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总结婚的日子-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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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源无奈,发动了车子说:“谁说我最喜欢十七八岁的少年了?”
“我就是这么跟你勾搭上的,还能不长记性吗?”
陶源对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功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只有无奈道:“你想跟过来就直说,干嘛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借口?”
“我直说了你不是没同意吗?”宋小壮振振有词。
四月初,暖风熏人,空气中颤然升起淡淡的槐花香。
宋飞澜下车时仰头看见街边树枝上星星点点的白色花朵,对陶源说:“昨天来还没见。”
“晚上街边的烧烤味儿大,吸引了你的注意力。”陶源嘀得一声锁好车。
见到周钊班主任的过程颇为复杂,重点中学的门禁很严,上课时间不允许闲杂人等入内。他们站在大门口,先等门岗跟办公室打了电话,周钊的班主任才出来见他们,来虽然来了,却带着一脸看诈骗犯的表情,问:“你们是周钊的亲戚?”
“对,血缘比较远,而且很久没来往了,这次是听说我表舅走了,想着周钊兄妹两个还在上学,大概没人照顾,才来的。”陶源的鬼话信手拈来,宋飞澜在旁边看着简直自叹不如。
老师说:“能让我看看你们的证件吗?”
“可以。”陶源从钱包里抽出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
老师端详了半晌,又对着阳光验了验真伪,才说:“能拍个照吗?”
宋飞澜低着头憋笑,听见陶源说:“可以。”
老师极其谨慎,先拍了一张身份证的照片,又拍了一张陶源举着自己身份证的照片,跟面对犯罪分子一样的待遇,枉费陶先生这张俊俏的脸,竟也没给加分通融。
她拍完了照,才说:“那我现在叫周钊出来。”
“不用叫他,您回去也别告诉他。”陶源摆摆手,说:“其实我今天来,只是想从您这儿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我是出于好心才想收留他们,但是……毕竟这么多年没有来往,也不知道孩子长成了什么样儿,要是太顽劣……”
他话没说完,老师已经懂了,说:“你们先进来吧,隔着门说话也不好。”
宋飞澜心想,您现在才意识到吗?刚刚简直演了一出铁窗泪,陶源甚至像嫌疑犯一样隔着铁栅栏举着身份证被拍了照。
老师侧头看了眼宋飞澜,问:“这位是?”
“是我爱人。”陶源说。
“哦。”老师恍然,将他们引到了监控范围内,才说:“说实话,周钊是个好孩子,学习刻苦、非常踏实勤快,一直是年级前三名。我教了他三年,也算了解,你们要是真心想收留他,他一定不会给人添麻烦的。”她说完,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他父亲虽然去世了,但因为是车祸责任方,所以没有赔偿金,而且兄妹俩的家境并不好,这点,二位知道吧?”
陶源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们真的只是出于亲情,想帮他们一把。”
“那就最好了。”
陶源又问:“我听说他平时还要打工?”
“对,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你们能收留他,这段时间还是尽量给孩子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叫他不要那么辛苦了,哪怕高考之后再打工也不迟。”老师似乎非常喜欢周钊,处处替他说话。
“那他平常晚上住在哪里?在学校附近租房子吗?我知道他们在郊区有一所小房子,但太远了,深夜也没有公车。”三中附近的房价非常昂贵,即便只是租一间鸽子笼,也不是周钊的生活水平能支付的,若他真的在这里租了房子,那便足以证明这其中一定有猫腻了。
“他打工的餐馆好像有宿舍,为他提供了一个床位,平常应该是住在那儿。”周钊的班主任三句不离学生的考试和未来,非常担心地说:“在那样的环境下,肯定是没办法好好复习的,周钊是个很有潜力的学生,值得更好的未来。”
陶源回头跟宋飞澜对视了一眼,宋飞澜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此时才问了一句:“这段时间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来学校找过他吗?”
老师听他这样问,又有些怀疑了,看着他说:“我听说周钊家里没什么亲戚了,怎么他父亲一走,你们就都冒出来了?”
陶源赶紧说:“不是,您可能不了解情况,我表舅母在铭铭很小的时候就……就改嫁了,我们想着,或许她得到消息,会回来看看孩子们。”
老师显然不了解这件事,只知道周钊是单亲家庭,听他这样说,又有些恍悟了,理解道:“倒是没有,这孩子除了那段时间配合公安机关调查,之后就踏踏实实没再跟人有过来往,他妈妈……应该没来找过他。”
两人坐上车,宋飞澜才开口:“账户没有大笔金额进项,只有他父亲去世前一个月的几千块工资,直到现在兄妹俩还住在棚屋里,连高考前也要打工……一个十七八的孩子,能有那么深的心机?为了隐藏资金来源,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都忍着不花?”
