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娇艳-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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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刺入肉,程怀仁疼得流眼泪,双肩酸软地趴在地上,恨不得求着嫡母住手!若知家法如此难受,他宁愿写断了手腕以抄文作罚,也不愿受这等罪!
最后的三鞭子,贺云昭哽咽道:“最后这三鞭,我打你昏聩冲动,狂妄无知!”
这时候,贺云昭因用力过度,手腕已经发软,握着鞭子的手都在颤抖,脚步也有些不稳。这三鞭,是她替未出世的孩儿打的!打这狠心父亲丧尽天良,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她可怜的孩子已有六个月大,离开母亲身体的时候是个能看见人形的男胎了,程怀仁与沈玉怜怎么忍心冲她孩子的下手啊!
倒刺刮烂皮肉,程怀仁终于疼得痛呼出声,哀求道:“啊!停手!停手!儿子知错!儿子知错!”
这九鞭已经用完贺云昭全部力气,她右手一软,鞭子掉在地上,泪眼模糊踉跄两步,险些摔倒,曹宗渭眼疾手快把人抱住。
时隔多年,曹宗渭再一次碰到了女人的身子,他以为自己会心静如水,没想到贺云昭的身子是那么的柔,那么的弱,似乎不堪一击,纤腰也不盈一握,整个人像一株嫩芽钻进他的心里,让他有了保护欲。以及她眼里的悲痛哀伤,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牵引人心。
曹宗渭想,他不该会感同身受的。
与此同时,程怀仁也昏倒在地,宗祠里乱成一团,一个能主事的主子都没有。
曹宗渭健硕的手臂肌肉鼓起,横抱起贺云昭道:“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请大夫!”又扭头吩咐文兰道:“快先去正院里同知万嬷嬷,让人备着热水床褥。”
明总管立即去吩咐人请外伤大夫和内伤大夫,林总管则把怀仁送回前院,还留了人收拾宗祠。
下人有条不紊地从宗祠出去,各司其职。
贺云昭被送到东梢间后,程怀仁也回了正房。沈玉怜见状手忙脚乱,拉着方才在祠堂里的人仔细打听。
只可惜那些人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工夫管她,沈玉怜慌忙之下,便把程怀仁和贺云昭一个被抬出来,一个被抱出来的事告诉了沈兰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不更新,休息一天。
☆、第十四章
贺云昭昏迷了大半日都没醒,曹宗渭自然也留在忠信伯府主持大局。
管事请回来的两个大夫,诊治完病人,说程怀仁只是皮肉伤,休养几天就好,而贺云昭是操劳过度,精气受损,身体不济,须得长期慢慢调养才行。
曹宗渭命管事送走大夫之后,有点想捏死程怀仁。贺云昭才嫁进来多久,就气倒病倒,可见她是真的为了伯府着想。
不光曹宗渭这么想,忠信伯府上上下下都这么说,还说新夫人教训少爷教训得对。
天空蒙上雾蒙蒙的一层灰色,黑白各占一半,划出明显的分界线。晚风轻抚面庞,院中树木摇曳,曹宗渭背着手站在修齐院东梢间门口,鹰一样的目光捕捉着朦胧天空中的雨滴。
过了会儿,天上开始落雨,急促的雨珠子砸在地上,青砖灰墙瞬间打湿大片。
万嬷嬷派去看守迎春居的吴妈妈急急忙忙冒雨跑进修齐院禀道:“嬷嬷,姨娘闹得厉害,哭死哭活说要去前院看少爷,奴婢们拦得狠了,她就撞墙。”
万嬷嬷怒气陡升,夫人好不容易立下的规矩,这会子人都病倒了,还容姨娘胡闹?
