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定卿卿不放松-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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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卿吞咽了一下,很快听话地移开了,背过身去低喘了两声,吸着气像在努力克制什么。
元赐娴都不用碰,就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俩人一时没说话,直到陆时卿突然难以忍耐地掀了被褥,飞快道:“你先睡吧。”说罢就下了榻,看样子是要往净房去。
元赐娴想他大概是预备去跳浴桶冷静冷静,忙喊住他:“大冬天的,你别用冷水。”
陆时卿步子一顿,回头道:“我不沐浴,感了风寒会染给你的。”
“那你这是……”她问到一半就自顾自明白了过来,为难道,“你要自己办啊……”
元赐娴知道不少男人都会这个,但她可以确信,照陆时卿以前那种倨傲的脾气,再加上爱干净的禀性,是绝对没有做过那种事的。
她都没法想象他自己把自己办了的模样,总觉这对他来说实在太残忍了点,光是用想的就很不忍心了。
见他扭头要走,她犹豫了一下,揪着张脸道:“你过来,我帮你。”
陆时卿摇头:“会累着的,你睡就是了,我等会儿就……”
“有不累的办法,我在小册子里瞧见的。”她打断他,朝他挤眉弄眼道,“你过来嘛!”
他干站了一晌,将信将疑地走到了床榻边,听她道:“扯了,下来点。”
他踌躇着照办,一头雾水地看着侧躺在床沿的元赐娴,直到她盯着他,皱眉挣扎许久后,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握着他往自己嘴边压。
陆时卿这才明白她说的办法是什么,在距她唇舌咫尺之遥时霍然后撤,微喘着道:“……别!”
第96章 096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她的舌尖已经碰到了他。
陆时卿惊得几乎提裤鼠窜了去; 幸亏元赐娴反应快; 及时松了手; 才没把他折断。
经此一吓; 她原本备足的勇气都被他窜没了,回味起方才一瞬的古怪触感; 有些羞恼地看他:“你就不能别一惊一乍的,叫我安安静静……”帮他办了嘛。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下好了,她提不起劲了。
陆时卿脑袋里一遍遍闪过方才皓齿朱唇间; 鲜嫩欲滴的小舌冒头的一幕,再回想短暂触碰的一刹刺激; 神色痛苦地忍耐道:“你怎么什么都学……”
元赐娴心道她早先趁他不在家,把手边陪嫁过来的避火图都给翻烂了; 什么世面没见过,只是到底对这事微有抵触; 才一直没尝试; 刚刚见他火烧眉毛还一心顾念她,她一时动容就起了心思。
结果反倒被他嫌了。
她不太高兴地撇撇嘴:“那我不学就是了。”
陆时卿知道她是误会了; 想跟她解释; 无奈身上火苗跳蹿得厉害,实在憋不住,只好道:“等我会儿。”说罢还是转头疾步走向了净房。
元赐娴郁卒地点点头; 等了两炷香才见他出来,倒是已然恢复了自若的神态。
看她一脸憋屈,陆时卿上了床榻,撑着手肘明知故问:“怎么了?”
元赐娴到底不是藏心事的人,瞅着他道:“你不喜欢我学那些啊?”
“喜欢。”他默了默,拿拇指抚了抚她的下唇,“但是不想你这样。”
应该说,是不舍得她这样。
听他语气难得有点柔情蜜意的味道,元赐娴大约明白了他拒绝的原因,道:“我又不觉得脏……”
“我知道。”
不过他只要知道就够了。
她闷闷地说了句“好吧”,伸手拉上了被褥,等阖上眼却感到身边人凑了过来,在她耳边低低道:“如果真想来,也该是我先。”
“……”
元赐娴懂了他话中深意,不由痒得浑身一抖,随即听他好整以暇地问:“你抖什么?”
她咬咬牙拧一下他的胳膊:“谁抖了?是胎动,胎动!”
陆时卿“哦”了一声,摸摸下巴。
好大一下胎动啊。
这一夜虽相安无事,元赐娴的举动却到底在陆时卿心底投了涟漪,叫他愈发没了从前的架子,就是一心想对她好,往死里好。
等过了几日,轮着休沐,他在书房办公,听仆役说元赐娴正叫人备水,想趁白日暖和,不易受凉沐个发,便叫下人们带话去,叫她在庭院里等他给她洗。
陆时卿将公事结了,收拾起桌案上一叠要紧文书,正准备出时,忽听密道那头传来了三下叩门声,便停下步子,转身开启了机关,果见暗门那头来了郑濯。
此前蔡禾遭难,为免平王对假徐善的身份起疑,这条密道一度废置许久,直到后来危机消解,才重又被俩人用了起来。
陆时卿惦记着元赐娴,语速便有些快:“我难得休沐一日,你还来串门?”
郑濯被他这开门见山的不善口气说得一噎,朝他身后看了看,问道:“怎么,我扰你好事了?”
