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缘-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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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荃那头的事儿,赵如意当然是都告诉过安郡王的,连同皇后娘娘拐着弯的找楚荃弄生子秘方,安郡王也都知道了。
“那当然不是,我那玩意儿只是清热解毒的,吃吃权当败火了。”赵如意说:“但娘娘那还不是个小症候,我瞧着不好治。”
“什么病?”安郡王问。
“也不好说这算病,或许只能算心病,但最终还是要着落在身上。”赵如意介绍道:“葵水紊乱,心浮气躁,精力不济,易喜易怒等等,大约皇后娘娘以前郁郁不得志,又强自压抑,心中憋闷,且心思过重,心血有亏,如今突然大志得展,难免情绪激动举动失常,难以自持。”
安郡王听到这里,狐疑的插嘴道:“听起来,好像失心疯?”
赵如意哈哈的笑:“你别胡说。我说正经的,这些都是脉象上有显示的,而且这些都是有征兆的,大喜大悲大怒等都伤身,皇后娘娘连香料沾染多了也要咳嗽不自在,其实就是体弱的表现,如今情绪大起大落,那症候就在身体上显了出来了。”
这也是师父的医案上有记录的病例,有一户人家的媳妇进门一年丈夫就去世了,这女子守节,她本来便是个极要强的女子,越发心绪难舒,在二十八岁的时候就绝经了。
这种事当然也是个案,十分罕见,不过根据赵如意的观察,皇后娘娘极有可能是这个症候,赵如意说:“我没诊脉,也不好确诊,只是看起来像罢了。”
安郡王道:“你不用管她,横竖跟咱们无关。”
赵如意敏锐的发现了安郡王态度的变化:“以前我觉得你挺敬重皇后娘娘的,怎么如今好像不一样了。”
“我这个人,很记仇的。”安郡王歪在炕上,过年到处都关门放假了,又下雪,都窝在屋里不出门了。
赵如意想了一下就想明白了,那回太后想要给安郡王赐婚,皇后娘娘明明知道,却不闻不问,安郡王就记仇了。
记的不是那一件事,而是这件事让安郡王看明白了,皇后娘娘宠爱他,只是因为皇帝宠爱他,是为了让皇帝看而做出的面子,只要是在皇帝看不见的地方,这位娘娘就并不把他当回事。
在他们这样的地位,想要待人好,什么东西都容易,可心中的关切却是不同的,是以安郡王觉得赵如意便是看出来了,也不必理会去皇后。
表面的样儿,谁不会做呢?
不过赵如意虽然没有主动去理这件事,皇后娘娘却找上门来了,元宵过去不久,长春宫连着招了三名太医,也不知都诊出来什么来了,最终皇后还是招赵如意进宫去。
皇帝听说皇后招了赵如意进宫来治病,想拦已经迟了,不由的大为不满:“她都这个月份了,还叫她折腾什么!以前朕见皇后还颇为体贴明白,如今怎么倒会折腾起人来,一点儿小毛病,这么多御医还伺候不了吗?真不知跟谁学的!”
不过皇帝也有好几个月没见到赵如意了,不免惦念的很,在御书房说了两句,索性起驾长春宫,也看看如意去了。
第97章 九十七
皇后娘娘已经不像前几天元宵朝贺的时候那么容光焕发了; 脸上的暗沉和蜡黄显得更明显了一点; 见赵如意进来; 虽然还是想要如同以前那样温柔亲热的招呼她; 可是连着几个太医都说她这并不是喜脉,反是症候; 才欢喜几日的心中便说不出的烦躁起来; 连做表面儿的亲热的心都淡了; 做出来都显得敷衍。
那种心浮气躁,别说赵如意这样的人; 就连她自己都能感觉的出来,皇后娘娘向来自诩她在任何时候,都能不动声色; 在太后娘娘跟前多年,也都向来能保持那种平和淡然的容色,可这个时候; 那种烦躁的感觉; 不耐烦的感觉; 真是极其艰难才能压抑得住,才能让自己不过于失态。
若是依着她,她恨不得把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摔在地上; 把人都打死; 能放肆的大喊大叫起来,才能舒服,可是这会儿; 她依然还得尽力的保持微笑,虽然做不出以前那个样子来,至少也不好走了大摺儿。
赵如意上前请安,皇后忙使人搀住,笑道:“你这月份都大了,原不好劳动你的,只是那起子御医,都是废物,朝廷年俸银子养着,竟什么病都看不好,实在不得以,才只好打发人请你来看一看,你再多礼,我就越发心里头过不去了。”
赵如意忙笑道:“娘娘说哪里话来,我在家里,长天拔日的,也是睡觉罢了,出来走动走动,自是不要紧,娘娘哪里不自在,我瞧一瞧。”
皇后娘娘还奉承起她来:“也只有你的医术,我是放心的。”
以前的皇后可没有这样肉麻,赵如意心中暗忖,以前她的平和淡然做的是非常自然的,一举一动,说话做事,都不出格,就算不是本意,大概也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了,差不多算是自然流露。
倒是如今,乍然进入了新的局面,脱离了那种习惯的氛围,又没来得及养成新的习惯,反显得一惊一乍,有时候收敛的过分,有时候又张扬的厉害,就显得没章法了。
赵如意不好接这话,只得笑一笑,坐到一边诊脉,诊了脉就更清楚了些,皇后娘娘的脉象,跟她观察到的景象差不多,确实是有经期紊乱的迹象,而且情绪失调,身体衰弱,这其实不算是病,妇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慢慢出现这样的情况,持续时间有长有短,有的甚至长达十年,直到绝经。
只是皇后这来得确实太早了些,显然,皇后娘娘多年来的抑郁情绪是关键,最近情绪的大起大落,则更加速了这种情绪的爆发。
赵如意琢磨了一会儿,才回道:“娘娘这也不算是病……”
她话还没说话,皇后娘娘眼睛一亮,心中顿时就欢喜起来,照她在宫中生活多年的情况来看,宫妃不自在了,宣了太医来看,太医若是说娘娘这不是病,多半后面就会接一句:“这是有喜了。”
皇后连着招了三个太医来都不满意,当然是因为一心指望着太医告诉她是有喜了,是以赵如意这样开了个头,她连忙就接了句:“我这是有喜了吗?”
