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欢-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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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接受了?
不推脱一下?
周毓白负手站起来,瞧了瞧内室的床,只转头说:“这里是我的?”
傅念君只能点头,“自然。”
这位大爷可是皇子,谁敢让他打地铺。
芳竹和仪兰倒是有些不忿了,心里暗道这位也不客气一下,再怎么说她们娘子也是女孩子吧?
不过她们也只敢想想,哪里敢真的说出口。
小沙弥敲响了门,送来了热水。
这会儿寺里能供出热水来就不错了,干的柴禾都难找,她们女眷这里已是优先满足,可饶是如此,依然是不够的。
每个人只是稍微洗了洗手脸,就将就着准备睡了。
外头可怕的狂风暴雨敲打在窗户上,仿佛誓要破窗而入,可以想见明日这片大地经过这般狂烈的洗涤过后会是个什么样子,众人心里都不由感叹,老天爷这是对人间怀着多大的不痛快啊……
靠窗的榻上给傅念君收拾了出来,虽然比不上里头的床,可也不差什么。
柳姑姑和两个丫头就挤在地上,用蒲团和草席垫了,三个人盖两床被子。
她们心里忐忑,肩并肩躺在一起也不敢再说话,毕竟里头可还是有一位呢。
她们这里暗幽幽的,周毓白那边却一直亮着灯火,一点不甚明亮的光芒,透过屏风朦朦胧胧地越过了界。
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傅念君躺在榻上,也不知自己竖起耳朵想听到什么。
她闭上了眼,觉得这一日的经历,只能用奇妙来形容。
迷迷糊糊地,她好像睡着了,等猛地睁开眼睛时,四周依然只有呼啸的风声和可怖的雨声,那一点朦胧的灯光倒是还在,凭一己之力驱赶着这屋里沉甸甸的黑暗。
他或许是睡着了吧。
傅念君想着。
她没来由觉得心里一阵惊惶,四周弥漫着的凉意入骨,湿漉漉的水汽拼命地想钻进她身体里,她只想坐起身来倒杯热茶喝。
不知是不是白天吓到了,柳姑姑和两个丫头竟然都没醒,傅念君只能自己走到桌前倒茶。
这茶沏下去的时候还是滚烫的,可是此时已经偏凉了。
屏风上却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晃过,傅念君吓得差点扔了茶杯。
是一个人影……
他竟还没睡……
周毓白听到了动静,也悄悄走出来,傅念君只能见到他背光的挺拔轮廓。
“麻烦帮我也倒一杯吧。”
他像说着悄悄话一样低语。
傅念君只得又倒了一杯,抬头时却见他已转身又入内了。
她只能端着两个杯子踏入他的天地。
这里有扇靠北的窗,此时自然是关着的,他就站在窗前。
床边上有一只小几上点着油灯,一灯如豆,燃出了这屋里一阵不大好闻的油腥味,借着这光,傅念君看见床上整齐的被褥没有人动过。
他真的没有睡。
傅念君将茶杯递给他。
周毓白回过头朝她笑了笑,“谢谢。”
她低了低头,喃喃道:“这都怪我。”
周毓白啜了口茶,只问:“什么?”
“我没想个更妥善的说法,让您只能在这里委屈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
周毓白却是盯着她的头顶,幽幽叹了口气,“我不睡不是因为这个。”
他觉得傅念君真是个奇怪的人,有时候他觉得她自私利己,可有时候她为别人考虑的又远远多于自己。
就像她对那个春风楼的官妓那样。
明明是用了就可以丢的人,她却真的把她当作帮手一样谢着。
他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身上,可以同时出现这样两种极端的矛盾。
听他这么说,傅念君的心里总算松了松。
只要他不觉得他是被自己占了便宜就好。
却又突然听到周毓白下一句故意说着:“不过我确实是有些吃亏的,毕竟我这般人物,哎,傅二娘子你是不是……”
“不是不是什么都不是。”
她连忙否认。
这人还挺自信的啊。
周毓白轻轻笑了笑,仿佛觉得这样逗她很有意思。
“我都没说完呢,你否认什么。”他叹了口气,“在这种情况下过夜……我也没想过,其实还挺不错的。”
傅念君觉得他是有意安慰自己,她真没觉得有什么“不错”的。
傅念君看见自己手里的茶杯已经空了,想着也该继续去睡了,她和周毓白毕竟也没有到了把臂言欢彻夜不睡的地步,何况是这样糟糕的氛围下。
她正想转身,却听周毓白说了一句:“傅二娘子,你该好好想想你的事了。”
这句话来得突然。
傅念君却蹙眉点点头,只道:“确实,如今我处境艰难,是要多想想对策。”
抬眸,却看见周毓白一副好像对她所言不敢苟同的表情,一对凤目扬着睨她。
难道他说的不是这个?
