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风月-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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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的帷幔都是封闭的,她根本没法掀开去看看外头的状况,加之天一黑,天边连一丝光亮也没有。
她感知到方向一直是朝北的,再往北就是靠海了。
“先生,人带来了。”似乎是那领头的黑衣人的声音。
可突然,若素在听到下一个人说话时,心跳在这一刻变得不太规律。
“嗯,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这里交给我。”忘川是骑马的,他从白府被救出之后,两个时辰便到了此地。
若素正襟危坐,仔细的听着外头的人对话。
那黑衣人带着疑惑:“可。。。十三爷说要看紧了这姑娘,她可值钱的很。”
紧接着,又是忘川在说话:“怎么?我难道还看不住一个姑娘!三十爷那边,我自会说明,统统给我下去!”
黑衣人似踌躇了片刻,但很快,脚步声,马蹄声,嘶鸣声越来越模糊。
若素攥紧了帕子,她一点也不想示弱,谁也别想让她示弱!
就算被掳了,也要堂堂正正,挺起腰板,绝不给父亲丢脸。
马车帘子被人从外头掀开,映着漫天的火把光,忘川立挺分明的脸呈现在面前。
他还未开口,若素抢言道:”忘先生,你可让我找得好苦,原来你已经不在府上了?”她明知故问。
巧笑嫣然,神态镇定。
眉宇间如画的倩丽是任何妆容都替代不了的。
忘川承认,她长的很漂亮,非常的漂亮,可他同时也知道越好看的东西,越是有毒的。
女孩儿宛若纵情丘壑之间,全然不知周身的危险。
忘川与这个世界的人不同,他所见过的事,是这里的人闻所未闻的,却也被若素的表现惊讶的微微一愣。
旋即,轻笑着,似乎还有些惭愧:“这次轮到我请你做客了。”
若素不恼,很大方的也回了一笑:“那我得感激你,没把我弄晕了再带回来。”
忘川失笑出声,一手拉着帘子,一手向她招了招手:“下车,你也该饿了。”他顿了顿,拧眉思量了下:“放心,你是我的客人,不会有人敢伤你分毫,此事一过,我便送你回去。”
他虚手一请。
若素低敛了眉目,心里还是害怕的。
回去?
“忘先生以为我回去后还是原本的我么?”若素似有若无的叹了句。
忘川明白她的意思,这个世界的女子最是在乎名节,名节没了,性命也就没了。
他曾今觉得很可笑。
可时日久了,见惯了浸猪笼,被逼悬梁的传言,也就潜移默化的理解了。
忘川又道:“我猜。。。褚辰会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又是褚辰?
怎么每个人都会把自己和褚辰联系在一起。
若素苦笑,她是该高兴么?还有个实力强大的人会护着她:“但愿,我不想死,不对。。。我还不能死。”
忘川精锐的眸光一滞,面前的女孩儿才十来岁,她本不该牵扯其中的。
这事也怨他!
可谁让这女子是褚辰的弱点呢!
谁又让她是白启山的女儿!
命运,是难以逃脱的!
“我知道,你下来,饭菜快凉了。”忘川似乎根本没有将若素的话放心上。
他怎么会让她死呢!
在这个世界,能找到一个还能说得上话的人太难了。
若素下了马车,紧接着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走了过来,像是特意为若素准备的。
“姑娘,请。”丫鬟轻声道。
若素借机看了看四周,很明显是安营扎寨的痕迹,还有几座四合院似的建筑,触目可见操练场和兵刃。
这里该是十三爷的地盘了。
是打算破釜沉舟么?
连大炮都已经擦的崭亮。
若素进了一间木屋,里头布置的像极了京城的风格,就连吃饭的案几也是家常大炕上的那种黄花梨木的桌案。
饭菜已经备好。
门外守着两个带刀的壮汉,在远处就是守岗的反贼。
若素心中了然,她是插翅难飞了。
案桌上有两副碗箸,若素淡淡一笑:“先生也没用饭?白府该不是亏待先生了?”她这话有些讽刺。
她想试探一下忘川的态度,到底是敌?还是友?
忘川确实没有离开,而是撩袍坐下,兀自倒了一杯清酒:“怎么会?我很喜欢贵府的饭菜,很合胃口。”
他十分的淡定自若。
若素有一瞬间的怀疑,他被褚辰关押着,怎么说逃就逃了?
她虽然不待见褚辰,可对他的实力绝对不存在任何怀疑。
有内应么?
如果有的话,又会是谁?
