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木成林-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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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什么都没干好吗,莫名其妙就开火了,”苏伊想起来就愤愤不平,“五个黑人,突然冒出来,对着老子就射,还好老子跑得快。”
杨亦遵眼神一凝:“你先吃饭吧,洗完澡再详细说,苏景,你帮他收拾一下。”
等苏伊吃饱饭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出来,杨亦遵差点一阵恍惚,以为出来的人是苏景。这两人是双胞胎,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只有身材不同。苏伊的肌肉更扎实一些,显得人高马大的,相比之下,苏景就文弱多了,像只营养不良的小鸡仔。两兄弟一文一武,都是杨亦遵最信任的得力助手。
“所以,你到底查到了什么?”已经很晚了,杨亦遵毫无睡意,坐在沙发上看对面的苏伊拆一包薯片。
“这个人,你让我查的,”苏伊顺手从一旁的破烂夹克里掏出一张照片,甩给杨亦遵,“他应该是岳木的弟弟。”
这是一张边框已经卷起的证件照,看起来才拍没多久,照片上的人模样周正,唇边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是个很温雅的年轻人。
“怎么证明?”杨亦遵看起来并不意外。
“我拿到你给我的照片后,先是去打听了疗养院的消息,结果不出意外,毫无所获,那家疗养院三年前突发了一场大火,什么都烧干净了。但是,我幸运地打听到了以前在那儿工作过的一个老护工,我把照片给她看了,她点了头,认出这个人就是之前在疗养院里待过的一名病患,不过她不知道名字,只知道床位代号。
“根据她提供的消息,这人七周岁的时候出过一次车祸,一直沉睡不醒,后来被家里人送来治疗,但是也没什么起色。我算了,他车祸的时间,和岳木家里出事的时间,是完全吻合的。应该可以确定,就是这个人。
“但是有一点对不上。”苏伊疑惑道,“据我说知,三年前那场大火,火势非常急,好几个健全的护工都没逃出来,他一个植物人,理论上是不可能存活下来的。所以,要么有人帮他,要么……他那时候其实就已经醒了。”
杨亦遵眉头皱得很深,很久才问:“你的伤是怎么弄的?”
“说起这个就来气,你那个四叔,他是不是有毛病,”苏伊气愤道,“我不过就是去疗养院的遗址参观了一下,打听打听一些以前的情况,他竟然派人枪击我,害我躲起来养了一个多月腿伤才逃回国。”
“你怎么知道是他的人?”
“我懂他们的暗号,老子搞情报这行多少年了。再说了,我一个黄种人,那边一个人都不认识,能有谁派五个人来搞我?”
杨亦遵揉了揉眼,神情十分凝重。
“还有,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苏伊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怪异,瞥了眼杨亦遵,才道,“你爹那个疗养院,好像有点儿邪门。”
杨亦遵盯着他,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我怀疑,岳木的死,可能没那么简单。”
夜深人静,一旁的苏景猛地打了个寒颤。
房间里沉默片刻,杨亦遵忽然低头把脸埋进手掌里:“我知道。”
“你知道?”苏伊大惊,“那你还让我去查……”
“他不是溺亡,”杨亦遵的声音有点哽咽,“他是死于内脏破裂,很严重的内伤。”
“你……”
“别说了。”
内脏破裂,腹腔积血,岳木那么怕疼的人,那该有多疼?这么多年来,杨亦遵一直不敢去回想。
第24章
晚上,苏景送苏伊上楼休息,走之前问杨亦遵要不要回公寓,后者没理他。
苏伊看着杨亦遵沉默地在客厅抽烟,转头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他不是最讨厌烟味吗?”
苏景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
“算了,你别理他了,跟哥上来,哥给你带了好吃的。”
连夜赶回国,又要躲杨光淼的人,苏伊脸上疲态很明显,但精神头却很好,爬上床,从床头的一个破布包里拿出两条锡纸包着的东西递给苏景:“尝尝看。”
“这是什么?”苏景接过,“巧克力?”
“对,从几个黑人手里买的。”
苏景笑了,低头很小口地咬了一块。
“好吃吗?”
“好吃!”苏景啃完,递给苏伊,“你也尝尝。”
“我才不吃你们这小破孩儿的东西。”
苏景看着他的伤腿:“你的伤好点儿了吗?”
“小伤,没事儿。”苏伊摆手,把被子抖开,“来,坐下,我看看,你好像胖了。”
“我的工作挺轻松的,不像你……”苏景显得很不好意思,“苏伊,你能不能跟杨总说,以后不要去做这么危险的工作了?”
苏伊好笑:“放心,我有分寸,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这不是在给你挣房子钱吗?”
