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打细算-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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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思乱成一团。别说我欺负病人,发烧的韩暮雨力气也比我大,他说:“安然,别闹,你这样就更小孩儿了……”
“我就小孩儿了,你怎么地吧?”你就当我是小孩子撒泼吧,我想。
终于挣脱一只手,我壮着胆子伸到他外衣下面去咯吱他。触手所及的腰侧皮肤带着滚烫的温度,我感觉自己的指尖在光滑柔韧的表面划出一道道火花,连带着自己的神智一起燃烧起来。
韩暮雨喘着气躲闪着,抓住我潜伏在他衣服下的手,跟另一只胳膊一起反扭到我身后,我一时失去支撑,结结实实地压在了他剧烈起伏的胸口上。他气息混乱却温柔地说,“安然,停手,安然,咱不闹了……”
我的头压在他锁骨的位置,心脏失控般疯跳,停手?好!就停手!
我想更过分点儿!
我阴险地一笑,说:“行!”,然后在他稍微放松下来时,扬起下巴,一口咬在他脖子边上。
☆、三十二
我阴险地一笑,说:“行!”,然后在他稍微放松下来时,扬起下巴,一口咬在他脖子边上。
我发誓我没想用太大的力气,就是那么忍不住地咬了一下,当然,也可能我没控制好,牙齿叼住就舍不得松口,舌尖扫过皮肤表层,带点儿微微地咸。韩暮雨大概被咬疼了,闷哼一声将头扭向一边,然后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下面,他放开了钳制着我的胳膊的手,继而摸上自己被牙齿袭击了脖子,他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安然……你……你怎么还咬人啊?”
咬人?咬你是轻的,我根本就想把你连骨带肉嚼吧嚼吧咽肚子里去。
我觉得自己疯得可以,反正已经咬了,我呵呵地冲着他乐,“暮雨,你不是说停手么?你看我就是动动嘴而已……”
韩暮雨有点无奈,很无奈。说起来,他跟我在一块儿时,老是无奈。
他看着我,眼神摇晃不定,轻蹙的眉头表明了他的茫然迷惑。我停止没心没肺地傻笑,安静地与他对视。忽然间就不紧张了,我把我那些心意一字一句一排一列明明白白地写在眼底,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他看了,你明白吗?你感觉到了吗?那些落在你脸上带着火星儿的视线。
然而韩暮雨给我反应有些不近人情却又推波助澜。
说他不近人情是因为他在我无限深情的注目下把眼睛给闭了。
说他推波助澜是因为他闭了眼睛之后,很慢很慢很慢地把头放低,极轻柔地靠在我的肩膀上,他甚至小狗似的在我肩头磨蹭两下,用棉花糖般柔软甜腻的语气喊着我的名字,“安然,安然……”无力的,无奈的,无意识的,和着沉重而滚烫的呼吸,灼伤我颈边的皮肤,他说:“安然,别闹了,我头晕……”
晕?是了,这人还病着呢!感觉他那么驯服乖巧地枕在我肩头,我再次鄙弃自己的恶劣人品,然后在柔软到无法收拾的心情里,不可控制般抬起手臂,抱住了他的后背。
我也病了,情迷心窍,相思入骨。
安静下来的空气里,暧昧悄然流淌。有从哪里传来的歌声,穿透了薄薄的墙壁飘进屋子里,断断续续却凄婉至极,“……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似乎是某个电影的插曲,此刻却奇迹般应和了我的心声,我喃喃地抱怨:“你啊……你啊……到底知不知?”
韩暮雨没有回答,回答我的是热得快尖利的笛声。
看吧,烧壶水的时间而已,几天前一度让我摔门而去,现如今却又把百般惦记的人送回怀里。
人永远猜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把自己送向云端还是投入泥沼。
韩暮雨挣扎着从我身上起来,“水开了。”
“恩,你等着,我去把药给你冲好了。”
他这里就一个水杯,冲剂倒在杯子里,沏上开水,中药的气味飘散开,是让人心安的苦涩。
杯子放他手里,“热,等一下再喝。”
某人背靠床头,接过杯子,脸色惨白地点点头。
“很难受啊?”我轻声问,因为心疼的关系声音稍稍有些抖。
“也不是,就是有点晕,有点想吐……”
我扫了眼暖水瓶旁边,几天前拿过来的水果几乎是原封没动的装在取款袋里。
“给你的水果你都没动哈?”我故意用了某种兴师问罪的口气。
“吃了啊吃了……就你给我那个梨……很甜……”韩暮雨辩解到。
好吧,这也算是给我面子了。
我去拿了那袋子还包装得好好的提子,扯开来一看,居然没有坏掉。也是,这屋子跟冰箱的冷藏柜有得一拼,没准儿比冷藏柜还恒温。
我把提子一个一个揪下来放在他的不锈钢饭盆里,然后拿到外面就着冰凉刺骨的水涮了几遍,拣起一个丢嘴里,妈呀,牙差点冰掉了,回屋儿来又给盆里对了点儿热水。
韩暮雨看着我忙忙活活地也不说话,一口一口喝着杯子里的药汤。
我在他相邻的床板上面对他坐下,手边放着温水泡的提子,我拣了一个超大个儿的剥着皮儿,随口问:“那药苦不?”