他现在能有什么好事可做啊,招呼他进来后道:“好事倒是没有,就是她在等我给她沐发。”
郑濯闻言差点脚下一绊,惊道:“你家婢女都领完工钱散了?”
陆时卿瞥瞥他,淡淡道:“你懂什么。”
这叫夫妻情趣。他近来新学的。
郑濯心道他这孤寡老人可能的确不懂了,府上几名被徽宁帝硬塞来的姬妾不是花瓶子就是监视他的耳目,也不值他费什么心思。
他想了想道:“那你先去忙吧,别叫她等急了。”
陆时卿听了前半句还觉他挺善解人意,等他说完,心里就不是那么舒坦了。怎么,他很关心元赐娴?
见他脸上起了霜气,郑濯便晓得了他在想什么,拍了下他的肩膀:“我关心我干儿子。”
陆时卿“嗤”他一声。
谁说他儿子要认他做干爹了?再说了,他怎么知道一定是儿子?
他觑他一眼,到底知道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必然带了什么消息,问道:“消息要不要紧,等两炷香不会死人的话,我就先去了。”
郑濯失笑:“死不了,我在这里等你,给我上壶茶,要够味的,再把五木拿出来,我一个人也好打发打发时辰。”
陆时卿无奈看他一眼。好端端一个正经皇子,偏喜欢赌戏。却到底把茶和五木都给了他,然后才绕到屋后庭院找元赐娴。
元赐娴不晓得郑濯来访,见陆时卿磨蹭半天才来,坐在廊下怨道:“你再不来,我自己都能洗好了!”
陆时卿低咳一声,回头看了眼书房的后窗,也不知道里头郑濯有没有听见这种掉他脸皮的话,道:“有点事耽搁了。”
她也就没再多怨,问道:“做什么在庭院里洗?”
他指了下天边悬日:“天气好,晒晒太阳。”说完招呼她到天井,“来。”
元赐娴也的确不喜欢闷在屋里,难得十一月里碰上如此暖和的天,出了廊子晒到太阳,便觉整个人舒畅无比,脾气也没了,笑盈盈地在仆役事先备好的美人椅上躺了下来。
陆时卿绕到长椅后边,拆了她头上的簪子,一手松散她的长发,一手拿起一个水瓢。
元赐娴猫似的眯着眼,懒懒提醒道:“我头发很脏了。”
因为天冷,陆时卿怕她在这当头受凉,便不给她经常沐浴。她头发脏一点,他也不在意,夜里照样靠她靠得起劲。
陆时卿轻轻挠了下她的头皮:“知道。”却也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元赐娴心道真是一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她花了一年不到的功夫把陆时卿弄到手,就能得他接下来三五十年的伺候,实在太划算。
陆时卿不晓得她在想什么,但看她唇角上扬,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心底竟也觉这清闲日子当真舒坦,忍不住跟着一笑,边从水桶里舀起一瓢差人滤好的皂荚水,给她湿发,边问:“凉吗?”
元赐娴闭着眼摇摇头:“刚好。”
几瓢水下去后,他就开始给她搓发了,兴许是他揉的力道恰好,加上日头晒的,元赐娴很快有了困意,迷迷糊糊道:“要是我睡着了,就把我抱回去,小心压着孩子。”
陆时卿手上动作不停,淡笑道:“你不怕压着我?”
元赐娴一下就给气清醒了,睁眼质问道:“你嫌我重?”
他还没来得及答,就先见她嘴一瘪:“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是为了谁?现在倒好,身段也走样了,脸也生了横肉,竟被这要当爹的嫌弃……”
陆时卿一看就知她是好久不演戏,心里痒了,扯了下嘴角道:“我要是嫌弃你,谁给我生下一胎?”
“还贪,这都一次给你生太平了,合你心意凑了一双!”元赐娴脑袋一歪责他。
他把她的头拧回去:“别乱动。”然后继续道,“你要是生了一男一女怎么办,我还是不舒服。”
“……”强词夺理!
俩人扯着扯着就过了陆时卿跟郑濯说好的时辰。亏得郑濯原就是坐在了后窗边,隔着镂窗将庭院里的动静瞧得一清二楚,看他的确未洗完,也就没着急,只是一个人玩五木到底无趣了点,便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他们。
他看庭院里种了两株对称的槐树,叶子都落光了,原本瞧上去有点萧瑟,但被这仲冬的煦日一照,竟莫名蒸腾出几分生机来,像笼了一片浓绿一般。
再看树下闹得起劲的俩人,元赐娴似是被陆时卿气着了,两指一弹,将发间一点皂荚沫子弹到了他的鼻尖。
陆时卿中了招被气笑,抬手想擦,却像是因了满手滑腻的皂荚,一时有点犹豫。
元赐娴见状,笑着从袖子里拣出一块帕子,然后仰着脖子,伸长了手臂帮他轻轻一抹。
他隐约听见她说:“好了,不闹你了。”
陆时卿便是一副苦大仇深却忍气吞声的模样,继续给她揉搓。
他看到这里收回了眼,低头瞧着落在窗柩的淡金日照,抿唇一笑,眼底却微微有几分怅然之色。
给人沐发,好像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啊。
约莫再过一炷香,陆时卿才给元赐娴洗完了发,拿手巾给她擦拭了两遍后道:“还不够干,等会儿再叫人给你擦擦。”
元赐娴回头不爽利地瞅他:“人家送佛还送到西呢,你这半道就要丢了我啊!”
