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欢-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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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半倚在床头,形容憔悴得如同八十岁的老妪,原本圆润的脸颊瘦得只剩了皮包骨,眼窝深陷,明媚的眸子里也全是绝望。
她艰难地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和脸庞,一句话没说先怔怔地落下泪来。
“娘——”秦玥也很难受,实没想到才不过短短半年,母亲竟己衰老成这个样子。只怕在她走后的这半年里,母亲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罢。
母女俩相拥着说了会儿话。
秦玥不着痕迹间就替江氏诊了脉,她的脉象也很紊乱,却不像是着急急出来的病症,就算是着急,那也只是心力交瘁,不致于病得起不来,下不了床吧。
秦玥心里的疑虑越来越大。
既然有可能不是生病,那么……
秦玥忍不住猛地拍了下额头,脸上神情懊恼至极。
自那时离京到现在,她笼共就写了两封书信回家,满以为得了老太太的偏爱,以母亲的精明,再加上宫里帝后的照佛,他们会在府里过得很好,可是她竟然忘了,府里还住着那样一位随时想要她性命的疯子。
疯子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她暗害自己不成,难保不会将魔爪伸向自己的亲人。上一次母亲难产,不也是她作的孽吗?
不肖说,这一次肯定又是秦媛干的好事。
不怪秦玥总是将坏事栽在她身上,实在是这人前科太多。
自己也真是太疏忽大意了……
秦玥双手不自禁地捉紧母亲的手,心里暗暗发誓,这回一定要让她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因着三房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太太已经去信让铳哥儿和锐哥儿赶紧回来。
兄弟俩都在荣南书院进学。荣南书院实行封闭式管理,非有十万火急之事不得归家,何况明年就是秋闱了。
老太太本想早点将两兄弟接回来,可江氏说什么也不肯。毕竟错过这一届的秋闱又要多等三年,对于铳哥儿和锐哥儿来说有些不划算。
就连这一回老太太去信也是瞒着江氏的。
秦玥来到静宜院的时候,段氏和宋氏都在。
当时气氛有些僵硬,宋氏想必挨了训斥,一张脸拉得老长,眉梢眼角充满了怒意,脸色几乎涨成了猪肝色。
段氏的脸色比她好看不到哪里去。
老太太训人很多时候都是毫无缘由的,底下的儿媳妇们也只得听着受着。更何况她们已经死了丈夫,眼下处境艰难,还得巴着老太太赏口饭吃呢。
秦玥规规矩矩地跪下给老太太请安,又抱歉说回京得匆忙并没备得礼物等等。
老太太“唉”了一声才叫她起来,将江氏和小安安的病略略说了一遍,末了无奈道:“五丫头,你可别怪祖母,祖母这回真是尽了力了,不但全京城的名医都请遍了,竟连宫里的太医也束手无策,你要祖母怎么办?”
“劳祖母费心了。”
秦玥淡淡说了一句。既是有人故意搞事,哪能轻易让人查出原由,这事儿还得找正主儿解决。
老太太接着又说了些宽慰的话,便打发她先回三房照料母亲和弟弟。
秦玥走时依礼给旁边站成木桩的段氏和宋氏行了礼,这才转身大步离去。
青樱先回了皓月阁收拾,等到秦玥回来的时候,六月已经领着秦奋等在了廊下。
两人顾不得客套,秦玥直接问他秦云的事情。
秦奋眉间顿时涌上怒气,“已经查出来了,那小子是别家的钉子。”
“哪家?”
“萧世子爷的人。”
“难怪了。”秦玥喃喃,事实验证了猜测。其实这句“难怪了”不仅仅是指她早猜到秦云是萧潜的人,而且还想到了府里的疯子恐怕已经与外人联了手,所以这回趁着自己不在,才又狠又绝地算计了母亲和小弟。
秦奋忽然跪了下来,面有愧色道:“唉,都是属下的错,没有照顾好三太太和小少爷,请小姐责罚!”
其实这事怪不得秦奋,他只是秦家的护卫统领,平素一惯在外院当差,内院里的那些后宅阴私,他哪里看得过来。
秦玥心里难过,却也想得明白。
“不怪你,秦叔叔,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说完忙要扶他起来。
事实上秦奋并不是轻易就给人下跪的人,他之所以如此郑重其事地给一个小女孩子下跪,是的确觉得这事他有责任。
身为秦家的护卫统领,担负的就是护主之责,如今主家出了事,不怪自己又该怪谁?
