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小田园-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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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月月初,去会计那里买饭票和菜票。
一到星期日下午,从家里过来时,都带着一瓶酱菜或其它吃的东西。连队里分肉时,家里就用酱豆炒瘦肉,装上满满的一玻璃瓶,这样省着点,可以吃一个星期。
黎元元的新同桌,就是从偏远连队过来的住校生。
她叫康君华,个子很高,也是沪上知青的孩子。
住校后不久,就和隔壁班的一个女生打了一架,脸上都被抓破了皮,一块一块的,天天对着镜子抹红霉素软膏,防止留疤瘌。
对于女生打架,黎元元简直不敢想象。
听康君华讲,她拽着人家的头发,结果被人家挠着脸了,这一下可吃了大亏。黎元元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只好劝她消消气,不要再和人家争斗了。
一个女孩子,动不动就打架,这也太厉害了吧?
后来听说,那个连队的风气就是这样的。
整个连队的人,火气都很暴躁,吵不过就动手。而那边因为比较偏僻,营部这边过去的人也少,时间一长就成这样了。
黎元元心说,连队与连队之间的差别也挺大的。
当年,她跟着田爸爸和王妈妈来到机耕连队,还真是幸运啊。
*
九月里,天气不热也不冷,非常舒适。
也是学骑自行车的好时间。
由于家里一下多了两辆自行车,伟军和伟波都学会骑车了。
黎元元以前就会骑,不过对这种二八式自行车却掌控不了。这种车的车横梁高、车子又重,大人骑骑还可以,小孩子就显得压不住车子了。
可连队里那些调皮的半大孩子,不但骑得溜,胆子大的还玩起了花样。去营部时,沿着大路一口气爬上高坡,下坡时就玩起了大撒把。
田根宝唬着脸,特意叮嘱道:“你们几个骑车子,可不能撒把啊,那样太危险了,搞不好车子就歪了,摔在地上可不是好受的……”
田伟民一向谨慎,学会骑车好几年了,很少受别人的影响。
田伟军性格稳重,也还好。
倒是田伟波喜欢跟风模仿,听爸爸这么一说,赶紧点了点头。
*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连队里的生活依旧,可风气却发生了变化。
星期五这天,黎元元和小哥哥们放学回家后,就看到田爸爸站在棚子外面,一脸着急。见了他们几个,就说:“看看,太阳快落山了,家里的鸭子只回来了一只,另外一只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哦,爸爸,你在家里做饭,我们几个出去找找!”田伟民放下书包,就和弟弟一起分头去找。
黎元元也跟着去了。
“元元妹妹,我们家的鸭子,右腿上绑着一个红布条,屁股大大的,很好认的……”田伟民比比划划地说着,黎元元点了点头。
鸭子识途,很少迷路。
他们家的那一对鸭子养了好几年了,一直下蛋,也没舍得宰杀。
养鸭子很省事,每年一入夏,沟里有水了,都是自己跑到排碱渠里去觅食。到了黄昏时分,就一拽一拽的结伴回家,比闹钟还要准时。
可今天,只回来了一只。
这只鸭子,呱呱地叫着,一个劲地啄着田爸爸的裤腿,一副焦急的样子。田爸爸心知不对,就让伟民他们几个出去找找。
几个小将,沿着排碱渠转了一大圈。一路上,也问了不少人,都说没有见到。
太阳落山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可鸭子还是没有找到。
最后,田伟民只好带着弟弟妹妹回到家里。
王慧珍也下班了,顾不上喝水,就出去找了一圈。
可谁都没见到她家的鸭子。
邻居家里,平时一起排着队在渠里游水的鸭子都回来了,只差她家的这一只。出去找了一圈,见孩子们也回来了,天也黑了,就喊着洗手吃饭。
“不找了,不找了,看看明天会不会自己回家?”她自我宽慰道。其实,心里明白这只鸭子丢了,不是被人逮走了,就是被人打伤了。
几个小将也有点难受。
这一对鸭子,陪伴了他们四年多,从小鸭子变成了老鸭子,早就生出感情来了。可突然就没了,这心里就像少了点什么,空落落的。
黎元元也亲手喂过这一对鸭子。还给它们挖过野菜,拌过鸭食,去窝里捡过鸭蛋。田爸爸和王妈妈一直没舍得宰杀,下蛋是一方面,主要是不忍心。
第二天一大早,田根宝一打开鸭舍,那只大白鸭就“呱呱”叫着,和邻居家的鸭子一起下渠了。
到了黄昏时分,它独自一个,又准时回来了。
它站在鸭舍的栅栏门前,“呱呱”地叫着,声音与往日有些不同。
