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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部分

韶光慢-第164部分

小说: 韶光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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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钱仵作身侧的邵明渊回头看了一眼。
  “走吧。”乔昭低低对池灿说了一声,快步追上去。
  池灿立在原地停顿了片刻。
  他从来没想过跟钱仵作那样的人打交道,更没想过会来义庄这样的地方,他讨厌一切肮脏恶心的东西,现在却一一破了例。
  可是破例的感觉似乎也不错呢。
  池灿目光追逐着少女的背影,弯唇笑了笑。
  大概是因为有她在,所以一切就没有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
  他默默跟了上去。
  小六领着几人越往里走,那种奇特的臭味就越明显。
  他不由打量着钱仵作领来的三人。
  那名身量高的男子毫无异样,仿佛是行走在大街上,他身边的姑娘神情平静紧随其后。走在最后的那名男子看起来不大好,皱着眉极力在忍耐着什么。
  这三个人是什么来历呢?似乎都不简单。
  “小六,是哪一间?”钱仵作拧眉问道,显然不满意小六的走神。
  小六猛然回神,一指最里侧:“那一间。”
  一行人走过去,小六用钥匙开了门。
  随着两扇门推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乔昭忍耐着抿紧了唇。
  池灿面色发白,险些吐出来。
  邵明渊关切看了二人一眼。
  “你没事?”池灿抖着唇问。
  那样的臭味冲击力实在太强,不是仅凭意志就能做到面不改色的。
  池灿暗恼自己不争气的同时,又好奇好友是如何做到毫无反应的。
  邵明渊笑笑:“在北地这样的味道太常见了。”
  宁做太平犬,莫做乱世人。在北地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路边倒地的尸体随处可见。
  “黎姑娘要不要紧?”邵明渊问。
  乔昭紧紧闭着嘴,摇了摇头。
  邵明渊在心中轻叹了一声:让黎姑娘来这种地方,确实是委屈她了。
  看着眼皮都没抬的钱仵作,他开始担心接下来的考验。
  “就是那一具?”钱仵作问小六。
  小六点头,抬脚要走过去把盖尸体的白布掀起,被钱仵作阻止。
  “小丫头,你去把盖尸体的布扯下来。”钱仵作看着乔昭道。
  乔昭不由握紧了拳。
  池灿大怒:“钱仵作,你不要开玩笑!”
  钱仵作更是大怒:“谁有空和你们三个毛孩子开玩笑?”
  他瞪着乔昭,毫不客气伸手一指门口:“要不就照我说的做,要不就立刻给我滚蛋。我丑话说在前面,考验现在还没开始,要是连这个都受不了,趁早不要瞎耽误工夫!”
  “考验并不代表糟蹋人!”池灿一拉乔昭,“黎三,咱们走,天下莫非就他一个仵作不成?”
  钱仵作双手环抱胸前前冷笑:“对啊,天下仵作千千万,你们跑来找我干什么?我就是喜欢糟蹋人,看着别人难受,我就舒坦了。”
  钱仵作说完,转头对目瞪口呆的小六吼道:“傻愣着干什么,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呃,呃——”小六脑袋有些乱,不由看向乔昭三人。
  乔昭上前一步,轻声道:“钱仵作,您别恼,我刚刚有些意外。”
  她解释完,一步步向停尸处走去。
  “黎三——”池灿面色铁青,忍不住喊了一声。
  乔昭脚步没有停顿。
  钱仵作目光一直盯着乔昭,见状眼中怒气稍减,瞥了池灿一眼,冷冷道:“要是这样就舍不得,要不你带她走,要不你先走,别在这里碍事!”
  池灿把拳头攥得咯吱响,咬牙咽下了这口闷气。
  他不明白,黎三为何要掺和进乔家的事来。
  她是为了邵明渊,还是乔墨?
  乔昭已经来到蒙着白布的尸体面前,闭了闭眼,毫不犹豫把布掀了起来。


第369章 第一个考验
  一具形容恐怖、恶心至极的尸体呈现在众人面前。
  那一瞬间的冲击力太强,池灿终于忍不住跑出去,扶着廊柱吐起来。
  邵明渊忍不住上前一步,担忧地看着乔昭。
  她就站在那具形容恐怖的尸体旁,承受着最直接的视觉与嗅觉双重冲击。
  秀丽的少女与恐怖的尸体,这一刻给邵明渊带来的冲击同样是强烈的。
  他忍不住想:黎姑娘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呢,为什么能做到这一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舅兄……或者李神医?
