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师恋爱手记-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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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暮皱眉,没有明白余响的意思。
余响无奈地手一摊,表情是真的烦又愁:“那个师辰,又自杀了。这次闹得更大,三天前刚带着那女的出了个车祸,命大没死,今儿又开车出去霍霍,这会儿重症病房躺着呢。”
余响有些烦躁地叉腰,末了又有些忌惮地看了陆之暮一眼:“生死还不知道,他们家这会儿哪还有命跟我们谈心理健康不健康啊。对了,那人前天往这儿寄了点东西,陆小姐,给你的。”
鹿禹稱听到这里再次地皱起眉头。
陆之暮心猛地一沉,手抓紧沙发扶手。
余响拿着那个有些泛旧的盒子过来,递到陆之暮手里。
陆之暮抓在手里半天没动。
鹿禹稱垂眸看着她,双眸像是一汪月色下的深潭,幽深不见底。
他垂手按在盒子上,眼眸却未离开她半分:“不想看就不要打开了。陆之暮,没必要为了别人的事为难自己。”
陆之暮好容易鼓起的勇气被他说得登时泄了下去。
她突然垂眸笑了起来。
鹿禹稱有些摸不清情况。按理这应该是一段沉重的陆之暮不愿意回想的记忆,她怎么反倒突然笑出声了呢?天才心理分析师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小小的怀疑和不该存在的不自信。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英挺鼻尖,有些孩子气。
陆之暮抬眸的一瞬间捕捉到了,她一瞬间笑得促狭,微微凑近,语气神神秘秘:“鹿教授,我记得您昨天的课上说,一个人谈话时摸鼻子代表撒谎,心虚,不自信,尤其是男人……不是吧?你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啊……哪一种?”
余响也诧异地去看,这看可不得了:“卧槽!不是吧禹稱,你、你你是不是生病了?”那起码也得是神经病啊。上次他有这种表现大概是十几岁时对着Eric教授撒谎吧……
Amy和张岩译在后头的文档堆里点头,他们也觉得。这样子很不鹿禹稱啊!
鹿禹稱一下子像是正优雅走猫步突然被踩了尾巴的猫,炸了毛。
“陆、之、暮!”对着她含笑的眉眼瞪大眼,话到嘴角,却转头凶了到了身后几个身上,“你们几个都没事忙了是吗?”
几个人看戏的背锅侠一下子又埋首文件夹堆里忙正事,余响被凶得心塞,哼哼唧唧抱怨着也去假装忙。
陆之暮抿唇笑了会儿,有些无奈地看他:“我刚刚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啊,被你这么一讲,漏了大半……哪有心理专家鼓励别人逃避的啊……”
刚刚被她一闹,鹿禹稱此刻身上的架子全无,但是神情认真得像个青涩的大男孩:“对着你的时候,我从来不是心理学专家。”
受不住他太过清澈的目光,陆之暮垂下头,缓缓将盒子打开,脸上的笑意也止住,她轻轻开口,像是对着鹿禹稱,又像是对着自己的:“如果这次他没有死。那么你帮他治疗吧。好吗?”
鹿禹稱俊眉再次微微皱起,没有接话。
目光随她的手落在盒子里。
那里整齐码着一沓又一沓五线谱,还有写满清秀字体的稿纸,另有几个小本子在侧。
陆之暮的手几乎立刻就贪恋地抚上了最上面的本子的封皮。
上书簪花小字:
我的角落:诗与歌
——扶夕
扶夕……
扶夕。
“之暮,暮暮,我是扶夕。我们是一天中同样的时间,理应是一样的颜色。”
少女穿着棉布裙子向她走来,在夕阳下奔跑,脸上笑意张扬。她是南来的风,是自由本身。
陆之暮眼前仿佛还看得到那个少女递给她一条一模一样的红裙,露着一排白牙,眼睛月牙弯:“都说夕阳是活力的橙色,我们这么年轻,是要比夕阳更热情的存在,要跑得比时间快,理应是更壮烈的红色啊。”
扶夕。她的少女,她最艳丽的颜色。
本子旁边是一厚沓五线谱,上面的曲子行云流水,和少女的诗歌夹杂在一起,像是揉在一起的江水。
本子下面另有一本影子一般一模一样的本子:
献给扶夕:我的缪斯
——师辰
凌厉的字体,张扬的名字。
陆之暮猛然想起有关少女的点点滴滴。点点滴滴,却又都与他有关。
初相识的少女,“之暮,我觉得这世上,除了师辰,最好的人就是你。”
后来玩到要好时,“之暮,我现在觉得你真好,和师辰一样好。比我写的那些诗句还要美好。”
再后来,少女扑在被窝上,泪珠洒在看不到的角落,声音沉闷,“之暮,我不要喜欢师辰了。好累。你比他要好,好得多。”
陆之暮纤细的手指抚着清秀的小字,声音缓缓,像是长笛的低吟:“鹿禹稱,人们不该以生病或者自我惩罚去逃避应得的罪恶感的,对不对?犯了错的人没有资格结束自己的生命,从此前尘过往,一笔勾销……被伤害的人没有开口说原谅,这些都不该作数的,对不对?”
