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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女师爷-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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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余音流露酸溜溜的醋意,却是逻辑清晰有序。
  王青秀听到雨儿说起张煜顿时想起夫妻间的传言,再看雨儿假惺惺的模样不免心里愤恨,“张大人现在还和涂大人在山里,你想交代也无门。”
  冷文宇垂眼时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瞳,睫毛在眼下落下两片阴影,问雨儿:“当时卧室一片漆黑,你举着蜡烛,”深吐口气压抑着怒意,“一开门就看到铜镜中倒映出小……张夫人的双脚,可对?”
  老衙役叹气,“是真惨。”
  雨儿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奴婢一眼就看到镜子里……夫人死的真是太惨太吓人,我可怜的夫人”,拽出手绢擦脸呜呜啼啼。
  冷文宇闻言阴森森瞥雨儿片刻,那莫名的眼神看得雨儿头皮发麻心窝发冷,“师爷为何盯着奴婢看……?”
  冷文宇狭长上挑的眼尾扫向那面高度到她腰部的黄铜镜面,以雨儿的身高举在胸前的蜡烛恰好与镜面齐平。


第51章 案一:丁点县(十二)
  “依白绫所在位置、张夫人身高,恰好使她脚尖将将着地。你又是如何能在铜镜中看到张夫人悬空映入镜中的双脚?”冷文宇声音如冰块坠地,一时间让室内静了静。
  雨儿想也未想,连忙摇头抹泪,“奴婢的确说了谎……奴婢当时是在太害怕了,就在奴婢睡在外间的时候夫人她竟然自缢身亡……奴婢是大人房中人,若是传出去别人定然觉得奴婢见死不救。所以、所以……奴婢只是为了增加可信度!奴婢真的是醒来后发现夫人已经咽气!”
  冷文宇听着雨儿声声假哭,紧握的手背青筋曝露,因她皮肤苍白若霜显得更加狰狞,黝黑眼眸宛若嗜血深渊锁定雨儿,“张夫人的确是缢死,却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王青秀瞪大双眼,“冷先生说陈小姑娘是被人谋害?!”
  符一往皱眉看向床榻上的陈彤:小白脸认识的姑娘是被人杀死的,难怪她那么伤心愤怒。
  老衙役浑浊的双眼一闪,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冷文宇,“怎么可能?自家府里自家院中房中的,外间还有个丫鬟守夜,怎么可能是他杀?”
  冷文宇目露杀意:“洗冤录有云:‘单系十字,悬空,才可以吊死,脚尖稍为着地,也吊不死。’
  之前冷某已经说过,依照挂着的白绫高度和张夫人的身高,恰好是脚尖挨地。人濒临死亡都有求生欲,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她就会用脚尖支撑、就会挣扎,绝对不会无声无息的死去。
  不过缢死者理应双手微攥,而张夫人双手自然伸展,很可能她是失去意识后被人挂在白绫上,以至于在昏睡中被勒死,尸身才会表现出缢亡的现象。 ”
  王青秀听明白了,“也就是说雨儿肯定目睹了陈彤死亡过程,甚至……”
  “甚至她就是凶手!”老衙役与冷文宇异口同声。
  冷文宇侧目看向老衙役,心中微微感到违和:这老衙役之前就对陈彤颇为不满,方才没少说风凉话甚至让屠夫来验尸侮辱陈彤,现在怎么忽然态度大变?
  雨儿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不不!奴婢真的什么都没有做!”那声音中带着面对绝境的惊恐颤音。
  老衙役一把抓住雨儿胳膊,“好啊你个雨儿!往日夫人待你不薄,大人又如此信任让你照顾夫人,没想到你心肠如此歹毒!”
  “狗男女没一个好东西!”王青秀恨恨的,“张煜那厮也是脑袋被驴踢了!竟让侍妾照顾陈小姑娘!”