很快,有小厮进来在忘川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看了若素一眼:“这两个丫鬟都是我的人,会伺候你日常起居,有什么事让她们去知会我一声即可。”
沦落到这种境地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若素是个见好就收的人:“多谢先生。”她依旧相信忘川与十三爷不是一丘之貉。
忘川出了木屋,径直去了三十爷的营帐。
一个京城装扮的年轻男子拱手对他施了一礼:“久仰了,忘先生。”
忘川并没有理会那男子,而是对首位上一个五十来岁,身形略显发福的男子道“十三爷,您找我?”
十三王爷捋了捋胡须,对忘川点头:“嗯,那丫头当真能牵制住褚辰和白启山?”
不过是个小女子而已,他还曾今亲手杀了自己一个女儿呢!而且褚辰与白若素非亲非故,又怎么会真的救她?
十三王爷有些不敢置信,又或者说像他自己这样的人是断然不会因为一个女子而坏了大事的。
忘川未语,很明显心情欠佳。
“贤侄,这个主意是你出的,你倒是说说看。”十三王爷又问了那年轻男子。
这人便是邱言仁。
来了岭南,却又匆匆消失的异性小王爷!
邱言仁拍着胸脯:“世叔,别的我不敢保证,这褚辰对白若素可是痴情的很,为了那小妮子,至今未娶,就等着她长大,也好娶进门。而白启山更是护犊子出了名的,他三十才得女,怎么能不怜惜!以我看呐,有了白若素当靶子,咱们的大事必定事半功倍。”
忘川闻言,眸底溢出一抹杀意。
他最是讨厌墙头草,京城谁人不知小王爷和褚辰的交情,此刻暗地里却算计着他心尖上的人。
此人,不可留!
夜半,海风吹来了咸咸的味道。
若素从未见过海,用过晚上后,她安静的坐在床榻边,听着远处的呼啸,想象着书上写的惊涛骇浪,只觉越发的平静。
人命在这些无法控制的景象面前实在太渺小了。
曾今有个大师说过,人生在世,除了生死,再无大事。
是啊,她眼下这点遭遇又算得了什么!
她就这样安慰着自己。
门外有嘈杂声响起。
邱言仁有些醉意:“让开,让本王去瞅瞅那小妮子到底长的如何花容月貌,能让褚辰朝思暮想!”
紧接着,忘川的声音带着愤怒:“小王爷请自重,她是我的客人,谁也别想打扰她清静,你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有东西抵在了邱言仁的心口处,带着刺痛。
邱言仁低头看了一眼,只见锦袍上已经溢出一滴血迹,他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不叨扰,不叨扰还不成么!我走!”
他转身离开,鼻音出声哼!小爷我不稀罕!”
忘川手里的每一件兵刃都是经过特殊改造的,能杀人于无形,邱言仁之前曾见识过,故而他很忌惮忘川,也就不敢再来找麻烦。
门扇被人敲了一下,若素只闻忘川站在门外道:“别怕,我就在外面的营帐,不会有人来的。”
若素顿了顿:“多谢!”
这一夜,下起了冰雨,连零落一地的枯叶也冻住了。
翌日一早,白府满院狼藉,褚辰睁开眼,从圆椅上起身,他一夜没有上榻。
她不在,他睡不安稳。
褚辰打开窗棂,入目是一片潇凉,仿佛她才离开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灰暗无光了。
他阖眸沉思了起来。
下巴的青涩胡渣又长了些,连身上的月白长袍都已经几日未换,又或者说他懒得换。
忘川待若素为朋友,该会护着她的。
褚辰想到这里,再度睁开眼来。
是他的错么?
要是让若素和白灵在清风寨暂住几日,是不是就没有这档子事了!
难怪又是自己害了她!
一开始,就不该把她从京城接过来!
褚辰心头微疼,这才发现已经忘了呼吸。
这时,王璞敲了门进来,手里端着黑漆托盘:“主子,这是清风寨赶制出来的第一批弓弩,您过目。”
褚辰收起了心事,拿起一只弓弩看了看,果然不同凡响,这上面的机关怕是连军机营的高手也解不了。
忘川到底是什么人?
为何查不到有关他的任何讯息?
“东西寄出去了么?”褚辰问道,声音略显沙哑。
王璞点了点头:“属下已经飞鸽传书给卧龙,他也回复了属下,说是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您带人偷袭了。”
卧龙是褚辰安插的眼线。
十三爷!
你打算怎么死么?
若素是穿着衣裳,勉强睡了一觉。
用过早膳后,忘川便带着一种十分奇怪的东西过来:“怕你无聊,这个全当是解闷了。”
若素翻了翻锦盒中,一只只竹片做成的类似于骨牌的物件很陌生:“这个应该怎么玩?”