鹿禹稱没有回答,看着陆之暮修长的指一下一下温柔摩挲着书页,然后骤然停止。
她抬眸,满眼冰冷:“即使满是悔恨,即使前路每走一步都是更深的黑暗,那也是活该,是自己应该付出的代价,没有资格逃避,要好好受着,要最凛冽最痛苦的活着才是。”
正文 37。第37章
余响刚好听到陆之暮这最后一句。
他半张着嘴; 脸上的神情意外无比。
陆之暮再度垂下眸去; 刚刚的眼神和话语好像是人们的幻觉一般。
“陆小姐……”余响拎着文件夹过来; 神色复杂地盯着陆之暮。
陆之暮将盒子盖好; 手轻放在上面,突然仰头对着余响绽放了一个再正常不过甚至有些俏皮的笑来:“扮演了下新构思的一个角色……怎么样?我演的还不错吧?”
余响看着她,从她神情里找不出半点破绽。
他干笑了笑; 称赞:“陆小姐怎么不去当演员?这演技去当编剧实在太屈才了。”
鹿禹稱在一侧垂眸看着她,神情晦暗不明。
陆之暮盯着余响笑得更灿烂:“哎呀,扮演一个角色满足不了我啊; 当编剧可以在心里扮演每一个角色; 多棒啊。”
多合理的解释。
余响也就且听且信了。
他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夹,笑得有些欠揍:“对了,禹稱之前说要给陆小姐私开一门特训课; 不知道陆小姐什么时候方便?”
陆之暮一瞬间惊讶地瞪大了眼:“给我?特训课?”
她立刻转头去看鹿禹稱,却一下子跌进他耐人寻味的眼神里。
隔了会儿; 鹿禹稱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对待一个受了委屈又不愿意说出口的孩子:“嗯。”
余响牙根酸软; 附和着点头。
陆之暮这下彻底惊呆了。她吞咽了一下; 激动的情绪久久激荡在心里; 一下子冲散了刚刚的阴霾和雾气。
“随时都可以!对了,特训指的是什么?”
——
“哥哥,暮暮想要那个——”陆之暮扎着双马尾抓着小书包带子; 仰头看着鹿禹稱。
鹿禹稱蹙眉摇头:“不行; 声音不够清澈不够软; 你没进入状态。”
陆之暮咬着下唇,扯了扯自己两根格格不入的小辫,气得牙痒。
忍忍忍忍。要不耻下问,要虚心求教。
学习使她冷静,学习使她快乐。
陆之暮扯着嘴角挤出一个看起来尽量天真无邪的笑:“哥……”
“停停停!”余响受不了的捂眼,“陆小姐,我们的患者是一个八岁的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不是一个28岁的虎妞,更不是一脸油腻38岁的大妈啊……”
陆之暮:“……”
她还没发声骂回去,鹿禹稱率先蹙了眉,抬手扔了个纸巾盒到余响身上:“你留在这里干什么?”
“嘿嘿,禹稱,”余响抬手一接,立刻笑得一脸痞气,“我这不是帮你一起考察下陆小姐嘛。好歹我也是专业的……”
“哦,”鹿禹稱轻点头,“哪天我也去那边帮你考察下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呵呵呵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有个案子没处理哎呀忙啊!”
说话间,余响已经一溜烟地出了休息室,甚至贴心地帮他们带上了门。
陆之暮看得目瞪口呆。
余响的百分之二十看来是比她的《同居合约》还要厉害的存在,不过都是天涯沦落人,都被鹿禹稱捏着命脉,啧啧,可怜。
扯了扯两条智障一般的小辫,陆之暮想哭。
鹿禹稱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你继续。”
继续……个鬼啊!
陆之暮面上云淡风轻,内心早已骂开了花。
她弯唇一笑,决定怎么智障怎么来:“哥哥,暮暮想要……”
鹿禹稱也随着她弯眉一笑,手拿远:“不给。”
陆之暮扑了个空,登时心态崩了。
她把背上那个粉红色米老鼠书包撸下来一甩,坐在小沙发上瞪着眼睛罢工了。
不干了不干了!
这特么什么鬼特训!分明是在整她好玩!亏她还以为鹿禹稱真的是想要教她带她,这世上果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鹿禹稱面表情淡淡的,似乎早就料定她会这么做一般,耐心地把小书包捡回来,甚至掸了掸上面根本不存在的尘土:“做不下去了?你不是要学心理学。”
陆之暮双手规矩地放回膝盖上,看着他,不卑不亢:“当然要学!可是鹿禹稱,这弱智的扮演游戏和心理学有半毛钱关系?”
