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妃上位攻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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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林玉泽纨绔的名声外在,婚事本就犯难,加上后头有了这一对庶出的长子长女,更是不好说亲。
忠勇侯也是放弃了当年大获全胜的封赏,在先帝面前替他求了婚事,这才取到了出身两淮嫡支的苏氏。
苏氏的身世说来也是有些坎坷,她本是两淮苏氏的二房嫡女。可一场风寒,带走了她的父亲。她母亲长情坚贞,不愿改嫁,就这么守着她和她弟弟过活。
苏氏身为二房长女,从小便照顾病弱的母亲,提携年幼的弟弟,一直侍奉到母亲去世,看完弟弟娶妻,才愿意说亲。一来二去便也就耽搁了年纪。
先帝有一位苏贵妃,和苏氏同宗同族,感念她的孝心,恰好也在为她的婚事发愁,便在先帝面前提过一句。恰好忠勇侯求到御前,先帝这才把他们凑成了一对。
先帝赐婚,本是想着两人都是年纪不小,家世相仿,算是匹配。
却没成想,苏氏过门后,孝顺公婆,执掌中馈,约束丈夫,竟真的把林玉泽管了起来,不出两年,京城便再也没有林玉泽的纨绔名声。也算是一桩美谈。
第五章
这两日外头有些降温,因而岑锦就很明显地看到林博志和林芳仪的脸上都冻得有些发红。
不过此时忠勇侯夫妇对他们,便没有对着之前岑锦的那份关心了。看着他们兄妹行完礼,忠勇侯便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走吧。”
众人应了一声是。
丫鬟扶起忠勇侯夫人。忠勇侯夫妇便并肩往外走去。
有什么事需要外祖一家这么大阵仗一起去的吗?跟在后头的岑锦心里有些纳罕。
一行人慢慢走出了府,忠勇侯夫妇走在最前头,林玉泽和苏氏缀在后头,岑锦便慢他们半步,至于林博志和林芳仪便是落后众人一大截了。
岑锦时不时偏过头看他们一眼,心里也是奇怪。他们这对兄妹虽说是庶出,但到底是家里最早出生的两个孩子,怎么眼下看着倒是一点都不受重视。
……也难怪她母亲纪氏老说舅母的不是,不像她们岑府,兄弟姐妹都在一处,倒没有这么分别的。
忠勇侯府门口已经停着三辆马车,忠勇侯夫妇上了最前头一辆。林玉泽骑马,苏氏便拉着岑锦上了中间那辆。
马车里铺设着松软的绸面软垫,一旁的矮桌还放着煮茶的小炉,倒是暖和。
苏氏解了岑锦身上的斗篷,让丫鬟从炉上倒了热茶给她捂手,看着她喝完了,摸了摸她有了温度的脸颊,心疼道:“睡会儿吧,你身子刚好,路上还要一会儿呢。”说着便拉着岑锦靠在自己身上。
纪氏虽然对岑锦在生活上很是关心,却没有这么事无巨细,更别说这么亲近的时候。岑锦一时有些不习惯,可也不敢表现出抗拒。而且苏氏身上软软的,香香的,还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把她当个孩子似的哄着,她慢慢地竟真有了些困意,闭上了眼睛……
马车辘辘,走的不算快。
岑锦补了香甜的一觉,再次醒来,马车已经停下了。
自己竟然真的睡过去了,岑锦有些赧然地替苏氏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苏氏柔柔一笑,“咱们小阿锦还跟娘不好意思呢。”
岑锦也没解释什么,只道:“我现在大了,您……您别把我当个小孩似的了。”
苏氏也觉得一场大病后,女儿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不过仍旧没有多想,道:“你祖父祖母说的不错,你如今确实是知道稳重了,娘心里也高兴。”
岑锦垂下眼睛,心中酸涩难言。外祖一家眼下是什么都不知道,若是他们知道真正的林锦仪已经没了,又该如何伤心呢。
母女二人又絮叨几句,便有丫鬟来打了帘子,放了脚凳,引着她们下了马车。
苏氏先下了马车,岑锦把斗篷穿上也紧随其后,扶着丫鬟的手下了来。
然而下一瞬,她就被眼前熟悉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了,险些连站都站不住了——眼前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她生活了好几些年的镇南王府!
苏氏察觉到她的不对,忙上前扶了她一把,一脸关切。
“可是马车坐的头晕了?”
岑锦惊惧得说不出话,脸色也是煞白。
同行的忠勇侯夫妇和林玉泽也很快发现了她的不对。
林玉泽不禁奇怪道:“咱们小阿锦出门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苏氏一边心疼女儿,一边就抬头看了看挂满了白幡的镇南王府。她本是不太信奉鬼神之道的,眼下心中不免想到:莫不是女儿身子弱,被什么冲撞了?