  冷文宇心有怀疑目光阴沉地瞧着瘦小的雨儿,虚光扫见横梁上挂着的白绫,脑中一闪想起一事:
  若陈彤是昏迷后,被人在脖子用十字结系上白绫,再扯着系在横梁上。白绫是一端抛过横梁再与另一端系着陈彤的白绫系在一处的。那么凶手必须有单手提起陈彤整个人的力量。身材瘦弱的雨儿真的能够一个人完成?
  再加上对丁点儿镇种种发现,陈彤的死绝非私人情感恩怨,他们着急灭陈彤口其中必有什么蹊跷,决不能让个丫鬟顶罪,让陈彤死得不明不白草草了结。
  老衙役扯着雨儿就往外拖,“夫人房中就留你一人,事发前后也只有你一人,不是你这妒妇所为,还能是哪个?!来人将雨儿拖下……找几个丫鬟来为夫人擦擦身子、整理遗容。”
  “我是冤枉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要见大人!”雨儿死死拖在地上,满脸泪水连连摇头。
  “且慢。”冷文宇钳制住雨儿的另一只手腕,抬眼逼视老衙役,心道:只怕不是整理遗容而是动手脚,人拖下去兴许就被灭口了!
  冷文宇的本意是拉回陈彤阻止准备做些什么的老衙役,随后她发现了另一件事——雨儿的脉搏跳的很稳。这很奇怪,不论是被冤枉还是杀人后暴露行径,都不可能如此平静。
  冷文宇掺着冰碴般的眼瞧着眼神很稳很坚定的雨儿,视线挪向老衙役“取银钗、皂角、葱、椒、盐、白梅和砂盆来。”
  老衙役不大领情,“夫人死时就她一个人在,还用再验?”
  外间的几个衙役也站在原地,没动弹。
  冷文宇阴寒内力差点儿溢出,被她强行压抑住。纵然如此几个衙役仍是宛如半夜遇鬼,皮发麻脸色发白,嘴唇张张合合,手脚已然一片冰凉如冰。
  符一往锋锐的浓眉皱起,狠戾的眼神盯住那几个衙役,“没听见吗怎么不动?”想了下,“厨房在哪?”我帮小白脸去取。
  王青秀紧忙帮着张罗,“对对对,这些东西是个人家都能有,你们赶紧去拿!”
  外间的几个衙役下意识的对视一眼,乖乖出去拿东西去了……
  符一往看到衙役们的举动,心里觉得他们有点儿鬼祟。他跟了出去,很单纯的准备帮冷文宇拿东西。
  衙役们却想多的觉得被监视了,有些不自在,但也不敢说什么。
  王青秀真的非常不放心符一往,看向冷文宇寻求意见,见她点了下头也跟了出去,“符少侠等等我!我们一起过去。”
  室内,一下子只剩下冷文宇、老衙役和雨儿三个人。冷文宇自然要看住二人,以免他们做什么手脚。
  老衙役佝偻的后背都直了,“冷师爷还是怀疑夫人的死因?”
  冷文宇嘴角牵动,抬眼直直望着老衙役,“老人家是张大人手下,难道不想知道当家主母的真正死因?”
  老衙役笑笑,“冷师爷说的也有道理。”
  雨儿趁着二人话说捏着手绢悄悄后退,她身后是一扇开着的窗户。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有些被风吹到窗内,打在雨儿的后背上。她一直攥着手绢的手慢慢背到身后伸出窗外,五指一松……
  另一头。符一往一进厨房就闻到了一股怪味,抬起一只手掩着鼻子,野兽一样的双眼如芒在背地落在衙役、丫鬟们的身上。
  他手环胸默默地跟着那个衙役来到厨房,看着衙役找厨房的丫鬟们拿盐找葱翻白梅的。
  厨房中还是那两个一大一小的丫鬟,她们看到符一往有些怕怕的,其中一个大丫鬟甚至躲在角落里不动弹。
  这种见到鬼一样的举动,使得符一往多看了一眼,他看到到大丫鬟身后是个泔水桶,里面扔着些剩饭剩菜和药渣……好像还有黑豆和煮过的花瓣,乱七八糟的一大堆。
  大丫鬟咽了咽口水,撑起裙子努力挡住后面的泔水桶。
  符一往缓慢地挪开视线,心想:那个丫鬟的裙子好像沾到了……呕。
  小丫鬟将手中盐递给衙役,很是奇怪问:“你们要这些做什么?刚才听到后院那边乱糟糟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衙役将陈彤的事儿说了。
  小丫鬟忍不住道:“定然是雨儿干的!自从她与老爷……夫人就天天郁郁寡食欲不振的,今儿才喝了一碗参汤!”