第五十二章
陶源两手覆在方向盘上,半晌才说:“或许他就是有这么深的心思呢?”
“就算他有,咱们也没证据啊。”宋飞澜坐在后座上叹了口气,说:“孙兴还好说,起码有两万块的不明资金,周钊这边真是连蛛丝马迹都没有,他会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或许他爸收了钱但没来得及跟他说?又或者那个雇凶杀人的压根儿丧尽天良没给钱?”
陶源垂着眼睛没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宋飞澜小声问:“不然这边儿先放着?”
“两万块……”陶源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分析道:“如果当初周力跟孙兴一样,得到的定金只有两万块,而且又是现金的话……”
“那我们根本无从查证了,现在这世道,两万块随便花花就没了。”宋飞澜替他总结:“离高考还有两个多月,周钊再忍忍,到大学的时候继续打打工,把那两万块分散到每个月改善生活,神不知鬼不觉,谁能知道他每个月多花了几百块钱?要是不记账,估计连他自己都觉察不到……”他说完又苦笑:“这雇凶的主谋也忒抠了,定金只给两万,而且凶手一死连尾款也不给了,简直没人性。”
周钊这边的线索算是断了,陶源坐在驾驶座上慢慢放松了脊背,抿了抿嘴,说:“去周铭的学校再看看?”
“我估计那边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要是周钊的心思真的那么深沉,这事儿肯定连半句也不会跟周铭透露,亲生爸爸是杀人犯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相比而言,还是车祸意外死亡好听一点,起码是意外。”宋飞澜说。
果不其然,周铭那边得到的也是同样的结果,兄妹俩的生活简直朴素到天怒人怨。
陶源终于决定暂时放弃这边的线索,靠在椅背上问宋飞澜:“饿不饿?中午吃什么?”
宋飞澜又想起家里那群小猫崽子,说:“回家吃吧?要么点外卖,猫崽子们估计已经快饿疯了。”他看了眼表,又补充道:“已经三个多小时没喂奶了。”
清晨的露水已被晒干,倏忽便到了正午。
车子停到小区楼下,宋飞澜上去喂猫,陶源则到附近的餐厅去点外卖。
猫崽子们很争气,不过一天的功夫,身子骨已经显得结实不少。陶源进门的时候,在玄关就听见宋飞澜学猫叫的声音,活脱脱一只尽职尽责的老母猫。
“洗手吃饭。”他走到客厅的浴室门口敲了敲门,宋飞澜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抬起头。神似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化形……陶源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夸他造型诱人还是骂他弱智。
两人这段时间因为车祸的事,已经很久没能吃上一顿家常饭,要么瞎凑活点儿面条,要么叫外卖,宋先生吃惯了陶大厨的手艺,嘴巴已经刁得不想再吃外面的添加剂了。
“你今天下午上班吗?”宋飞澜问。
“下午我想去孙兴家看看,两天了也没动静。”陶源说:“总不能一直这么坐以待毙。”
宋飞澜原想说晚上在家做饭,此时也只好咽了回去,说:“早知道当初就让我妈上了,她之前一直说要请私家侦探什么的,咱们俩天天这么奔来跑去,脑细胞都不知道死了多少。”
“自己的事还是自己上心,私家侦探又不会关心你的生命安危,而且你哪儿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别到时候什么都没查出来,反而贻误时机。”
宋飞澜便不说话了,心里轻轻叹口气,颠来倒去将家里那几个人数了几遍,到底也没得出一个结论。
两人中午小憩了一会儿,宋飞澜起床后又喂了一遍猫,才跟着陶源出门。原本陶源要他在家休息,宋飞澜不愿意,这事儿本来就是因他而起,他怎么能在家干坐着?
到孙兴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敲了半晌门,屋里没人。宋飞澜按了邻居家的门铃,那边开了门,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看见他们俩,原本不耐烦的神情都放松愉悦起来,很热情地替他们解惑,说:“去医院了,对门阿姨得了重病,昨天晚上发高烧特别吓人,还是我爸开车帮忙送过去的。”
陶源与宋飞澜对视一眼,都是一愣,又问:“知道是去哪家医院了吗?”
“仁爱?好像是那儿,据说那儿治白血病挺出名的。”女孩子问:“你们是他们家亲戚吗?”
宋飞澜摇摇头,道了谢,两人下了楼,陶源才开口,面上露出了些许轻松,说:“这下柳暗花明了。”
宋飞澜极轻缓地叹了口气,问:“现在去医院?”