她也想让自己放松下来,一整夜的提心吊胆可不好受。
忘川让屋里的两个丫鬟也一并过来,四人围着一张方桌坐定,丫鬟笑道:“姑娘,这叫麻将,要四个人才能玩,比叶子牌还呢。”。。。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88章 螳螂捕蝉
麻将?
她怎么从未听说过?
“京城倒是没这个玩法。”若素也时常陪着乔老太太玩叶子牌和骨牌,至于麻将却是陌生的很。
伺候她的两个丫鬟对忘川的态度很微妙,不像是一般下人对主子的畏惧,倒显得崇拜和敬重,又或者还有几分爱慕。
“姑娘,麻将是我们主子新创的,可好玩了,旁人可没那个荣幸。”丫鬟笑了笑,看了忘川一眼,立马又移开了眼去。
若素耳濡目染,见惯了后院里头丫鬟婢女对府上男子的殷勤。
这二位该不会是忘川的。。。。。通房之类的吧。
他怎么能让她们伺候自己?
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若素只当什么也不知道,这样反倒可以避免尴尬。
小木屋里还点着驱虫蛇的香料,若素刚进屋那会就闻出来了。
可这个时节,不应该有这些东西的呀?
忘川身上有太多的迷,若素一时猜不透。
几轮下来,她很快就掌握了麻将的要领,还赢了一局,心想着等回了京城,一定要教会王凤和乔若娇,狠狠赢了她们的银子。
思及此,难免惆怅。
还是等有那条小命回去再说吧。
邱言仁在外头踱步,听到屋内脆响的麻将声后,唇角阴险一笑:“呵………她还真以为能活着出去?忘先生啊忘先生,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护着褚辰的人。”
他对褚辰一方面很欣赏,却也无比憎恨。
这个人哪里都比自己强,他屡次三番示意要与褚辰合作,却被他直接回绝。
那就别怪他无情在先了。
这小女子已经听到过自己的声音了,他怎么会放她活着回去!?
…………………………
两日后。
褚辰带着几个身手敏捷的影卫在若素被挟持的路段仔细观测了好几遍。
东来伤势严重,尚未能下榻,相比而言,东去的情况还算好,他指着一片桦木林道:“主子,就是这里了,属下昏厥之际看到小姐坐的马车就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褚辰鹰眸锐利,朝着东去指的方向大步迈了过去,所到之处是满地的落叶和污泥。
只可惜雨是昨夜才下的,根本就没有留下马车车轮的痕迹。
而且,看现场,就知道有人故意掩盖了行踪。
日头透过高耸的枝桠缝隙照了下来,显得满地斑驳。
十三爷的大概位置就在岭南最北面,可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素会被藏在什么地方,却未必能准确无误的找到。
在林子里几番搜索下来,一无所获。
这种令人窒息的挫败感令得褚辰气场骇人,一掌打在了他身侧的高大桦木上,树枝摇摆,无风自动。
他很急,非常的急。
如果可以,他宁愿用自己去换她。
东去上前正欲说什么,他突然眯了眯眼,像被什么东西刺到了眼睛。
褚辰瞬间极目望去,不远处银光闪闪,在阳光下忽隐忽现的,散发着寒光。
本能使然,他几步走了过去。
再度驻足时,藏于一片枯叶下,可见露出的半根银针。
他心头一喜,弯腰捡了起来。
没错,这就是他的素素随身携带的银针了。
旁的东西不容易丢出马车,且还会被人发现,所以她才弃了银针么?
褚辰顾不得多想:“来人,往前找,看到银针速来汇报!”他暗暗发誓这辈子谁要再伤了她,就连死也会成为奢侈!
不多时,搜索的人朝着前方走了半柱香的时辰,有影卫快步跑来:“主子,您看!”他也找到一根一模一样的银针。
褚辰容色微霁,望着远处的北面,心道还知道想法子给自己留条后路!
他的素素不是寻常女子能比的。
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褚辰。
褚辰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命人马不停蹄的继续往北面前行。
直至晌午过后,再无银针的踪迹可寻。
褚辰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神色阴霾的有些吓人。
定是银针用完了,她没有其他法子可寻了。
东去拱手道:“主子,再往北就要遇到海了,您看,还要不要继续找下去?”
十三爷被逼到绝路,他已是无路可走,除非是下海,远去南洋。
绝路?
不对!
他应该是给自己留了条生路,一旦事败,必会选择水路,逃之夭夭。
郑先生出海前,曾在岭南留下过一艘巨船,时隔久了,他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褚辰腾的踢了马肚子朝着北面疾驰而去,二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