“不苦,甜的。”他说。
“瞎说,我闻着就苦。”
“不苦,不信你尝尝。”他估计是真的烧迷糊了,居然把杯子递给我。
我肯定也是傻透了,真的就接过来喝了一口。说不上苦,更说不上甜,只是伸着脖子咽下去之后,能回味出点甘草味儿,“靠,真难喝!”
杯子塞回给他,同时把剥好的提子送到他嘴边,“尝尝这个!”
他就着我的手咬了一半儿,边嚼边赞:“甜!”
刚才拂过指尖的柔软触感迷惑了我,我本来单纯的动机在这样无意的碰触里忽然生出许多旖旎煽情。
“是吗?”我明知故问,几乎是带着几分贪婪地将他咬剩一半儿的提子放进自己嘴里,也许我心里很阴暗的期待着某种更亲昵的接触,唇齿相依,气息纠缠,因为求不得,便只能以这样不讲究的方式安慰自己。
“呵,不错!”我眯起眼睛,恣意幻想这甜蜜中可能并不存在的韩暮雨的气息。
而他,对我这样暧昧到露骨的做法似乎仍然没什么意识,我搞不清自己是害怕还是盼望,因为看着他时我心里就失去了方寸,我也没有办法从他的表情里抓住丝毫的线索,因为他看上去就是在认真地喝着杯中的冲剂。
他偶尔的皱眉,偶尔的眼中流光一线,偶尔的发愣,偶尔的凝视出神,这些些的不寻常,我无从判断他到底是因为习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我。
后来的提子是他自己剥的,他说甜却也没吃几个。我知道他难受,这半天都是强打精神在陪我。所以,他喝完药之后,我就让他躺好了,盖上被子,蒙上棉衣、大衣什么的,暖水袋也灌好了让他抱着。他大概确实是累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十分配合。
“发发汗,明天肯定好!”我给他掖好被角,啰嗦得像个老妈子,“明天早上记得吃药,如果去上班儿的话,要带上一包中午吃。”
这都交代好了,我还是恋恋不舍地不想走。运了半天气,咬了半天牙,我说:“你休息吧,我回去了!”他看着我点头:“好。”
我觉得那视线像是绳索一般捆紧我的双腿,最后我还是没忍住,隔着被子抱了他一下儿,特亲人的那种抱,什么都没说,却听韩暮雨在我耳边悄声地来了一句,“你还是个挺腻人的小孩儿……”
切,我不屑。起身,关灯,反锁门,‘啪’的一声门被扣紧,我觉得我的心并没有跟随我出来,它仍留在韩暮雨的身边,我就那么胸口空荡荡地溜达回宿舍。
☆、三十三
第二天韩暮雨果然神采奕奕地跑过来。
“九张十块的,十张一块的。”他把百元钞票往里一递,说道。
“发烧都好啦?”我接过钱来问。
“恩,好了。”
我不紧不慢地给他找钱,“药还是再吃几顿,巩固巩固。”
“恩……”他趴在柜台的大理石台面上,下巴垫着胳膊,隔着防弹玻璃专注地看着我,眼神安静,“安然……”
“嘛?”看到他好起来,我心里也觉得特别轻松,笑眯眯地抬眼看向他。
他直起身,把头扭向一边,指着脖子边一小串深红色的印记,小声儿说:“看你给我咬的!”
啊?我往前凑了凑,仔细看清楚。毛衣挡了一半儿多,有那么小小的一弧绯红色露着。这也太那啥了,怎么看怎么让人想入非非啊!
“你少来,我根本就没使劲儿!那不是我弄得……少冤枉我!”我的脸一瞬间就烧起来,要多不好意思有多不好意思。说实话,疯起来啥都敢干,明白过来就发现自己也太禽兽了。
韩暮雨对我的不负责任也没做过多的追究。他把毛衣领子提了提,尽量得盖上我那些‘罪证’,淡淡地说:“我本来也没注意,老板娘看见的……她问我是不是对象给咬的……”
我实在没脸见人,低着头把手里的钱翻来覆去地数啊数,完全不知道数得是多少,听他这么说,不经过大脑滴接了一句,“就是,我觉得也是!”
