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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精打细算-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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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儿得找吴越帮忙,他认识中介的朋友,就他给自己现在租住的房子便宜得跟白住一样。
  暮雨捏捏我的下巴,说,行,听你的。
  
  纱布干爽的感觉留在皮肤上,我才发现,暮雨手上的纱布是新换的,昨天洗澡时,他的手应该是全湿了。
  我拉着他的右手问,“昨天泡水了吧?没事儿吗?”
  暮雨说没事儿,已经好了。
  “瞎说,好了干嘛还系着纱布?”
  暮雨四个指头轻轻蹭着我的脸,沉默了一下儿才说,“确实好了,不过,伤口……很难看……干脆还裹起来。”
  “难看?”
  “恩。”他认真地说,“很难看。”
  我把他的右手拉到怀里,指尖捏起纱布上的活结一扯,纱布便松开了一层。背后的人身体一僵,右手缩了一下儿,却没再躲。
  我并非扯住他的胳膊,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抽走手臂,然而纱布一层层的打开,他却没有动。他只是僵着身体,屏着呼吸,看着我拨开那个不疼也不愈的伤。
  无论美丽还是丑陋,他都是我的。
  或者,他是这样想的,所有他不躲,而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还有纱布两层时,我不再往下拆,反过来又一圈圈地把拆开的纱布重新给他包好了,最后打了个很蠢的蝴蝶结。
  “暮雨。”
  “恩。”他把下巴放在我肩上,翻来覆去看着我的杰作。
  我回手揽住他的脖子,郑重地说:“你是最好的,完美无缺。”
  他点头,笑容清澈如阳光。
  



