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小田园-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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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周的读书会上,谢海宁继续讨论着文学创作,对破案类题材依然很感兴趣。却再也不提自己在搞创作的事情。
而黎元元也未对任何人提起。
这个秘密,就变成了她和谢海宁所共有的。
而她在写些什么?
看得出谢海宁也很好奇,却未主动询问过。
她想,即便他不发问,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吧?
*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国庆节。
这天,场部在运动场上举办了一场大型文艺汇演。各个学校都派出了团体操表演队。四营中学派出了两支表演团队,一个是向日葵队,一个腰鼓队。
不出意外,向日葵队和腰鼓队又拿下了第一名。
今年的这个向日葵队,是辅导员张老师搞的创新之举。
在其他中学还是花环队、扇子队的时候,四营中学又想出了一个新点子。
国庆节那天,一亮相,就引起了轰动。
试想,一大片金灿灿的向日葵,突然出现主席台前,那种场面实在是太震撼了,也难怪会毫无争议地拿下了第一名。
无论是团场领导,还是其他学校,不得不佩服四营中学。年年搞创新,年年都能玩出新花样来,其他学校只有跟在后面模仿的份儿。
就拿那个腰鼓队来说吧,现在每个学校都有腰鼓队,可打得最好的,还属四营中学。
还有这个向日葵一搞,明年是不是都要跟着学啊?
在校园里,黎元元多次见过向日葵队的彩排。
金灿灿的一片,的确很震撼。
队员们两手举着一朵向日葵,不断地变幻着各种造型。一会儿是个大向日葵,一会儿又变成几个小向日葵,就像个魔术师一般。
可惜,她升入初中后,这类团体操比赛就再也轮不上了。
只好,抽空围观了一下。
而这些向日葵,都是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们自己动手做的。
学校里先发动各班级,找来了一批硬纸箱子。
然后,选出同样大小的,拆开来展平,用圆规画出一个个同样尺寸的圆形,用剪刀沿着边一点点剪下来,作为向日葵的底板。然后,在底板中间钻两个窟窿眼,穿入一截松紧带,做成了一个暗扣,可以扣在手指上。
在底板两面都糊上一层金黄色的彩纸,用画笔在正面画上横竖相间的褐色小格子,就像向日葵的葵面一样,待用。
接下来,就是做向日葵的金色花瓣。
把金黄色的“的确良”布料,裁剪成小块,用剪刀剪成向日葵花瓣的样式,再用胶水,一片一片粘在底板上,两排交错着,粘得很结实。
晾干后,一朵向日葵就做好了。
在赶制向日葵期间,学校办公室里到处都是金灿灿的一片。而初中部的同学,也利用业余时间参加了向日葵的制作。
她还亲自动手,粘过几片叶子呢。
学校里的生活,像往日那样欢腾着。
从九月到十月,篮球联赛、秋季运动会、场部汇演一个接着一个。
黎元元一边感叹着,一边用笔把这一切都记录了下来。还特地摘录了几段,放在信里,发给了邓萧,让他在远方也感受一下。
每次想念萧哥哥时,就看看床头。
那里,挂着一个木头镜框。
那是邓萧一家临走前,田爸爸给两家的孩子们拍的合影照片。邓萧蹲在地上,她站在他的身后,这一回,终于比萧哥哥高出一大截了。
黎元元伸手,抚了抚照片。
萧哥哥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看着可真好看啊。
*
进入十月后,南部边疆又到了收获季节。
稻田里,金灿灿的一片。
瓜地里的瓜秧子还未拔掉,农田里的棉花已绽放开来。
远远望去,白茫茫的一片。
田爸爸在车间里上班还好,王妈妈每天下地摘棉花,忙得脚不沾地。
她们班的任务就是种瓜种棉花。
听王妈妈说,今年地里的长绒棉,长势喜人。
这边才摘过一茬,那边又开出了一片,白茫茫的。
班里每个职工都背了任务,谁也偷不了懒,这可是和年底的奖金挂钩的。今年形势不错,大家都干得非常起劲。
几个小将看王妈妈累得直不起腰来,就赶在星期天,一起下地摘棉花。
这天清晨,棉花地里的露水还挂在棉杆上。
黎元元一脚蹚进去,两条裤角上都是湿漉漉的。她背着草帽,脖子上挂着一个花布口袋,这是专门用来盛棉花的。
摘棉花,是个很枯燥的活儿。
开始还不觉得,可在棉花地呆一阵儿,就觉得很没意思。
一陇一陇的棉花杆子上,顶端开着一朵一朵的白棉花。她得用手把棉花揪下来,放进袋子里。揪得时候,还得注意不要把干枯的棉花叶子和棉桃壳子揉进去了,否则还得择出来。
一路下去,开花的棉桃都要揪干净,不然还得返工。
黎元元和三个小哥哥,都是缺乏锻炼的学生。可看到王妈妈摘棉花手很快,一点都不觉得累,也只好咬咬牙坚持下去。
太阳出来的时候,黎元元总算摘满了一布袋。
她看看三个小哥哥也摘满了。
这才把布袋里的棉花,倒进地头的白口袋里。
她站在树荫下,拧开军用水壶,往盖子里倒了点水,喝了两口。又戴上草帽,继续下地干活。到了中午,又饿又累,真是体会到了干农活的辛苦。
记得后世,已有了摘棉花的机器。
那时候,劳动力就能解放出来了吧?
