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欢-第29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把这剩下的两张符一并递到了郭达面前。
“还有这个,你都要交到殿下面前。”
郭达愣了愣,突然间明白了,傅念君这是要让他回去。
“王妃,这……”
傅念君摇摇头,然后对郭达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你先听我说。我在殿下身边已经帮不了他了,我和孩子安全,他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去做他想做的事,所以我不能让他操心,但是同样的,这是我最后能够为他做的事了。”
她指了指桌上的东西:
“突火枪或许还不能成功研制出来,但是即便是个试验品,也是对他的安全多一份保障,这件事只能由你来做。还有张天师这两张符,你一定要让殿下贴身戴着,危急时刻……是能够保命的。”
“张天师?”
王妃指的是那个老道士吧?
张天师这名号怎么这么耳熟?
傅念君不想和他多解释了。
“你也算得过他几日指点,该知道他确实是高人,郭达,现在只有你能帮我做这些事了……你去他身边,也算是让我安心了。”
她最后能做的,就只有那么多了。
“王妃……”
郭达真的希望自己是看错了,他看到傅念君放在桌上的手在隐隐颤抖。
他不知道主子们到底是什么想法,但是他确实知道,他们为了彼此,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力。
“我会送到的。”
郭达长舒了一口气,他已经违背郎君的命令不止一次了,再多违背一次也无妨。
他不止是周毓白的下属,他也是傅念君的下属。
他去周毓白身边,她才能安心吧。
郭达将图纸和符都郑重地收进自己怀里。
傅念君微微抬头,目光平静:“我这里一切平安,你也要……多加小心。”
郭达拱手:“王妃放心,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郭达领命之后就骑快马离开了,傅念君想着,他确实比先前长大了吧,从前她吩咐他做事,他总是懒懒散散的,要不就是东一句“郎君说的”西一句“郎君没说”,但是今天,他一句多的话都没有。
他应当是理解了自己的这份心意吧。
不知不觉中,身边所有人都在渐渐变化……
傅念君抬手抹去了眼角的一点湿意,希望,她还能为周毓白帮上最后一点忙,她先回家去,是为了将一切准备好,等他回来……
******
郭达的离开没有人多问,车队照常上路,终于,在过年前两天傅念君一行人回到了京城。
王府里留着江埕处理一切事宜,早一步接到消息的他不敢明目张胆欢迎王妃归家,只是派了几个不起眼的家丁出城迎接,而在其中傅念君一眼就发现了女扮男装的芳竹和仪兰。
两个人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当场哭出来,憋红了一张脸,让傅念君看了忍不住笑出来。
淮王妃出京的事毕竟是个秘密,起码在东京城里依然是,所以傅念君不能直接回淮王府,先到了她早已熟悉的属于周毓白的书画铺子里换衣裳。
芳竹和仪兰因为一刻也不愿意多等,所以今天都扮成了小厮也要来接傅念君回家。
一到了铺子里,两人就齐齐跪在她脚下流泪。
傅念君无奈:“你们自责什么?这不是你们的错……”
“娘子在外受了那么多的苦,我们却半点忙都帮不上,实在是太该死了!”
两个人纷纷开始自责。
傅念君清了清嗓子,“你们这个哭法,是要我舟车劳顿怀着身孕还要来安慰你们?”
她们两个立刻意识到自己的不懂事,不哭了。
“小世子还好吗?”
