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欢-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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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琨倏然站起身,因为起得太急,一时有些晕眩,差点往旁边栽去。
“爹爹!”
傅念君眼疾手快,忙要上去搀扶,她这样的小娘子,傅琨怎么可能真的让她扶,很快就手撑着桌案自己稳住了身形。
傅念君能够听到傅琨的呼吸明显比刚才更重了一些。
她真怕他急怒攻心,伤了身体。
跪在地上的老仆也瑟瑟发抖。
可真要命了!
夫人上吊寻短见,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傅琨还怎么做人?
这是要把自己的妻子逼到什么地步才能让她去寻死啊……
外头的人才不会管你是非黑白,一张嘴上下闭闭合合,脏水就给你泼出去了。
傅念君心里也气得咬牙,姚氏和傅梨华真不愧是母女,就不会别的路数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只顾达成她们自己的目的,丝毫不顾及旁人。
这母女俩是都疯了。
说来说去,姚氏就是不信他们会为傅梨华好好解决这件事,是以死相逼想要让傅琨选择牺牲自己去成全傅梨华的高门婚姻。
傅渊沉着脸,先一步发号施令:
“院子都锁起来,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带到我面前来说话,谁敢多说出去一句,立刻伺候板子,我现在就过去……第一个发现的人是谁……”
老仆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为傅渊引路。
傅琨由傅念君扶着重新坐回椅子上。
傅念君倒了一杯茶,亲自递到傅琨嘴边。
“爹爹,先顺顺气。”
傅琨摇摇头,叹了口气:“念君,你爹爹这一生,实在是失败……”
傅念君心中一酸,其实姚氏母女成了今日这样,她又何尝没有责任呢?
若她还是傅饶华,姚氏和傅梨华是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是她没有做好。
傅琨固然有错,可是错的根源在于十几年前,早就无法改变。
十多年前,谁也没有想到他会至此高位,也没有人能想到姚氏会越来越疯狂。
千金难买早知道。
姚氏母女会成了如今这样,谁都有错。
傅琨有错,傅念君有错,傅渊有错……
傅念君矮下身,握住傅琨的手,安慰他:“爹爹,不是的,您是个好父亲。都会好的……过了这一阵,一切都会平息的。”
傅琨叹道:“可我不是一个好丈夫,念君,以后你……不要嫁爹爹这样的人。”
他是第一次和她说这样的话。
傅念君心中有不小的震撼。
傅琨的手覆在她的头顶上,摸了摸她额前的碎发,轻声说着:
“嫁一个能够对你好,愿意为你承担一切的人,重要的是,你们一定要心意相通。”
不能如他和姚氏一样,越走越远,最后到了这样的地步,她逼迫自己,更逼迫他,至死方休。
连生下的儿女也都成了错误的延续。
傅琨早就知道他不可能像疼爱傅念君一样疼爱傅梨华,他教养傅溶也不可能像对傅渊一样倾尽心血。
其实这对他们,又是多么无辜而残忍的一件事。
第306章 欠她们的
只是错误已经铸成了,傅梨华和傅溶终究是他的孩子,姚氏也终究是他的妻子。
傅琨拍了拍傅念君的手,说着:
“你放心,爹爹明白怎么做。”
他是自己的长辈,是父亲,有些劝说的话,傅念君也实在没有立场说。
傅渊到了姚氏的青芜院,已经跪了一地的下人,个个都不敢抬头。
傅渊沉着脸,把情况都一一盘问清楚了,才进里屋去见姚氏。
姚氏正靠在美人榻上,背后用软垫垫着,脖子后仰,能看到脖子上一道青紫的痕迹。
做戏就要做地逼真,她上吊那一下确实够呛。
旁边一个仆妇正默默流着泪替姚氏上伤药,姚氏的眼睛空洞无神地望着前方,似乎完全不在意傅渊已经走到了自己榻边。
傅渊负手看着姚氏,抬手让她身边的仆妇离开远一些。
那仆妇哀戚道:“三郎君,先给夫人请个郎中吧,万一出点什么事……”
傅渊一个冷冰冰的眼神过去。
出点什么事不正是姚氏想要的?
