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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部分

姓师-第163部分

小说: 姓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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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没等他皱眉看清楚那黑漆漆的巷子外来的人究竟是谁,下一秒,就有个怯生生,但在这大晚上怎么听怎么突兀的侗家女孩的声音从他的后方轻飘飘传了过来。
  “诶?您不是秦……秦大哥的朋友吗?那位姓师吗……这么晚了……您怎么又一个人过来川剧团这边了?”
  这普通话听上去依旧十分生涩别扭的本地女孩子声音温和悦耳,但不得不说,从时机,地点和对象上来说,她此刻会碰巧出现在这里又正好撞见晋锁阳都有点太巧合了。
  毕竟这周围此刻统统都黑灯瞎火的,加上晋锁阳自己本身就有严重的视力问题,所以一时半会的,他还真无法做到像对方那样隔得那么远就一眼在夜色中看出来自己究竟是谁。
  而在黑暗中一时间也没有着急开口和对方说话,脸上没有太多情绪的白发青年只弯下腰稍稍停顿了一下。
  接着他倒也没有急于表露出自己心中的任何疑问,只在神情冷淡的抬起头往发出声音的巷口看去后,这才注意到那上次才给他和秦艽主动提供过线索的‘阿孃姑娘’正用自己亮晶晶的眼睛紧张又好奇地站在那儿看着他。
  “……嗯,有事正好经过这里,好巧,阿孃姑娘。”
  嘴上说着好巧,脸上似乎并不算意外就点点头做了简单回应,手上还拎着一大堆杂七杂八东西的白发青年这对谁都不冷不热的冷淡态度搞得那刚刚主动和他热情地打招呼‘阿孃姑娘’顿时有些尴尬。
  但自知作为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两人之间实在算不上熟悉,所以只是抿着嘴怪怪笑了笑,耳朵上带着晃动的苗银耳饰的盘发女孩子还是抬起头眨眨眼睛,又往晋锁阳空无一人的身后看了看才迟疑开口道,
  “怎么今天就一个人在这儿啊……那个……秦大哥人呢,你们这些天……不是一直形影不离吗……走到哪儿都不分开……”
  这笑眯眯还略带调侃的话说的像是在试探秦艽为什么这会儿不选择跟他在一块,晋锁阳听了根本也没吭声,仅仅只是沉默地想了想,又态度十分平淡也很礼貌地开口解释道,
  “没有,他另外有事,所以现在没和我在一起,不过你这么晚一个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啊?我啊,其实都是因为我阿爸啦……好好的吃晚饭呢,偏要让我跑出来给他买些下酒菜……他这个人一顿没有好酒好菜就根本活不下去,总要吃些街角卤的酸菜和豆腐干子才下的去酒……不过我看街上也没什么人,像是因为这两天出事才人心惶惶的……诶,说起来,上次川剧团里头发生的怪事你们调查清楚了吗?那些大半夜哭起来,之后还跑掉的皮影你们都找到了吗,姓师?”
  “……”
  脸上写满了单纯和无辜的‘阿孃’这般说着也稍稍压低了些声音,似乎是发自内心地为先前那件老寿星无辜身亡的事感到由衷的难过和惋惜。
  而闻言,低头不语的晋锁阳只保持着彼此之间隔着半步远的距离,又在一声不吭地盯着她在黑夜里闪闪发光发光的眼睛打量了几眼,这才看上去一切如常地摇摇头并慢吞吞回答道,
  “没有,这些天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之前给我和秦艽提供的线索……只可惜,我们那天匆忙赶到老寿星家的时候,用绳子吊死老寿星的人就已经跑了。”
  “啊,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其实只是举手之劳……但,但这件事真的太可惜了……唉,那些可怜的皮影究竟会去哪儿……到底谁到底能来真的救救他们啊……不,不过吊死老寿星的凶手……你们有什么线索了吗?”
  这般眼神‘柔弱温柔’地摇摇头感慨着,那神情语气包括模样一切都表现得堪称完美‘阿孃姑娘’也稍微抬起头来,并看了眼半步之外显得身形十分单薄冷漠的青年。
  而见状,像是一直都在专心听她说话,所以始终都没怎么出声打断她的白发青年也在和‘女孩’淡淡地对视了一眼之后,先是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下之后才这般开口陈述道,
  “还没找到,但我心里现在……现在好像已经有了一个值得被怀疑的可疑对象。”
  “哦?是吗?什么对象啊?”
  在黑夜中也显得亮晶晶的眼睛里不经意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许久将两只细嫩白皙的手掌绞在身后,又习惯性捏了捏自己尖锐指甲的‘女孩子’才故作天真地弯起在特殊光线下和寻常人不太一样的眸子又冲晋锁阳笑着开口道,
  “是什么厉害……的妖魔鬼怪啊?”
  “不是妖魔鬼怪,或许是一群并没有褪去动物本能,还被神明惩罚只能住在云上的苗人。”
  “动物?苗人?”