仪兰忙问。
傅念君摸了摸肚子,“你看。”
她现在的腰身已经很明显了,整个人丰腴了一圈,却比先前更添了几分温婉大气。
因为是母亲了啊。
芳竹和仪兰怯生生地伸手去摸了摸,然后又惊又喜地看着自己的手。
傅念君笑着摇摇头。
经过一番碾转,傅念君终于回到了阔别多日的家。
芳竹和仪兰虽然很多地方都带了点孩子气,但是府里和她房里都还算照顾地井井有条。
热水、干净的被褥、她喜欢的食物,都准备妥当了。
“娘子先睡一觉休息休息吧,再多的话,也得等会儿问。”
仪兰看出傅念君的意图,先一步把她劝住了。
第663章 局势
“倒是个胆大的丫头。”
傅念君拗不过芳竹和仪兰,最终还是选择躺在了床上阖目小憩。
终于回到东京城了。
这里比鄜州暖和很多,就连下的雪,都没有那么猖狂。
躺在熟悉的床上,但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倒也不是,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傅念君摸了摸肚子,现在她什么都不怕了。
好好睡了一觉,傅念君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召来了江埕问话,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太需要把东京城里的事情好好理一理了。
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东京城里发生的最大的事就是徐家和肃王府的轰然倒塌。
肃王私藏兵械一事被抖出来以后整个东京城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涟漪越来越大——
全都乱了。
“……甚至在京郊的军营里也发生过几次小规模的暴动,好在禁军统领都是陛下的人,都没有闹大。抓进牢狱几个,这些人多是和肃王、或者肃王世子有过接触的。虽然连民间都议论纷纷,但是好在,一直都没有证据能够直接证明肃王和谋逆之事有直接的联系。”
江埕说着。
傅念君松了一口气,看来终究事态还是控制住了。
“所以肃王现在只是软禁停俸……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这账,现在算不起,只能等日后。
江埕叹了口气:“树倒猢狲散,肃王府出事,朝上参奏徐家的折子也多了起来。”
这是傅念君知道的,她在信里也提过,要让傅琨父子将徐家拖下水。
其实她不说,她相信他们也会这么做。
“徐家有点乱了脚步,但是随着徐德妃一死,徐家就将能脱身的罪名全甩到她身上了,毕竟还碍着太后娘娘呢……本来张淑妃一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是要借此机会将肃王和徐家逼入绝境,好在、好在朝中有傅相,后宫还有皇后娘娘……”
傅念君再一次无比庆幸,这一回是傅琨坐镇朝廷,王永澄上战场。
“傅相如今在朝上有绝对的话语权,官家生病,无力理政,徐家……其实也是傅相放的。”
江埕即便不说,傅念君也能猜到。
她点头道:“徐家确实不得不放。张氏一党已经疯魔了,她只顾眼前不顾往后,也不想想,如今西北在打仗,辽人那里……我不说江先生也知道有多危险,现在朝中乱不得,幸好,幸好一切都赶得及。”
换句话说,傅琨和舒皇后不止是放了徐家,更是压下了肃王的谋逆罪,先有私铸兵戈这个大罪在前,肃王本来又不擅用人,手底下一堆牛鬼蛇神,以张氏如今的风头,只要稍一运作,底下人肯定竞相攀咬肃王,就是他不想反,都会逼他反。
傅琨和舒皇后不知道要花多少力气才能压住这事。
只要肃王这个皇长子没有谋反,一切都还好说,一旦他起事,朝野上下各怀鬼胎的小人全都有了名头可以出来作威作福,讨伐肃王、支持肃王、讨伐张氏、甚至声援周毓白的,可想而知会有多少声音,几十年未立储君之弊将会在一瞬间全部爆发。
内忧外患,家国危矣!
江埕说着说着也拧眉:“咬死不肯放过徐家,张淑妃实在是……太轻狂了。”
连他都这么说,可见朝上官员对张氏如今的看法。
但是张淑妃要的,恐怕也就是这一次轻狂吧,她或许……是笃定了周毓白回不来,或者是赢不了这场仗,那她儿子的皇位就坐稳了!
傅念君长舒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何必为个愚蠢妇人动气。
傅念君感叹:“皇后娘娘她……着实不容易。”
后宫里那些女人,徐太后、徐德妃、张淑妃个个都不是好相处的,舒皇后对着她们忍了几十年,一朝之间,她就要全部与她们为敌,尤其是张氏,要挡住她的锋芒谈何容易。
江埕还算就事论事:“朝内知道轻重的人还是有的,甚至监国的齐王殿下,听说此前也与张淑妃多有纷争。齐王殿下……是个君子。”
傅念君也知道,周毓琛是个仁善之人,无论是从小到大与他不对付的兄长肃王,还是与他感情亲厚的弟弟周毓白,她能感觉到,他对他们都没有抱有过强烈的敌意。
用句傅琨曾经说过的话,他确实是个方方面面最像当今圣上的人。
但是与此同时,傅念君心底又有一丝隐忧,换句话说,如果齐王是个趁虚而入的小人便也罢了,可他确实是个坦荡的君子,甚至不愿同自己的亲娘沆瀣一气残害手足,这样的人,等朝廷的风波平定,当今圣上的身体略微好转,如果周毓白还没回来的话,那么太子之位恐怕就……
傅念君摇了摇头,心中暗骂自己狭隘,现在哪里是想这些的时候。
“还有太后娘娘……”江埕说着:“太后娘娘大限之期恐怕就在这几天了。”
傅念君心头一惊,她知道徐太后的身体一直不好,可竟然这么快?
