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欢-第2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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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念君看得直皱眉,手指忍不住摸了上去,说着:“也不知那位神医几时造访?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祛疤的良方。”
周毓白却是觉得她凉凉的手指触摸着自己的疤痕,一股痒意直接往心底钻去,他忍不住握了她的手指在自己掌心缓缓摩挲,声音有些低了:
“我是男人,又何必管什么疤痕。”
傅念君却是有意调皮,在他耳边道:
“七郎这般如玉郎君,身上留了疤,怕是不美了,叫小娘子们晓得了定然个个心里都要叫可惜的。”
周毓白挑了挑眉,却是一把将她横抱起,说着:
“肩膀处的疤倒是还好,下头那一处王妃也帮我看看吧……看看是不是真的可惜……”
烛火映照下,他大半个肩膀都被她从衣裳里拉出来,他也不拢好,当下似是在那如玉的皮肤上镀了层薄金似的,叫人看了脸红。
傅念君两只手抱住他脖子,头也乖顺地在他肩窝处蹭了蹭。
夫妻俩进了内室,自然是如交颈鸳鸯般一刻也舍不得分开,直到半夜才重新亮起了内室的烛火。
傅念君体谅他近来辛苦,睡前只嘀咕着:
“往后七郎别闹得这样凶狠了,明早要起不来的……”
周毓白却是在她耳边轻笑:
“那王妃就少来察看我的伤疤才是……”
傅念君头闷在被褥里,嘀咕了一句,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第二天傅念君醒来的时候比往常晚一些,人也有点惫懒,粗略吃了些早膳就开始处理家中事务。
只是不料她昨日才刚提起神医,今日这神医就上门了。
傅念君听下人说有访客是董先生介绍来的,立刻便猜到了,忙叫人把来客往花厅请。
只是见到这位医者时,她也有些吃惊。
来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穿着简朴,圆圆的一张脸,看来很是稚嫩,一双眼睛乌溜溜的,自己背了只大药箱,而旁边只跟了个十四五岁更懵懂的小丫头伺候。
认谁看都不像个妙手回春的神医。
那姑娘朝傅念君拱了拱手,姿态却很大方:
“王妃,民女名唤夏侯缨,是董先生介绍来的。”
傅念君立刻请她上座,叫人端来了茶水果脯。
夏侯缨也在打量傅念君,觉得这位王妃不仅生得没,还挺平易近人,倒是没有什么大架子。
傅念君和夏侯缨聊了几句,听她说暂时歇在外头旅舍中,便说着:“夏侯姑娘远道而来,若是不嫌弃,就在府里住下吧。”
夏侯缨先是不愿,只说不敢在王府造次。
傅念君倒是觉得她年纪看着不大,心性却高,她的模样对自己分明是有些防备。
傅念君从来不会对陌生人表现地过分亲切,只是就是论事:
“两位是姑娘家,客栈虽好却不甚方便,毕竟这阵子东京城里往来的外地人很多。我们王府内人口简单,夏侯姑娘是客人,单辟一个院子自由进出就是了,不过这当然这也要看姑娘自己的想法。”
意思是她也只行个方便,不会特意来讨好夏侯缨。
夏侯缨看了一眼贴身丫头果果,她正眼馋地望着小几上的糕点。
一路辛苦,住外头确实没有王府内条件好。
夏侯缨也不是矫情的人,心想反正有董长宁的面子在,她也不算白吃百喝,于是便应承下来,不过她对傅念君道:
“王妃如此信任我的本事?不想先试试我的能耐么?”
傅念君失笑:“我是请姑娘来帮忙的,并不是什么比试,姑娘行医必然也知道,救命治病,有时也看缘分的,若是姑娘的医术没有达到我的预期,我再找下一位郎中就是。”
夏侯缨却是微笑,似乎对傅念君的回答很满意,微微颔首道:
“既然如此……那王妃就放心吧。”
她是让傅念君放心,看来对自己非常有自信。
傅念君忍不住问她:“姑娘芳龄?看着是不是比我小些……”
她瞧着夏侯缨白嫩嫩一张脸,再想到今晨自己在铜镜里映出的眼袋和黑眼圈,不由有点郁闷。
夏侯缨的笑容放大,轻咳了一声,竟是说:“我快二十五岁了。”
傅念君:“……”
她脑中只有四个字冒出来。
驻颜有术?