鹿禹稱却看着她,眉眼难得的严肃认真:“心理治疗的时候,要求心理分析师对患者产生同理心,最好的方法并不是站在对方的角度看问题,会有偏差。最好的方法,你知道是什么吗?”
陆之暮之前一直以为就是前者,她愣了一瞬,老实摇头。
心里不甘是真的。
“是真正成为对方,这样产生的心理和行为动机,最为直观准确。”
陆之暮愣了一下,突然说不出话来。
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见鹿禹稱的时候。他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猎人,与此刻的他完全不同。
这样想着,也就问出了口:“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成为”了某个人了吗?”
她坐在鹿禹稱对面,比他稍矮一些。
鹿禹稱忽然微微倾身摸了摸她的头顶,笑得格外温柔:“不错,进步很快。”
陆之暮一瞬间像是个被表扬的内向孩子,脸颊微微一热,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躲闪了一下。她好奇地仰头继续问他:“那你也扮演过这么……奇怪的角色吗?”陆之暮本来想说“智障”来的。
真的太羞耻了啊啊啊!
鹿禹稱老神在在:“角色不分贵贱。”
陆之暮眼神一亮,“那就是有咯?”
“……没有。”鹿禹稱修长的手指虚握了一个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下,“我们,继续?”
!!!那还要她做!
陆之暮心里有不服,嘴上却不敢再说。
再一想也不是想不通。毕竟人家鹿大佬也是天才那一挂的嘛,怎么也不能像她这种菜鸟凡人一样,做这种掉面子的事啦。
接过那个艳粉色的书包,陆之暮深吸一口气,背了上去,好似背了个千斤重的担子似的。
集中集中,要有专业精神!
笑脸一扬,笑得最天真真诚的一次:“哥哥,暮暮想要那个!”
鹿禹稱像是训练狗狗一般,笑得春风和煦,把手中的彩虹棒棒糖递给她,顺便撸了一把她的狗头,声音里掩不住的笑意:“嗯,暮暮真乖。”
陆之暮:……卧槽!大佬他真的不是在趁机占她便宜吗??
一个下午,两个人的角色扮演心理体验从八岁少女跨到精神分裂患者又跨到精神压力大的乘务长。
唯一让陆之暮觉得翻身做主人的角色是位女中医。
她幸灾乐祸地捏着鹿禹稱的手腕,给他诊断一系列有的没的毛病。
一会儿一脸深沉:“先生,你脉象虚弱不稳,肾虚啊!推荐你多喝肾宝,和谐性。生活是幸福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哦。”
鹿禹稱眯眼看她,似笑非笑:“哦?是吗。”
陆之暮觉得后颈一凉,由不得瑟缩了一下:“当、当然。”
想到自己前几个角色受了那么多委屈着实窝火,继续硬着头皮胡说八道:“先生,你肠胃也不行啊!平时还是多吃蔬菜尤其是青菜,要不容易引起菊花不适……”
鹿禹稱眼神里几乎快飞出冰刀,一字一顿:“菊花?”
“呃……”陆之暮马上抽回自己的咸鱼手,转移话题,“这样,我再给您听听心脏啊。”
她正四处找着听诊器的替代品,鹿禹稱却倏然起身,在她四下乱瞄的间当靠过来,把人揽在自己的怀里。
“这样听,清楚一些。”
陆之暮下意识地愣了一下,立刻就听到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
脸微微一红。
“禹稱啊,你这里还有没有墨水啊,我钢笔刚好没水了!”余响一面喊着,一面推门而入,一眼看到鹿禹稱和他怀里贴着他胸膛的陆之暮,“卧槽”就出了口。
陆之暮赶忙伸手把鹿禹稱推开来。
整理了下衣服,发现自己还裹着鹿禹稱的宽大白衬衣假装医生的白大褂,脸颊发烫。
这两人背着他太羞耻了简直没眼看!难怪刚刚要把他轰出去呢哼!
余响傲娇地走到鹿禹稱办公桌那头,假装找墨水,眼神却偷瞟着看戏。
陆之暮在那头往下脱外头的衬衣,鹿禹稱插兜站着,事不关己的样子。
嘁——这种时候就开始装坐怀不乱安如泰山了。让人家陪他玩了一下午羞耻play呢,余响内心把鹿禹稱里里外外鄙视了个遍。
晚上的时候,余响非嚷着要请他们吃饭。
饭桌上,他刻意支开了鹿禹稱,拉着隔了隔座位的陆之暮讲悄悄话。
余响笑得一脸老狐狸相:“麻烦陆小姐能帮我个忙。余某一定重金感谢。”
陆之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