被烛光照得瓦亮,而周仵作已经在了。
验尸台旁边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验尸工具和药剂。墙边上的大锅里面,已经备好酒醋、葱、椒、盐、白梅等物。而小朵坦荡地躺在了验尸台上了,这肉眼看去,并没有明显伤痕。
冷美人万千心绪只得化作了一汪叹息,她一边含上姜片,道:“周叔,这次又麻烦您了。”
周仵作年过五十,头发花白,紧忙摆手道:“冷先生您客气了,我们现在开始了?”
“周叔,请。”
有尸僵,改变后不可再形成,视网膜轻度浑浊,死亡时间为三到四个时辰,但因为河水冰冷,应将时间向前推移;身体平整无弯曲,应是未发生尸僵之前便被移尸到了平整处放置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之间。
小朵面色微赤,口鼻深处有泥水沫,肚内有水,肚腹微胀,确为溺水身亡……死者后腰、前胸、手臂以及手腕等处,均有不规则物体留下的擦伤。手指自然弯曲,掌心到手指肚几乎无伤口,指甲劈裂几处。
最为奇怪的是,从她小臂开始一直蔓延到锁骨的擦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擦伤方向——从前向后还有点儿向上的趋势,连成一片。不像是跌落冰窟窿被不规则的冰擦伤。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本文验尸手法、呈现结果均来自《洗冤录(白话版)》作者宋慈。各种尸体表征参考《法医学重点总结》(百度文库)。
第10章 案起:冷师爷(八)
剔除毛发,头顶处显露出一道早被刘征处理干净的破皮外露的伤口,伤口周围有收口痕迹,应是生前受伤。其大小深浅并不致命,却是赵氏为其重新梳头,为了掩盖的伤口。
借以葱、椒、盐、白梅等物拥罨全身皮肤,并不见其他痕迹。
用甘草汁复擦一遍,死者头皮、肩部、双臂等处慢慢显露出中间苍白、两边平行的条状镶边形瘀伤的击打伤痕。刻意修剪过指甲的手指肚上显露出不知名的细小红点。这些痕迹之前没有显露,定是被人以芮草加醋掩盖。
“后显出来这些是……圆形条状物击打导致。”周仵作奇怪的示意冷文宇去看那些红点:“但这红点是什么?”
冷文宇却这些红点觉得似曾相识,用镊子捏起小朵的手指细看。捏镊子的手指肚微微刺痛,她先是奇怪了会随即想起清晨制止刘文的一幕,现在她自己的手指肚上也有这样的红点,“是木棍上的毛毛刺留下的伤口。”
在冷文宇验尸期间,王青秀也按着冷文宇的吩咐,将那几家的口供记录下来了,并让他们回去了。现在只等着冷先生出来,进行下一步安排。
时间过得飞快,天色已擦黑。
王青秀在验尸间所在的院中转悠,验尸间的纸窗纸门投出明亮光。
忽然,门从里面推开了,冷文宇将醋泼在炭火上,眉头微蹙、目光阴沉的从冒着酸味的炭火盆上迈出来。
王青秀立即迎了上去,“冷先生,他们的口供我都记好了。那刘家夫妇所说的跟最后与您说的那套一般无二,连大夫都变成恰好路过的不知哪里来的游方大夫。
李家夫妇依葫芦画瓢,但却支吾的说不出是哪家大夫,只说把小朵送到刘师爷家后,就把其他受惊的孩子们领到自己家中,等下午时候才听从刘师爷的安排,去城外弄了做掩饰的沙子、水草来。
那牛大、牛二两家都说,天色晚了孩子一直没回来,担心的出城找插鱼玩儿的孩子,结果就与推着小朵尸体的刘、李家相遇,其他事情一概不知,还说希望找到真正凶手云云。
我倒是没在李全家看到几个孩子,追问了半天。说是担心孩子们害怕,送到城外村子亲戚家去了。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冷文宇还戴着口罩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取了火盆放在地上,把醋淋到了火盆中,在腾起散发出酸味的烟时,来回跨了几次火盆。