第504章 掳人
夏侯缨自然晓得论年纪傅念君定然是比自己小很多岁的,她瞧傅念君的表情也能猜出来此时她心中所想,不由觉得这位王妃还确实有点意思。
傅念君觉得自己也有些失礼,就岔开话题:
“一会儿我让人跟姑娘去暂住的旅舍去取行李。”
夏侯缨道:“那就多谢王妃了。”
傅念君私心里其实觉得这神医是位姑娘反而更好,这样带入滕王府也方便,若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反而不便利。
夏侯缨带着贴身丫头果果离去,在临出门前却被芳竹追上,果果被强制在手里塞了一包东西。
打开一看,却是刚才她盯着直流口水的糕点。
夏侯缨笑了笑,让果果把东西都收起来。
果果小声对她说着:“娘子,这位王妃人挺好呢……”
夏侯缨没有做声,只是转头道:
“走吧。”
******
单昀挑了几个好手,交代了半日,准备于这天半夜就动手了。
他们都是王府里的高手,却做了一般江湖人都不会做的事。
郭巡大概知道单昀心中的苦楚,就这样语重心长地劝他:
“不就是节操么,抛开了也就好了。”
单昀在城门关之前就悄悄带了人出城,到了夜里三更,几人行动迅速,路线也早已安排好,所以进行地很顺利。
傅宁大概在睡梦中就晕厥了过去,等单昀几人动手抬宋氏时,他早已经不省人事。
单昀将宋氏安顿在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上,几人回到了沿路一个早已打点好的庄子。
宋氏一直安然睡着。
单昀知道,她会一直这样睡到第二天白天。
到了第二天天蒙蒙亮,几人又摸着黑到了城门口。
或许整个东京城的百姓都不会发现,这天的城门往往日开得都要早些。
到宋氏醒来的时候,早已天光大亮,她只觉得这一觉格外冗长,又不踏实,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皮她却骤然觉得自己仿佛还在梦中。
宋氏眼睛不好,却也不至于到全瞎的地步,但是换了环境却也不可能完全感觉不到。
这地方是哪里?
身边出现了一个伶俐的小丫头,见宋氏醒了,就甜笑着凑过去。
“问夫人早安,您醒了。这里是我主人家中,我主人与您相识,请不用担心,她一会儿自会来相见,您身子弱,最好不要多说话,先放宽心,我先帮您擦擦手和脸,一会儿再伺候您用点稀粥……”
宋氏病得已经不能起身了。
这小丫头口齿清晰,几句话就交代明白了宋氏的疑惑,又手脚麻利,做事周到,宋氏这一辈子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她终于醒悟过来,这不是梦。
知道这不是梦的宋氏随即便陷入了一阵惊惶之中。
“我、我要回家……”
她喘着粗气说着。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小丫头似乎早有准备,伸手替她顺着气,按摩着她的太阳穴,一边缓声说着:
“夫人不要急,我主人马上就来见您了……”
宋氏心中不定,诸多猜疑,可不知怎么回事,似乎闻着这屋里淡淡的安神香味道,在那小丫头絮絮叨叨的话里竟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傅念君去见宋氏之前,先叫人去请已经住下了的夏侯缨。
夏侯缨也没有推脱,治病救人,本来就是她的职责。
傅念君却是表现地很客气。
夏侯缨瞧着年纪小,治病手法却老道,宋氏还昏迷着,她把了宋氏的脉,又检查了她的手足口鼻,最后说要行针。
傅念君当然先紧着宋氏的病,带着人先回避了。
宋氏是在微微的痛楚中再次醒来的,这种痛却又略微夹杂着轻松,好像一直混混沌沌的脑子终于清明了。
“别动。”
一道没什么情绪的平静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是郎中,在给你治病,不要动。”
夏侯缨说着。
宋氏果真不敢动弹了,她也没有那个力气动弹。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夏侯缨见差不多了,收了金针,让果果去请傅念君进来,自己则出去开方子。
“亏损地厉害,油尽灯枯,她心存死志,已无救的必要了,不过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而已,我会尽我所能,王妃有什么要做的事,需要尽快了。”
夏侯缨只是对傅念君这样说着。
平平淡淡,无喜无怒,像是经历过大喜大悲,看过了人生百态后淬炼出的从容淡定。
傅念君点点头,吩咐了人等着拿方子取药,自己带着仪兰进了宋氏的屋子。
宋氏刚被伺候着喝了些药,现在精神好一些了,靠在床头正等着那位把自己绑来的罪魁祸首是谁。
傅念君进门,宋氏一双无神的眼睛愣愣地对着那门口的方向,她此时只能看清一个浅浅淡淡的影子,当下就觉得非常眼熟。
傅念君神态如常,还吩咐了仪兰去把窗打开通通风。
她一说话,宋氏立刻就认出了她。
宋氏那双无神的眼睛一直盯着傅念君的身影,她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傅念君坐到了她床边的凳子上,朝她道:
“宋嫂子,对不住,我出此下策,实在也是别无他法了。”
“二娘子……”宋氏嗫喏着唇瓣,立刻又改口:“王妃……”
傅念君瞧着她因病中苍白的无人色的一张脸,还有一双叠在身前如枯树枝般的手,也是微微蹙了蹙眉。
“当日宋嫂子送了我一篮子鸡蛋,味道很好,多谢了。”
她像只是聊家常一样开了这个头。
宋氏顿了顿,声音里带了几分忐忑,有点惶恐地问傅念君:
“王妃……您找妾身做什么?妾身是不是哪里冒犯了您呢?”