  “嗯,一群体型不大,爪子锋利,在人背后走起路来根本没有声音,两只眼睛在黑夜里会发光,还能一下子看清楚很远事物,并且能轻轻松松爬上房梁把人给活活吊死的苗人。”
  “……”
  “听说在将近数百年前的苗族当地,有一部分生活在陆地上的苗人大多就是长的如传说般那样,可因为他们的祖先擅自盗窃并触怒了月光女神仰阿莎,所以终身便只能在月亮旁边的海市上过着被海市重重的监牢囚禁的生活,甚至只有满月才能飞到人间来,这些长着翅膀和豹子脸的苗人大多丑陋贪婪又弑成性杀,双眼在黑暗中发光,所以它们还有一个名字,罗刹豹人。”
  “……”
  “而很巧,那些豹人会发光的眼睛和你现在站在黑暗里盯着我想咬断我脖子的样子恰好相似,或者说,一模一样。”
  几乎在白发青年语调单调冷漠但令人毛骨悚然的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巷子里窒闷潮湿的空气就骤然间冷了一下。
  头顶的云层中隐约有雷声和雨点的声音轰鸣,分别站在巷子头尾两端暗自对峙着的两人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而那被晋锁阳刚刚冷不丁冒出来的话被弄得背后也发毛了一下,瞬间瞪大眼睛的‘阿孃姑娘’这么说着好像也有些笑容僵硬地看了他一眼,随之她才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自己色泽鲜艳的嘴唇,又佯装不明白地眨眨眼睛哈哈大笑起来并冲晋锁阳开口道,
  “您……您这是在和我故意开什么有趣的玩笑啊……什么罗刹豹人……什么苗人啊……真是听都没听说过……我是个活人啊,这一点……县城里的其他人,我阿爸还有秦大哥……这些人都帮我可以作证……您可不能就这样随便拿玩笑话冤枉我……不然我就得去找秦大哥帮我和你——”
  这话说着,那居心叵测出现在这里的‘阿孃’就要抬起自己尖锐发光的手指假笑着试图靠近晋锁阳,可没等她完全继续说完自己嘴里那些鬼都未必会相信的谎话。
  从袖子里猛地拿出一块金黄色虎威的晋锁阳对准了她闪闪发亮的猫眼睛,而察觉到眼前的危险,那冒牌货的‘阿孃姑娘’当下也被一阵金光掀开,并僵硬又凶狠地顿了顿脚步。
  手中握着那还有最后一次保命机会虎威,同时手指上夹着一张范氏姓书的白发青年就眼睁睁地望着那急忙捂着脸的女妖往后躲闪了一下的眼神,又看了眼虎威上折射出来的豹脸影子,这才抬起眼睛显得居高临下地冷冷开口道,
  “……你的伪装或许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完美,虽然你学那女孩的言行学的非常像,甚至将阿孃有些从来没和人说过的女孩心思摸得很准,但忽略了你第二次出现在我面前时候,趁机乔装成阿孃给我们提供错误线索的事实时留下的破绽。”
  “……破绽?”
  “你知道自己身上一直有一股没洗干净的猫毛和鸟毛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么。”
  “……味道?怎,怎么可能!如果我身上真的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因为,秦艽第一次在烟草铺子门口碰见的其实是真的阿孃姑娘,至少在这一点上,一贯对人和对事都十分敏感谨慎的他不可能认错人,更不可能被你轻易地用三言两语的蒙骗。”
  “……”
  “但是之后故意又出现在我和他面前,并主动告诉我们川剧团发生的那些怪事的却不是真的,是豹娘娘你故意变出来想要误导我们的。”
  “……你,你这是在胡说八……”
  “不过关于味道这一点,其实我一直有点疑问,但秦艽自从小年夜着凉之后,鼻子就分辨不出太多味道,所以即便我问了他,他也对我说了他不太确定,可我清楚地记得你身上的这个奇怪的味道,一开始我以为那是公鸡郎身上的味道……”
  “……”
  “……后来我却发现可能是某种鸟,或者是某种长着翅膀的动物,之后老寿星宴前撞见你的那次,你以阿孃的身份出现的那两次,还有刚刚你一出现在我身后,那种奇怪又难闻的味道就又伴随着出现了,你现在难道还想和我狡辩吗……罗刹女。”
  这毫不留情就开始揭穿真相的话可把本来还有心故意装下去的豹女给气的够呛,毕竟这白发青年上次在见到她真容的时候,就表现出一副爱理不理,满脸写满了嫌弃的冰冷样子。
  这会儿又用这种方法故意装傻充楞把她给想方设法引了出来,甚至一开口还面无表情的讽刺她身上有什么恶心的味道,自然是彻彻底底地激怒了这性情残暴凶恶的豹女。
  而当下也没心情和这姓晋的三流姓师继续装下去了,刚刚和他废话了半天,确实浑身上下隐藏在皮肤底下羽毛根又开始痒痒的豹女只猛地绽开后脖子,还有脸颊两侧类似鸟类羽毛一样的褐色豹翼,又在阴森森都翘起鲜红的嘴角掩饰般的假笑着拍拍手开口道,
  “好吧好吧,精彩精彩……你承认你说确实有点道理,嗯……我这次的举动确实是有些马虎了,也稍稍低估了你的本事……可你现在哪怕清楚地知道了关于我们罗刹海市甚至是云中之国的存在,又知道我故意害了你那么多次又有什么用呢?你又能奈我何啊?”
