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欢-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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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九承有点佩服他,这种握着人家把柄摆明了要上门去威胁人家的话,从他们郎君嘴里说出来竟然还是这么理所应当,理直气壮,带了几分他独有的从容不迫的气势。
“可傅家那里呢?您也说了,傅相是绝对不会肯的。”张九承还是忍不住提醒他。
傅琨若有这么容易放手,周毓白也不用转这么大个弯了。
周毓白微微一笑,傅家么,既然他那位未来的妻子不肯与她站在同一阵线上,他自然只能想办法走走大舅兄的路子了……
他没有把计划和盘托出的打算,索性岔开了话题,对张九承道:“江埕那边,让他不要放松了苏选斋,免得他又没了骨头不知轻重。”
苏选斋这人确实有才气,也有傲气,只是这傲气带了股酸腐,他若真要离经叛道,索性便狂放地狠一些。
这些日子他在坊间名声大躁,周毓白还觉不够,又让江埕给他安排了几出好戏,比如什么游湖时跳入水中捞月,将妓女比作月中嫦娥;或外出泛舟不带竹篙桨橹,扬言要随天地遨游之类……听来像发疯,却又常常会被人赞许为名士作风、狂傲不羁的传闻。
第278章 母子
张九承听了周毓白的吩咐,自然忙应了下来。
苏选斋这件事,其实风险颇大,张九承一直是持保留态度的。毕竟周毓白虽然是皇帝的亲儿子,可是他也一样没有把握,皇帝会真的认同苏选斋的才华,通过这样捷径。
这件事急不得,只能且行且看。
而正好此时郭巡接到了郭达最新的消息,赶着来和周毓白汇报。
郭达所通报内容,说的是钱婧华和卢拂柔前去傅家做客一事,还道几人或许还会有下次出行。
周毓白想了一会儿,倒是微笑着提笔,写了一张字条,让郭巡递给郭达。
郭巡心里腹诽,郎君这是几日没见就要给傅二娘子诉衷情了?
竟让他们兄弟做这样的事。
但是周毓白却盯着他极为严肃:“这是正事,耽误不得。”
郭巡立刻收起了戏谑心思,垂手应是。
******
齐家。
这几日谁都能看出齐昭若的心情不佳。
只是他再也不是从前的齐昭若了,不可能对着下人和摆设随便发一顿脾气,打人骂狗地迁怒。
可齐家上下都宁愿他迁怒,毕竟连池子里的金鲤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阵可怕沉郁的气息。
现在郎君,给人一种压抑的威慑,一个眼神过来,让人从脚底心开始发寒。
可是尽管如此,一家之主邠国长公主却并不打算轻易饶过自己的儿子。
“状元郎秦正坤已同孙计相家中大娘子定亲了,若儿,你到底还要阿娘怎么劝你才肯松口?”
齐昭若早晨出门前,被她叫住了一同用早膳。
母子俩在早餐桌上的气氛,十分冰寒,简直在如此暖和的天候里冻煞人。
齐昭若淡淡地回应:“谁爱娶谁娶,总之那个人不是我。”
邠国长公主暗暗咬了咬牙,只道:“原因呢?”
从前的齐昭若虽然各方面都不如现在,可是唯有一点,就是在听她的话上,远不是现在这副叛逆模样。
齐昭若冷笑:“我提醒过阿娘,只是您听不懂。”
肃王并不值得拉拢,邠国长公主现在所作所为,不过是白白牺牲他的婚姻而已。
只是他再怎么说,她都不会听,他也懒得一遍遍强调。
邠国长公主见他如此桀骜,立刻脾气上来了,抬手就摔了的粥碗。
屋里的仆婢都不敢出大气。
邠国长公主的脾气几十年如一日,早上就摔盘子摔碗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只有她身边的总管太监刘保良敢上前去收拾碎片,一边矮着身子劝两人。
邠国长公主板着脸看着齐昭若,心里是又心酸又心寒,“那个小贱人又勾引你了是不是?若儿,你听阿娘一句话,你不能和她有什么首尾,平白玷辱了你自己……”
齐昭若深深地拧着眉,只不答话,邠国长公主心里更肯定了,气道:“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把东西拿上来!”
有个侍女战战兢兢地端上了一样东西。
正是傅念君那件雪青色的外衫。
从齐昭若屋里搜出来的。
齐昭若立刻倏地站起身。
“慌了?”邠国长公主冷冷地挑了挑嘴角:“你日日放在床头,这就是傅家二娘子的对吧?你还要替她遮掩,真不知她给你灌了什么迷汤了!连外衫都能赠予你,她下次还要拿什么东西来?真真是不要脸的东西,寡廉鲜耻……”
“够了!”