他无奈一笑:“时辰太久了,书房有人等我。”
“谁?”
他一指书房后窗,示意她自己看。
元赐娴顺他所指望去,就见镂窗另一头,郑濯正坐在那里,抿着手中茶瓯里的茶,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偏过头来,朝她颔了颔首,淡淡一笑作招呼。
“……”
这么大个皇子坐在不远处,她却大摇大摆躺着,这可了不得。元赐娴下意识想把自己撑起来坐端正,却见郑濯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别动了。
陆时卿也按住了她:“你跟他客气什么。”
元赐娴心道是他太不客气了,早知郑濯干等着,她也不会耽搁他这么久,冲他皱皱鼻子道:“你还不快去。”
陆时卿差人送她回去,然后起身回了书房,一眼看见郑濯因庭院里来了下人,手脚利落地将窗子阖紧实,就朝他飞了个眼刀子道:“你倒挑了个好位置盯梢。”
郑濯笑笑:“承蒙陆侍郎夸奖,不才兵法学得尚可。”
“说吧,什么事?”
郑濯这下不嬉笑了,敛色道:“回鹘出事了。”
第97章 097
一听不是西南而是西北的消息; 陆时卿微一蹙眉,示意他讲。
郑濯道:“回鹘可汗多兰啜前日夜里在行宫遇刺,现重伤昏迷,性命垂危。”
“消息来源?”
“我布置在回鹘汗庭的密探八百里加急传回的信报。”
“除你外; 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回鹘王室目前尚无动静,百姓也多安宁; 多兰啜的下属理应封锁了消息。只是既然我能知道,恐怕大周之内也已有了别的知情人。”
陆时卿摇摇头:“这倒不一定。”
“此话怎样?”
“如果多兰啜当真伤重如此; 既能瞒得过王室众人的眼,又怎会叫你的密探第一时刻得了消息; 一路顺利传回长安?”
“你的意思是; ”郑濯若有所悟,“多兰啜或许并未遇刺,或者,只是点皮肉小伤?”
他问完想了想; 不解道:“那他有意放消息给我的目的是什么?”
陆时卿闻言沉默下来,负手踱到窗边,复又踱回,如此两个来回过后,提点道:“若多兰啜身故,谁将是回鹘汗国下一任首领?”
“其子裴力。”
“裴力与多兰啜; 在对外方略上,关键的分歧是什么?”
“早些年,二哥尚未剿灭驱逐突厥之时; 多兰啜主张亲周而远突厥,裴力则支持亲突厥而远周。”
“也就是说,”陆时卿淡淡一笑,“倘使裴力在短时间内上位,很可能叫沉寂不久的突厥东山再起。”
郑濯霍然抬首:“你的意思是,多兰啜根本没有伤重,只是想借此消息提醒我,突厥遇上了死灰复燃的时机?”
陆时卿凤眼微眯,沉默一晌后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他如何只提醒了我一人?此事关系到大周存亡,阿爹尚在,而我手中权力有限,他没道理越过阿爹,直接与我合作。”
“因为亲周的多兰啜也开始犹豫站向了。”陆时卿斩钉截铁道,“大周已然不是当初那个雄兵百万,弹指间屠净突厥的大周。如今就连区区南诏,如此弹丸之地,都能三番五次威胁到我南境,多兰啜对圣人早已失去了信心。他在寄希望于大周的下一任君主,在试探你是否有这个能力。”
郑濯的目光略几分闪烁,道:“但多兰啜并不了解我,为何如此草率地选择了我?”
“因为他别无他选。”陆时卿沉吟一下,“若我所料的不错,他担心的,所谓突厥死灰复燃一事,正是出自你二哥与三哥的手笔。崖州那边,很可能出了问题。”
他说到这里抬起眼来:“阿濯,这是一次险难,也是一次机遇。我们筑了这么多年的暗梁,是时候起高楼了。”
与陆时卿商议过后,郑濯当即命分布在南域的暗哨前往崖州深入查探。只是二皇子被遣送至的这处地方是真真正正的天南海北,孤岛一座,来往极其不便,一面又得避开朝中各方同样关切二皇子的人马埋布在海域这头的密探,等得到消息,便已是大半月后。
而这时候,传闻里“遇刺重伤”的多兰啜已然康复,开始重新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