“嗯。”陶源点点头,又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别想那么多。”
“没有。”宋飞澜脸上勉强挤出个笑容,说:“我是想着,终于能查出来了……”
陶源没说话,微笑着抚了抚他的脸颊,两人上车,一路又往医院奔驰而去。他们运气不错,刚到门诊楼就看到孙兴正在那里排队缴费。
孙兴正交过钱走到窗口旁边,低着头察看缴费单,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吓了一跳,回头却看到陶源两口子,更是惊出了一身凉汗,看着他们说不出话。
陶源面含浅笑,问:“医药费够了?”
孙兴双脚像是生了根,定在那里,半天才吐出两个字:“不够。”
陶源说:“要我们帮忙吗?之前跟你提过的,慈善机构。”
孙兴额上的汗更茂密了,简直像雨一样落下来,身前身后的t恤都被打湿,握着缴费单的手也在发抖,像只被囚禁在牢笼里的困兽,连眼睛也红起来,半晌说:“我也是实在等不得了。”
“我知道。”陶源说:“要找个地方聊聊吗?”
医院附近可供说话的地方不多,三人只好找了一家还算清净的饭馆,一落座,孙兴便说:“我都告诉你,但你要保证,治好我老婆的病。”
宋飞澜在旁边帮两人倒了茶,听见陶源轻轻笑了一声,说:“孙先生,这个我可不敢保证,我既不是医生,也不是神仙,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孙兴便垂下了沉甸甸的脑袋,他那张油腻腻的脸写满了颓唐,头发也渍成一缕一缕,看起来相当狼狈,过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已经缓和很多,说:“请你们帮忙给我老婆治病。”
宋飞澜已经不自觉想点头,旁边陶源口气并未放软,只是说:“慈善基金,也要走正常流程,我只能保证是真慈善,其他没有更多。”说罢,又话锋一转,问:“车祸之后他们没再联系你吗?”
“联系过我一次,叫我不要慌,躲起来别出现,但我老婆的病等不得,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所以还是回来了。后来,就是我一直联系他了,开始还接电话,后来说人没撞死,就不再接我电话。”孙兴似乎非常紧张,喝了一口桌上的茶。
服务员拿着菜单来给他们点菜,宋飞澜随便点了几个应景,又问孙兴:“您吃了吗?要不要点几个菜?”
孙兴摇了摇头,宋飞澜便叫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陶源问:“‘他’是谁?”
“我原来车厂的同事,从前我们两个一起在驾校当过教练,后来驾校倒闭,我们两个先后失业,也就没再来往过。三个月前他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知道我家里有困难,帮了几次忙,后来就提出了这个事。”孙兴又捧着茶杯啜了一口茶,他抬头看了一眼宋飞澜,又很快错开眼神,像是很冷的样子,手抖个不停。“开始我也不同意,后来我老婆的病实在拖不得,没办法,就……”
宋飞澜在旁边忍不住叹了口气,最终也没说出什么。陶源问:“他叫什么名字?”
“张飞龙,我有他的电话,但是打了他从没接过,开始以为他把我的号码拉黑了,后来换了手机打也不行。”孙兴放下杯子说,又问:“你们真的可以帮我吗?”
陶源说:“你如果不放心,我一会儿可以当着你的面给那边打电话。”
孙兴这才舒了一口气,说:“以前一起共事的时候,他的住处就是租的,也没有听他提过家里的事,现如今想找也没处找。”
陶源蹙着眉,想了一会儿,这个张飞龙听起来完全跟宋家人没有半点关系,难道是他们想岔了?但除了宋家的几个人,又有谁会对宋飞澜深恶痛绝要除之而后快呢?
孙兴见他们不说话,问:“我是不是要坐牢?”
“目前还不用。”陶源说:“但以后可能会。”
“如果我坐牢,求求你们继续帮我老婆治病。”孙兴像是已经有点崩溃了,低着头,一只手蒙着眼,头颅轻微颤动着,像是在哭。
宋飞澜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放到他面前,回头看了陶源一眼,两人眼里都现出迷惑。服务员过来上菜,看见孙兴的样子,显然有些奇怪,倒也没有问,很知本分地退下了。
陶源等他哭了一会儿,才问:“你能不能帮我描述一下他的样子?”
孙兴用拇指抹了把脸,又擤了把鼻涕,才说:“个子不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体型中等,不胖也不瘦。”他说到这里,又开始回忆那人的脸,想了半天,才说:“国字脸……”不知道是想不出形容词还是记不起张飞龙的脸,犹豫了半天才说:“眼睛不大,鼻梁……他长得实在是大众化,混到人堆里都挑不出来,要是形容样貌,大概照着最平凡普通的找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