傅念君想了想,她的事,还能有什么别的。
周毓白见她一副苦恼的样子,心里也多了两分怨气,聪明人迷糊起来,可真是蠢到家了。
他暗自腹诽。
见他好像赌气似地还微微偏过头,傅念君更是不明所以了。
她轻轻打了个呵欠,又要转身。
“站住。”
他突然微微提高了嗓音。
第225章 另有所图
傅念君很无奈地回头轻轻“嘘”了一声:“您轻点成不?吵醒了她们怎么办?”
孤男寡女的这样说话,本来就不妙,还不是这位大爷懒得动手,连倒茶都不会。
周毓白反倒被她这俏皮的样子逗笑了,也真的压低了声音:
“你没有别的话说了?”
这话音里倒是还能听出两三分温柔来,傅念君是觉得自己睡糊涂了。
他这么问,她只得又走回他身边。
其实他们却没注意,外头柳姑姑几人,哪里会真的睡得不省人事。
柳姑姑此时正浑身紧绷地握着两个丫头的手腕,不让她们出声。
她们都是傅念君贴身伺候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这么不着调,主子起身她们反而睡得雷打不动。
不过是柳姑姑早提防着他两个有猫腻,不敢轻易起身罢了……
果然吧,窸窸窣窣地聊了这么久。
柳姑姑越听那动静,心里越是沉甸甸的。
她甚至早就确定了,娘子和寿春郡王不止是认识,更是“交情匪浅”。
芳竹和仪兰也一头冷汗,她们倒不是怕傅念君和周毓白两人怎么样,她们是拿不准柳姑姑的想法。
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出,只得僵硬地继续躺着,竖起了六只耳朵想把那对男女的话音都听在耳朵里。
可惜她们什么都听不清。
周毓白说着:“你不是和郭达说要见我?见到了,却什么都不说了?”
是啊,还有这桩事呢,傅念君微微叹了口气。
谁知道今天会发生这么多事呢?
“是有个线索,想告诉您。”
周毓白微微勾唇,“是在我上回说了那些话以后想明白的?”
傅念君顿了顿,“也是也不是。”
周毓白逼自己呼了口气。
他没有办法一直逼迫她,他自己本来就不是这么个性子。而她想说和不想说的话,都是她自己的决定。
可是他就是有点……
难以接受而已。
“如果不是和傅家有关的线索,你大概也不会来主动和我说的。”
他的话音中突然就含了三分锐气。
傅念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他说的确实没错。
她低了低头,说着:“我所知道的,确实也很有限……”
如果可以,她倒想直接告诉他,让他去找齐昭若问好了,周绍敏一定比她更加清楚自己父亲身边所发生的各种大小事情。
可齐家与邠国长公主,和周毓白的关系甚为微妙,周毓白是不会信任齐昭若的。
“说说看吧,是什么人……”
傅念君告诉了他,关于和乐楼的胡先生,还有傅宁。
这是她目前唯一敢笃定的一条线索。
周毓白点了点,“我会立刻安排下去。”
傅念君顿时有些好奇,她说什么,周毓白都信她,他就不怕吗?
“郡王,你就不担心我其实是……另有所图?”
