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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折嫡-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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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说完,只见对面抱琴直使眼色,青萝顿悟,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好不好的,怎么提起剑萤了呢?
  果然见杜月芷脸上的神情凝重了三分。
  剑萤一个人在江南住着,离开杜府,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居住,难免心中伤感,且又是被杜怀胤送去的,更是黯然神伤。杜月芷一向看重剑萤,但是不管她如何努力,剑萤还是逃脱不了身份的束缚,被孤身送走。
  杜月芷也不知道哥哥在想什么。若是他为了保护剑萤,将剑萤送到江南去,可是他不闻不问,也着实心硬了些。再者新嫂嫂入府好几个月了,哥哥也不知是怎么打算的,一样冷落着。新嫂嫂涵养好,在人前一般和颜悦色,然而背地里,却不知吞了多少眼泪去。
  自从常贵妃毒杀宫妃龙子一案落定后,常家倒台,杜怀胤也更忙了。他经历着从未经历之事,一边是朝廷的器重,一边是舆论的压迫——外界有不少人说他“大义灭亲”,暗指他不孝,狼子无情。
  其实,哪里算的上无情,那常氏本就不是生身母亲,这么多年鸠占鹊巢,享尽荣华富贵,还算便宜了她们常氏一族。且常家是自己将自己作弄到这个地步,犯下多桩大罪,引发天子震怒,纵然杜将想保全,也晚了。
  常贵妃被打入冷宫,常家被抄,常氏经此一事,两面夹击,一病不起,日日请医熬药,身体仍然毫无起色。别说管家了,就是勉强去请安,也还要几个人掺着。老太君不忍,便免了她的早晚问安,令她好好休息,让杜月薇代来便可。
  常家落败到如此地位,常氏无法力挽狂澜,只得求杜璋,暂且把常家的家庙和坟地保住,以免祖宗流离失所,那可真的是千古不孝了。再来,常氏还想着,只要贵妃还活着,总有机会能出了冷宫,承宠隆恩,再次踩在众人头顶,届时,重新振兴常家便有望了。
  常氏倒还罢了,最受刺激的是杜月薇。
  若说杜府的下人们哪点不好,势利眼最不好。落势的凤凰不如鸡,且杜月薇从小到大作威作福,早就令人心中积怨已深,此时她没了常家做靠山,以后嫁出去也不会回府,便有些人开始作践她。当初怎么对杜月芷的,现在就怎么对杜月薇。
  杜月薇和杜月芷彻底掉了个个儿,如今杜月芷才是阖府最看重的小主子,宫里有丽妃和菱妃两位娘娘垂怜,府里有老太君和少爷护着。且不说老太君,少爷如今越发尊贵,有了自己的权势,就是被杜将训斥,也不会被人看轻了。少爷看重杜月芷,别人就也跟着对杜月芷谄媚起来。且杜月芷平日对下人也诸多照顾,性格平和安静,连犯错的奴婢也能召回来继续用,不像杜月薇那般趾高气昂,自然深得人心。
  杜月薇房里的丫鬟并未减免,可也许是常氏病中无力计较,便有大半的人在偷懒。杜月薇只会打骂奴才,却不知如何管教奴才,是以院子里鬼哭狼嚎,越发引人生怨,暗地里坏话说尽,传得满府都是。好在成英回来,又有成妈妈在,左膀右臂未失,日日看着,才没让那些小蹄子闹翻了天。
  一日,杜月芷与杜月薇狭路相逢。杜月芷身后跟了一大群服侍的人,杜月薇只带了成英和成妈妈在,两厢迎头撞上,偏生又是在小桥上,除非一方退下小桥,否则绝无通过之路。杜月薇自然不肯相让,她是嫡长女,怎么可能为一个庶女让路。
  “你现在心中一定很得意吧。嗯?靠着卑鄙无耻的手段,与人勾结,陷害我常家,真叫人刮目相看。贱人之子就是贱人,下作之事做起来毫不费劲。我真是小看了你,杜月芷,你这么歹毒,总有一天会招到报应的!”
  杜月芷怜悯地看着恶毒诅咒的杜月薇:“姐姐,常家落到这个地步,不是你们自己亲手推的么?容我提醒你,常家私售官盐,杀害龙子,毒害王妃,甚至还妄图拉皇后下水,桩桩件件都是死罪,你能活下来,纯属侥幸。今日我带了这么多人去听评书,人多口杂,姐姐最好不要逞口舌之快,于我并无影响,但于你,影响却是很大。”
  杜月薇听了,心头火气怒起:“杜月芷,你竟敢威胁我!”
  “威胁谈不上,不过你再出言不逊,我倒不介意你把它视为威胁。”
  “你别忘了,我是嫡长女!就算常家落败,我依然是杜府嫡出的千金小姐,你一个区区庶女,再怎么风光,也不过就是一时罢了……”
  杜月薇正在发怒,却见杜月芷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低低笑了起来。
  杜月芷生的美,美人一笑,连阳光都格外宠爱,浅浅落在她身上,仿佛为她罩了一层光衣,微芒灼人耀眼,巧笑倩兮,刹那间惊艳动人,贵气横溢。
  她站在阳光中,杜月薇恰好站在阴影里,一方明媚,一方阴沉。
  杜月薇咬牙,只听杜月芷悠悠道:“你如今可倚仗的,也不过就是这些东西。若是连这么东西也没了,我看你待要怎样。姐姐,万望你保重,这场戏没了你,还要少很多乐趣呢。”
  “你什么意思?!”