齐昭若喝断邠国长公主对于傅念君的刻毒咒骂。
邠国长公主脸色铁青。
她从小最心疼的就是儿子,齐昭若也和她亲,习惯对她撒娇耍滑,邠国长公主也是因此更纵得他无法无天,让他哪怕在外头闯什么祸,她都愿意和有本事为他摆平。
但是自齐昭若堕马性情大变,到傅念君的出现,都让她陷入了一种极其不正常而扭曲的心理。
最早对傅念君的厌恶和恨意,来自于旁人的引导,邠国长公主将齐昭若失忆的错怪到她头上,然后傅念君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当面打了她的脸,且傅家态度强硬,事后让她在宫里和百官面前受了好大的气。
邠国长公主本就不是大度之人,再加上如今,从前亲密无间的儿子与自己渐行渐远,甚至不断毫不留情面地抗拒她安排的婚事,只是为了个傅念君?
邠国长公主根本不是因为喜欢孙家小娘子,也不是因为非要拉拢孙家才这么逼齐昭若。
她想证明,她不肯承认!
不肯承认她自己这个亲娘十几年的爱怜与呵护,就在一夕之间被傅念君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毁于一旦!
她是那样一个名声乌糟,一塌糊涂的人,她早就打听过,她同很多人,包括周毓白都纠缠不清。
为着这么一个女人,齐昭若就和自己大呼小叫?
邠国长公主怎么可能不生气。
刘保良是知道她的这个情绪的,不敢马虎,立刻跪着请她坐下,要倒茶给她顺气,顺便使眼色给侍女去请大夫。
邠国长公主却已经接近情绪失控,索性将桌上的盘盏全部扫在地上,哐啷啷碎了一地,好不热闹。
齐昭若哪里知道这世上有些母亲便是对假想的儿子心上人都能抱有这么大的恶意,只是瞬间跳开四渐的汤汁碎瓷,在旁淡淡地盯着长公主。
不管刘保留怎么和他使眼色,他都不打算来个孝子跪下认错磕头的戏码。
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他对母亲这个身份并没有太多的依赖,所以他注定无法给邠国长公主一个贴心亲密的儿子。
他做不到。
他的父母亲缘关系,从来就是不同于常人的。
邠国长公主红着眼睛,恨恨地咬牙,嘴里喃喃念着什么,仔细一听便知是关于傅念君的恶毒诅咒。
幸好还有个刘保良在她身旁软言安慰,稳住她的情绪。
齐昭若只是转身将那件自己原本藏好,今日这么快被翻出来的外衫握在手里,静静地看着邠国长公主,既像是警告,又像是劝慰:
“和傅二娘子没有关系,我的婚事,多劳您费心了,这东西放着平白惹了人闲言,此时毁去就是。”
第279章 劝告
齐昭若说罢二话不说,生生用手将那外衫扯成了几片破布,扔在一片狼藉的地上。
谁都无法再用这几块破布做筏子了。
他手上的功夫从来就不是开玩笑的。
邠国长公主和刘保良看他的视线,都在惊异中带了几分复杂。
齐昭若拱手:“儿子还有差事,就不陪您了。”
说罢大步跨出去,毫不留恋。
刘保良知道这样不行,立刻低头与邠国长公主说了几句话劝住她,将她交托给几个侍女,便自己起身向齐昭若追了出去。
“郎君、郎君,且住,且住!”
齐昭若停下脚步,回头转身,目视眼前这个一身文士气息,半点都不像太监的驸马府内务总管。
刘保良向齐昭若绽开一个和煦的笑容,人到中年,温雅之气却不减:
“郎君,有几句话,卑职想同您说一说。”
其实时辰尚早,齐昭若今日是要同肃王一道去周云詹那里。
他点点头。
刘保留知道他现在的性子沉默寡言多了,微微叹了口气,“长公主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了,她看似随心所欲,其实身上背负的东西也很多,这头一桩,就是为了您。”
齐昭若倒是不置可否。
他也是在权力斗争中挣扎过的人,邠国长公主助肃王,到底是为了满足自身对权力的欲望,还是为了他的前程,这还真不好说。
“公主过得辛苦。”刘保良的眼神意有所指。
齐驸马受不了她常年的性格,其实也在外头偷尝小星儿,从年轻时夫妻二人就相敬如“冰”了,在邠国长公主心里,确实只有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在这种情况下,她性情暴躁,常常大喜大悲,情绪崩溃,太医早说了无法根治,只能时时纾解心怀,慢慢调养。
而像今日这样的情况,是生生被齐昭若气出来的。
刘保良言外之意,齐昭若听得很清楚。
“公主并非执着于憎恶傅二娘子,只是郎君知道,她总要有个寄托,您自失忆后便不再与她亲近,但是母子天性,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今日傅二娘子还未过门,就闹得这般不可开交,往后呢?若您真遂了意,娶她过门,您可有为她们婆媳想想?”