  “小兰!我们作下人的最好不要乱嚼舌根。”挡着泔水桶的大丫鬟紧张的示意她别乱说。
  王青秀支棱着耳朵听他们说话,闻言抓住这点,看向大丫鬟,“你这是知道什么啊!隐瞒不报可犯法。”虎着脸吓唬对方。
  大丫鬟无奈,压低声音说:“雨儿姐是跟了大人很久……的侍妾,老爷与夫人伉俪情深恩爱有加,雨儿一直嫉恨夫人。平时……今儿您不也撞见过?总是毒舌的说些恶话,却也应该做不出大坏事。”
  小丫鬟噘嘴道:“雨儿姐也是看夫人对老爷……”,被大丫鬟一瞪,自知失言的闭上嘴巴。
  你家夫人对你家老爷如何?王青秀想起刚才听到的那些闲言闲语,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衙役将冷文宇要的东西塞给了王青秀一部分,而后看向符一往,“你是来帮……”
  符一往不说话“凶残”地看着他,“……?”
  “……这位大侠,我们拿好了。”衙役不敢开口让他帮忙拿东西,转身僵硬地走。
  符一往有点二丈和尚,“那就回去。”小白脸等着用呢。
  天边微微发白竟是到了黎明时分。
  府里头被惊动的丫鬟、婆子和家丁冒着小雨聚集在阁楼院外,探头探脑的往院内看。
  王青秀和几个衙役堵在门口打发,阻止这些看热闹的人进入院落,但堵不住人家的嘴——
  “夫人她……整日郁郁寡欢的,会不会是自尽呀。”
  “老爷对夫人真是好的没话说,可夫人……心里想着别的男人呢”
  “……最近常常乱发脾气。”
  二楼外间,符一往自个找了个凳子大马金刀地坐着,时不时瞄向紧闭的卧室门,心道:小白脸到底行不行啊?
  老衙役站在符一往身后不远的位置,颤巍巍的打着哈欠,一双眼睛却是时刻不离符一往后心处。
  卧室内此时只剩余冷文宇一个人,十几根点燃的蜡烛照亮了房间。
  冷文宇耳聪目明内力充盈,将院中那些闲言闲语话语收入耳中却是面无表情,她专注地看着床榻上的陈彤。
  导致人失去意识的无非两种方式——中毒或受到外伤昏迷。
  冷文宇用银钗探入陈彤口鼻喉、□□处,银钗均没有变色。
  排除了中毒,冷文宇开始检查外伤,在未作处理之前陈彤的身体表面并无外伤痕迹,之捣碎葱、椒、盐、白梅等物铺在皮肤上也未看到伤痕,只是……
  冷文宇取下陈彤头皮上的捣碎的白梅发现有些变黑了,伸手细细在陈彤头皮上查看了一番,除了染发膏留下的痕迹,陈彤头部也无外伤。
  怎么会?冷文宇心下狐疑更是不肯放弃,再次伸手细细地从上到下检查。
  她的手在陈彤的心口处猛地停下,而后不敢相信地双掌慢慢拍着,一直到肚脐处,这些地方“硬如铁石”——陈彤竟是怀孕了!