“下去。”
他不耐烦地重申了一遍。
仆妇不敢再说说话了,这三郎君实在是让人害怕。
郎中自然要请,但是他要先确保姚氏不会乱说话。
“姨母。”
傅渊突然开口道,用了十几年都没有再叫过的这个称呼。
“我叫您姨母,是因为还碍着我阿娘,我不会称呼你为母亲,是因为你再也不配做我爹爹的妻子。”
姚氏的瞳孔有些微的收缩,却还是保持着不配合的状态,完全不回应傅渊的话。
傅渊也不在乎她和自己装模做样。
“你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过傅家的夫人,爹爹的妻子,还有我和念君,我们不仅仅是你的继子继女,也是你的外甥和外甥女。”
他淡淡地勾了勾唇。
“只是你忘了这件事,已经很多年了。”
傅渊还小的时候,姚氏只是一个活泼骄纵的少女,见到小小年纪就会板着脸的傅渊还会来逗他。
两人虽然不亲密,但是她记得这是她长姐的孩子,他也记得这是她母亲的妹妹。
但是随着她嫁入傅家,这样的亲戚关系却逐渐被尴尬的继母继子关系所取代,尤其当姚氏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
傅渊从小失去母亲,又早慧,自然明白这是人之常情,为母之人,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自己的孩子面前。
固然在傅家,他傅渊根本称不上挡了弟弟傅溶的道,但是他依然很识时务地与姚氏保持着距离,他尊重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仅此而已。
可是如今,她要的却远远不是如此了。
说到底,姚氏扭曲的恨意,是来自于永远活在大姚氏的阴影下,是因为永远得不到丈夫的喜爱和尊重。
她用这样的方式逼傅琨低头,让傅梨华嫁进东平郡王府,是她憋了十几年的一口气。
“或许在你心里四姐儿和你都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你要为她谋前程,无可厚非,但是这样的烂摊子甩在爹爹肩上……”
他顿了一下,冷笑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你觉得值得不值得?”
姚氏终于有了反应,依然是仰躺在榻上,用沙哑的嗓音道:
“就算他得势,我的四姐儿和六哥儿又能得到什么?什么都是你们兄妹的!”
随即她竟尖叫出来:“这是你们欠我们的!是你们姓傅的欠我的!”
保养得宜的十个指甲都狠狠地攥紧在手中,姚氏的脸上有一种铁青的狰狞。
傅渊也觉得她是疯了。
傅家欠她们?
当初方老夫人不择手段要把独养女儿嫁给傅琨做填房,是傅家逼他们的?
所以她们没有从傅家得到她们想要的,就是傅家欠她们的?
傅渊懒得和她再说下去。
和这样的人说道理,本来就是妄想。
他平静地说:“这一回,我们本来就不打算牺牲四姐儿,你大可不必寻死觅活地要挟爹爹。”
姚氏眼中的狂乱平静下来,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可……当真?”
傅渊无意与她保证什么。
“你若不信,便继续寻死,看看会不会管用,丧母就要服孝,你若肯拖累四姐儿,便试试吧。”
他的话冷硬刺骨,再无半点姨甥情分。
前十几年,姚氏与他没有母子之情。
如今,两人之间因为大姚氏那一点血缘的联系,也终将不复存在。
这次的事过后,傅渊知道,姚氏若有再犯,他自己是再也不会手下留情。
姚氏手心里的指甲仿佛攥地更深了几分。
她明白傅渊的一诺千金。
门外的仆妇扣了扣槅扇,忐忑道:“夫人,相公和二娘子过来了。”
姚氏躺在榻上,有气无力地说:“让我见四姐儿。”
傅渊只说:“你想清楚后,我自然让你见她。”
他的话已经说完了,接下来的事,就是傅琨和她之间的私事,他做儿子的,应当避嫌。
傅念君陪着傅琨调整好心绪,才来到青芜院。
傅琨其实已经做好决定了。
姚氏今日的寻死举动已经彻底将他们的夫妻情分断送。
若说让傅梨华做妾,最不光彩的不是傅琨,而是姚氏。
但是这一切,都是她们母女自己的选择。
此时他已无意争论是非对错,因为他后宅中的烦扰,甚至可能影响到他朝堂上的决策。
这样的事,他不可能坐视其发生。
姚氏和傅梨华这痈疽,一并去了才是最佳。
傅琨独自进了内室,傅渊和傅念君兄妹并肩站在门口。
傅念君望着院子里郁郁葱葱的树木,耳边是蝉鸣阵阵,突然间有些怔忡。
“三哥。”她问:“爹爹会在里面很久吗?”
傅渊道:“不会。因为他们……已经没有话可说了。”
夫妻之间,走到今日,其实已经算是一个了结了。
傅念君不想去猜测傅琨和姚氏说了什么,傅琨是她的父亲,他也知道该怎么做。
“我先……回去了。三哥,这里就交给你了。”
她心绪不大好。
傅渊点点头,顿了一顿还是夸了她一句:“在卢家,你……做得很好。”
傅念君转头朝他笑了笑。
“毕竟我也是傅家人。”
第307章 怨偶
傅念君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芳竹和仪兰跪在她身边替她捏腿。
又是个让人难熬的一天。
傅念君脑子里想的却是傅琨在书房里和自己说的那些话。
她的情绪确实不太好,她以前不会想这样的问题。
一对夫妻,经过了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的磨合相处,日夜相对,两人之间却还是会有厚厚的壁垒,不但没有消除,甚至历久弥坚?