“元元,开饭了!”田爸爸终于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他在树荫下,铺了一大块塑料布。摘下一只提篮,里面是用白纱布包裹着的一堆包子,还有一保温桶稀饭和两只水壶。
“慧珍,你们几个赶紧洗洗手,吃肉包子了!”田爸爸一边招呼着,一边拿出勺子。王慧珍拧开水壶,让几个小将就着水,洗了洗手。
一家人,坐在塑料布上,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饭后,田爸爸也扎着布袋加入进来。
他的手脚很快,比小孩子们强多了。
到了半下午,终于把王妈妈所负责的地块摘干净了。
这时候,黎元元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了。
用王妈妈的话来说,这个摘棉花比摘瓜可累多了。
*
这天晚上,黎元元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躺在棉花堆里,那可是她亲手摘的棉花啊!
正高兴呢,就笑醒了。
第114章 老战士
*
摘棉花的活; 一直持续到十月底。
这一个多月忙下来,把棉花地里的职工累得够呛。
不过,干什么活都有先天优势; 地里的职工们; 每天下地摘棉花时都会悄悄带一点回去。王慧珍也一样,也会在布袋里装一点新棉花,积攒下来; 足够打一个网套了。
黎元元和几个小哥哥; 像其他孩子那样也得到了锻炼。
下地摘棉花,不但手速快了; 耐力也增强了不少。
当最后一茬棉花摘过之后,就开始拔棉花杆子了。
这时; 天气渐冷。
棉花杆上,还零零星星地带着几个尚未绽开的棉桃子。这样; 就需要手工剥开来。王慧珍每天下班时,自行车后面就带着一大捆棉花杆子回来。
一连几天; 黎元元放学后,都在和小哥哥们一起剥棉桃。晚上去邻居家看电视时,也帮着人家剥几个棉桃; 边剥边看; 也不影响观看节目。
摘了棉桃; 把棉花杆子晒干后,还可以当柴禾烧锅。
一根一根的,非常好用。
这一季积攒下来; 也是好大一堆,足够烧一阵子的了。
这时,秋季抢收工作已经结束了。
大田里空荡荡的。
打谷场上却是一片繁忙。扬场、晾晒、装袋,粮仓里堆满了成麻袋的稻谷。
打米机也碾出了当季的新米。
一到晚饭时分,整个连队都弥漫着一股稻米的清香。
那些捡稻子的家属和孩子们,趁着深耕之前,捡回了最后一茬稻穗。而那些包地的承包户们,更是把自己的田地筛了好几遍。
有职工开玩笑说:“看看那几块地,就像舔过的一样干净。”
不过说归说,像张桂兰那样的承包户们,还真是获得了大丰收。等到年底一核算,腰包一定是鼓鼓的。
那些没有包地的,也是跃跃欲试,准备来年大干一场。
只有沪上知青们,还在打听着回城的消息。
可外界,只听到南方的和北大荒的知青们大批返城,整个农场都空了。而在西部支边的知青们,却没有任何消息。
唯一的变化就是,上面发文件说把职工的探亲假从三年一次调整到了两年一次。
返城政策,还是沿用着以往的“顶替”方式。那些即将办好调令的,只能偷着高兴,生怕自己的离开又勾起了其他知青的伤感。
*
秋季抢收过后,天就冷了。
南飞的大雁早已远去了。
连队里的职工们,又忙着分煤、储菜,准备过冬了。
深秋时节,碧空如洗。
田野里一片苍茫。
林带间,树枝上光秃秃的,树叶已经脱落了,树下落了厚厚的一层。
趁着星期天,一向喜欢打猎的李连长,约了五六名战友,开着两辆吉普车进了荒郊野地。可这一次却没有打到任何猎物,就匆匆而返。
原来一大早,李连长一行到了戈壁滩旁边的野地里,就扎开架势,准备狩猎。
他端着一支猎仓,瞄准远处的土包,想试一试准星。就在这时,感到一阵眩晕。开始还以为是晚上没休息好,也并未在意。
可半晌午,去林子里方便,却见了血。
他知道不对,也没了打猎的心思,当即乘车返回了连队。
也许是因为心理压力,晚上李连长就病倒了。
当天连夜,就送到了门诊上,也没检查出什么名堂来。第二天一早,就用吉普车转到了场部卫生院。
王院长带着几名医生亲自做了诊断,感觉不妙。
他建议去师部医院诊治,那边的医疗设施更先进一些。
一番折腾之后,诊断书出来了。