刘保良叹了口气,他其实也曾试图劝说邠国长公主低头去傅家求亲便是,但是却引来她很大的反弹。
她抵抗的,不是傅念君,不过是她自己的心魔而已。
这件事刘保良知道,齐昭若也知道,可是终究是骨肉之恩,难道为了个女人还要大逆不道么?
齐昭若觉得心中一阵烦闷。
本来傅念君就恨自己,他和她也根本谈不上结亲,其实一切都是他……
自作多情而已吧。
还无端惹来了邠国长公主这么大的反应,真是太讽刺了。
“刘总管,我明白。”
他冷冷地说着:
“很感谢你的劝告,但是对于和孙家联姻这件事,我依旧无法接受。”
无关于孙秀的女儿好看还是难看,无法接受就无法接受。
他从小时候就常常想,世上的夫妻难道都是像他父母一样冷冰冰似陌生人吗?
那这样的话,何必要成亲生子?平添孩子的苦恼。
自然,那时他还小,不知道世上大多数的夫妻和家庭,是和他们家是不一样的。
只是这印象一直存留在他脑海中,至今无法抹去。
刘保良意味深长地看了齐昭若一眼,继续说:“郎君自堕马醒来后性子就同以往大不相同,这些话放在过去,是卑职僭越,如今您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如此凉薄寡淡,也太过反常,这样的话,恐怕是要寻个高人来替您看看的……”
齐昭若笑露出白牙,阴森森的目光盯着他,什么时候一个内侍也能来威胁自己了?
“刘总管,我劝你不要再自作聪明了,这对我们都没好处。”
他转身就走,不给刘保良留一点面子。
刘保良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
随着时日越久,他越发不肯收敛。
这仿佛就是,两个人一样啊……
等刘保良回到适才邠国长公主用早膳的堂屋,地上已经收拾干净,邠国长公主正狠狠地握着一个侍女的手,眼神放空地盯着门口,等看到刘保良的身影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的气已经顺过了,此时脸色有点苍白,眉眼间依然带着随时卷土重来的戾气。
好在太医很快就赶到了,用银针过穴,又吩咐用了她平日吃的药,才算缓过劲儿来。
休息了片刻,邠国长公主又急着拉刘保良说话。
刘保良在心里叹气,上前亲自奉茶,一边劝慰着她一边伺候她用酸甜的梅饼去去嘴里的苦味:
“公主莫急,郎君不过是一时转不过念头来,此时已经醒悟了,大概等归家就会来向您致歉,他今日是有正事要办……”
长公主咬牙,“都是那个不消停的小贱人!为何还不定亲,也好绝了若儿的心思!”
她随即又立刻转了心思:
“傅相这是什么意思?这么个东西,难道还要待价而沽不成?”
刘保良毕竟是后省出身,对于朝政大事并不敢涉猎太多。
若是前省出身的内臣,文采斐然,与大臣权宦结交的也不在少数,自然能懂得些朝政。
他们后省的宦臣,从小学的便只有伺候好主子。
即便刘保留比之旁人聪明许多,也不敢随意揣测当朝宰相的意图。
只是他为了安抚邠国长公主,只能提出一个方案:
“傅二娘子如此名声,恐怕婚事艰难,毕竟傅相如此高位,又疼惜女儿,或许又想为她挑选一位如意郎君,如此才不尴不尬地拖着,公主若有心,派人前去说媒,试探一番,自然能知结果,若能成事,亦可免去您后顾之忧,说不定傅相还会念着您的好。”
“当真可行?”邠国长公主狐疑。
刘保良只能叹气:
“傅二娘子来往之人,如寿春郡王,皇室岂可能接纳如此品行之女?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邠国长公主颔首,握住刘保良的手道:
“果真还是你有办法。”
第280章 周云詹
齐昭若今日去的是冯翊郡公周云詹府上。
肃王的嫡长子周绍雍与他一同前往。
周绍雍长得并不像肃王,生了团团喜气的一张脸,眉清目秀,话没说总是带着三分笑模样,十分讨长辈喜欢,也很得几位年龄相仿的叔叔们的照顾,因此即便在如今皇家关系有些紧张的当口,他和周毓白、周毓琛、齐昭若等人都有不错的联系。
此时他嘴里正叼着一根柳枝儿,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地对齐昭若说:“表叔啊,是不是又被长公主骂了?瞧你这脸色臭的,哎,她老人家怎么这么不爱消停呢,我难得上回你家门,逮着我就是一通数落,啊,好痛苦,我做错什么了?吓得我都不敢去了。你看,我爹爹这些天忙不开,今日又去七叔那里了,只能我来……”
他说起话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