王青秀不由嘀咕:“冷先生您这也太爱干净了,一点不像是义庄里长大的。”
“这叫干净?真该叫王捕头知道索命叫脏。”冷文宇还有些不满意的嗅了下袖子,这才握着扇子的手背在身后。
她来到王青秀身前,将验尸文书递给王青秀,“是凡游方大夫,走街串巷必然会大声吆喝招揽生意,左邻右舍怎么着都能听着个音儿。便去查查有没有人听到游方大夫路过。
此外,周边邻居在期间有没有听到看到什么?瞧见小孩们出城前、后的人又都看到听到了什么?对了再去找找刘征家或东郊至刘征家路上有没有长约两臂长宽三指的木杆。”
“是,您就放心吧。”王青秀正借着验尸间传出的光亮研究验尸结果,“等等冷先生,这会差不多要夜禁了……”
冷文宇轻不可见地点了下头,“……也只好明日再去。”
这时,周仵作也出来了,他回想之前的尸检,不由得提出疑惑:“冷师爷,这姑娘虽死前被人打过,但确实为溺死……并非死后抛尸。刘兄兴许是担心文儿惹上麻烦,才处理了被木条打过的痕迹。”
他与刘征也是同僚,又是看着刘文长大,忍不住多说两句,“虽说文儿打小被赵氏惯坏,但说刻意杀人……想来是不可能。”
“你还能打包票不成?”王青秀闻言却是撇嘴,联想到这个孩子的秉性,再结合验尸结果,心中就有了猜测,“冷先生您说呢?刘文几人是不是凶手?”竖起耳朵,期待冷文宇说出与自己一样的见解。
冷文宇心中自然有猜测,不过,“事之曲直尚未可知,猜测便也只是个猜想罢了。我是不会说出心中所想,以免令王捕头心存偏颇,收集证据时一叶障目,最终导致冤假错案。”
这话我都能背下来了。王青秀摸摸鼻子,“咱俩一块长大,还不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周仵作也自知他违反了仵作的操守,尴尬极了,“冷师爷您瞧这天儿已经晚了,您不如留宿府衙一夜?”
王青秀也说,“就是就是,要不到我家挤挤也成。”
冷文宇对着在树下的小家招招手,“不了,老头还等着我买酒回去,否则他会吃不下饭。”
冷文宇用轻功回家只需一刻钟,出奇的是小家的速度也很快,但即使这般,等他们到东郊家中时,天已经彻底黑透。
冷文宇早就饿了,直接就带着小家去了厨房。途径停放棺材的前厅,看到里面重新布置了灵堂,竟是有人意图在义庄为“家人”停过头七,而就在厨房前面的地上还有些血迹。
厨房的灯亮着。
冷老爹正将冷掉的饭菜再次为冷文宇热了一遍,菜入锅中腾起白色的热气,随之香气四溢。他身后的案台上还放着拆卸好的一大堆生猪肉,一只猪腿上系着红布条。
冷文宇与小家露出相似的渴望目光,真中了那句“物似主人形”。
冷文宇的脚步非常的轻,可这样即使这般,热菜的噪音竟然没有影响到冷老爹的听力。冷老爹头也不回的说:“赶紧去洗手,要不热好了,又凉了。”
“知道了老头,酒我放这了。”冷文宇把酒坛子放桌子上一放,就去洗手去了。
等冷文宇再回来,饭菜已经摆上了方桌,小家在桌下面的瓷盆里吃上了。冷老爹已经自斟自酌的喝上了她带回来的梨花白。
桌子上的菜挺丰富,竟然有她最喜欢的红烧肉、切好的熏肉,以及一小瓷碟蒜泥、一瓷壶醋,这些菜不仅香气扑鼻诱人分泌口水,在蜡烛的光照下色泽也非常的漂亮。
冷文宇先是熏肉蘸醋,在冷老爹酸倒牙的表情中,美美的吃了两口,心道“就是这个味儿!”,然后被红烧肉的味道勾着,筷子停在了五花三层油光棕红的红烧肉上方,只是稍作停顿,筷子一转继续吃熏肉。
“毛病。”冷老爹夹了红烧肉就往冷文宇的碗里放。
冷文宇其实最喜欢吃红烧肉了,只不过只要想想布置完好放置着各种物品的灵堂,再想想案台上的整个分割好的猪肉,有钱却让“家人”停在义庄?
她狭长若狐的眼睛一转,挤兑道:“这猪肉是打哪儿来的?”