“这次的事,多少对她老人家还是有些影响的吧,徐德妃死了,肃王夫妻被软禁,肃王世子至今下落不明,徐家的两个国舅爷又贪生怕死,听说为了让御史台少参他们几本花费了不少家资……”
甚至傅家都送了不少过去,只是都被退回了。
对于一辈子都气势逼人、活得昂首挺胸的徐太后来说,她大概最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
肃王做不做皇帝或许已经不重要了,但是她看到的,是徐家的末路已经就在眼前了,就像她的命一样,终将走到头。
傅念君心底也有些酸:“我明天就进宫去看看她。”
或许也见不到几面了。
江埕叹道:“王妃还是应当先注意自己的身体。现在局面都已经摆在这里了,您多操心也无济于事,朝堂上好在傅相还说得上话,一时之间稳住局面不成问题,只盼西北的战事能尽快了结才是。”
傅琨必然是要见上一面的,但是傅念君刚回来,她身边的事太多了,千头万绪缠绕着她,让她莫名有些烦躁。
第664章 将死
“江先生,府里这些日子都有劳你了,麻烦你明天安排一下,能否让我兄嫂过府一趟?我“大病”那么久,也该让亲人出去透个声儿了。”
江埕点头,然后想起了一件事提醒傅念君:
“王妃,齐王殿下虽然是个君子,但是齐王妃却着实不好相与……她是否与您有过结?这些日子就数她上门最勤,恐怕是已经察觉了。”
傅念君心里一沉,裴四娘这个女人……
江埕苦笑着补了一句,话中很是同情周毓琛:“齐王殿下哪里都很好,却有这样的妻子和亲娘,若是他承了大统,依小人之见,往后的齐王妃,也不过是今日的张淑妃罢了。”
随即他又觉得自己妄言了,忙说:“是小人胡说了,王妃别往心里去。”
傅念君却觉得他这句话说得极对。
她叹了口气,“她那边我会想办法应付的,现在京里不太平,她不至于在这个当口随意来抓我的把柄。”
现在齐王府正是得势的时候,周毓白又不在京,他们孤儿寡母的,裴四娘要来找麻烦,实在是很容易让人诟病。
“话虽如此,王妃还当多加小心才是。”江埕说道:“若非必要,还是少出门为妙。”
傅念君知道轻重,她既然“称病”不作为了这么久,那就继续躲在府里好了,好好地将孩子生下来,是她当下最重要的事。
傅念君突然想到了周绍懿,问江埕:“懿儿现在在何处?可还好?”
江埕道:“小世子经常留在移清殿中,他自己不愿意去旁处,只愿意亲近皇后娘娘,王妃放心。”
傅念君的心安了安,所有人里头,她最不放心的就是周绍懿了,这孩子是个聪明的,可是却无依无靠,好在他知道什么人值得倚靠。
江埕知道傅念君旅途疲惫,不敢多耽搁,说完了话就赶紧离开了,傅念君给傅家去了口信,得到钱婧华的回音,说明日就会到淮王府来,傅渊如今进了吏部帮忙,恐怕平日里抽不出空来,但是一有机会就马上会过来的。
傅念君一口气没松下来,要进宫的牌子都还没有递,这天傍晚却有内侍先一步叩开了王府的大门。
这个时候来,一般都是有大事。
因为徐太后……恐怕不行了。
傅念君赶紧让人服侍换着了衣服,坐了宮车进宫。
听说是徐太后亲自开的口,想见淮王妃一面。
傅念君也没想到,就差这么一天。
到了灯火通明的慈明殿,傅念君见到了很多久违的面孔。
见到她露面,显然她们都有点惊讶。
舒皇后瘦了很多,但是眼中的神采更胜往昔,她对傅念君的事是知道内情的,婆媳两个相见,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舒皇后重重地握了握傅念君的手,只说:
“好孩子,平安就好。”
其余众人对傅念君的神色各异,屋里站了满满的女眷,张淑妃无疑是最夺目的一个,她身边站着女儿安阳公主和儿媳齐王妃裴四娘,三人脸上见不到多少悲哀,只有掩盖不住的得意。
还有一位身份最高的,就是齐昭若的母亲邠国长公主。
邠国长公主是变化最大的,仿佛一夜之间,从前站在白鸟之中昂然抬头的孔雀突然便失了光彩,黯淡憔悴了下来。
邠国长公主是站在肃王一派的,与张淑妃更大有过结,如今的形势,肃王府已经不中用了,她的两个舅舅也都选择了明哲保身,再加上老母亲即将过世,这个骄傲的女人再也没有傲气逼人的资本了。
尽管她还是当今皇帝的亲妹妹,但是往后的境遇如何,还是要看新帝怎么对待她这个姑母。
与丈夫感情不睦,甚至连儿子都不在身边……
伶仃又孤独的一个女人。
邠国长公主的目光木然地扫过傅念君,似乎不认识她一般,视线又很快放到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