  “夫人!”张煜的声音破开院外嘈杂声传进卧室内。
  老衙役浑浊的老眼一亮,“老爷回来了!”
  “不是进山找山贼去了?这么快?”符一往心里纳闷,站起身推开房门,向阁楼下看。
  老衙役解释道:“大人他们兴许是在山中发现了什么,才会会连夜赶回。”
  阁楼下的院外围观的下人们让出条路。
  涂县令扶着脚步踉跄的张煜步入室内,“张大人切勿着急,兴许是下人们胡说……”
  张煜是个文弱书生,一夜未睡面色青白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整个人脚步虚浮听而不闻,伸手挥开涂县令跑上阁楼,口里不断喊着“夫人”。
  符一往眼瞅着他横冲直撞上楼来了,转身来到卧室门外,敲门道:“小白脸你好了没?姓张的官儿回来了!”
  老衙役: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以为里面在干啥坏事呢!


第52章 案一:丁点县(十三)
  既无中毒,也无外伤……陈彤被勒死的时候难道没有失去意识?陈彤现在又怀有身孕,难道……
  冷文宇想到自己对丁点儿镇对矿场对山贼等等事情的推测,再加上雨儿说陈彤最近心情抑郁烦躁,张县丞让雨儿看着陈彤。
  难不成陈彤当真是自杀,而且是心灰意冷毫无求胜欲望,才会没有挣扎静静死去,只因为怀上“仇人”的孩子?可为何偏偏是今夜?真的就这么凑巧,自己来了陈彤却没能……
  这时,外面传来嘈杂声,老衙役喊着:“老爷回来了!”
  冷文宇迅速地为陈彤穿戴完好,套上袜子准备拿鞋。
  冷文宇第一时间瞧向陈彤上吊处的地面,那里除了撂倒的矮凳什么都没有,她疑惑的放下陈彤的脚——存死志自杀者,都会在上吊前脱下鞋,而此刻室内目之所及都没看到鞋。
  冷文宇冷眸中流露出思索,随后弯腰看向床榻下,果然床下有一双绣花鞋,一双摆放整齐的鞋。
  不等她查看房中其他物品确定心中猜测,卧室门被敲响,符一往声音想起:“姓张的那个官回来了!”
  卧室的门也恰好开了,符一往对上冷文宇布满血丝的眼微微一怔,“你……”
  张煜已经冲到卧室门口。
  冷文宇伸手抓着符一往胳膊侧身给张煜让路,幽深的双眼静静地瞧着抱住陈彤的张煜。
  “夫人!”张煜抚摸着怀中陈彤的头发,悲痛欲绝地不能言语。
  王青秀也进了房间,凑到冷文宇跟前,“冷先生你瞧张大人好像真挺伤心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纳什么侍妾。”没得到回应一看,发现冷文宇阴寒地视线仿佛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张煜。
  符一往眼瞅着王青秀凑到冷文宇耳边悄悄说话,自个也凑到冷文宇耳边,眼瞅着冷文宇瞧着张煜,没话找话说:“那么用力也不怕抱坏。”
  不错!最重要的人死去一般人都是不敢相信不敢触碰,哪里可能一上来确都不确认,就一把抱住的?
  冷文宇赞赏地看了符一往一眼。
  符一往被看得挺挺胸。
  “只怕是猫哭耗子。”冷文宇轻声冷哼回答王青秀,摸出袖中扇子,转身来到外间,一眼看到眉头紧皱的涂县令。
  王青秀有些没听清跟着出去,“哎?冷先生说什么?”
  张煜悲痛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涂县令伙、周师爷、老衙役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将张煜和陈彤的尸体分开,扯到外间。
  老衙役:“老爷你节哀啊!好在凶手已经抓住,夫人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歇。”
  周师爷:“老爷咱们还是问问怎么回事吧?夫人怎么好好的就……其中必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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