苏景低头:“我不要房子。”
“你啊,怎么老长不大——嘶。”苏伊突然抱住脑袋。
苏景吓了一跳:“哪里疼了?”
“看把你吓得。”苏景哭笑不得,“没事儿,头好晕好晕,我躺躺,你明早让厨嫂帮我蒸几屉小笼包啊,想这一口好几个月了。”
“嗯!你快睡,我守着你。”
第二天天刚亮,杨亦遵和苏景开车出去了。
六个小时的高速路后,他们抵达了一座小城市,一位老交警接待了他们。
“已经销户了啊这个,我帮您查查看吧,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交警边在电脑上操作,一边感慨,“这起车祸啊,我有印象,实在太惨了,一家四口两死两伤,小的那个孩子才七岁……哎有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杨亦遵扫了一眼,点头:“是这个,麻烦您把照片和户籍地址发给我。”
地址上的位置位于附近镇上的一片老区,看得出经济比较落后,马路都修得歪歪扭扭。杨亦遵在一个商店门口停了车,买了些水果。
好在这地方变化不大,杨亦遵一路问了几户人家,最后确定了位置。
“你找他们?他们都死了十几年了吧。”一个抱着小孩儿的中年女人斜眼看杨亦遵,“你们是来要债的?”
“不是,我来打听一些事情,”杨亦遵从手机里调出照片,“你认识这个女人吗?”
中年女人撇撇嘴:“不认识,没见过。”
此时,一旁纳鞋底的两个老太太忽然凑过来,道:“哎哟,这个女人,我知道啊。”
“您知道什么?”杨亦遵立马把水果全递给她,“能跟我说说吗?”
“她啊,克夫,”老太太一脸嫌弃,“不仅克死了自己的丈夫,还克两个儿子。”
“你说什么?”杨亦遵凝眉。
“她先前结过一次婚,生了个儿子,模样生得还挺俊,结果儿子出生没几年,丈夫在工地上出事死了,她嫁来我们这儿的时候,就带着她那大儿子一起,那孩子那时候都上高中了吧。”老太太回忆,“镇子上的算命瞎子都她说不吉利,可她那男人跟着了魔一样,非要娶,这可不,这回连那男人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
“怎么回事?”
“好像是一家四口出去,路上出了车祸,两口子当场就没了,俩孩子也都受了重伤,大儿子还好点儿,小儿子脑子被撞坏了,听说成了植物人,也不知道后来治没治好,作孽哟。”
“这娶媳妇啊,还是得找个圆盘大脸的,光漂亮有什么用啊。”
“就是就是……”
杨亦遵没理会她们这些色彩性极强的言语,转而问:“那户人家,男主人姓什么?”
“嘶,有十来年了吧,我还真有点儿不记得……”
“姓夏?”
“哦对,姓夏来着。”
杨亦遵的手心猛地攒紧了。
一切与苏伊的说辞一致,夏为的身份不疑有他。难怪他会知道那么多关于岳木的事情,如果是亲兄弟,一切也都解释得通了。
“杨总,您和岳先生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提过夏先生吗?”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苏景从苏伊那里或多或少听说了些关于岳木和杨亦遵的过往。
“没有,”杨亦遵垂下眼,“他从来没说过。”
说到底,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满打满算也就半年。虽然岳木从来不提,但杨亦遵也能猜到,夏为的事情是岳木的一个心结,而那时的杨亦遵,还远远没有成长到能和岳木并肩承担生命之重的地步。
寂静的小医院里,夏为提着一张脑CT片和一包药走出来。
“所以你头晕,鼻出血,剧烈运动会休克,这些都是大脑受到药物伤害的后果。”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车祸后接受了什么治疗?”
“你不能再拖了,我建议你马上入院,我们会召集这方面的专家,帮你查明成分,找出解决办法。”
“当然,你也要有心理准备,毕竟它对你大脑造成伤害的时间太长,已经根深蒂固了,想要根治,恐怕没那么容易。”
“不用了,谢谢。”
“哎,你怎么走了?”
……
老巷子的地下排水系统极其糟糕,门外的雨几乎下成了小河,窗檐上的雨水一股一股汇聚成水珠落在水沟里,砸出一个个水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天花板很老旧,这几天湿气重,墙角长了些霉斑。夏为躺在沙发上,把脑袋缩进帽衫里,只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
剧组放假一周,他无处可去,只好回了市区的住处。拍戏这些天,一直没怎么好好休息过,但此时歇下来,他也并不感到困,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疲累。
“吉雅,你在吗?”屋外有人敲门。
夏为没动,只转了转眼珠。
“唉,不在啊……”听声音,是隔壁的老太太。
夏为缓缓从沙发上爬起来,开了门。
“奶奶。”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老太太正准备撑伞,扭头看见夏为:“小夏回来啦,吉雅在吗?”
