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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朕的司寝女官-第84部分

小说: 朕的司寝女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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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穆看上去分外悲伤,陆敏将他揽在怀中,柔声道:“你还有我呢,还有儿子呢,是不是?咱们鼓足劲儿多生几个,到时候这宫里头它仍还不是热热闹闹的?”
  “还生?”赵穆吓的几乎魂飞魄散:“我觉得有这一个就狠够了,实在不必再生。我这辈子,只要他一个就好,决不会再要孩子!”
  事实上不止孩子,就连那种事儿,赵穆打算此生都要戒掉的。
  但事实证明无论人曾经历过多大的痛苦,又因此而造成过多大的疮伤,时间都是最好的补药,能愈合伤口,能叫人好了伤疤忘了痛,隔一年的三月,陆敏又有了一胎,给赵穆生了他两生以来头一个女儿。
  小公主脑袋自然不比哥哥的大,生的极为干脆,生出来也不像哥哥那般满身青紫,拂去血污便是个雪团儿似的小娇娃娃。
  生产时赵穆全程握着陆敏的手陪在侧。小公主如此争气,赵穆给予她的疼爱,当然比那大脑袋的哥哥要多得多。
  于此同时,陆严和萧玉环的儿子也出生了。
  包氏一生不是个好儿媳,也不是个很尽责的母亲,但她绝对是个很好的妻子。陆敏险险要命的那一回,她本来是怀着孩子的,惊痛之下小产了。
  她已有三个孩子,也到了做祖母的年纪,遂也不为此而伤心,反而窜掇着陆高峰辞了官职,与他一起前往交趾,去看已在那里安家的二房和三房了。
  再过七八年,皇长子能将《大学》倒背如流,理其奥义的那一年,便顺理成章搬入明德殿,成了太子。也是在这一年,李禄死。
  随着孩子们渐渐年长,帝后之间有了更多的时间相处。
  陆敏有时也会担心,后宫里那如织的少女们来了又去,也不知那一日,会不会有一个突然就成了皇帝的嫔妃。
  有一夜两人折腾了大半夜,陆敏叫赵穆折腾的奄奄一息,半开玩笑半是恼,捶着他的胸口道:“你这力气多的仿佛用不完似的,可我却渐老,不如采聘几个良女进来,你也好……”
  赵穆也不恼,轻轻揉搓着陆敏方才搭吊了半天酸困的腿儿,良久,说了句:“麻姑,除去巫山不是云,两生两世,你可知道,你一直是朕心头那座巫山。”
  情话缠绵,良夜苦短,隔着两生,隔着二十多年,那个蛮横占据她心头的男人,最终赢得她的爱,是用一生的经营,用他的实际行动。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话,正文部分就完结了。
但是陆敏还不知道上辈子是谁杀的她呢,关于皇帝那个心疾,十年后的事情,会从李禄的角度讲述的。
以及,李禄为什么非得要陆敏叫哥哥,还有他们不为人知的交往,以及以及,当皇帝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其实还有很多,番外里慢慢讲。

  ☆、番外1

  盛德五年的三月; 连着下了半个月的雨,至十七这日,天光终于放晴。
  整个京城; 从玄武门到北安门,人山人海挤的水泄不通; 百姓们翘首以待,在等一年一度皇后出宫,往北郊的亲蚕礼。
