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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落雪满南山-第30部分

小说: 落雪满南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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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陈知遇说明了要早点回家帮忙,陈知遇在帝都还要耽搁几天,也没阻拦,让她回家好好玩,论文别耽误。

    第二天,辜田开车载着苏南,在槭城游荡一圈。

    槭山枫叶早落了,实在没什么好看。

    辜田崇城那边还有事,在苏母千留万留之下又耽搁一天,不得不走了。

    白天,苏南在家帮着照看宁宁,晚上就抓紧时间写几小时论文。

    宁宁算是好带的,能听得进话,吃东西也不挑。但还是小,怕她去爬不什么不该爬的,碰什么不敢碰的,不能让她离开视线。

    白天干不了别的,就开着电脑放电影,有时候也不看,只听声音。

    靠窗户坐着,看一会儿宁宁,看一会儿外面。

    刮了两夜的风,早起下了雪。

    远近高高低低的楼房,脏兮兮的道路,连同远处那栋惹眼的红房,都变成了一片白色。

    时间过得很慢,心也跟着安静。

    那些躁动的、不安的、焦灼的……渐渐水落石出。

    

    陈知遇从帝都回崇城,把学校积压的一摊子事儿处理完了。

    跟苏南已经有整整两周没见过面,全靠电话联系。她家里有人,打电话也不怎么方便,每次说不到两句话,就得去给苏母帮忙,或者照看外甥女。

    夜里听见风声呼号,早起一看,下雪了。

    开了窗,风裹着寒冷的晨风荡进来,窗帘被吹起,又吸下去。

    摸出手机,给苏南打电话。

    接通,那边小声地“喂”了一声,“等一下,我去洗手间。”

    就听见窸窸窣窣,然后是门阖上的声音。

    “你家人还没起?”

    “没呢……我姐姐今天调休。”

    陈知遇拿过烟点燃,靠窗站着,风把烟雾刮得四处乱窜,“崇城下雪了。”

    “哦……”声音有点平淡,“槭城也下过了。”

    陈知遇抬眼看着屋内。

    这公寓安静,买这么一处,也是有这个考虑。之前不觉得,现在苏南回家了,总觉得房子很大很空。

    “……我来接你,去南山看雪。”

    那边沉默着。

    片刻,才听见出声:“您别来了,我年前出不了门的,我妈会问。等年后吧?”

    “那我亲自来说。”

    “不要!”

    陈知遇愣了一下。

    就听那边又沉默下去。

    过了半会儿,“……太着急了,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话其实平平淡淡,但就是听得他心脏突然一紧,没来由地往下沉。

    他咬着烟尾,猛抽了一口,“那就等年后吧。初十,我来接你。”

    ***

    这个年,着实过得没滋没味。

    不跟程家一起过,年味也跟着减了一半。到他这个岁数,过年也就走个过场,贴春联的时候,晚上载着一家人去固定燃放点放烟花的时候,等新年钟声的时候,都想着苏南要是在跟前就好了。

    总觉得年末年初的两个月,过得有点飘忽,悬着一样,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陈家交游广,年关跟人走动,来来去去,到初八才消停下来。

    顾佩瑜给闹得不行,初八下午,从老宅搬回西郊别墅。

    陈知遇开车送她,路上,顾佩瑜说:“昨天你爸偷偷问我呢,苏南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知遇笑说:“您怎么说的?”

    “我说,你想知道自己见去啊——他估计是想挑个合适的日子,一起吃顿饭。”

    “要是不把爸的思想工作做好,我不敢让苏南跟他吃这顿饭。”

    顾佩瑜瞅他,“你把你爸晾了两三个月了,他榆木脑袋也怕是已经想通了。”

    陈知遇笑看顾佩瑜一眼,“是他自己想通的,还是您给说通的?”

    “你跟程宛婚反正已经是离了,影响也造成了,还能怎么样?你都这个岁数了,找一个总比就这么成了孤家寡人得好。他以前就没管住过你,现在更是一点办法没有了。苏南家世确实不出众,然而这个也不怎么妨事……咱们家能缺这一点钱吗?”

    陈知遇没吭声。

    “我是真的喜欢苏南,乖巧,招人疼……年前见过她一回,但没细跟她说上话。”

    “什么时候的事?”

    “就你出差那几天,怕她一个人待着无聊……”顾佩瑜一顿,忽的想到什么,“你一直跟苏南住在大学城?”

    “嗯。她实习公司离那儿近。”

    “我说呢。”就把那一茬误会跟陈知遇说了。

    陈知遇一愣,“她去我公寓拿的文件。”

    顾佩瑜瞅他,“是啊,怎么了?”