  “……”
  “难道……就凭你手上的那张什么用都没有的小纸片和那块寒酸的破石头就想杀了我吗哈哈……可你真的确定自己敢过来抓我吗,这位俊俏又好看的姓师小相公?现在抓了我你又有什么好处,得罪我们整个罗刹海的下场你恐怕还不太清楚吧……而且,恕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刚刚说了那么多,难道就不应该稍微关心一下那个和整天都在一块的‘秦大哥’现在人在什么地方吗?”
  “……”
  这话听着十足的诡异和阴森,像是这面露恶毒阴狠的豹女已经知晓了什么晋锁阳的弱点一般,十足的不怀好意。
  而闻言,白发青年当下也不带太多情绪地抬起淡色的眸子,又表情不置可否地淡淡开口问了句,是吗,你又做了什么,秦艽怎么了。
  见状,这猛地挥着身后的巨大翅膀豹女只得意洋洋地大声狞笑起来,又拍拍手赶忙示意那墙面后一直藏匿着的鲜红身影出来,这才回过头冲着自己和晋锁阳身后的墙面往恶毒又猖狂地大笑起来道,
  “是人头!是那秦艽的项上人头!晋姓师不是自诩聪明绝顶吗!难道连这种事都猜不到!公鸡郎!!快给我把那个叫秦艽的凡人脑袋给我拎出来!!也好让你面前这位仿佛有天大本事的晋姓师好好看看!!看看他是不是还像现在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
  可说来也怪,伴随着她恐怖阴森的呵斥和咆哮声,四周围沉寂一片的墙后面却是半天都没有任何人回应,蹊跷得紧,也吓人得紧。
  半响才有一声突兀又诡异的轻笑从后面传来,接着豹女的视野中就这么缓缓走出了一个虽然脸上带着无比熟悉的公鸡面具,但身形打扮丝毫不显老迈佝偻的年轻身影。
  而眼看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的豹女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又稍稍用自己细瘦苍白的手指尖将那面艳丽鲜红的公鸡面具推上去些,眼前这五官长相虽没有多么吸引人之处,但身上莫名却有一种狂傲压人之气的古怪男人只和对面同他隔空对视着的晋锁阳相当默契地扯了扯嘴角。
  ——又以一种玩味的语气轻轻晃了晃手上隐约有什么活物在里头愤怒地‘咯咯’作响的竹制鸡笼后,这才冲面前已然面色惨白,并大喊了一句怎么会是你的豹女的身后似笑非笑地开口道,
  “听说豹娘娘想要我的脑袋?可今天这事真是不巧,我虽然是个貌似没什么大本事的凡人,但这条命倒是侥幸还留在世上,不过您要是现在想找今晚能助您一臂之力的公鸡翁,不妨……就往我这刚从集市里买来的鸡笼里看看吧,仔细听听这暴躁得不得了的动静,倒是真与那年纪一大把,还发疯跑出来尽做些疯癫之事的公鸡翁有些相像,娘娘……心里觉得呢?”
  ……
  时间回到两小时前,当罗刹女的命令这般阴森森地一说出口,似乎预示着今晚这东山县城内注定要有番不大太平的大事要发生了。
  天空当即就有密集的乌云和雷声渐渐积攒在云端,仿佛一场年关之前的灾厄凶劫已经在所难免了。
  毕竟先前那两个晚上,她之所以会让公鸡郎和自己一块躲在暗处暂时按兵不动,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想看看这自家海主口中的身份有几分可疑之处的青年是否具有什么事件之外的威胁性。
  而那一日在那老寿星的寿宴外,豹女其实也是奉自家新任海主的命才刻意和那名叫晋锁阳的三流姓师有所接触的。
  可随后等她故意将那七张皮影位置的虚假线索透过川剧团附近住户之口一一留下,甚至是亲自出马两次后,却并没有引得这预想中的鱼儿后来乖乖地主动去上钩。
  相反当日那明明年纪轻轻,就喜欢对人冷着张臭脸的白发青年,连同他旁边那个模样平庸无比,根本不引人注目的平凡男人还真是对名副其实的脓包加蠢货。
  才刚一遇上老寿星被活活勒死这么丁点小事就立刻缩手缩脚地不敢随便出头,只敢在这县城里成天和没头苍蝇一般整天来回打转,实在是光看着就让人觉得怪可笑又无能的很。
  “之前,我还当海主和我说的什么在人间消失快二三十年的姓师会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原来也不过是个会几招三脚猫功夫的毛头小子罢了……那天集市上抓住爆竹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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