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欢-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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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姚家的人现在见了他,比自家主子都恭敬。
还有傅梨华的事,傅琅终究也觉得不太忍心。
两个都是傅琨的女儿,因为一个要害另一个,傅琨就因为比较偏爱的那个,这样不客气地惩处了另一个,他觉得到底有些偏颇了。
这对母女的事,知道内情的人都不会觉得傅家有什么过分的,傅琅只是还没打听明白,又加上自己女儿傅秋华描述地本来就有偏颇,不过见兄长这样笃定,他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只是回房之后,傅琅与妻子曹氏交代:
“我看大哥对那两个孩子偏疼的很,只是我看那两个孩子都是极有想法主见的,只是长嫂去得早,两个都不好想与。若是无事,我们只需要做好本分,也不用与他们太亲近了,还有秋儿,从前也胡闹地太多了,今后要好好管管她,她马上该说亲了。”
曹氏听他这话,只觉得里头的意思是要与大房那里保持距离。
她试探道:“老爷,老夫人仙去多年,府里虽然一直住在一起,可二姐儿当家后实际也都各过各的,今后分家……”
傅琅蹙眉:“大哥是我的大哥,他若不提,我们如何提这样的话?你今后休要再胡说了。”
曹氏以夫为天,晓得他素来敬爱兄长,立刻也便不敢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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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傅渊的亲事也越来越靠近,傅家开始张灯结彩,而新郎本人倒是显得一如往昔的镇定。
他就真的一点都不忐忑么?
傅念君想着,果真这个人和别的少年郎不太一样。
傅渊那日唤她来书房,傅念君就有七八分猜到他要说什么。
上一回他这样的表情,是在和他说陈家的事的时候。
“那个姓章的商人……在回京途中……”
他看了傅念君一眼道:
“被杀了。”
傅念君脑中似乎有一根弦被狠狠地拨了一下。
她其实并不意外。
“有线索么?”
她直接问。
傅渊摇摇头:“蜀边一带,本来就不太平,如今又值年关,贼寇流匪更多,当地官府最多只会判个谋财害命,何况真要查,恐怕线索也被抹平了。”
这样的事每年都有很多,在快过年的当口,衙门里的人也懒怠慢,定然不肯好好地去查。
“陈家这件事,我们不能再插手了。”
傅渊拧眉道。
越陷进去,发现越不简单,原本傅家的麻烦就不少了,何必又图惹这样的祸事上身。
“我已经安排好了。”
傅渊没有等她的回音就继续说:
“等过了年,把陈灵之送往西南一带,他父母原本想让他去蜀中,怕也是存着心思让他离京城越远越好,北方都不太平,他只能往南去,若是他愿意,进大理也是可以的。”
大理与大宋交好,相对而言百姓也和善些,不像辽人一般凶狠。
“以他那个长相,怕是去不了大理。”
傅念君苦笑。
他长得实在像胡人。
傅渊说道:“总之现在看来,与他杀父仇人硬抗不是明智之举,我还是觉得躲几年才是个对的选择。”
傅家可以助他逃难,但是绝对不会再花心思去替他寻仇人了。
傅念君点点头,仅有的线索也断了,不管是不是对方连那个姓章的都追查到了,此时他们都该明白,情势并不容许陈灵之任性了。
他若有血性,等长大了选择重报家仇,或者收了仇恨,隐姓埋名不再追究,自是由着他。
只是现在,他这样年纪,还做不到。
既然他被傅家搭救了,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送佛送到西了。
第433章 想家
“好。”
傅念君拍板,点头同意了傅渊的做法。
“把他送走,读书习武,由他自己选择,等他安全了,我们自然不再干涉。”
傅渊点点头,对她道:
“你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傅念君笑道:“就像路边捡了小猫小狗,虽然是自己黏上来的,只也不能再随便扔了。”
而且陈灵之那孩子,哪有小猫小狗可爱啊。
他那脾气,要说这件事,估计又是一场硬仗。
正好隔天,陈灵之就让大牛来给傅念君传信,说陈灵之要见她,非要见,是很重要的事。
傅念君只好去看他。
其实她觉得他可能是太寂寞了。
陈灵之见了她,也不说话,别别扭扭的,傅念君陪他吃了一顿饭,又斗了几句嘴,他才算是恢复了些活力。
“傅姐姐,快要过年了啊……”
他愣神地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斑斑驳驳地落在窗柩上。
竟然都开始下雪了。
傅念君想着,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么?