  百文斋的东家陆离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正在用胶泥雕活字。时不时的,他也会抬头看一眼窗外; 人山人海中,玄武门上一无动静,离皇后出宫,大约还有些时候呢。
  陆离今年三十有三,不比寻常男子上了三十岁就胡子拉茬鼓腹佝腰。他身体健而不壮; 精瘦,却不柴,两道浓眉弯弯,面常带笑,三分和气七分疏离; 是个妥实可信,但常人又很难与之深交的人。
  窗外阳光洒进来,忽而一阵又一阵似浪潮般的欢呼声刮过。陆离放下手中塑刀,手中那枚新雕出来的活字; 两字相联,读作鹿鸣。
  《鹿鸣》,是《诗经小雅》里面的一首宴饮诗。
  阳光洒在紧闭的玄武门上,正红色大门上纵横八一之数的涿弋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金光。开启的是侧门,从中快马疾驰出八个穿朱衣,戴乌幞的年青太监,在两旁戒严,空无一人的路上疾驰而过。
  陆离想起自己当年做太监那会儿,皇后北郊亲蚕,率先出门清路,骑在马上朱衣飞扬的,一直都是他。
  那会儿,他不叫陆离,而叫李禄。
  *
  李禄想起自己成年后头一回在明德殿见皇后,那是她入宫为女官的第二天。那一天,皇帝扶灵去了皇陵,新帝继位的新鲜劲儿过了,麟德殿一片人仰马翻。
  像麟德殿这样的地方,要彻底打理清扫,就得趁皇帝不在的时候。所以那一天,是必须要清扫麟德殿的日子。
  许善弄了一大帮子的新人进来。全是花了银子的,没有一个会干活儿。那老狐狸收完了银子,将人全推给他,让他带着一群全不知规矩的内侍宫婢们清扫大殿。
  李禄天生有调/教人的本领,善控全局,给他一群羊,不出三天,他就能调/教出一群狼来。
  许善独具慧眼,从十二岁将他收在身边,当成一条狼狗,一头黄牛来用,用完了还不给草吃,可着劲儿折磨。但做为一个净了身的小内侍,李禄叫那老监压着,只要有许善在,就永无翻身之日。
  他记得自己调了所有人出来,在大殿的廊庑下交待活计,到陆敏时,一眼之间没认出来,指着说了句:“你,去擦后殿墙角,记得每一处家具都有挪开,切不能留下陈垢在叽角旮旯里头,那样易招虫子,明白否?”
  她上前一步,轻轻答了声是。
  彩琴也笑着往前凑了一步,悄声道:“李禄,你是不是眼瞎了,这可是咱们陆姑姑,皇上心尖尖儿上的人。”
  李禄定晴一看,还果真是陆敏。他自十二岁入麟德殿,见陆敏见的可不少。陆轻歌为皇后的时候,走那儿都带着她,敬帝在麟德殿的寝室,连太子都没有资格进去,她困了却可以在里面歇中觉。
  那时候,麟德殿所有的奴婢都喜欢陆敏,因为只要有她在,敬帝和陆轻歌都不会发脾气,对待奴婢们也格外和颜悦色。
  得志的猫儿雄过虎,落难的凤凰不如鸡。随着陆轻歌死,曾经被捧在掌心里的小姑娘,如今也落入奴婢之列。
  李禄在活计上从不偏袒也不让人的,调配人手的时候,总管大太监许善都不敢惹他。他笑了笑:“凭你是谁,该干的差事都要干,不想干,立刻给我滚出麟德殿。”
  众目睽睽,几十号人盯着。陆敏一双小山眉低垂,笑了笑,领了木桶与帕子,转身进殿去了。
  多少双眼睛盯着,小内侍们前殿后殿的乱窜,就是想看看那妖后的侄女能否躬得下腰,去擦那墙角旮旯。
  彩琴是东宫来的大姑姑,竟然分得了拆洗褥面的活计,心里多少觉得李禄不给自己面子,见他负着手进来,故意笑道:“可着劲儿欢吧,等差事办完,校场上那硬石板,等着叫你跪穿呢!”