不过万嬷嬷到底是个奴才,不方便下决定,便看向了武定侯。
曹宗渭敛眸盯着远方,透过层层叠叠的屋檐看着迎春居那边,道:“伯爷若清醒着,必不愿看到家宅不宁,眼下夫人还病着,下人们自该谨遵主子命令,看守好姨娘,何须再来多问。”
又不越矩下命令,还解决了事情,万嬷嬷感激地看了曹宗渭一眼。
吴妈妈头如捣蒜,道:“侯爷说的是,说的是,奴婢这就回去看紧了姨娘。”
待吴妈妈走后,曹宗渭对万嬷嬷道:“万嬷嬷,我欲去一趟寿宁院,劳烦你借把伞来。”
一听到曹宗渭要去寿宁院,万嬷嬷眼皮子一跳,半晌才反应过来,赶紧命人拿了油纸伞来。
把伞递给曹宗渭的时候,万嬷嬷垂着眼睑道:“劳侯爷费心了。”
曹宗渭接过伞柄,撑开道:“久未相见,总该去拜访一次,正好遇着雨天,想必老夫人也无心念经,让我讨杯茶的功夫总还是有的。”
万嬷嬷目送曹宗渭离去,抿了抿唇,不安地搓着手,老夫人应该会愿意见武定侯,也愿意听他说话的吧,当年那件事……真的太伤老夫人的心,也太伤忠信伯府的母子情分了。
曹宗渭去了寿宁院,待下人禀了过后,开了院门告诉他说谢氏不见人。
曹宗渭面无表情看着对方,不等寿宁院的下人把门关了,一掌抵在门上,硬生生把门推开,闯了进去。
老夫人还在小佛堂里念经,曹宗渭进去之后她再未赶人,挥退从前门追上来的一脸焦急的下人,起身上了三炷香才从佛堂出来,到了明堂。
谢氏是皇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曹宗渭虽为一品侯爷,但敬老夫人为长辈,自觉坐在下首。
老夫人穿着绛红暗纹褙子,头戴抹额,精神矍铄,步伐稳健地走到上首入座,她抿口茶水淡淡道:“侯爷怎么想起来我这凄凉地。”
曹宗渭忽略老夫人言语中夹杂的尖锐的刺,略微垂首道:“是老夫人闭门不出,否则晚辈每次来,都该来拜见的。”
“行了,老身年纪大,禁不住热闹。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了有事就说,往后无事就不要来了。”
这话说的干脆果断,曹宗渭连客套都省了,他握着茶杯顿了顿,还是道:“今日府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您难道不知道?”
“又与我何干。”谢氏索性闭上眼,拨弄手腕上指头大的檀木佛珠,企图把自己和忠信伯府彻底分离开。
曹宗渭眉头皱起,他没想到老太太的脾气还真够倔,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未消气,怎么说忠信伯府也是她丈夫儿子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她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伯府式微,半点也不惋惜心疼?
微微吐了口气,曹宗渭道:“老夫人,您也朝前看看,以往……”
谢氏浑浊的眼睛猛然睁开,龇着一排整齐的牙齿道:“住口!何云昭把程家弄成什么样我不管,或好或坏都是程家后代自己的造化。你走吧!快走!”