自己都好久没注意了。
傅念君望着陈灵之手撑在窗柩上,伸着脖子探出头的背影,才明白这孩子是真的想家了。
“傅姐姐,我能……回洛阳看看么?”
陈灵之的声音也像雪花落地一样轻,带着软软的恳求。
他对傅念君,先前还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说过话的。
傅念君顿了顿,她知道明确的答案,是不可以。
但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这么说。
“过两天我们再看吧。”
“你骗我!”
陈灵之回头,走到她面前,脸上表情有些激动:
“你不会让我回洛阳的是不是?”
傅念君叹了口气,她真的做不来老妈子,她还要给这孩子说多少道理?
“那位姓章的所谓的你舅公,已经死了。”
她冷淡地说。
陈灵之完全怔住了。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么?你陈家或许根本没有那么简单,你们的仇家很可能……但凡对知道些你们家情况的人就不留余地痛下杀手,你现在有多危险你能明白?傅家有多危险你又知道?”
她勾了勾唇:
“回洛阳?回洛阳怎么够呢?你需要敲锣打鼓地站在大街上,告诉大家你是谁,你让他们主动来找你啊!”
陈灵之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这段时间几乎等同于幽禁的生活让他内心始终有股浇不灭的火,总是跃跃欲试找机会蹿起来。
“我知道!我拖累你,拖累你们家了,你不想让我替你们家引来祸端,你就是不想管我了,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傅念君将桌上已经变温的茶水全泼到了他的脸上。
她冷静地放下茶杯,说着:“清醒一点没?”
陈灵之一把抹了脸上的茶水,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像兔子一样。
“我不想管你么?”傅念君看着他:“陆家隐瞒你的消息,我兄长为你四处打听,我呢,我照顾你吃穿,为你安排藏身之处,我们做这些,还叫不管你?行吧,那你走吧,我不让人拦你,你就随便去报仇吧,记得大摇大摆走出去,看看能不能捱人家几刀,然后去了地府见你爹娘,再坐下和他们吹嘘一下你是如何聪明地想出了这个法子来见他们的,如何把他们一片苦心尽情糟蹋的。你觉得怎么样?”
傅念君不收敛的时候,那尖刻的话几乎无人能招架。
陈灵之还是个半大的少年,被她说的满面通红,只敢看着地上。
“对、对不起……”
他清醒过来后就明白刚才自己有多过分了。
没有傅念君,他早就去陪他爹娘喝孟婆汤了。
她不是他的亲姐姐,他不能对着她任性,他没有资格任性。
傅念君对于这种不知感恩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好感,她又不是日日没事做专门帮他鞍前马后地调查家仇,她把原本先不打算说的话也一并冷冰冰地吐出来了。
“过了新年,我们会派人送你往西南去,在这里你不安全,你爹娘的仇要报还是不报,都由你自己决定,我们只能帮你那么多了,等你长大,你自然有选择的权力。”
陈灵之双目瞪大,只是不可思议地说:
“你要……送我走?”
“你还有更好的建议吗?”
傅念君反问他。
陈灵之噎住了,是啊,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以傅家的立场来看,他这么一个危险的陌生人,还能值得他们倾尽所有来助他报仇吗?
就是傻子也知道不可能。
“我、我……”
他觉得有些尴尬,吃的用的,都是傅念君替他准备的,可他还是说了那样的话。
傅念君见他大概也不是故意的,便也起身准备回去,只道:
“你依然可以有别的选择,我若强势要求你听我的安排,也是对你不尊重,命是你的,家仇也是你的,你该有自己的考量,你决定好了再告诉我吧。”
是接受傅家的帮助,还是踏出这个大门,江湖意气一时爽,像傅念君说的一样,送上门去做人砧板上的肉,都由他自己决定。
傅念君踏出门时,吸了一口这寒冷的空气,微微打了个颤。
其实她根本没那么无私,她也是故意让陈灵之自己选的,她知道他一定会选择遵循傅家的安排。
她之所以支持傅渊的建议,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她意识到陈家的死肯定牵扯到了什么惹不起的人,即便放陈灵之走,恐怕他留下的线索也会将傅家扯进来。
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将陈灵之送走,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傅家的人做事,她依然担心会留下证据,要干干净净地把陈灵之这个人从世上抹去,恐怕傅渊还没这个能力。
她还是要去找周毓白。
但是现在的麻烦,是自从她在宫里声势大涨后,关注她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两家本来就不太来往的小娘子还给她递拜帖想来傅家做客。
她们的心思也不用掩饰,傅念君懒怠和她们虚与委蛇,自然是一概不见的。
她正是处在风口浪尖的时候,周毓白那里怕也是有事,两人在那夜轿中过后,就几乎默认暂且先断了联系。
第434章 求助
所以陈灵之的事,该如何找周毓白帮忙呢?