  整座麟德殿,李禄干的活儿最多,权力最大,是许善手下一条好狗,可也受的罚最多,三天里头有两天,许善都罚他跪在校场的青石板上。
  李禄见彩琴自己不肯湿手,指着几个小婢子在那儿干活儿,自己却泡了杯茶舒舒服服的坐着,一脚就踢翻了那只大铜盆:“彩琴姑姑,无论你是东宫来的还是东海来的,资历老不代表地位高,自己该干的活计自己干,她们我还另有使唤,恕不能帮你了。”
  彩琴气的直咬牙,暗道陆敏分的活计比自己的还没面子,她又是大家闺秀,肯定此刻也在发气发火,遂发气发火,甩着手儿进了后殿正房,便见陆敏一人正在吃力的挪那紫檀木的墙屏,挪开之后,跪在后面厥起小屁股使劲儿的擦着。
  李禄没资格进后殿正房,站在门上看着,在彩琴耳边耳语:“瞧见没?人家都能弯得下腰,就你不能?”
  彩琴记得那架墙屏上有一个钉子松了,整块的鎏金浮雕面板其实是虚镶在上头,略有挪动就会掉下来。她辛灾乐祸,一把拽住要走的李禄,努着嘴道:“且多看看呗,那可是皇上心尖尖儿上的人,若犯了错,我看你敢不敢罚。”
  恰她声音刚落,鎏金面烫着凤凰展翅的浮雕哗一声砸落,砸在陆敏肩上,她哎哟一声,竟是整个儿趴下,用身子护住了那块板子,未叫屏风受损。
  彩琴也是一声叫,进去帮陆敏了。
  麟德殿这些摆件儿,各有各的涵义,所置放的方位,全是风水布局,砸个东西,那是要坏风水的,更何况还是正殿里的凤凰墙屏。
  早有人眼尖,报给了许善。
  许善惯会做人的,进门先安抚陆敏,看过屏风无碍,出来指着李禄的鼻子便骂:“小兔崽子,真是给点儿颜色你就登鼻子上脸,咱们陆姑姑,那是皇上请来最尊贵的人儿,你怎能使着她干这些粗活?”
  李禄不语,默了片刻,道:“我只知道入殿即为奴婢,不分三六九等,若大总管有格外要照顾的人,列个单子出来,我可以对着名单照顾。”
  说白了,人人都是靠关系进来的,果真要关昭,那就没人干活儿了。许善也不敢责陆敏,指着李禄喝道:“今日差事办完,夜里校场上给我跪着反省去!”
  这大约是满殿奴婢们最高兴的时候。李禄严苛,在他手底下一丝懒儿也偷不得,若说有人能治这黑心鬼,便是许善。
  他像是许善的亲儿子,最受器重,又像是捡来的,打骂受罚,一样儿都没有逃过。
  等到傍晚的时候,整个麟德殿,从正门外的十二根明柱,到那高挂的烫金匾额,再到殿内每一处墙角缝隙都清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所有家具归了原位,熏香淡淡,宽敞明亮,历时一百多年的老殿,在夕阳下巍峨雄立,气派非凡。
  但因为中午的过错,李禄在巡视完所有地方后,便被许善手底下的大太监们押到了校场后陈列兵器的架子处,跪在那架子下面,反省思过。
  这是个人际罕至的地方,杂草从生,兵器架子上空无陈列,铁管上锈迹斑驳。李禄经常在此徘徊一夜,听风呼啸过各殿间的风口,老鼠打洞,蟋蟀浅唱,一年又一年,从十二岁入这麟德殿,转眼六年了。
  这夜天黑之后,陆敏亦来了。她先是绕着整个校场奔跑了两圈,然后站在空旷的校场上极目,于清亮亮的月光下,往这一处而来。
  在皇宫里,就算宫婢们,也大多敛胸收脚,要做出个含羞的姿势来。李禄从未见过有女孩子会像陆敏那样率性的奔跑,白绫衣叫月光照洒的清清透亮。
  陆敏陆敏,李禄到此时才明白她这名字的含意。,她果真敏捷的像只纯白色的灵鹿一般。
  一排又一排七尺高的铁架子,上面空空如也。她以手攀上一根圆管,忽而两腿一跃,双手打着圈子,身体在夜空中划出个规正的圆形,旋游而上,转眼之间,两腿一个劈叉,稳稳坐到了两根相距三丈远的铁架子上。