曹宗渭侧头看见老夫人使劲捏着佛珠的手指头血色全无,还有一肚子话都咽了下去。隔阂太深,只怕谢氏要把怨念带到棺材里去了。
起身告辞,曹宗渭伞也忘了打,就从寿宁院淋着雨走回了修齐院。
万嬷嬷差人给武定侯拿干净的手巾擦脸和头发,看着曹宗渭的脸色,就知道老夫人那边是不可能会插手帮忙了。
曹宗渭坐在程志达住的梢间里,看着目光痴呆无神的兄弟,回忆起他们一起上战场的时光,想起仁兄毅然决然地陪他一起深入敌营营救父亲的时刻,他的眉心揪在一处。
叹了口气,曹宗渭喝了口万嬷嬷送来的姜茶,暗道:“好在误打误撞娶了何云昭这么个夫人,不然忠信伯府真的没救了。”
喝完姜茶,曹宗渭嘱咐万嬷嬷道:“老夫人不肯插手,眼下只有等新夫人调理好身子再打理程家,你们仔细照看着就是,我毕竟是外人,久留不便,就先告辞了。”
万嬷嬷千恩万谢地送走了曹宗渭,转头回了修齐院就去看贺云昭了。
贺云昭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头疼欲裂,脑子里涌入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片段,前世小产被火烧死的痛苦如潮水涌来,折磨得她汗流浃背,蹬着锦被怎么也醒不过来。
梦里,贺云昭仿佛看见和婆母一起死后的事,她的魂魄离开了身体,何云昭的魂魄消散了一些,还有一些死死地护着她的身体,随她一起飘远了……
万嬷嬷亲自熬着夜伺候贺云昭,给主子擦汗喂药,次日天不亮的时候,她将将要趴在床边睡着,贺云昭就醒了。
贺云昭是吓醒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惊恐地看着头顶的桃红织锦帐子,渐渐才平静下来,喘着粗气转头看了万嬷嬷一眼。
万嬷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拿着帕子给贺云昭擦脸道:“夫人,是不是被恶梦魇着了?您现在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坦?”
贺云昭有气无力的摇摇头,她以为又回到痛苦的过去才吓到了,原来那只是梦,她还有机会报仇!
万嬷嬷让人吩咐厨房做了碗粳米粥,喂了贺云昭吃完了整碗。
喝完粥,贺云昭四肢百骸都松动了,她看着万嬷嬷布着红血丝的眼睛,催她快去休息,只留文兰文莲伺候就好。
万嬷嬷走后,贺云昭靠在架子床上想起了昨日发生的事情,她记得自己狠狠地打了程怀仁九鞭子。
那九鞭,贺云昭只觉十分解气!
但她不光要程怀仁受皮肉之苦,她要让他尝尝费尽心力得到最想要的东西,却一夜之间失去一切的痛苦!她要让他一无所有,受千万人唾弃!她还要让沈玉怜爱而不得,此生此世低贱到尘埃里!
天光大亮的时候,贺云昭又吃了好些东西,浑身有力气了才起床梳洗整齐,在议事厅里听丫鬟和管事汇报昨日余下的事情。
甄管事把新整理的册子一一放在贺云昭面前,恭恭敬敬地告诉她,哪些是损坏的记录册子,哪些是去向不明的册子。
贺云昭略翻了几页,合上册子道:“迎春居和秋水苑的都清点完了?”
甄管事忙点头道:“完了完了。只要记录在册的,小的都敢立字据按手印了。”
轻微颔首,贺云昭再懒得去细查册子,命甄业把册子都抬回去,又让文兰去把迎春居的吴妈妈找来。
吴妈妈到了议事厅,仔仔细细地把昨儿迎春居的事说了一遍,沈兰芝果然还是那般莽撞无脑,大喊大闹吵着要出去,婆子丫鬟辖着她,弄到没力气了才乖乖回屋歇息。
迎春居这会子又闹了起来,还是沈玉怜去劝着,沈兰芝才消停了。
贺云昭并不认为沈玉怜是去息事宁人的,这两人肯定又憋着什么坏心思,好对付自己。
事实上沈玉怜也确实是去“安抚”沈兰芝的。
沈兰芝心疼儿子,夜里浅浅眠了几个时辰,天不亮就醒来闹腾,蓬头垢面像个泼妇。
硬生生嚎叫到嗓子失声,终于熬到沈玉怜来了。
沈玉怜来了就掉眼泪,告诉沈兰芝说:“表哥身上的皮肉都烂了,我一个姑娘家进去不方便,远远地隔着看了一眼,他睡着时候眉头都没松开,可见是真疼了!夫人好狠的心!”
沈兰芝心如刀绞,把贺云昭骂了一遍,正要发作去撞墙引得外面人注意,沈玉怜劝道:“姑姑莫要冲动!你这样岂不是合了夫人的意,伤了表哥的心!”