胃癌晚期。
这个消息虽然瞒着李连长,可他还是从爱人和孩子们的神色间觉察到了什么。这一下,他反而看开了,心理上也没任何压力了。
“玉枝,回连队吧!”他对爱人说道。
“好,我们这就回家去!”孔所长笑着点了点头,可心里难受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老李今年还不到五十岁,就得了这种不治之症。医生说,只剩下二三个月了,该吃吃该喝喝,凡事就顺着他的心意吧。
李连长回到连队后,还能下地走走。
不过人瘦了一圈,气色也不好。
连队里的职工们听说后,都去家里探望。这时,大家只知道李连长生病了,但具体得了什么病?却不是很清楚。
孔所长装着一脸轻松的样子,对来探病的职工们说:“老李得了胃病,需要好好养养……他这个人啊,平时吃饭老不按时,这下可好,一下子就病倒了……”
李连长生病这事,对外暂时还瞒着。
连队里,只有徐指导员知道内情。李连长见到徐指导员,关起门来谈了很久,最后他提了一个要求,不到最后一刻,不要往外透露。
一是不想惹人议论,二是不希望连队里出现恐慌。
徐指导员点头答应了。
他明白,老李是个乐观的人,不希望看到别人用怜悯的目光来看他。
他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即便走了,也希望自己像个战士一般的离去。
*
李连长生病了。
田根宝听说后,就带着元元去连长家里探望。
对李连长,他打心眼里佩服。四年前收养元元时,李连长可是出了力的,否则元元还是个小黑户,吃粮上学都困难。
父女二人一进门,就看到李连长倚在沙发上,用一块旧毛毯盖着腿,人瘦得脱了形。
他看到元元,还咧着嘴笑了笑,大声说道:“田根宝,你家的女娃娃都长这么高了?现在读几年级了?”
“李叔叔,我已经读初一了!”黎元元大声应道,心里却一阵黯然。病来如山倒,看看一向神采奕奕的李连长,咋就变成了病猫?
田根宝说了几句,见李连长精神还好,心里有所宽慰。
想着,也许很快就会好转吧?
这时,宋阿娣也带着儿子进了屋。她向连长问了好,又和孔所长说了几句话,就和田根宝一起告辞离开了。
从连长家里出来后,田根宝和宋阿娣去了连队办公室。
谢海宁站在台阶下,脸上淡淡的。他看着元元,低声说了一句:“看样子像是癌症晚期,已经没救了……”
黎元元心里一沉。
这是一位正直勇敢的退伍军人,一身正气,敢打敢拼。
可惜,正值壮年就倒下了。
如果放在后世,或许还有救。
可现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老连长离去。
她不禁想起了风口站外的戈壁滩上,那一片灰色的坟茔。
团场里逝去的农垦战士,都埋葬在那里。
去师部那天,乘车路过时,远远地看到那一排一排的坟茔墓碑,伫立在风沙中,只觉得震撼无比。
那么多人长眠在此,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和生者一起,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土地。
想到此,鼻子一酸。
从未想过,自己对农场竟生出了如此深厚的感情?
谢海宁看着元元。
她在流泪吗?
她为何会流泪?
而自己呢,却还是这般清冷,始终像个局外的围观者?
所以,她始终活得比他快乐吧?
*
在李连长家,黎元元还见到了香香姐姐。
她向文工团请了假,在家里照顾父亲。可李连长却让她赶紧回团里去,千万不要耽误工作。
可她还是呆了一个星期,才回去。
现在团里人心惶惶的,有小道消息说文工团要解散了。她是靠文艺吃饭的,团里真的解散了,他们这些人又能到哪里去?
一个二个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扛。
想转文员,可不容易。
想下车间,又没技术。
想回营部,恐怕也没了位置。
当初,宣传干事当得好好的,是她自己一心二心只想去文工团。可现在,团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