“她出诊去了,您找她有什么事情吗?”
“我老伴儿的轮椅又坏啦,想请她帮忙修一修,她不在就算了,我晚上再来找她。”
“您腿脚不方便,”夏为叫住她,回杂物间拿了吉雅的工具箱,“我来吧。”
老两口租了间门面卖卤味,楼下是店面,楼上的小隔间就是他们的家。除开一张小破床,可活动空间不足五平米,东西堆多了,转个身都困难。
“掉了颗螺丝。”夏为帮老太太检查完,在工具箱里一番翻找,“我这儿也没有尺寸合适的,我先用楔子给您钉上,您凑合着用,回头等雨小点儿我再去五金店给您配一个。”
“好嘞,麻烦你啊小夏。”老太太笑呵呵地拿出一包蜜枣递给他,“来,吃枣。”
老两口日子过得非常节省,进货时顺带买两斤饼干就是过年了,一包蜜枣对现在的年轻人而言,可能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零嘴,但对老两口来说也是放几个月舍不得吃的稀罕物,老太太这是把他当小孩子看待了。
夏为盯着蜜枣看了一会儿,破天荒没拒绝,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好甜。”
“甜你就多吃点儿,”老太太笑了,心疼道,“看你瘦得哟。”
夏为含着蜜枣,拿锤子把楔子一点点钉进去,因为过于用力,手腕上青筋凸起。
视线有些模糊,夏为锤子一歪,砸到了手指,疼得“嘶”了一声。
“怎么了?”老太太闻声赶来。
“没事,砸到手而已。”夏为低头死命盯着被砸到的手指头。
真是奇怪啊,他的手指明明痛得要死,可看上去只是有一点红。
“疼得厉害吧……”老太太连忙去拿红花油。
夏为眼眶微红,摇摇头。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嘴硬,”老太太手脚利索地倒了点红花油,要给他涂抹,“十指连心啊,能不疼吗?”
是啊,十指连心,难怪他的手指头这么疼。
吉雅到家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落汤鸡一般的夏为愣愣地抱着身体坐在门口。
“怎么不进去?”
“出来没带钥匙。”
等开了门进去,夏为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吉雅觉得奇怪:“你怎么了,丢了魂儿似的。”
夏为盯着自己贴了个创口贴的手指,问:“雅姐,这世上,究竟有没有人能一辈子不骨折、不受伤、不被骗,健健康康,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的?”
吉雅抖出烟盒点了一根,叼着烟笑了一下:“你想打听老娘的情史啊?”
烟受了点潮,吉雅被烟熏得皱了眉,低头间瞥见自己手腕上的刺青,面带厌恶地用手钏盖住了,转去给金毛折腾狗粮。
“别想了,没有的。”
第25章
晚上厨嫂做好饭,苏景上楼叫苏伊,半晌,自己一个人忧心忡忡地下来了。
“人呢?”杨亦遵问。
“还在睡,叫不醒。”
“他今天干什么了?”杨亦遵问厨嫂。
“没干什么啊,早上下来吃了几屉包子就上楼了,一直睡到现在,午饭也没吃。”
“可能是太累了吧。”苏景道,“我留些吃的,晚一点他醒了我再拿给他。”
结果一直到第二天中午,苏伊也没醒,苏景这才开始觉得不对劲,再怎么累,也不可能不吃不喝,甚至不上厕所吧。
“苏伊?”苏景摇了摇苏伊,床上的人没动静。
苏景探了下苏伊的额头,并没有发烧,又恶作剧般捏住他的鼻子。小时候他们常常这么玩儿,苏伊不太会憋气,总是过不了多久就会大笑着蹦起来挠他的痒痒,两个人再打闹着滚作一团。
苏景捏了片刻,苏伊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忙松开了,掰着苏伊的脸左右看,担忧地叫道:“哥?”
晚上杨亦遵刚回宅子,苏景就跑上去急道:“杨总,苏伊好像病了。”
“怎么回事?”杨亦遵大衣脱了一半,又穿了回去,“找医生来看过了吗?”
“看过了,医生也说不上来,让我们送去医院做个检查。”
杨亦遵一顿,招手道:“走。”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人送去了医院,各种检查做完,医生拿着片子看了很久:“没什么毛病啊,就跟正常睡着了一样。”
“那他为什么不醒?已经快两天了,就算不吃东西,也不能不喝水呀。”
“我先给他开点营养针。”医生只好道。
苏景这两天什么也没干,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