  他想到了怀中的锦囊,因为怕无意中丢了,一直被他小心贴在心口处。
  或许应该看一看锦囊里到底放着什么。邵明渊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钱仵作走过去,专注看着尸体。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看得很认真,仿佛面对的不是膨胀腐烂的尸体,而是一件美妙的艺术品。
  乔昭忍着不适悄悄打量钱仵作,心道:术业有专攻,或许就是因为这样,钱仵作才能成为天下最好的仵作吧。
  尸臭味直往乔昭鼻子里钻,她却强撑着没有移开。
  钱仵作说真正的考验还没开始,她大概已经能猜到接下来的考验是什么了。
  这可真是艰巨的考验,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后退,退一步,父母亲人就永远不能沉冤昭雪。
  “小六,拿一双手套给她。”钱仵作直起身子。
  小六取来一副手套,目光在邵明渊与乔昭之间来回游移,估不准这手套究竟给谁。
  乔昭伸手接过手套:“多谢。”
  小六不由看向钱仵作。
  钱仵作轻轻点了点头,看向乔昭的眼神温和些许。
  小六一脸的不可思议。
  师父不会要这位姑娘当仵作吧?
  这可真是天方夜谭!
  乔昭把手套戴好,主动问道:“钱仵作,我该做些什么?”
  既然无法逃避,那不如早来早解脱。
  “你不怕?”钱仵作反而不急着发话了,饶有兴致打量着乔昭。
  乔昭勉强笑笑:“怕与不怕,考验是不会变的。”
  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怎么会不怕?不只是怕,还恶心至极。
  钱仵作点点头:“那好,你仔细观察一下尸体的手,把你看到的描述出来。”
  乔昭脸色苍白,连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都不能够,因为这样的话就会吸到令人作呕的臭味。
  或许是她主动戴上手套的表现让钱仵作比较满意,见她一时没有动作,钱仵作只是目不转睛盯着她,没有立刻骂人。
  少女垂眸盯着自己的手。
  那一刻,邵明渊生出不顾一切把她带走的冲动。
  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要把自己逼到如此境地?
  乔昭伸手把尸体的手抓了起来。
  入手的感觉让她无法用言语形容,却知道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池灿走进来,看到里面的情景不由变了脸。
  邵明渊伸手拽住他,摇了摇头。
  池灿盯着钱仵作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他怎么能——”
  邵明渊轻叹一声:“拾曦,你要是受不住,就在外面等着吧。”
  池灿摇摇头:“不,我就在这里陪着。”
  二人皆不再说话,少女甜美的声音响起:“手浮肿,呈青红色,表皮……”
  “看它的指甲。”
  乔昭强忍着恶心,仔细观察了一下:“指甲不长,应该才修剪过不久,看着很干净……”
  钱仵作点点头,指了指尸体的嘴巴:“掰开来看看。”
  见乔昭站着不动,他声音加大了些,很是不耐烦:“快点!”
  乔昭伸出手,触碰到尸体的嘴巴,额头的汗珠细细密密,脸色比雪还要苍白。
  片刻后,她的声音响起,在散发着恶臭的阴冷房子里很清晰。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对邵明渊与池灿来说,似乎从来没有这么难熬过,终于听到钱仵作发话:“好了。”
  几人一同看向乔昭。
  少女依然站得笔直,衣裳却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
  她费了些力气才把手套摘下来。
  钱仵作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漠道:“想吐的话可以出去。”
  乔昭摇摇头。
  钱仵作收回视线,看向小六。
  “师父,您查出什么来了吗?”
  “这个人是死后被推入水中的。”
  小六有些吃惊:“您从哪里看出来的?”
  不只是小六很惊讶,邵明渊与池灿同样难掩惊奇,只有亲历了刚才检验的乔昭垂眸而立,隐隐有所领悟。
  “一个人若是溺水,出于本能会剧烈挣扎,那么手指夹缝和指甲内会有泥沙水草,而这具尸体的手指很干净……”钱仵作不急不缓讲述着。
  在这间阴冷的屋子里,他衣衫褴褛,面容沧桑,却仿佛是主宰这片天地的主人,散发着强烈的自信。
  乔昭认真听着,一时之间竟连排山倒海的恶心感都暂时忘记了。
  钱仵作从尸体的手部特征讲起,按着让乔昭检查的部位依次讲述,既是讲给小六听,又是讲给乔昭听。
  他讲完,扫了乔昭一眼,问小六:“明白了么?”
  小六一脸崇拜点点头:“明白了。师父啊,所以还是要您老人家出马啊,徒儿昨天瞧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
  钱仵作冷冷笑了笑。
  “师父,那您查出来这人的死因吗?”小六趁机问道。
  这个案子县太爷很重视,不然他也不会一天往山上跑了好几趟,本来都绝望了,没想到师父居然下山了。
  “这个人是被捂死的。”
  小六瞪大了眼睛:“师父怎么看出来的?我检查过它的颈部,没有痕迹。”
  “你看它口鼻里的损伤,还有——”钱仵作拿着镊子从尸体口腔里夹出一条细线,“你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小六眨眨眼,脸皱起来。
  “绣线?”乔昭脱口而出。
  钱仵作点点头,看向乔昭的目光带上了赞许:“对,就是绣线。”
  他说着深深看了小六一眼:“这个人是死后被丢入水中,口鼻里的绣线不可能是入水后吸入的。而一个人什么情况下会吸入这个呢?”