    陈知遇抿着唇,没吭声,按捺着焦躁,将顾佩瑜送回别墅,没敢耽误,调转车头就往槭城方向开去。

    *

    路上一地烟花爆竹燃放的红色碎纸,混在泥水车辙里,污浊不堪。

    陈知遇把车停在去年碰见苏南的那个巷口,下了车,给她打电话。

    天快黑了,天上堆着暗云,寒风料峭。

    苏母走亲戚去了,苏南在喂感冒了的宁宁吃东西,苏静刚下班,在浴室里洗脸。

    电话响起来,苏南把手里小碗搁在茶几上,拿过沙发上的手机,看一眼来电人,神色沉下去。

    “陈老师。”

    “上回你姐家门口的巷子。出来。”

    苏南一愣,“……不是说初十吗?”

    “出来,有话跟你说。”

    苏南往浴室里看一眼,“……我现在走不了。”

    “我等你。”

    电话挂了。

    苏南叹声气,把碗端过来,继续喂宁宁吃饭。

    苏静卸完了妆,从浴室出来,脸上还挂着水滴,在沙发上坐下,接过宁宁,“去吧。”看苏南一愣,又把碗和勺子拿过来,“每天晚上偷偷打的那些电话,妈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舀了一勺混着肉汤的米饭,送到宁宁嘴边。

    “姐……”

    “你这么大了,自己做主。觉得合适就带回来。”苏静神色平淡。

    苏南穿上羽绒服,戴上帽子、手套和围巾,全副武装地出了门。

    过了桥,远远的,看见一辆车打着双跳。

    走近,却见一人靠车站着。

    一件黑色大衣,看着有些单薄。风卷起一缕淡青色的烟雾,一点火星时明时暗。

    听见脚步声,陈知遇抬起头来。

    苏南立在他跟前,隔了两三步的距离。

    陈知遇伸手,“过来。”

    苏南摇摇头,“陈老师,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陈知遇丢了烟,往前一步,一把抓过她手臂,带进怀里。

    太久没见了。

    好几次想过来见她,她总是推脱。

    要不是顾佩瑜说起,他恐怕到现在都不明白,年关这段时间,她若即若离的态度究竟是怎么回事。

    手臂勒得很紧,自己都没察觉,头埋在她颈间,狠狠地嗅了几下。

    忍不住,手指捏着她下颔就吻下去。

    烟味有点呛。

    这么长一段时间压抑的情绪,顷刻就涌上来。

    伸手去推,没推开。

    像是迎面被人泼了一缸隆冬的夜色,那一种冷和不见天日,深入骨髓。

    多爱他,这时候心里就有多痛。

    终于,喘息的瞬间,苏南找着机会说话:“……南山下雪了吗?”

    陈知遇愣了一下,“地势高,冬天一直有雪。”

    “我们去看雪吧。”

    前年跟他初见。

    他说:“这个季节,烟尘柳絮,也没什么可看。冬天来吧,雪景不错。”

 第40章

    她或许了解你的坚持;你却不一定进得去她固执的内野。

    ——简媜

    ·

    苏南回到家里,简单收拾了行李。

    车碾过冬日浓重的夜色,一路往崇城方向驶去。窗外风声呼啸,沿路灯火一盏一盏向前延伸,在远处连成两条逐渐并拢的线;最后在视野尽头模糊成一片,消失。

    浅黄车灯里;细碎雪花被风刮着;漫漶着扑向前窗玻璃。

    晚上九点;他们到达崇城南山。

    路上掩着一层雪;地面湿滑;休息站再往上;车就不让继续开了。

    陈知遇找车位把车停下,拎下行李箱,领着苏南前去山间的民宿。

    走了约莫一公里,眼前出现几栋白墙青瓦的建筑,檐下挂着几盏橙黄的灯。

    门上的铃铛叮铃铃响一声;陈知遇掩上门;裹着细雪的风被挡在门外。

    民宿的老板趴在柜台上打盹;听见铃声蓦地惊醒,一抹脸,往门口看一眼,立马颠颠地迎上去,“陈先生。”

    “后面二楼那间房,空着吗?”

    “空着空着。”

    从大堂出后门,穿过一条结了细雪的鹅卵石路,到了一栋独立的木质小楼。

    老板检查了屋内的水电设备,把钥匙交给陈知遇之后就撤离了。

    “把外套脱了吧。”陈知遇接过苏南的羽绒服,拍了拍上面的湿气,挂在进门直立的木头衣架上。

    室内面积不大,室温起来得快,空气里有一股木头的清香气息。

    陈知遇回头一看,苏南正站在房间中间抬头看房顶的灯饰。

    五对鹿角形状的树杈,不规则地分布一圈,每一根上面装了一盏小灯。

    “喜欢?”

    苏南点点头。

    陈知遇把窗户打开一线透气,“我设计的。”

    苏南一愣。

    “这家民宿是我一个本科同学的作品,我跟着参与做了一点室内的设计。”

    “还有什么是您设计的?”