始终无法体谅对方,渐渐地在揣度和猜疑中成为一对怨偶。
原来是这么轻易的一件事。
傅念君叹了口气。
她不由重新审视起自己从前的愿望。
成亲嫁人,不问情爱。
她有信心能够将对方的后宅料理妥当,再为他的仕途添一二助力,但是今日,她却第一次对这个念头产生动摇。
若她选中的那个寒门士子像傅琨一样,心中早已有不可替代的人存在?
又或者他对自己始终无法抱有温情和爱意,在日复一日岁月的消磨中,她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坦荡?
她如今还只有十六岁。
若是过三十年姚氏那样的生活,其实她也没有信心。
她想到了嫁人的那一世。
她成为了太子妃,还没有过新婚之夜就死了,她并未确切地体会到嫁为人妇是什么滋味。
但是她有预想,一定不会是段快乐的日子。
或许年轻的时候还能凭美貌稍微笼络住一阵子丈夫的心,但是依照太子那种性格,恐怕那“一阵子”,也是得往短了算。
她和太子,若活着,到最后,可能也是一对怨偶。
所以看吧,还是她的梦想太天真。
她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仪兰在替她捶腿,芳竹端来了燕窝,两个人被这声叹息给震了一下,交换了个眼神。
“娘子。”芳竹忍不住道:“柳姑姑从前经常说,不能这么频繁地叹气,不然幸福会被叹走的。”
“我今日频繁地叹气了?”
两个丫头忙不迭点头。
傅念君只能给她们一个无奈的表情。
其实她也不想想那么多,只是怎么说呢,莫非一个小娘子情窦初开之后,就会容易这样想东想西?
芳竹和仪兰开始自作聪明。
“娘子,您是不是想到了寿春郡王才这样难受?”
“不是……”
“您是否还介意他去见了别的小娘子?娘子您放心,我们问过郭达了,其实他也不知道寿春郡王到底有没有去见她。”
“真不是……”
傅念君觉得在她们心中,自己已经到了可以为周毓白要死要活的地步,做什么都离不开他的影响。
但是她也无从辩驳。
毕竟今日她还同他说了那样久的话,两个人可以说的上是鬼鬼祟祟。
依这俩丫头的功夫,怕早已经想象得很远了。
仪兰咬着唇,因为今天的事,她早就想提醒傅念君了。
“娘子,我觉得,您与寿春郡王之间,还是……还是……”
芳竹看不惯她支支吾吾,直爽道:“她想说,娘子还是该注意分寸!”
仪兰从以前就爱操心,这关于“分寸”的问题,她也常向傅饶华提起,所以自然不被她所喜欢。
而如今的傅念君,仪兰当然知道她和从前是不一样了,可是今天没有带她们俩,傅念君就一个人和周毓白躲在小林子里这么久。
实在是无法让她不担心。
仪兰比芳竹懂人事,因此自然就会想多一点。
傅念君差点咬了舌头,“我和他……没什么。”
他们说的,一直都是正事,虽然过程中他偶尔会动手动脚,但确实主要还是谈正事,今天他告诉了自己,关于钱家最大的秘密。
两个丫头一副不肯相信的样子。
傅念君觉得有哪里不对……
周毓白今天确实拉着自己说了很久,他不像是这么没分寸的人,以前见面,他都会控制好时间,可是今天,她问了,他就告诉了她钱家的事,还十分仔细。
在卢家的地盘上?
这事儿有这么重要非得那会儿说不可吗?
傅念君的脑中闪过一丝亮光。
当下气得攥紧了拳头。
他是故意的!
他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张淑妃和连夫人会在今日向她下手,也知道傅梨华多半会见缝插针抓住这个机会缠住周毓琛,而他要让这件事顺利完成,他就要拖住自己。
因为傅念君对傅梨华早有提防,只有他自己,才能拉住她说这么久的话让她没功夫去管傅梨华。
这家伙!
那些什么“为了私会”的花言巧语,根本就是说来骗她的。
“娘子?”
芳竹和仪兰见傅念君脸上陡然间杀气凛凛,不自觉吓得往后退了一点。
傅念君冷哼了一声。
他答应自己会搅黄钱家和周毓琛的婚事,就是用这种方式?
他们两个还真是像啊。
她学他那一招去制张淑妃。
他就学自己当初用林小娘子膈应崔家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