  杜月薇要气疯了,恨不能打她一耳光。
  杜月芷明眸微闪,下巴轻轻点了点,琳琅走上前来,柳眉一压:“我们姑娘还有急事,请薇姑娘行个方便,不要挡路!”
  杜月薇斥道:“贱婢!你竟敢如此跟我讲话!”
  却见琳琅冷面如霜,眼睛微狭,身上突然爆发一股冷冰冰的气势,有如泰山压顶,如若不听她的话,她便要下死手了。琳琅露出怀里的刀,往前走了两步,逼得杜月薇连连后退。琳琅语气不变:“薇姑娘,请行个方便。”
  这府里的奴婢,除了杜怀胤的丫鬟剑萤佩剑出行,怎么连琳琅也……刀到底是凶器,杜月薇吓得花容失色,成英忙道:“姑娘,咱们不吃眼前亏,给她们让路吧。”见杜月薇没有反应,大着胆子拉她下了桥,让杜月芷的人过去。
  杜月芷看也没看她们,轻身过去了,等那些人浩浩荡荡走远,成英才松了一口气,待要劝杜月薇两句,忽而脸颊吃了一记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登时说不出话来了。成妈妈忙道:“姑娘息怒……”
  杜月薇倍觉羞辱,指着成英鼻子骂道:“丢人现眼的东西,你是不是看她人多,怕了?不仅不为我出气,反而拉着我给她让路,她算什么东西,值得我让路?你怎么不把她推到湖里去?!我看你也是那等趋炎附势的狗,今日胆敢给她让路,明日还不知道怎么跪她呢!贱婢!”
  一路打骂着回去了。成英委屈得眼泪汪汪,却也没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狭路相逢什么胜?


第148章 大局
  这样折辱杜月薇的事; 每日都在发生着。
  杜月芷坐在杜月薇曾经坐着的位置,与老太君言笑晏晏; 又有朱氏在一旁唱和; 底下人一句跟一句的奉承,好不热闹。杜月薇傻傻站在那儿; 眼睛顿时就红了。她仍然坐在老太君的下首; 离得很近; 老太君也会与她说话,赏赐她; 但是那意思不一样了; 带着漫不经心和搪塞了事的意味。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自己的感觉; 毕竟老太君明面上未曾冷落她。
  可她还是气!她气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杜月芷获得所有人的喜欢,吃着最好的; 用着最好的; 甚至连住的最偏僻的地方,也变成了府里最热闹的地方。而她仿佛就像徒有虚名的大小姐,别人只是表面对她恭敬; 私底下,恐怕已经说了一箩筐的坏话。
  她就像从天宫坠落大地; 摔得好痛; 别人却看不见,还来踩她一脚。最可恨的就是杜月茹,每次阴阳怪气的说话,要么就当面戳她心头刀子; 要么就为了奉承杜月芷,说出诛心之语:“我看三姐姐的气度才是嫡女的气度,把某人都比下去了。”
  杜月薇哪里受得了这种闲气,当场左右开弓,把杜月茹打得面皮肿胀,涕泗横流。
  丫鬟忙着来拉架,闹哄哄的,杜月薇自然没有错过杜月芷站在人群之外,眼神冷淡地看着她们。杜月薇恨得浑身发抖,方才打过杜月茹的手,几乎要落到杜月芷脸上。是了,自己再一次没控制住自己,着了她的道。
  贱人!
  杜月薇回去,常氏才刚拖着病体起来,见她面色形容皆不对,似是怒气未消,便问:“薇儿,你怎么了?”杜月薇不答,又问了跟去的人,方才明白过来。常氏暗自皱眉,心中却也有一丝凄凉。她这半生都为了常家,为了女儿运筹帷幄,踏遍荆棘,眼看着就要一条光明大道走到底,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杜月芷,阴沟里翻了船,被她害惨了。
  看着受尽委屈的女儿,她又如何不心疼,嗽得气息凌乱,只伸出苍白瘦削的手,拉着杜月薇坐下,勉强忍住喉咙里痒痒的咳嗽,道:“我现今身子不好,倘若好了,倒还能帮你教训她。但如今我们遭此劫难,理当低调行事,你少不得受些委屈,待将来我好了,或是贵妃翻身,我们便还有赢的机会。”
  杜月薇何尝不知道,见母亲咳嗽,就轻轻帮她捶背,又道:“母亲,那贱人从进府就不安分,现在得了势,就越发猖狂了。我懒得同她计较,只是她说的一句话却令我很在意。”
  “什么话?”
  “她说,我如今倚仗也不过就是嫡女的身份,若是连这个也没有了,还不知道待要怎样……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生来就是杜家的嫡长女,难道这还有错?”