    陈知遇抬手,指一指她坐着的木头椅子。

    苏南立即站起来,观察片刻,“真有特色。”

    陈知遇也脱了外套,只穿衬衫,“你吃过晚饭了吗?”

    苏南看他一眼,片刻,才意识到,“您还没吃?”

    陈知遇“嗯”一声,拿手机给前台拨了一个电话,“我让人送点吃的上来,你吃吗?”

    “我不用。”

    “那喝点酒,这儿自酿的杨梅清酒不错。”

    半小时,老板提着食盒进来,把炸藕夹、红烧芋头、菌菇汤、酿豆腐等菜点一一端上桌。最后拿出三瓶杨梅清酒,摆上酒杯。

    “冷不冷?”

    苏南摇摇头。

    陈知遇从行李里翻出一条羊绒的披肩,往她头上一丢,“披上。”

    朝南的两扇窗户彻底推开,立即灌进来清冷的寒风,窗下挂着的灯笼被风吹得微微晃荡。

    桌子靠窗支着,两边是宽敞的木椅,搁了几个松软的抱枕。

    苏南脱了鞋,蜷起双腿,窝进木头椅子里。

    室内暖气很足,又裹了羊绒的披肩,风里夹杂着细雪,却并不觉得冷。

    陈知遇拿筷子加了一块炸藕夹,送到苏南嘴边,“尝尝。”

    苏南顿了一下,张口咬住。

    “好吃吗?”

    苏南含糊地“唔”了一声。

    被喂着,桌上的几样菜都尝了一两口。

    陈知遇揭了陶瓷酒瓶的盖子,递给苏南,“尝一口。”

    “杯子……”

    “就这么喝吧。”

    苏南捏着瓶子,喝了一小口。

    陈知遇瞧着她,“好喝吗?”

    “甜的。”

    陈知遇笑了笑,“你先喝,我让老板送一碟盐水花生上来。”

    半刻,陈知遇重回到桌边,吃了一口芋头,去拿苏南面前的酒瓶。

    “……”陈知遇摇一摇瓶子,抬头,“你喝完了?”

    苏南点头,“挺好喝的。”

    “知道这酒几度吗?”

    “……七八度?”

    陈知遇无奈一笑,“你一会儿醉了,可别冲我发酒疯。”

    苏南摆了一下头,感觉还好,“……我还能再喝一点吗?”

    伸手去拿陈知遇跟前的酒瓶,被他一下拦住。

    “这酒后劲足,你先吃点儿东西。”

    苏南规规矩矩坐着,嚼两粒刚刚端上来的花生米,看一看窗外。

    被檐下灯笼光照亮的飞雪后面,夜色寂静,能瞧见远处群山绵延的轮廓。零星两点灯火,很远。

    “冷不冷?”

    苏南摇头。

    冷也不觉得了。

    筷子碰着陶瓷碗沿的清脆声,酒瓶轻放在木头桌上的闷响,卷着雪花的风声,被风吹动,灯笼的轻响……

    各种声音,把夜衬着得格外寂静。

    偶有几缕风卷进来,几点雪花落在桌上的酒杯里,一霎,就融化了。

    清亮的酒液里,一点儿灯火的微光,摇摇晃晃。

    苏南注视着碎在杯里的灯光,思绪也仿佛跟着晃悠悠地往下沉。

    抬眼,视线里的陈知遇,也有一点朦胧。

    风直扑在脸上,脸却渐渐地烧起来。

    她笑笑,“陈老师。”

    陈知遇看她。

    “来石头剪刀布。”

    陈知遇莫名其妙,还是配合她,出了一个“布”。

    苏南是“剪刀”,食指中指并拢,将他手掌一夹,嘿嘿一笑,“我赢了。”

    陈知遇:“……”

    “再来。”

    陈知遇放下筷子,起身将窗户关上,走过去将她从椅子上捞起来,“你喝醉了。”

    “没醉……”

    扛起来,丢去床上,弯下腰给她脱袜子。

    一只手,攀上他的肩膀。

    回头,苏南一下扑上来,从后面抱住他,脸埋在他肩窝。

    “苏南……”

    气息温热,带点儿湿气。

    他扯下她脚上的袜子,直起身,把她脑袋抬起来,转过身去。

    眼睛里水雾弥漫。

    “怎么哭了?”

    她哑着声,“你欺负我了。”

    “我怎么欺负你了?”

    她愣一下,摇头,泪继续往上泛。

    手臂从她腋下穿过去,很用力地把她抱进怀里。

    “你告诉我,我怎么欺负你了?”

    她只是不停摇头。

    陈知遇叹口气,“……觉得委屈吗?”

    还是摇头。

    “对不起。”

    依然摇头。

    声音含含糊糊地,从怀里发出来,“……梦见你了。在领奖台上。我好喜欢你的奖杯,金灿灿的,可能能卖钱。我说陈老师,你送给我好不好……你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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