黎元元听到后,就跑出来,打开栅栏门,把鸭子放了进去。鸭子认出了她,围在她脚边,“呱呱”地叫着。
她蹲下来,用手抚了抚了它的羽毛,似乎听到了它的焦灼和苦闷。
相处了四年多的伙伴,就这么消失了,它该有多难过啊。
这个星期六的晚上,正好轮到杨淑芬家举办家庭舞会。
吃了晚饭,田根宝和王慧珍也没心思去了。
黎元元见了,赶紧上去宽慰了两句,哄着田爸爸和王妈妈出去散散心。想着那“嘭嚓嚓”的舞曲一响,什么烦恼都没了。
果然,到了熄灯前,田爸爸和王妈妈手挽手,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洗漱之后,田爸爸的嘴里还哼哼着一首流行歌曲。
什么“春季到来花满香,小妹妹窗前秀鸳鸯……”(注1)
原来,杨阿姨又换了一盘新舞曲,还是带流行歌曲的那种,反复播放了一晚上,田爸爸就学会了。
后来,就连王妈妈都跟着哼哼。
在里间小屋里,听得黎元元咧着嘴直笑。
*
到了星期天,田根宝打算带着元元去一趟场部。
田伟民一见,也想去新华书店里看看。
最后,干脆一家人集体出动,骑车去场部逛逛。
家里一共有三辆自行车,田根宝拿着气筒给每辆车的前后轮胎都打足了气。
大人和孩子们都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田根宝骑车带着伟军,王慧珍带着元元,伟民带着伟波,就上路了。
到了场部,先去代销点里逛了逛。
王慧珍买了两包方块糖,这个可以拿来沏水喝,糖化得很快,味道甜甜的。现在买糖果,也不用糖票了,方便都很。
接着又去了新华书店。
伟民和伟军一人买了一本辅导书,伟波买了一本小人书。田根宝让几个人在书店里等着,就带着元元去了照相馆那边。
他和元元一起进了邮局,找到角落里的信箱柜子,让元元在这里等着他,就去对面的照相馆里冲印胶卷去了。
黎元元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把小钥匙,打开了03310#信箱。里面塞着厚厚一沓子来信,她把信都掏了出来,放进了书包里,锁好了信箱。
她抱着小书包,独自坐在窗户台前的椅子上,等着田爸爸。
记得当初,和萧哥哥第一次来取稿费时,就是坐在这里,透过玻璃窗向外看着,等着拖拉机来接他们。
一恍,快三年了。
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个子高高的,穿着白衬衣,额发卷卷的,几步就走到了信箱柜子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一只信箱,从里面取出了一沓子信件,随手锁上了。
他把信件塞进挎包里,转过身来。
一抬头,就看到田园穿着一件花衬衣,正坐在那边,好奇地看着他。
“田园,你也来了?”谢海宁走过去,脸上的神情镇定自若。“嗯,我来取点东西。”黎元元笑着,点了点头。
心说,谢海宁也租了一只信箱?他爸爸在学校里上班,收信很方便的,除非是不想让人知道。难道,他和她有一样的目的?
谢海宁扫了一眼,见黎元元抱着一只小书包,里面鼓鼓的,看形状也像是一沓子信件。
他心里一动,就一屁股坐在旁边,大大方方地说道:“田园,我已经开始投稿了,这些都是编辑和读者的来信……”
“喔?”黎元元虽然猜到了什么,可没想到谢海宁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看样子,人家谢海宁也猜到了她的来意。
这是直接承认呢?
还是含含糊糊地蒙混过去呢?
一时,还没有想好。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引用了电影《十字街头》中的插曲
第113章 心相惜
*
黎元元的脑子转得很快。
不过短短的几秒钟; 就反应过来了。她顺着谢海宁的话题,压低了嗓门,问道:“海宁哥哥; 你投到哪家了?是不是已经发表了?”
“我嘛; 一开始投的是《绿野周刊》,截止到目前,也算是发表了吧……”谢海宁故作谦虚地说道。他声音低低的; 话语间却带着一点点自得。
“啊; 这么厉害啊?快说说,你写的是哪篇?”黎元元十分好奇。看架势; 谢海宁十有八。九也在写破案类型的小说,和她还真是同行啊。
“嗯……我写的那篇; 你可能看过……”谢海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吐了口。
自从发现元元的特别之处; 就有一种找到同类的亲近感。他也曾试着接近,可元元这边却一直含含糊糊的; 从不肯正面回应。
只有夏令营看飞机那一次,才有了一点反应。
他想,自己就多透露一点信息吧?