被沈玉怜劝了好一会儿,沈兰芝才从暴怒中冷静下来,哆嗦着喝了茶,和侄女两个把事情梳理一遍,想了应对之策。
☆、第十五章
沈玉怜的意思是,程怀仁前些时虽然对新夫人有些好感,但昨日那顿打,不仅伤他皮肉,更损了他的颜面。
程怀仁怎会不对嫡母心生怨恨?
所以她们姑侄两个现在一定要抓住机会,拉拢程怀仁的心。细想往日,程怀仁最讨厌的就是她们两个不守规矩,冲动之下给他惹了麻烦,既然如此,她们这次就乖乖地顺从新夫人的话,让何云昭无话可说。
打定主意,沈兰芝就老实下来,静静地待在房里不吵不闹。
沈玉怜则去了前院,给程怀仁送汤喂药,一边体贴细心地照顾他,一边说夫人都是为他好,只是姨娘难免心疼,却也不敢反抗,只能等着禁足日子过来,再来看他,叫他不要想念。
沈玉怜话里话外绵里藏针,但又没有直接说贺云昭哪里做的不好。程怀仁本就怨恨贺云昭下手太重,对嫡母生了怨气,被表妹这么安慰,又念及生母在内院苦苦等待,自然心里愈发不舒服。
接连躺了五日,程怀仁身边都只有沈玉怜陪伴左右,半点不见贺云昭的影子,他心里有种想法就更坐实了。
这日,曹宗渭下了衙门顺道来了忠信伯府,他本想直奔后院,想了想,觉着有些不妥,便先去了前院看程怀仁。
程怀仁背上结痂了,但还疼着,就没起来行礼,趴在床上见了曹宗渭。
曹宗渭不是那等拘小节的人,也坐在程怀仁的床沿上,安抚他道:“族学那边我给你请好了假,你继续在家中安心休养,伤好了再去。”
到底是娇生惯养大的公子哥儿,这点皮肉伤就要歇息五六日。曹宗渭八岁入卫所,十二岁上战场,十五岁立大功,身上留疤的地方,哪一处都比程怀仁背上的伤要重得多,但毕竟不是他的儿子,不好严苛了,他便没有多言。
程怀仁感激地握着曹宗渭的手,道谢:“谢曹叔叔挂念。”
轻轻“嗯”了一声,曹宗渭犹犹豫豫还是道:“你母亲虽然下手重了些,但也是为你好,望你日后莫要辜负她的期望。”
程怀仁表情冷淡下来,没有当面反驳曹宗渭的话,但却不经意地把手抽了回来。连武定侯都觉着贺云昭是真心的对他好,他猜想,曹宗渭是不是因为沈姨娘派人跟踪的事,所以才偏袒正院那边。
曹宗渭假装没有注意到程怀仁的小动作,起身道:“你先休息,我去看看你父亲。”
程怀仁挣扎着起身,道:“曹叔叔,侄子还有一件事要同您说。”
曹宗渭回头看他,面无表情道:“说。”
程怀仁装出一脸愧疚的样子,揪着床单欲言又止,几度张口终又合上,愤愤地捶了捶床。
不悦地皱起眉头,曹宗渭抱臂看着程怀仁,道:“有话直说,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也不会怪你。”什么时候程怀仁在他身上也耍起心眼了,要知道他最烦这套。
有了这层保障,程怀仁才抬头,眼里有藏不住的欣喜,道:“那日有人跟踪着侄儿一路送您出去,是姨娘的人。”
曹宗渭了然道:“我知道了。”原来真不是何云昭,看来他从头至尾都误会她了。
程怀仁急急忙忙解释道:“曹叔叔,姨娘是目光短浅了些,但也是因为有拳拳爱子之心,才至如此。况且姨娘现在也明事理了,我伤成这样,没过夫人禁足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