她似乎又觉得有点冒犯傅念君,立刻又说:
“刚才的女郎中,也是您请的?多谢了……”
她说着就要起身下床来拜她。
傅念君亲自扶住了她的胳膊。
夏侯缨好不容易才让她恢复了些精力,断不能浪费在这种地方。
傅念君手下的手臂瘦骨嶙峋,看来真像是夏侯缨所说油尽灯枯之状了。
傅念君心中一凛,很快缩回手,宋氏便躺回去小口地喘息起来了。
第505章 追问
傅念君发觉宋氏的教养姿态还是很不错的,面对这样的场面,在重病之下她还能把话都屡清楚了来说,相比较而言,被何丹吓过的周氏,表现可完全是不同的。
一个这样的女人,外柔内刚,确实像是能独自守寡养大儿子的。
傅念君没有说话,宋氏便显得有些局促,手指在被褥来回摩挲着。
“宋嫂子,我有些想问你。”
傅念君说着。
宋氏道:“王妃请说就是。”
傅念君垂了眼眸,开门见山道:
“你的儿子傅宁,他……究竟是不是我爹爹的儿子?”
宋氏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问出这句话,整个人浑身一怔,整张脸就立刻褪成了惨白之色。
她抖着嘴唇,只是颤巍巍地问:“王妃这话……是去哪里听来的?这、这如何可能!简直太无稽了。”
她下意识地否认,但是脸上的惊惶却要比愤怒来得多。
若是一个守寡二十年,从来洁身自好的寡妇,为什么会听到这样的话第一反应不是生气呢?
即便傅念君是王妃,这样的话确实也是很失礼的。
而宋氏,她明显面对着自己突然就有了一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傅念君原本一直也不想将这个猜测说出口,但是宋氏病入膏肓,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抱歉,宋嫂子,没有人告诉我,这都是我猜测的。”
傅念君的语气很平静,对待宋氏的态度也依然柔和,她慢慢地说着:
“在我成亲之前,有次去洛阳探亲,回来时听家中仆人说,宋嫂子在周婶子的陪伴下到我家中拜访,却不是寻我,而要见我父亲,可后来我又派人去请,宋嫂子却因眼睛不便就没有出门。我当时心里就觉得奇怪,因此之后我便抽空去宋嫂子家中拜访过一次。”
就是她刚才提宋氏送她鸡蛋那一次。
宋氏没有应答,可是攥着被子的手指却能清楚看到指节泛白。
傅念君只扫了她的手一眼,继续道:
“当时我已从家兄口中得知傅宁得了我爹爹的提拔要入国子学读书,并非是我看低他,而是这件事实在不合常理,何况我兄长也早就为他写举荐信到了石鼓书院。”
宋氏脸上露出浓浓的尴尬和羞愧的神色。
“宋嫂子不要怕,我不是责怪你,因我知你并非不明事理,一味只盼着儿子出人投地不计方法的母亲。我那次去你家中时就已开始猜测,傅宁去找我父兄,或许你根本就不知情。”
所以周氏才会说有一阵傅宁和母亲关系不好,她自己还曾听到他们发生过口角。
至于理由,肯定不是周氏以为的简单的银钱问题。
恐怕是因为傅宁从不知何处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自作主张去了傅家要求傅琨助他,后来瞒不住宋氏了,母子俩就爆发争吵。
事态愈演愈烈的结局,大概就是宋氏发现已经无力阻止儿子,觉得自己无颜面活在世上,才会一病不起,自己放弃求生的意志。
“我思前想后,傅宁能够让我爹爹这样不计一切地帮他,大概也不会有旁的原因了。”
傅念君虽然不相信傅琨是那样的人,但是所有线索和猜测联系起来,确实只有最后这一个答案了。
“宋嫂子,我并非有意挖你伤疤,甚至长辈的事,原本不该我来如此操心,但是如果我的猜测都是真的,那么说明傅宁做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撺掇他,对方的目标会仅仅是傅宁吗?若是你不能说出实话,还想隐瞒这个瞒不住的秘密,很可能最后的结局就是傅家和傅宁一起葬送在有心人的手里。”
她当然只能这样吓宋氏。
如果她猜的没错,幕后之人在自己上一世就是利用了傅宁的身世,站在了倾坍的傅家身上,用傅宁打造了一个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