  小六并不蠢,脱口道:“被人用软巾帕子之类带绣花的东西捂住口鼻时?”
  “正是如此。”钱仵作把镊子往托盘里一扔,冲乔昭轻轻点头。
  “小丫头,你的考验暂且算是通过了,走吧。”


第370章 第二个考验
  “谢谢。”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乔昭勉强笑笑,白着嘴唇冲了出去。
  “黎三——”池灿抬脚追过去。
  钱仵作面不改色走了出去。
  小六追上来:“师父,您别走啊,徒儿请您喝酒去。”
  钱仵作手一抬:“不用,以后也别去山上烦我。”
  小六紧紧跟着钱仵作:“哎呦,师父啊,您可别这么说,以后徒儿不懂的还要请您出马啊!”
  钱仵作冷笑:“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邵明渊跟在钱仵作身边走出去,一眼望去,就见乔昭扶着院中古树弯腰吐个不停,池灿就站在一旁,掏出手帕递给她。
  “麻烦打些水来。”邵明渊递过去一块碎银子。
  小六怔了怔,小心翼翼看钱仵作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忙把银子接过,道了一声谢飞快跑了。
  仵作是县衙里最底层的人,这样的意外之财可不多。
  没过多时小六抱着水壶过来。
  邵明渊接过水壶走向乔昭。
  “黎姑娘,先洗洗手吧。”
  乔昭听到邵明渊的声音不由直起身来,背对着他缓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多谢了。”
  她就着水壶里的水反复洗了几遍手,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苍白的脸色瞧着有几分狼狈,浑然不见了以往从容淡定的样子。
  这一刻,无论是邵明渊还是池灿,都真切意识到刚才的一切对眼前的少女来说,确实是一场痛苦的折磨。
  她也只是个普通女孩子,没有三头六臂。
  池灿看向钱仵作的眼神满是嫌恶。
  这个老东西,等秋后再说!
  钱仵作瞥了池灿一眼,冷笑:“怎么?小子想找我秋后算账?”
  乔昭不由看了池灿一眼。
  池灿看得出来,那一眼中有怕他坏事的担忧。
  他不由苦笑。
  他就是再生气,也不能让她一番努力付诸东流。
  “哪能呢,本公子向来尊老爱幼,钱仵作多心了。”
  “哼!”钱仵作冷哼一声,显然是不在乎什么以后的,直接问乔昭,“吐够了吗?”
  乔昭欠了欠身:“让您见笑了。”
  “见笑倒没有,既然吐够了,那就继续后面的考验吧,再耽误下去天都黑了。”
  “还有考验?你刚刚不是说她已经通过了考验?”池灿气得脸色发黑,偏偏拿钱仵作毫无办法。
  钱仵作嘿嘿一笑:“原本是通过了啊,但我瞧着你小子不顺眼,给她加试一场。”
  池灿一张脸顿时白了,看着乔昭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眼中满是歉疚。
  在黎三眼里,他是不是一无是处,只会帮倒忙?
  乔昭笑笑:“钱仵作,您不要开玩笑了。您刚才说过了,我只是暂且通过了考验,后面自然还有考验等着。”
  “呵,小丫头倒是聪明。”钱仵作白池灿一眼,抬脚往前走去。
  池灿看向乔昭,忍不住弯起了嘴角,眼神晶亮。
  她是怕他难过,给他解围吧?这么说,她还是有一点在意他的?
  “拾曦,走啦。”邵明渊拉了池灿一把。
  池灿这才发现乔昭已经走远了。
  “庭泉。”他心情雀跃,与这阴森压抑的义庄格格不入,眉梢眼角是按耐不住的喜悦,“我有些开心。”
  邵明渊没应声,拍了拍他手臂。
  “回头追上杨二他们,咱们喝酒吧。”
  “好。”
  出了义庄大门,乔昭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微凉的风终于让人感受到一丝秋意。
  义庄附近是没有什么行人的,几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转入另一条街道,才一下子热闹起来。
  民宅炊烟袅袅,路上行人匆匆,酒馆饭庄门前的灯笼提前亮了起来,已经到了用晚饭的时候。
  “饿了吧?”钱仵作笑眯眯问乔昭。
  乔昭面上平静,心中苦笑。
  她刚才虽然把午饭全都吐出去了,可这个时候哪里吃得下去。
  “吃不下?”钱仵作脸上笑意不减。
  邵明渊开口问:“钱仵作想去哪里吃?”
  钱仵作似笑非笑看了乔昭一眼:“就东大街那个喜来福吧。”
  “好,钱仵作请。”
  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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