傅念君坐在马车里时还在想。
郭达已经不太替自己传信了,她也不希望他太冒险,想来想去,或许倒是还有一个机会,就是傅渊成亲的时候……
傅渊的婚事进展地很快,傅家已经开始准备着等着钱家的人来铺房。
所谓铺房,便是女家派人先至男家挂帐幔,铺设妆奁器物,把珠宝首饰动用器皿都摆出来,还要派婢女婆子来守新房。
钱家这样的人家,傅念君觉得那架势必然不会小到哪里去,因此准备招待钱家仆妇的都是最高规格的伙食和住宿。
离傅家去亲迎还有几日,钱家在这时候却递了帖子过来,是给傅念君的。
还没见过哪个没出嫁的新娘子这样惦记未来小姑子的。
傅念君觉得钱婧华不是那样不讲规矩的人,她可能是有事要和自己说,便让人收拾了简单的牛车,出门去了钱家。
钱婧华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往明艳了许多,肌肤润泽,眼波带水。
在傅念君看来,她已经准备好用最好的面貌迎接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傅念君接过丫头递来的手炉,笑着取笑钱婧华:
“未来小嫂子叫我过来,可是害怕了?”
这让她想到了自己前一世即将出嫁的时候。
她没有钱婧华这样的甜蜜笑容,也没有她这样发光的眼神,只有古井无波的平静。
钱婧华红着脸道: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请傅念君过门,并非是要与她说傅渊。
钱婧华让下人都退下,只和傅念君两人说私房话。
傅念君见她的眼神中似乎还隐隐透着两分严肃,便也收敛了戏谑之意,仔细听她要和自己说什么。
就算屋里没有人,钱婧华也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同傅念君道:
“你可知你在慈明殿露脸那日,江娘子去了哪里……”
傅念君想到了当日她还好奇过江娘子为什么不见了。
“她怎么了?”
钱婧华咬了咬唇道:“她……后来在宫里住了几日,直到前天才出宫。”
傅念君拧眉,思索这里头的意味。
江娘子虽然曾是张淑妃的养女,但是前两年就已经被家人接回家中了,她这个年纪的女子,也早到了嫁人说亲的地步,宫里张淑妃不帮她筹划,她家里也该着急了。
这会儿都快过年了,她住在宫里做什么?
张淑妃看来也不是多喜欢她,舒皇后和徐太后就更不用说了。
傅念君想到了第一次比试那日,江娘子被自己撞破……
她一直就怀疑她是在宫里会了什么情郎。
这么说来……
傅念君觉得吐出口的话音有些艰涩:
“难道是……官家?”
钱婧华朝她微微点点头。
她们两个是未嫁的小娘子,讨论这些不太好,但是江娘子这件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原来也不关钱婧华的事,但是江娘子昨日竟然会给她来信,钱婧华就不得不提起了警惕。
“官家怎么会……”
傅念君拧眉,实在不觉得皇帝是个那样声色犬马的人物。
钱婧华这才和她说起了自己所知的一些消息。
傅念君当真觉得她比自己更像是土生土长在这京城里的。
钱婧华说着,当年江娘子被张淑妃送出宫,就是有人传因为圣上在她的会宁殿中多看了几眼这个逐渐长大的江娘子,然后张淑妃才将她送回了家中,养母女的情分也淡薄了很多。
傅念君早就发现,江娘子颇为推崇张淑妃,也愿意处处学着她,旁的也就不说了,江娘子生得不算特别出众,但是胜在身段很好,又从小跟了宫里教坊司的伎人学舞,也算是学得不错的。
而众人也知道,张淑妃年轻的时候就是靠着唱曲儿打花鼓得了皇帝亲眼,江娘子有意模仿,这些被正经人家视为取悦男子的不入流东西,她倒是学得很起劲,傅念君听钱婧华说了才知,她还有一手打红牙板的好本事。
不是琴,不是筝,不是箜篌,皆是民间伎人上不得台面的技艺。
不过皇帝确实是喜欢的。
所以说逐渐长大的江娘子成了张淑妃眼里的威胁,被她早早送出宫去,谁知道借着这次要替两位王爷和宗室相看的机会,她却又进宫了。
至于那一日,到底是否是她主动勾引了皇帝不得而知,傅念君也没那么多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