冷老爹挤兑道:“你还能不知道。”
冷文宇双眼弯作月牙,狡黠光芒流转而出,“难道是老来春?不知谁家的娘子如此眼瞎。”
冷老爹忍不住的去抽她,“你个嘴巴里吐不出象牙的臭小子!”
冷文宇端着饭碗闪身躲过,反讽道:“哪有老头您有魅力。”
两人在桌子上一来一回,筷子之间抢夺熏肉、油菜等等,桌子下的双腿互相踢踹,桌子被涉及的自噶作响。
冷老爹的一招一式不论是角度还是力道控制的都极为老道,最重要的是他的内力深厚。
而冷文宇身子骨极软、速度奇快,而招式竟是根据自身的条件改进,攻击角度极为刁钻,招式变换极为灵活。
晕黄的油灯下,瞬息间,二人竟是难分高下,拆了成百上千招。
最后,冷老爹气喘吁吁地坐回凳子上,内腹的陈年旧伤让他不住干咳起来,说出了让冷文宇有所猜测的呕吐事实:“隔壁县首富家早已休弃的夫人被坍塌的房梁砸死了,她闺女废了很大力才说服相公,想让那个死于非命的女子在义庄停着,还送来了半头猪。”
冷老爹老不正经地挤眉弄眼,“为了方便,是放在棺材里抬来的。”
“老头,恭喜您再次晋级了,这大欣已经没人阻止的了您了。”冷文宇明知道送来的猪是活的,而且还是在厨房外的空地哪里宰杀的,可还是忍不住在脑海中勾勒出猪肉和棺材一起送来的景象,立马就恶心的不得了。
冷文宇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周身的冷气都化为实质的刀子扔向冷老爹了。
冷老爹摇头,用冷文宇曾说过的话略作改编反击她,“甭管送猪的人多恶心,红烧肉是无辜的。”,然后顿了下,问:“今儿这么晚回来,衙门里又出案子了?”
冷文宇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目光深邃透出冷意,“不错,一个可怜的姑娘死了,死因是溺死,却不是意外,也不是自杀。”
冷老爹瞧她这幅德行,便知道她心里已经有谱儿了,“瞧你这德行,好好说话!”
“只待明天收集好人证物证,就可以升堂问案了。不过……”冷文宇的思维却还沉浸在案件之中。
她慢慢的垂下眼,长密的睫毛遮住了黝黑眼眸,眼瞳中映出两点火红的烛光,道:“只怕那凶手本身,无法承担罪责。”
第11章 案起:冷师爷(九)
山里镇西南方五十里开外,更为深远的群山之中,以蛊毒闻名的虬族部落群,“符氏”部落。
此地常年瘴气缭绕,雾气缭绕。竹质阁楼依山而建,隐没在树木之间,炊烟从树冠处升起。
一大一小两条动如矫兔,在山林中上蹿下跳,争抢一本虬族文写的书册,隐约可见那秘籍上写着“白狐公子”著……
二人长发与彩色线、珠子辫成大辫子垂在后背,戴着银质项圈、耳环,身着五彩色的露出胳膊、大腿的虬族服饰。
十一二岁的少年双手拽住书籍,气鼓鼓道:“符响快把话本还给我!”
“符成!我是你哥,不准叫我名字。”符响有点憨的五官此时显得贼眉鼠眼,仗着身高拖拽书籍,连带着把符成一起提溜起来。
“是什么好东西,连给我送饭都忘了?”透着无形霸气的男声,狠叨叨的从二人身后树林中传出。
符响和符成都同时僵在了原地,他们手还保持着撕抢书籍的姿势,同时心道:完了完了,被老大发现了,呜呜呜,我不要去喂虫子。
二人呈现僵硬的姿势,一点一点的回过头,只见穿着豪华升级版的虬族装扮的人站在二人身后。
来人身材高大精壮,肤色古铜,眉形锋锐眼窝深邃,一双狼王一样的眼睛透着“谁靠近就咬谁”的孤傲。
全部的头发辫垂在身后,左耳带着鸡蛋大的蛇形银圈耳环,腰间挎着半人高的粹毒弯刀。
正是从小被选为圣子的符一往,他是符族抵御侵犯者的利器体内有能控制方圆百里毒物的蛊虫。
符成的鼻涕都给吓出来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