所以秦奋并没顺了她的意思起来,仍是直挺挺地跪着求罚。
秦玥无法,便派了一件差事让他将功赎罪。
秦奋这才起身,领了任务匆匆出门。
☆、第二百四十五章 病症
秦玥连夜去了沈府,一来帮燕渊给老王妃报个平安,二来也想从陈医师那里打探一下母亲和小弟的病情。
据老太太说,早就请了陈医师过府诊脉的,却什么也没诊出来。秦玥不死心,所以打算亲自过来问一问。
自从上次发生了老王妃被掳一事,如今的沈王府可谓是铜墙铁壁,昼夜都派了重兵把守,别说人了,就连一只苍蝇也休想出入自如。
哎,被这么多的人守着,只怕透个气都难吧。
秦玥忍不住失笑,一边摇头一边耐着性子等待进去通报的兵士带消息出来。以往她来沈府可从来不需要通报的。
其实这回也并没让她等得太久。
不过片刻的工夫,刚才进去通报的兵士慌慌忙忙地跑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了一大群人。
沈老王妃亲自迎了出来。
秦玥忙上前行礼。
老王妃笑着牵了她的手,有些嗔怪又有些感叹地道:“你呀,也真是胆儿大,同州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也敢去。还好没出什么事,真是吓坏我这把老骨头喽!”
秦玥先是笑笑,又乖巧地点头,“下回再不敢了!”
“我看你不是不敢,是被阿渊带坏了罢!”老王妃忍不住调侃一句,毫不掩饰她对二人在一起的心思。
秦玥便将燕渊去了同州任职的事情说了。
老王妃听得点头,“这事皇上跟我提过。阿渊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有个正经的差使干着,不然闲着到处惹事,我也担心。”
秦玥“哦”了一声,其实她也想到凤琛肯定是跟老王妃通过气的,听老王妃这口气,好象很赞成燕渊去同州。
那燕渊身上的秘密,老王妃究竟知道多少?
不过此时她也没心思去想这些,这次来沈府,主要还是想找陈医师问母亲和小弟的病情。
所以,当二人走到宝善堂里坐下的时候,秦玥略略停顿片刻,便说明来意。
老王妃也爽快,立马让人去传陈医师,一面安慰她道:“你也别太担心,你母亲是个有福气的,断不会折在这上头。再想想小少爷刚出生那会儿,不也惊险万分嘛,可还是救回来了。”
“那回多亏了陈医师,我记得当时陈医师就说过,小弟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也不知他这次的病与陈医师提到的情况有没有关系。”
“这些我也不是很懂,等她来了你再仔细问问罢。”
说话间陈医师已经跟了丫鬟进来,手里还提着医箱。
老王妃交待几句,又说困了要进去歇息,领着下人全都退了出去。
大堂里便剩下秦玥和刚进来的陈医师。
两人相互见了礼,又客套一番,陈医师想必早得了她的来意,转身便从医箱里拿出一个白色玉瓶呈给她,“奴婢新配制了一些药丸,应该会对小少爷的病有帮助。”
秦玥忍不住问:“那他这病就是你上回说的隐疾吗?”
“不完全是。”陈医师摇摇头,答道,“原本以贵府的条件,是可以将他荣养到成年的,可惜却出了岔子。”
“什么岔子?”
“这个……”想必是有什么顾忌,又或者陈医师的确也没有查出病因,总之她摇摇头不说话了。
秦玥只得作罢,便又问起母亲的病情。
陈医师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三太太生小少爷时难产,身子原本就亏损得厉害,又没有及时调养……她这回的病,除了身体虚弱,也还是因为误食了红花的缘故。”
“红花?”
略懂医理的她当然明白,红花对于大多数病症来说是一味良药,可对于伤了身子还未复元的产妇来说却是很重要的禁忌,误食了红花轻者下身流血不止,重者还会引起血崩从而致死。
难怪母亲会病得卧床不起,敢情是羞于启齿私处的病症。这年头的妇女病虽然常见,可却没女人愿意让大夫看诊,毕竟绝大多数大夫都是男人,哪里敢去望闻问切女人的私处?
下此毒手的人也实在狠毒,居然用这样的阴招……
秦玥恨得咬牙,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原本想看在同宗同族的份上放她一马,现在看来已经没必要了,不但不能放她,还要决绝地置她于死地,让她永无翻盘的可能。
庆幸的是,陈医师也是女人。
因着上回她帮江氏顺利生下儿子,又将他们母子从死亡边缘拉回来,所以江氏还是信任她的,特意让她诊过一回脉。
当时江氏心忧儿子病情,情绪非常不稳,所以陈医师虽然诊过脉也开了方子,可却并没告诉江氏实情,她怕三太太再有心理负担。
毕竟在她那样潺弱的身体状况下,误食红花是很严重的事情。
秦玥不得不承认,陈医师这样做得很对。如果她在场,也一定会让陈医师隐瞒病情,不然以母亲的心态,很难保证她不会做出更过激的事情来。
很多时候,江氏的承受力并不如自己的女儿。
这一趟跑得实在是值!太值了!