岑锦这模样显然是不太对劲的,但一行人都到了门口,也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恰逢镇南王府的管家已经迎了出来,见着这番情景,便道:“府上小姐怕是身子不舒服?不如小的安排一间厢房让小姐先落脚休息。”
苏氏自然点头应下。
一行人便就此分开,苏氏带着岑锦去客房,忠勇侯等人便去了前院。
进了镇南王府,绕过影壁,穿过回廊,岑锦被苏氏扶着进了屋。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可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岑锦仍然是止不住发抖,她便是再蠢笨,看着镇南王府重重缟素,也猜到了外祖一家是来参加葬礼的……她自己的葬礼!何其讽刺,何其骇人!
客房里的有丫鬟服侍前后,很快便沏了热茶上来。
苏氏陪着岑锦,看她仍不见好,便道:“不如娘让人把你送回去吧。”她自己是不能陪着女儿回去了,毕竟这日是她那苦命外甥女的七七,过完这日,棺椁便要入葬了。他们也是来送她最后一程的。
他们正说着话,外头忽然传来清越的女声道:“奴婢奉了王爷之命,特来看望。”
同样熟悉的声音,岑锦立刻认出来来人正是蕊香——一直待在镇南王身边,后来又被派到她跟前服侍了好几年的大丫鬟。
岑锦正端着茶,手便开始不听使唤地发颤。她赶紧放下茶碗,将手收回了衣袖里。
不多时,蕊香便带着王府里的御医一道进来了。
苏氏本也是不大喜欢萧潜的,不过此时看萧潜立刻派了御医过来给女儿看病,脸上的神情倒是柔和了一声,客客气气地让蕊香代自己向萧潜道谢。
岑锦被扶着躺上了客房的床榻,御医隔着帘子为她诊起脉来。
御医之前在忠勇侯府待了好几年,对她之前的病情也算了解。片刻之后,御医道:“二小姐只是病后有些虚弱,旁的倒是不碍。眼下这般,也多半是身子虚空所致,并无大碍,好生休养一段时日便可。”
苏氏这才放下心来。
御医说完便让人去准备温补的汤药,蕊香忙前忙后,不多时就亲自端了过来。
这时岑锦也终于镇定了下来,她有什么好怕的呢?如今她已经不是自己了,连贴身服侍了她好些年的蕊香都不曾看出什么。
……别怕,别怕,她反复暗暗告诫自己。
喝过汤药以后,蕊香便退了出去,说是回去复命。
她走后,岑锦便努力得挤出了笑容,对苏氏道:“我没有大碍的,方才只是吹了冷风觉得有些头疼,如今已经好了。”
苏氏点了点头,又摸了摸她的小脸,道:“那你安心在此处歇着,娘先去前头看看。”
岑锦乖巧应下。她自然是不愿去灵堂的,天知道若是她亲眼看见自己的棺椁,会做出怎样激烈的反应!
第六章
苏氏安顿好了女儿,留了个丫鬟照顾她,自己便去了灵堂。
岑锦躺在榻上,心里很是煎熬。
她在忠勇侯府的时候算过日子,自己原身已经去了四十九天了,便以为自己的丧礼早该办完了……毕竟她的那位王爷夫君,很是不喜爱她,想来也不会为她大办才是。
可没成想,自己的棺椁居然在镇南王府停了这么久,已然是大耀最高规制的王妃葬礼。
萧潜……到底在想什么呢?
她活着的时候,他那么不屑一顾,死后却是给尽了哀荣。
这又是做给谁看呢?明明有那么多人知道他们夫妻不和,他万万没必要装什么情深。
……还是说自己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所以才做这般模样,好换个心安?