他倒是对这四个字咀嚼了一下,回头对她笑了笑。
“另有所图……我倒真的是希望你另有所图……”
他望着她时的眼眸好似刚刚琢磨出来的玉石,泛出陈年幽幽的光泽,不耀眼,却透进人心里。
傅念君忙转开头。
“我去睡了。”
她捏着早已冰冷的茶杯转身,回到了外间窗边的榻上。
周毓白似乎还是站在窗前,把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投在屏风上。
傅念君没有再看一眼,她躺回去,闭上眼,逼自己快点入睡。
这一天的烦乱,和周毓白奇怪的态度,都让她觉得十分疲惫。
******
第二天起身的时候,雨还未停,可是依然会有好消息的。
天清寺里算上傅念君,有三四个人是城里的大户出身,被困城外一夜,他们的家人自然是会派人来寻的。
第一个便是傅家的。
回城的路不好走,但是怎么样也不能继续留在天清寺里了。
傅家只有一个开路的护卫先到了,后头的人马还未赶到。
周毓白的人却已经整装要离开。
那些江湖游侠一样的汉子休息了一晚上,显得神采奕奕,似乎一点儿也不怵这雨。
他们和傅念君一起到了寺中,却又兵分两路离去,知客师父到底有所怀疑的,可是出家人乃是避世之人,不问,也会不说。
等到傅家接应的人都到了,傅念君重新上车后才发现这辆车不是自己的那辆。
而是和周毓白的换了一下。
郭达依然做她的车夫,只嘿嘿笑了两声,说这是他们郎君想替娘子减少些麻烦。
傅念君默了默,想着他确实心细。
柳姑姑和两个丫头还不明就里,可傅念君知道。
她自己那辆车,就算车身上已经没有箭矢了,可那些乱箭射出来的斑驳痕迹,依然很明显。
她要向傅琨交代,又得花一番功夫。
不如说是出来匆忙,与别家换了辆车,倒还能圆过去。
她遇到埋伏这件事,她不想告诉傅琨,她不能告诉傅琨。
若是傅家十万火急地戒备起来,恐怕才是正中那人下怀。
她得想想,好好想想……
傅念君靠坐在车壁上,一路上叮嘱了柳姑姑和芳竹仪兰三人好几遍。
昨天的事该怎么回复,怎么解释,都不能出错。
她不担心芳竹和仪兰,更不担心大牛大虎和郭达。
身边这些人,她只担心柳姑姑。
她的主意太大了,常常会想“为了她好”而做出一些傅念君不是很需要的决定。
回城之后,雨势才略有减小,傅琨担心地一夜没有睡好觉。
他知道傅念君宿在天清寺,也不该有什么危险,可就是不放心,还后悔自己平素没给她多派两个人手。
傅念君拒绝了傅琨的提议,只说自己平安无事,昨天这样的事是天有不测风云,真的不是人力所能控制。
傅琨见她确实也没有大碍,只好让她先回去休息。
他也实在很忙,公事私事,因为这场暴雨,都堆到了他面前。
这场雨波及了城内外数十户人家,许多人家被水淹了,被风吹坍了,竟是在小范围内成了一次灾情,连圣上都惊动了。
傅琨作为丞相,又是眼皮子底下的事,自然也要费些心力。
而傅家族里,几户贫家受灾的情况也不算轻,又都等着伸手来拿银子。
傅念君洗完澡躺在床上时还在想,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好像就这么打乱了很多人的脚步,也包括她……
第226章 奸细
雨停的时候,天地间好像已经彻底换过了一番面貌,花草树木,皆不是原来模样。
对窗的圈椅上有一个年轻人已不知坐了多久。
“郎君。”
身后有下属在禀告。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下属报告的事是他最关心的,关于那两个人的事情。
“果真……”
他的手攥上扶手。
无论是否重来,那两个人终究会走到一起。
这就是所谓的“宿命”么?
当真可笑。
可他是不信命的,宿命也好,天命也罢,早在他睁眼的一刻起,都已全部改变了。
下属继续问:“傅二娘子那里可还要继续寻机会……”
他摆摆手。
原来也不指望这一举能将傅念君弄死。
不过这一回出手看似鲁莽,对他而言倒是值得的,他确定了很多先前不大确定的事。
周毓白与傅念君两人早已是一条船上之人是其一。
其二就是傅家。
“她到底不是那个傅氏嫡长女了……”
他喃喃地说了一声,声音只够钻进自己的耳朵里。
那个能够用傅氏支撑着寿春郡王夺嫡,联合世家大族借势借力,左右逢源长袖善舞的傅氏嫡长女,那个曾经耀眼不可方物,值得皇室珍而爱重的京师明珠……
即便她再回来又能如何?
他随便出手就几乎能置她于死地,可见如今她在傅家的影响力,不过就是寻常一个闺中小娘子。
这也说明,今时今日,她只有自己一身可以倚靠。
无人无势,无权无财,甚至傅琨傅渊父子,怕也与她依然离心,不可能尽数信任她。
他轻轻笑了一声。
她和他之间,差了的又何止是十几年。
不足为惧。
“暂且放着,这条命什么时候都好拿。”
下属应诺了。
“盯着点傅家,看看有没有动作。”
他又嘱咐了一句。
自从魏氏那件事后,傅家的势力一直在暗中打探他的线索,这个时候,敌不动我不动,比的是耐心和眼力,看谁能占取先机。
他不急,可以慢慢耗。
傅琨这个人,他还要捏在手里好好玩玩。
至于这回的事,他也能够猜到,傅念君若是还算聪明,必然不会告知傅家。
傅家有动作,才是给他的好机会。
他这样大的威压势力,也好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子好好警醒警醒,不要以为趁他不注意除了一个魏氏,就自觉可以大势在握。
他先前有所失算,心绪跌宕,是因为惊诧于傅念君“回来”,可近来细细一琢磨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