赵如意一边无语,一边又有点诧异的发现,皇后娘娘这症候还真不轻,心浮气躁的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心中的话,已经这样急切的就脱口而出了。
赵如意只得有点尴尬的道:“也不是喜。”
“啊?”皇后一怔,脸色顿时就变的难看至极,心中那种极度的失望,让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又问了一句:“你可诊准了?”
赵如意心中有数,看起来先前的太医们也是诊出来皇后娘娘这是经期紊乱,皇后娘娘却不肯信,抱着希望传赵如意来,无非就是指望赵如意医术高超,诊出来她是有了身孕,赵如意便道:“脉象看来,娘娘这原是操劳太过所致经期紊乱,若有御医说是喜脉的,我是不敢苟同的。”
根本就没有御医说是喜脉,皇后娘娘脸上浓浓的失望甚至是痛苦的神情就很明显了,赵如意一时不好再说,好一会儿,皇后才轻声说:“我的小日子一直很准的啊,这两个月怎么……”
赵如意想了想,还是把致病的缘故尽量解释明白:“大约以前娘娘日夜侍奉太后娘娘,太后虽慈悲,到底也是有了年纪的,必不能事事想的周到,娘娘纯孝,便是略有些委屈,也不会说出来,不免郁积在了心里,只是因娘娘春秋正盛,显不出来。这些日子,娘娘又忧心太后娘娘的凤体安康,情绪上头不免起落大了,与以前不同,不免就把以前积累的那些儿都发作出来了,是以才显出如今这症候来了。”
给上位者治病,话就是这么难说,要说明白,又不能直接说她以前郁郁不得志,现在是大权在握,所以大悲大喜造成的。
但皇后娘娘跟前伺候的嬷嬷和丫鬟,其实都不免的心中暗想,都说这位安郡王妃千伶百俐,以前见过的情形倒也罢了,单就这会儿这样段话,能把不好听的话说的好听,还能让人人都听懂,这本事是真不小啊。
皇后只是心中烦躁,但听还是能听懂的,这话说的无一不切症,便是她自己,也争辩不得,是以皇后怔了半日,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皇后刚想开口,然后又止住了,反倒是看了侍立在一边的紫香一眼,使了个眼色,然后道:“光急着叫你诊脉,你来了半日了,茶也没有喝一口,你先坐着喝杯茶。我往后头梳洗一下。”
这是要借着去净房,让人说什么吗?
果然,皇后刚走出两步,紫香端了茶盅子来,笑道:“安郡王妃正好歇歇,喝杯茶,这是与娘娘用的一样的。”
赵如意肚子大了,连欠身都免了,接过了茶来。
紫香侍立在一边,微微躬身赔笑着说话:“前儿听说郡王妃有个生子秘方,满京城都传遍了,不少人都在用的,只是宫里的娘娘们因要伺候皇上,便是知道,也自是不好用的,只怕有什么忌讳。”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在和赵如意闲聊,可赵如意心知肚明皇后也在用,自然知道不是闲聊了,原来这是怀疑吃那生子秘方吃出来的问题了?这会儿来套她的话。
赵如意最烦这种病急乱投医,却又不听医生的话,胡乱吃药的人了,药方子一人一方,人人体质不同,便是同一个方子,还斟酌加减用量呢!如今这还是偷了药吃,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吃,这会儿身上不好了,又怀疑是那药害的。
这种人,对医者毫无信任,偏生又位高权重,掌人生死,自己乱吃药,终究还要怪到别人身上去。
赵如意看向紫香,也笑道:“生子秘方……谁用了?”