☆、一零五

  十二月三十一号,年终结算的日子,难得的一天不对外营业,白天把一年的账单都打出来,装订好,算算净利润,然后晚上大伙儿美颠颠儿地去某饭店吃一顿,听领导们总结总结畅想畅想。今年的这顿饭我吃得是最开心的,昨个儿总行的调查结果下来了,虽然照片在那里摆着,可是那么多人证明我当时喝醉了,又有小李给我当挡箭牌,调查的人最终也没查着什么,我就被说了个酒后行为失当。拿着随调查结果同时下来的薄薄一纸委任书,之前那些愁云惨雾也仿佛疏忽散尽,一下子满目天光了。
  心里轻松了,同事们的敬酒也就没太推辞,喝得不少却痛快。姓王的也没再找我麻烦,甚至跟其他俩行长一起恭喜我升职,并对我提出‘殷切’的希望。我是很烦他,可我还得在这个单位混下去,还要在他手底下干工作,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我还没这个资本去跟他硬碰硬,只好忍着恶心,假模假样地应付。
  如果不是半路出去上厕所,如果不是遇见金刚金老板,我想,后来的事情大概就会很不一样了。可是,没有如果。我去厕所了,我出来的时候遇见他了,于是,命运在那一刻忽然转向,头也不回的奔向那些始料不及的劫数。
  当时金老板没有看见我,是我主动找他搭话的。
  为什么呢,因为我当时单纯的愿望。金老板很欣赏也很信任暮雨,他是怕了那些传言才不得不忍痛把暮雨辞掉,而暮雨,他其实是喜欢建筑这个行业的,他愿意花很多时间去学习这方面的知识,那不是为了谋生才不得不为,而是他对那些钢筋、石头、铁架子真有兴趣,看着一个建筑物在他手中成长,从生根地下到巍然耸立,暮雨很有成就感。当然,他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既然已经在金老板那里有很好的基础,为什么舍弃不用呢?
  我想当然的觉得,我这边警报解除了,暮雨的麻烦也自然该随之消散掉。于是我拦住了金老板,话里话外跟他说了我单位对照片事件的最后处理结果,本人不仅没事儿了而且升官了,所以整件事都是误会,所以调查的另一个对象肯定也是无辜的,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回去继续正常工作?
  我想得是金老板肯定开心地一口答应下来,结果发现他表情特别为难。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他才肯跟我说,说没那么简单,我们单位这边怎么处理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为什么啊?”我问。
  金老板东张西望着把我拉到一偏僻的角落,“我跟你说啊安会计,不是我不想让小韩跟我做事,而是……唉,怎么说呢……前些日子,建筑行业年会,咱们市建筑、房地产、装饰装修等行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场,还有给建筑业贷款比较多的几家银行的也在,你们行算是最多的。我们这些小工头都凑过去拉关系。那天到场的是你们周行和王行,当时三大建筑公司的经理们都跟他俩一桌。我过去敬酒时,你们王行忽然拉着我跟我道歉,说他工作方法不科学,不该去我工地上闹,还说扯得我跟林经理都流言满身……我是小角色没人认得,可林经理不一样,听说林经理有流言个个都倍儿好奇,满桌子的人全上来打听……流言这东西不都是越描越黑么,原来没影儿的事儿,现在搞得满城皆知……三大建筑公司本来就争得厉害,那些经理们明面上说说笑笑、推杯换盏的,暗地里更是斗得你死我活,个个睁大眼睛等着挑别人纰漏抓别人的把柄,能找个借口攻击对方谁管他真的假的……林经理的脸色特别难看,都没等散场就先走了……”
  我想此时我的脸色大概只会比那个林经理更差。
  金刚还在喋喋不休地解释:“那个,安会计,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吗?混口饭不容易,小韩是很能干我都比不上,我也舍不得辞他,可是,一来我有家有口的背不起这个黑锅,二来我得罪不起盛安的项目部,我们挂靠盛安,小韩继续在我手下的话,闲话只会越来越多……林经理也不会答应吧……我怕不只我这里,以后小韩在L市别的工地也不能太出挑了,毕竟他再能干也没人想沾上这样的麻烦……我知道别人都是瞎说,我知道你们都是清白的……我也难办……”
  我气得笑起来,“清白?清白你妹啊!”
  老子喜欢暮雨就不清白了吗?
  不理愣在当场的金刚,我完全压不住自己的火气,攥着拳头几步走回我们单位那个巨大的包间。
  姓王的是有心还是无意我不想去管,我只知道,谁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毁掉暮雨在这个城市的坚持、理想和发展的机会。
  我端着酒杯走到王某身边时,大家都以为我是去敬酒的,甚至我把整杯酒泼在他脸上时,他还带着得意的笑容,当我把杯子也扔到他脸上后,他才开始抱头下蹲,而周围人的说笑声也才刚刚停止,大伙儿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抄起因李行长出去接电话而空下来的凳子照着他的头背猛砸了两下。
  女士们尖叫声四起,离我最近得周行长一把抱住我胳膊,大声地骂:“安然,你干嘛,你疯了?”毕竟他是快五十的人了,哪里拦得住我,我挣脱了之后又照着王某人脑袋砸了几下儿,他抱着头瘫到桌子底下去……本来没这么容易得手,所幸当时喝酒已经喝到了后半场,桌子上没剩几个清醒的,等他们反应过来,再跑过来制住我,足可以让我砸到姓王的头破血流半昏迷了。我记得有人夺了我手里的凳子,有人反剪我的胳膊把我面朝下压倒在铺着大红色厚毯子的地上。眼前是混乱走动的腿、随着被扯掉的桌布扣到地上的盘子、杯、菜汤……有啤酒瓶倒掉,汩汩的白色泡沫和茶色酒浆沿着桌边流淌下来,近在咫尺的干锅茶树菇锅底的酒精燃料还着着火;各种声音不绝于耳,女人的喊声,瓷器相撞的脆响,服务员开门关门,打电话的叫救护车……很热闹很和谐。唯一不和谐的就是小李,她跪在地上,一会儿直起身去推推压制住我的人,怒吼着,“你轻点儿,你看不见他都不动了吗?”一会儿趴下来拍拍我的脸,像被人点了单句循环似地不停问我,“安然,你怎么啦?安然,怎么啦?……”
                          
作者有话要说:纯粹是因为答应了某人今天早上她醒来就可以看到更新……
这算伪更吗?



☆、一零六

  救护车来了接走了王行长,因为他被好几个人扶着,而我被死命地压在地上,所以我没看清他的伤势,虽然流了点儿血,却不是很解恨。李行长跟着去了医院,周行留下来收拾眼前的烂摊子。
  我终于被放开。揉着几乎脱臼的胳膊,我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根本站不起来。顺手从地上捡了根烟,跟服务员借了个火儿,我背倚着墙坐在一片杯盘狼藉中慢慢抽了几口。不停有人过来跟我说话,各种语气,询问的、关怀的、责备的,嗡嗡响成一片,所有的话我都听不清,所有的问题我都不回答,所有伸过来的手都被我打开。
  我在想问题,我在做决定。如果要这份工作,那以后我就得一直跟暮雨这么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一年两年……现在还年轻,以后年纪大了,总不结婚又会是个麻烦事儿……要说我对这份工作有多爱,没有,我一点儿也不爱她,只是因为这份工作给我稳定的收入,我才想要多干些时间,多挣些钱。之前一直期望自己能发展的好一点,可以让暮雨不那么辛苦,在他需要的时候能帮他能让他依靠,现在看来,单位的干涉让我连好好爱他都成了妄想,所谓帮他只是害得他前功尽弃、诽谤缠身……
  没这份工作又怎么样,俩大活人还把让自己给饿死?
  一根烟燃尽,当我费劲儿地扶着墙试图自己站起来时,有只手扶了我一把,我下意识地甩开,那爪子又抓过来,我不耐烦地抬头,却对上小李红通通的眼睛,她扯着我的胳膊,表情倔强又脆弱。你说她这是图个什么?我不能这么老拖着人家,人有什么义务陪我演戏啊?演到什么时候啊?心里一软,我顺从地随着她坐在旁边沙发里,甚至喝了两口她倒给我的茶水。旁的人看着我这样也不再搭理我。好好的年终聚会,就这么被我给搅了个稀巴烂,不过,我一点儿都不后悔,我只后悔下手太轻了。
  周行跟饭店的人交涉完了,让大伙儿该回家回家,最后把我拉上车一起回了单位。当时已经是晚上快十一点。
  我喝完酒坐车会恶心,车里沉闷地气氛更加重了这种感觉,我看着车窗外想分散注意力,却想起吃饭前暮雨给我发的信息。打开手机,找到那条短信,很简单的六个字,暮雨的嘱咐,“少喝酒,别闹事。”
  我无奈地苦笑,以后叫你韩半仙好不?
  