在这里无着无落了那么多年; 遇到一个有着相同背景的; 一起说说话也是好的。
谢海宁说着; 从挎包里掏出了一本《绿野周刊》,翻到目录页,指着那篇《夜班医生的奇遇》说道:“喏; 这篇就是我写的……”
黎元元接过来一看,吃了一惊。
这是最新一期的《绿野周刊》,上面刊登的那篇长篇连载小说,她刚刚看过。因为这是“海派侠客”所创作的系列作品之一,她和邓萧一直在追。本来,邓萧家里订了全年的期刊,临走前让营部的文书帮着代收剩下的几期,等田伟民来拿的时候就转给他。
可谁能想到,谢海宁竟然与这位神乎其神的“海派侠客”划上了等号?这成熟老辣的笔风竟然出自一位天才少年之手?
而这位作者竟然和她一样,都是来历不明、隐藏颇深?
黎元元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谢海宁。
见那人一本正经的,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再想想平时,他对破案小说的入迷程度,还有上次讨论“海派侠客”的作品时,他那微妙的反应,不得不相信他就是那位作者。
“真的……是你?”黎元元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嗯,是我……”谢海宁淡淡地笑了笑。
还把《绿野周刊》编辑部的来信,挑出来给她看了看。如果不是发现田园同学对“海派侠客”近乎崇拜的赞赏,他恐怕永远也不会承认自己就是那位神秘作者。
“你……写得可真好啊!” 黎元元由衷地赞叹道。
“是嘛?”谢海宁脸上的神情,依然是淡淡的。
“你……你对医院的情况很熟悉?” 黎元元不禁问道。
一直以来,她对这个系列的作品细细揣摩过,认为这个作者应该有医院方面的相关背景,否则不可能一个系列下来的,都是拿医院做背景,而且还涉及到相当专业的医学术语和医疗技术。
“嗯……我查过很多医院方面的资料……”谢海宁点了点头,含糊地说道。
“哦……”黎元元想起邓萧打篮球受伤那次,谢海宁的表现完全是一位专业医护人员的下意识反应,也正因为那次,才发现了谢海宁的不同。
现在,他们彼此之间的背景虽然透露了一点,却又是巫山云雾未见真面。说话间,就看到田爸爸进了邮局。
“元元!”田根宝一进门,见宋阿娣的儿子正在和元元说话。“爸爸!”黎元元站起身来,冲着田爸爸扬了扬小手。
“田叔叔!”谢海宁也站起来,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海宁哥哥,那篇文章,我们抽时间再聊,好吗?”黎元元冲着谢海宁,笑着说道。
“好的,我爸爸妈妈还在代销点里买东西,我也要过去看看……”谢海宁说着,和田叔叔、田园一起出了邮局。在大门外,他向二人道了一声再见,就进了代销点。
田根宝带着元元,回到新华书店。
一家人汇合后,就高高兴兴地返回了连队。
*
一进家门,黎元元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小屋里。
她掏出书包里的信件,一封一封地翻阅着。先把编辑部的来信挑拣出来,又把读者来信整理了一下。
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意外了。
这个谢海宁,和她一样隐藏得很深。写了那么久,竟然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如果不是碰巧撞见了,恐怕怎么都不会发现吧?
还有,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不清不楚的。
对海派侠客,她一向赞赏有加。
可对他的“坦率”,她又该如何应对?
她想,即便这人和她一样,有着同样的背景,也不能把自己的老底一下子全兜出来吧?她知道即便她不说,以那人的聪明也能猜到一二。
可猜测归猜测,总比自己亲口承认要好吧?
看看萧哥哥,和她认识了那么久,即便知道她来历不明,却始终无条件地信赖她。而她呢,却从未向萧哥哥提到过自己的来历。
她原想着,等到萧哥哥成年后,再告诉他。
现在,凭什么要先给谢海宁说?
想清楚之后,黎元元又缩了回去。
她想,这层纸虽然捅破了一点点,还是继续挂着比较好。保持一点距离,彼此心照不宣,才是最好的相处模式。
至于文学创作方面的讨论,倒是可以展开。那个人在写作方面很有两下子,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也挺多的。
到了星期一,黎元元在学校里又遇到了谢海宁。
她笑着打着招呼,与往日没什么两样。而谢海宁也一样,就像邮局巧遇那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黎元元也暗自高兴。
这个人果然很聪明,眼力也非同一般,琢磨起别人的心思来,更是厉害。
在每周的读书会上,谢海宁继续讨论着文学创作,对破案类题材依然很感兴趣。却再也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