  同杜月芷斗久了,杜月薇屡屡讨不着好,知道杜月芷所做的事,所说的话都有她自己的道理。不管这话是不是空穴来风,始终是杜月薇心里的一根刺,扎着她很不舒服。她现在唯一可以和杜月芷抗衡的,就是嫡长女的身份,不能……也不准……让她夺走这最后的筹码。
  发觉女儿怀疑,常氏心中一跳,忙道:“你自然是嫡长女,怎么会有错呢?那小贱人不过是占着口头的上风,动不了你的。”顿了顿,见杜月薇松了一口气,常氏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接着道:“你无需担心,其实老太君和你父亲也是顾及你的身份,才没有惩罚于母亲,不然母亲也难逃家法。只是咱们如今处境艰难,需得低调行事,你可明白?”
  杜月薇素来高调,如今只觉得满腔委屈,但为了母亲,还是强压心中不满:“明白。”
  那日在宫中,杜璋极力保下常氏,回了府,本该在佛堂家法伺候,可是常氏在宫中受过刑罚,身子亏损的厉害,一经家法便会立时殒命,是以延后处理。这一延后就是无限延后,事情便有了变化。
  老太君勒令不许这几桩丑事宣扬开来,杜月镜不知从哪儿得到这个消息,跪请老太君为她母亲做主,但她再恳求也无济于事,老太君分明是想瞒下这些事,为的就是不让杜家名誉受损。杜府人多口杂,若是处罚了常氏,第二天便会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一传十,十传百,谣言四起,届时更难收场。
  老太君对于常氏身上的伤和病情,对外一律说是为常家的落败忧心所致。杜月镜不服气,径直去问向老太君讨公道,老太君劝了许久,然而杜月镜不比其他姐妹,断然不肯吃这个亏。她的母亲被常氏害的昏睡了那么久,倘若不是三妹妹配出解药来,至今还在床上昏迷不醒,醒来便被头痛折磨,痛苦不已。
  她听了三妹妹的话,熬了这许久,没想到如今事情揭发出来,仍然得不到公正。老太君甚至还让杜羲和朱氏劝她“以大局为重”。朱氏现今管着杜府,对自己被下毒一事已经很能看开了,且老太君允诺从今往后再不让常氏插手府内的事,便等同于架空常氏的权力,朱氏心中还算满意,亦劝了女儿两句。
  杜月镜都气笑了,对杜月芷道:“去他祖奶奶的大局,为了大局连底线也可以不要,颠倒是非黑白,恶人得不到惩罚,好人还要帮忙瞒着,算什么大局。三妹妹,我总算能体会一点你当初的处境,憋屈,真正的憋屈,也不知你以前是怎么忍过来的。”
  杜月芷抿唇,正低头看着自己绣的东西,纤细的手指划过细腻的丝线。其实这只算是冰山一角,她看了太多为名利地位而颠倒是非黑白的事,杜府更算得上是其中的佼佼者。哪一个名门望族没有龌龊事呢,可是不管内里怎么龌龊,出了门,依然是世人敬仰的对象。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要沉下心,默默等待机会。上天是公平的,她能等到一个,也必能等到第二个,第三个……只不过曾经是憋屈得等,如今……她已能和杜月薇平起平坐,以庶女之名,行嫡女之事。
  其实也挺好的。
  杜月镜叽叽喳喳说了半日,看着安静做绣活的杜月芷没反应,便凑上来,发现她绣的是一只香囊,淡青色,绣的是一对仙鹤,白羽红顶,长颈展翅,碧水清波,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杜月镜爱不释手,笑道:“绣的好鲜亮的活计,容我看看。”
  杜月芷便从取下来给她看,杜月镜看了一会儿,笑眯眯道:“你绣一对仙鹤,是有神仙眷侣的意思么?唔,是送给谁的?”
  “谁也不送,绣着自己玩的。”
  这么淡定?杜月镜笑容不变:“既然如此,那不如送给我,反正我还缺一只仙鹤。”
  杜月芷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见她眼中藏着看好戏和调笑,不禁红了脸:“别闹。”说着去抢荷包,杜月镜手一紧,忙将荷包揣在怀里,起身就跑,躲开杜月芷的抢夺。杜月芷见她拿走荷包,脸更红了,起身去追她,闹了好一阵。杜月镜最后被逮住,大笑起来,屈起手指,在杜月芷白嫩的脸颊上轻轻一刮,洋洋得意道:“还说不是送人的。看你那紧张的样子,口是心非。”
  杜月芷连耳朵轮廓都红了,语气依然很正经:“二姐姐,还给我罢,你若是喜欢,以后我再为你绣一只就是。”
  杜月镜闹够了,将荷包取出来,迎着日头看了看,那金线便熠熠生辉,耀人眼得很。她忽而又是一笑:“我不用这个,刚才逗你玩的,还给你罢。”说着,将荷包轻轻递过来,杜月芷接了,道谢,却被杜月镜一把拉住手腕,在耳边说道:“其实我知道是谁,你瞒不过我的。”
  杜月芷不由得好笑:“什么?”
  “是九皇子。”那日花灯节,杜月芷同夏侯乾私下相约,回来时被杜月镜和杜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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