她反问一句,紫香哪里好说是皇后娘娘用了呢,这药可是偷来的呢,便只是赔笑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直郡王妃说的。”
“哦。”赵如意点点头,便低头喝茶,这丫头,仗着是皇后娘娘跟前有体面的丫鬟,就来套她的话,赵如意这样胆大包天的人,哪里会怕她!就是皇后问了,赵如意也一个哦字就打发了。
紫香又说了两句,赵如意温温柔柔的听了,也照样只是个哦字,或者索性笑一笑也就罢了,紫香没法子,只得败下阵去。
说了这么一会儿,皇后娘娘扶着个丫鬟重新出来了,看了紫香一眼,紫香就轻轻摇摇头,赶紧上来扶,顺势在皇后娘娘耳边说:“郡王妃装傻,只问了一句谁用了,就再没话了。”
皇后心中一沉,她自然比紫香这样的丫鬟有成算些,赵如意这三个字,显然就是怀疑是自己用了,其实皇后在这个时候让紫香去问,就是暗示赵如意她用了这个药了,赵如意若是识趣,知道这个药有妨碍,自然会有所表示。
偷药虽然丢人,可比起自己的身体,甚至是儿子,那就算不得什么了,皇后娘娘遮遮掩掩的也要问一下,横竖她觉得赵如意是个懂事识大体的,此事与别人无关,她心中就是不愿意,也要与她遮掩,更要替她治,大不了回头多赏她些东西也就是了。
赵如意以为皇后传她是指望她诊出喜脉来,其实皇后还有对这个药的忧虑。
这会儿赵如意不接话,难道真的是那个药吃出来的问题吗?
皇后不由的立刻就又心烦气躁起来,坐在那里看着赵如意带着笑的明丽的容颜,那叫她羡慕的不得了的肚子,终于又忍不住了,问赵如意道:“刚才听你们在说生子方儿,我倒也听说过,如意是神医,你的生子方儿,想必是没有什么忌讳的吧?”
赵如意又哦了一声,不接这话,只是道:“娘娘这症候,还要细心调养,以前用的丸药和其他的药都停了,我开个方儿,新配丸药来使,娘娘还要少思少虑,不必事事都事必躬亲,但凡小事儿,只管交给底下人去做,娘娘每日只管说说笑笑,闲来看看花儿鸟儿的,才是好的。”
连自己说话,赵如意都装傻,皇后娘娘陡然间就怒了,赵如意竟敢这样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几乎是毫无预兆的,皇后娘娘脸上泛出红来,恼怒的尖声道:“我问你那生子方儿的妨碍!”
连侍立在一边的紫香都吓了一跳,赵如意也被吓的眨了眨眼,心中却在想,这样陡然之间的发怒尖叫,确实很像师父医案上说的那个‘更年期综合症’!
不过师父的医案上总结,因为大部分妇人在上了年纪后自己成了老封君,一家子孝敬着,不如意的事少有,平日里说笑多些,这种综合症就是发作一下,也不显眼的。
就这个时候,赵如意还有心情想她的医案呢!
“你喊什么!”赵如意呆着脸回想师父的医案,皇帝已经带着人走到了长春宫门口了,正听到皇后娘娘那尖声问话,再一看赵如意坐在那里,整个人呆住了的样子,这是被皇后吓到了吗?
皇帝皱眉道:“别吓到孩子!”
赵如意尴尬,这孩子两个字,听在她耳朵里,真是刚好触在她的心里头,她这还是在那日之后,第一回 进宫来见到皇帝呢,偏生一来就听到这话。
赵如意扶着肚子,有点困难的站起来,皇帝连忙道:“你坐着就是,不要起来了,这会儿没外人,不要紧的。”
赵如意又尴尬了一下,还是坚持站了起来,这人果然不能有心病,一有心病了,就怎么看都好像意有所指,别人不觉得,自己却实在忍不住尴尬。
皇帝见她已经站了起来了,又说:“罢了,你快坐吧!你们扶着些儿。”
赵如意的脸还是那么呆。
主要是她实在找不到话说,连表情都有点不知道该用什么了。
一旦回想起父王那个称呼,赵如意看到皇上,就觉得怎么看怎么像自己的爹,刚才这一连串的举动说话,不知道的人,只怕立刻就当他们是父女了。
皇后再是心浮气躁的恼起来,看得皇帝来了,那股子气强压着也要按下去,赵如意想,越是这样子,越是要出毛病啊。
皇帝还颇为不满,近二十年来,皇后一直生性平和淡定,侍上恭谨,待下宽和,见了内外命妇也是有礼有节,哪里见过刚才这样的情形。
这是太后没了,皇后掌后宫权柄了,这才多久!就这样得意的没边儿了吗?
作为皇帝,当然首先就想到权柄上了,皇后做了他近二十年妻子,温柔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