“……恩,我也说是……”他接着说到。
我才反应过来他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该生气呢还是该害羞呢?作为一大老爷们,我觉得生气太小心眼儿,害羞那是娘娘腔,于是我决定恼羞成怒,可是心里那隐隐的却真实热烈的喜悦感让我完全怒不起来,他说他承认了,那是他‘对象’咬的。
所以,又一次,我做不出任何合适的表情,瞪了他一眼之后满脸纠结得不再言语。
韩暮雨依旧那么平平稳稳地看着我,似乎对此毫不介意。很多时候,我觉得他像是水墨画里的远山,矗立在空蒙的远景里,隔着水汀云雾,看不清,走不近,却让人遐想无限。不过如此时此刻,我心里肯定那家伙是故意过来报复的错不了。这人病好了立马就鬼精鬼精的,还是生病时好欺负!我忽然后悔起来,自己干嘛烂好心给他送药啊?让他迷迷糊糊的不是挺好!
我恨得咬牙切齿,他却轻轻扣了扣台面,“喂,钱都让你点破了!”
“给你!”我把手里的钱哗哗推出去。
他照例细细数好了,然后抽出几张,把剩下的又给我塞了回来,“还你车票的钱。”
好吧!不要是不可能的!我二话没有就收了起来。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年跟儿底下。韩暮雨今天下午的火车回家,我得上班儿赶不上送他。他昨天就跟我打过招呼了,我问他啥时候回来,他说不定呢,怎么也得出了正月。那就是一个多月啊,我把所有的不舍得混在羡慕的语气里感叹出来:“你歇一个多月啊!我们总共才四天假。要说我们这服务行业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韩暮雨见多了我这种干打雷不下雨的抱怨,对此已经免疫了。我们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一直聊到我再也笑不出来,其实心里明白这只是个小小的分别,但是我仍觉得难以承受。他听着我瞎扯也不多话,可是他一定能感觉到我那些藏都藏不住的眷恋。最后,我还是忍不住说:“暮雨,要是家里头没啥事儿就早点回来吧!”我猜想自己当时必然是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不然韩暮雨也不会突然就揽紧了我的肩膀,他说:“行! 安然。没事儿我就回来,回来给你带我们那儿的特产。”
然后我就糊里糊涂地对着他傻笑了一通。
下班路上,我遥遥望着韩暮雨住的那间板房,心想着那房子我都去惯了,这一个月的时间没地儿串门儿去,我得多别扭啊!
回到宿舍,我打开电脑玩游戏,心思不在这儿,接连着死了好几次,我干脆关了电脑躺床上挺尸。
看看时间,韩暮雨走了三个多小时了。
我已经开始想念他。
这可不行,时间还长着呢,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啊?我郁闷地揉揉头。
手机短信声响起,我懒懒地拿起来一看,陌生号码,打开来,七个字:“安然,我是韩暮雨!”
蹭得从床上坐起来,无聊困倦的感觉一扫而空,我看着这救命的七个字,狠狠地亲了亲手机屏幕。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买的手机?”我发信息问道。
“今天才买的,就用你给我那张优惠卡。”过了半天他的短信回过来。我知道新手机他现在肯定还用不熟练。多等会儿就多等会儿呗,哥有的是青春,总好过他这一猛子下去就音讯全无。
“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你给六哥说的时候,我就记下来了!”
“你怎么这么有心思呢?啥都看在眼里。今儿车上人多吗?”
“特别多,过道都塞满了,站都没地方站,还好我有座儿。我扛着行李找座位过了三个车厢,用了差不多一个钟头,这才刚坐下一会儿。”
我想象着火车里人叠人的情形,顿时头皮发麻,“那你先歇会儿吧!”
“没事,我坐下来就想给你发个信息了!捣鼓半天才写好的。”
“恩,你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正想你呢!”
“想我干什么?”
这话问的,想你就是想你,还干什么?想你能干什么?谁知道我要干什么!
我郁闷了一下,啪啪打出一排字:“不干什么,就是想想!”
你说你小子聪明上来挺聪明的,迟钝上来也够迟钝。我不禁同情起倒霉的自己,也许我一辈子都得忍耐着隐藏着,在他身边时尚能死皮赖脸找点亲昵的机会,在他离开时即便千般不舍却没有挽留的理由。
不行,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我烦乱地将手机一丢,结果摔得它铃音大作。
那家伙居然打过来了,我按下接听键,就听那边一片喧闹杂乱里一个低沉清凉的声音说道:“喂,你好!”
“我好个头啊好,”我忍不住笑起来,“你到哪儿了?”
“不知道呢!”
“没事儿别打电话,出了地区就是长途,死贵死贵的!”
“恩,我试试通话质量。”
“还行么?”
“挺清楚的。”
“那就好!”
“那……我挂了!”
“行!……等会儿,车上小偷多,千万看好东西!”
“知道!”
☆、三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