  夏夜的蟋蟀依旧在浅唱,李禄就跪在墙角,略仰头,静静看着那两条腿平平伸直,仰头在月光下静静发呆的小姑娘。
  月光下她只是个月白色的影子,螓首微仰,削肩薄薄,细细一截纤腰,显得格外修长。那平衡劈叉的两条腿叫李禄有些担心,担心她那样冒险的动作,会伤了她的元红,叫她嫁到夫家头一夜无元红,会让夫家不喜。
  

  ☆、番外

  过了许久; 她忽而轻解衣带,微微撩衣,月光下半个雪白的肩头露了出来。
  这永远无人至的校场; 那小姑娘不会知道有个男人慢慢站了起来,就站在她身后一丈远的墙角。
  净了身; 并非净了心。皇帝的司寝女官,李禄还没有胆子大到敢染指她,或者亵渎她的地步。他微微别过脸,不一会儿,只听哗啦一声撕; 她似乎是撕了张狗皮膏药,空气中唯有她咬牙吸着冷气的喘息,和那浅浅的蟋蟀鸣叫。
  李禄想起来了。她中午被那鎏金屏风砸到肩膀,想必此时肩痛,所以弄了片膏药贴来止痛。他看她贴的格外艰难; 又找不准地方,往前两步欲要帮忙,又止步,跪到了原来的位置。
  她将膏药贴到肩头,轻扬揉腕; 再撩臂,却是穿好了衣服。
  凉风习习的夏夜,她维持着那么个姿势,就那么一直坐着。李禄跪在她身后墙角的暗影里; 亦是沉默的跪着。
  李禄猜她或者是在想家,想父母,想那被囚禁在长春观里的妖后陆轻歌。才十四岁的小姑娘,家族落罪,从大家闺秀沦为宫中婢女,没有人能受得了那种落差。
  罚跪,罚清扫校场,罚一样样揩拭兵器库里那琳琅满目的御用兵器。这校场,有很多年,只是属于李禄一个人的专属。他习惯了一个人寂寞的呆在这儿,夏听凉风,冬看落雪,以水为墨,在一块块青石壁上习字。
  但从这夜起,这校场上多了一个人。
  第二天,皇帝眼看归来。御前伺候的少监姑姑们还三两不着。李禄带着他们在殿后整整一日,竹板打在手上,交待各人该有的位置,以及各样物件儿该归的原位,整整忙碌一天。
  这日许善并未罚他,可他依旧到了校场,一支秃笔,以水为墨,写过一块块青砖砌成的高墙。
  兴起。他写了一首《灵台》。
  其中有两句: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翯翯。
  那意思是说,君王至,灵台之中奔跑的鹿,翔的鸟,跃的鱼,皆自在快活,可见君王之仁善,连鸟兽都能诚心拜伏。
  可李禄觉得,鹿本山野仙客,伏于君王的四方城池之中,又岂会有快乐?
  月起,那身着白绫衣的小姑娘又来了。她依旧是绕校场奔跑两圈,然后便劈腿展臂在那七尺高的架子上,静静的看月亮。
  李禄停笔,站在她身后。
  她看月光,他看她。月影渐高,时间流逝,兵器架子上的陆敏忽而双腿一个交叉,以手为腿,连着后退两步,再纵身一跃,竟是跃上厢屋房梁。如此不过转眼之间,一气呵成。
  她惊如鹿,亦敏如鹿,无声而躲。
  笑呵呵而来的是许善。月光下见李禄手握秃笔,笑道:“还在写呢?”
  李禄不语。他又问:“写的什么?”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李禄道:“不过一首经而已。”
  许善叹了口气道:“我吃亏就吃亏在不认字儿,你比我好,识得字,会读书。我这衣钵,早晚有一天得传给你不是?”
  李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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