陈医师果然没有令她失望,早已诊出母亲和小弟的病症,至于她先前为什么没有对老太太说实话,秦玥也懒得探究了。
只要能救母亲,能救小弟,允她保留一些秘密又有何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不伤害别人,又有什么关系?
两次救命之恩,两条最亲的人的性命,秦玥已经不知该怎么回报陈医师的恩情。她虽然在沈家为奴,可她是自愿为奴,老王妃并没给她奴籍,又一向对她礼遇有加,吃穿住行更是不缺。
秦玥暗自叹了一声,对陈医师道:“上次送你的玉佩,好好留着罢,还是那句话,以后但凡有任何困难,只要我帮得上忙的,一定会帮。谢谢你!”
陈医师微笑,淡然道:“身为大夫,治病救人是本份,只是……”顿了顿,像是感叹,又像是意有所指,“只是这世道对于女人还是苛刻,我纵然医术精绝,也无法像那些男大夫们一样登堂入室。”
秦玥不由诧异看她一眼,想不到陈医师居然有这等宏愿?
“好,我会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也一定会放在心上。”
“我相信秦五小姐做得到。”
陈医师说这句话的时候,了然地笑了笑。
秦玥不知是错觉还是眼花,她觉得眼前的陈医生忽然变得不同了,至于究竟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死讯
从沈王府里出来,外面已是繁星满天。
白天里秋高气爽,夜里却萧瑟寒凉。
秦玥下意识地紧了紧裹在外面的狐狸毛大氅,呼一口气正要跃上马车。
不妨车厢里伸出一只手来,将将握住她的小手用力一拉,她便身不由己地上了马车,被那双手带进了车厢里。
六月正要惊呼,坐在驾车位上的车夫适时地朝她挤了挤眼。
“怎么是你?”六月到嘴的惊呼变成了这个,显然碰到了熟人,且是好久不见的熟人。
二月笑着将她也拉到车驾前坐了,才轻声道:“想你了,所以就来看看你。”一边说话一边朝车厢里努了努嘴。
六月又不是傻的,打从看到二月的瞬间便想到了刚才那只手的主人,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皇上也真是的,大晚上的出宫做什么,他以为自己是江湖大侠呢。
车厢里秦玥也在翻白眼,她还没想好要怎样面对他,何况府里一大堆的糟心事呢,也实在没有精力去想。
秦玥懒得理他,自顾自地闭了眼睛养神。
皇上也没有打扰她,只怔怔望着窗外繁星闪烁的夜空,若有所思。
马车慢慢驶过长街,车轱辘滚过地面的声音寂寥而单调,像极了皇上此刻的心情。
好半晌,他忽然道:“你在怪我?”
似问她,又似在自语。
秦玥没有回答,继续闭着眼睛装睡。
于是一路沉默。
马车径自驶往秦国公府,六月有意无意地扭头扫过身后晃动的车帘,里面无声无息,到底有没有事儿?
二月顺手将她的头扳过,低声道:“主子们的事,你少掺和!”
两人相处多年,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眼下虽然跟了不同的主子,也还是丝毫没有影响她们之间的情意。
可是六月想想还是不放心,忍不住唤了声:“小姐!”
秦玥“嗯”了声,又没动静了。
六月很想掀开帘子进去看看,却被二月死死拽住了手,“要死啊?”
好在从沈王府到秦国公府的路程并不远,马车走得虽慢,也还是不多久就到了国公府后门。
六月急忙下车去拍门,值夜的婆子认得是五小姐身边的人,忙不迭地开了门,又殷情地问着这么晚了,要不要让小厨房准备宵夜之类的话。
六月敷衍两句忙转回来接自家小姐。
秦玥此时已经自己跳下马车,正急急地往后门处走。
车里的人没有现身,只二月朝她俩挥了挥手。
六月这才想起那是秦国公府的马车,难道真要让二月驾走?可是车里还坐了那么重要的人,罢了,府里马车多的是,先让他们用着罢。
秦玥此时已经进了后门,头也没回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六月紧跟在她后面,憋了一肚子的话终于问出一句,“你跟皇上吵架啦?”
“没,我是真累了,想睡觉。”秦玥一边说,一边打着呵欠。
六月便没再问了。她本来就不是爱八卦的人,何况这事儿也轮不到她过问。
秦玥的确是累了困了,回到院里洗漱之后就睡下了。
六月看她睡得熟了才轻手轻脚地关门离开,回到自己房里便又发现不对,目光四处扫了一圈忽地笑了起来,“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二月这才从门后边走出来,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