  单位,周行办公室。
  “安然,你为什么打王行?别跟我说你又喝多了。”周行长面色铁青着问我,右手撑着腰。
  “周行,对不住你,我不是故意推你的,你要不拦着我,也不至于闪了腰……”我真心觉得有点抱歉,毕竟他是快跟我爸妈一个岁数的人了,平时养尊处优的,哪里经得起推推搡搡。
  “我不拦着你你就把人打死了,现在还不知道医院什么情况呢,你最好求仙拜佛王行别有什么事儿……否则谁也保不了你。”
  我耸耸肩,随便吧,爱咋地咋地!
  周行看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强压着火气问我:“为什么打人?你到咱单位三年了,平时虽说没什么成绩可也没有什么不良记录啊,最近这是怎么了?”
  我没回答他,反问道:“周行,我能问您个事儿吗?”
  我把从金刚那里听来的建筑业年会时发生的情况挑挑拣拣的跟他说了一遍,当时周行就在现场,他看着清清楚楚,而以我对周行的了解,他不会说谎骗我。
  “是有这么回事,你就是为了这个?”周行表情里闪过一丝怀疑。
  “对,就是因为这事儿,姓王的随便几句话就把韩暮雨给抹黑了,而且是当着全市的建筑业经理人,他们高层沾上这事儿都急着撇清怕惹麻烦,更何况他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小民工,有这么个名声,他以后在建筑业还能有什么发展?”
  “说这话王行确实是有点儿欠考虑,可是,你也不能打人啊?再说了建筑业不成,你那个姓韩的朋友还可以换其他的行业……”
  “是可以,”我点头,牙齿咬得喀喀响,“可凭什么,凭什么他一张嘴就毁了别人的努力,凭什么他随意就左右别人的方向,他当别人是什么?他他妈的以为自己是谁啊?这种人渣我没打死他算是便宜他了……”
  “安然,你冷静点儿……”周行的语气缓和下来,但是却更严肃,“你闯祸了你知道么?也许你有你的道理,可是伤人肯定是不对的。我也是从一线干起,三十年到现在这个位置,我明白有时候当领导的一句话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毁了一个人,这是现实,你没法改变。你处在底层的位置决定了你没有办法按自己的想法走,别人动动嘴皮子就能抹杀你所有的付出,没什么道理可讲,世界就这样儿。现在你怎么气都没有用,当务之急,想想接下来怎么办,怎么跟王行赔礼道歉让他原谅你,前提还得是他没什么大碍……”
  “赔礼道歉?”我冷笑着,“我宁愿跟他遗体告别!”
  周行拍桌子,“安然,我知道你在总行有亲戚,可是,你打得也不是个简单的人……你还想干下去的话就别这么犟……”
  我麻儿利儿地把挂在胸前的工牌摘下来,拍在桌面上,“我不干了。”
  周行一愣,“你说什么?”
  “我,不干了。”我清楚地重复了一遍。
  这话说出来,感觉很……神清气爽!靠,早知道这么痛快,当初有照片出来我就干脆承认了多好,那时候磨磨唧唧、提心吊胆的,既然暮雨现在择不清了,干脆我也破罐子破摔,有什么啊,不就换一工作吗?
  “你……你……”周行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安然,别这么冲动,你以为现在像咱们单位这样的工作好找是吗?你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挤?为朋友出头也要适可而止……”
  我要说话被开门声打断,李行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曹姐、高哥,还有其他几个部门的经理。李行赶紧问,“王行情况怎么样?”
  “医院给检查着说头骨没事儿,有点儿轻微脑震荡,外伤缝了十几针,恐怕得留下疤,受惊吓很严重,医生给打了镇定剂情绪才稳定下来,他家人已经过去照顾了。”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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