岑锦越想越觉得身上发寒,不禁打起摆子来。
苏氏留下的丫鬟千丝见了,以为她是怕冷,便又开了客房里的衣柜,拿了一床被褥出来给她盖上,一边道:“前头的事儿还要忙一阵的,姑娘若还是觉着不舒爽,不如睡一会儿,等那汤药发出来会舒服一些。”
岑锦点了点头,闭上了眼。
可是哪里睡得着呢?不过还是满脑子胡思乱想罢了。
但御医开的温补汤药里却是加了安神助眠的药材的,岑锦这一闭眼,药性没多久就发了出来,竟真的睡了过去。
只她心里仍然记挂着事,这一觉睡得也很是不安稳,还做起梦来。
梦里,是她跟萧潜刚成婚不久的时候。
那时候的萧潜还不是意气风发的镇南王,不过是一个母亲早逝、养在皇后身边长大,却不受先帝重视,刚出宫建府的皇子。
岑锦十分心疼他,想着他从小一人在皇宫里尝尽人情冷暖,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便加倍对他好起来。
生活中,不论吃的用的穿的,她都先想着他,唯恐他吃不好,穿不暖。
尽管她在家中的时候,母亲纪氏对府中大小事务都一手包办,并不让她做这些。她却是心甘情愿地为了萧潜学起来。
那时候的萧潜虽然有些阴郁,但对着她的时候偶尔也会露出柔情的一面。
两人感情最甜蜜的那一阵,天气正冷。
萧潜休沐不用上朝,便会同她一起赖床。若是饿了,两人就在床边用了朝食,再躺回床上温存一阵。
岑锦从前的性子也是活泼跳脱的,对着自己心爱的人,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萧潜寡言少语,便会耐着性子听她说话。两人能在床上躺到日上三竿。
一直到下午晌,外头太阳大了,也暖和了。
他们便起身一起去院子里晒太阳。
那时候岑锦已经开始学习女红,想着要为萧潜做贴身的衣裳。
可她在家里也没人教过这些,等那个年纪再学起来,便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的。
萧潜明着不笑话她,却是一边舞剑,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费劲地绣着花样。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
她不小心扎了手,便苦着脸看他。
他走近身,矮下身子捉了她被扎破了手指,便说:“这劳什子刺绣,把我家夫人的手指都扎破了,为夫这就让人把它扔了去。”说着还真的拿起了她的绣绷子,佯装要扔。
岑锦哪里肯,也忘了手上那一点点痛意,惊叫着去抢。
他仗着个子高,将绣绷子举在头顶,笑看岑锦在一旁急的跳脚,跳起来去抢,却还是抢不着。
后来,她跳累了,知道他是故意逗弄自己,也不抢了,赌气地偏过头不理他。
他就会说:“好啦好啦,我不逗你了,外间日头刺眼,你别做坏了眼睛。再说咱们府里那么多绣娘,你又何苦学这些。”
她便会因为他那一点关怀而开心起来,信誓旦旦道:“你等着瞧吧,我早晚会学会的。我以后总会给你做出许多像样的衣衫来。”
他也笑,“好,我等你。”
好,我等你。
可最终,他们还是没有等到一个完满的‘以后’。
岑锦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是泪流满面。
恰好苏氏过来瞧她,见她这般便心疼地搂住了她,“阿锦怎么了?可是被梦魇着了?”
岑锦仍然在不自主地抽噎,说不出话。
苏氏又道:“你表姐就要走了,本事想喊你一起去送一送的,如今看你这般……可怎生是好。”
岑锦闭了闭眼,带着哭腔道:“让我去吧,我就去远远地看一看,送一送。”送一送那个对萧潜满腔爱慕,蹉跎了短暂一生的自己。
苏氏再三向她确定道:“你确定没有大碍?”
岑锦努力扯出个笑容,道:“御医都说了我没事的,您还担心什么呢?方才不过是做了个噩梦,醒了便好了。”
苏氏到底还是不放心女儿,可他们来都来了,最后送棺入葬却不去,总是不好。
岑锦略作收拾,便和苏氏出去了。
丰庆九年初春,镇南王妃出殡,镇南王扶灵送葬,旁有圣前大太监并一众官员随行,极尽哀荣。
忠勇侯府一干人等自然也在其中,且因为血缘亲厚,便和岑青山和纪氏等人走在一起。
岑锦将斗篷的帽子拉的低低的,尽量不去看那装着自己遗体的棺椁,耳边是纪氏断断续续的哀哭。
忠勇侯府众人虽然没有纪氏表现的那般哀伤,却个个神情肃穆。
苏氏搀着岑锦,时不时问她一声是否要紧。
一行人就从镇南王府所在的朱雀大街慢慢往城外走,一直送到城门口。
镇南王妃自然是要被葬入皇陵的。皇陵隶属皇家,也不方便外人涉足。一行人就此停步。棺椁被放置在了马车上,将由镇南王领着车队一路送入皇陵。
岑锦这才敢抬头往前看去。
最前头一袭白衣的萧潜已经骑上了一匹高大的黑马,身姿挺拔,宛如翠竹。
岑锦的目光不自觉地在他身上停留。
或许是感觉到了什么,萧潜忽然拉着辔头转了回来。
她赶紧低下头,只觉得一道锐利的视线在头顶逡巡。
未几,萧潜一声令下,带领着镇南王府一行人往城外皇陵去了。
岑锦这才松了一口气,望着车队渐渐远去……
从此,世上再也没有岑锦。她的噩梦,就此终结。
第七章
俄顷,萧潜带着镇南王府的车队已经离开。
岑锦也慢慢恢复镇定,只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从今往后,她就是林锦仪了,一个崭新的自己,和前尘过往,再无半年瓜葛。
*
送行的一干人等寒暄几句也就分道扬镳。
苏氏见女儿还是面色惨白,便着丫鬟先把她扶到临街的一家茶馆休息,再差人去将停在镇南王府的马车赶过来。她本也是想陪着女儿过去歇息的,但之前忠勇侯夫人悲痛过度,在灵堂上哭的不能自已,眼下被安置在镇南王府的另一间客房,她分丨身乏术,只能再三叮嘱千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