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普级-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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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政佑叹了口气,用着奇怪的姿势靠近男人,背靠着对方,双手摸进男人的外套口袋里,拉出了一小瓶玻璃罐。
「是不是这个?」勉强地转过头,
利宇捷点点头。
江政佑到是很乾脆地凭感觉把小小颗的药片拿出来,因为背对着看不到,双手又是绑在後头,摸了一阵才把药塞进男人的口中,险些塞到鼻孔里。
末了,还贴心地将药瓶放回原处,这才回到自己刚刚的位置上。
过了一会儿,四周依然安静。
江政佑闭上眼睛,想起了很多事,比如:雷庭知道他被绑架了,会有什麽样的反应呢?他还没有机会问,妻子管帐的说法到底是什麽样的说法?
「喂,我的胸肌不错吧?刚刚有碰到吧?」
江政佑挑高眉,听见男人的声音有精神了些,那麽,就开始猥亵别人的耳朵吗?
「你都要吃药吗?」
「……偶尔而已。」
「是吗?」江政佑乾笑了几声,「什麽样的药呢?」
「你对我有兴趣了吗?」利宇捷调整位置,学着对方一样坐靠在还算乾净的墙壁上。
「只是想知道而已……」
「是心脏药。」
「……」江政佑直直地看着男人,准确无误的道:「宇捷……我还以为你死了。」
「呵。」利宇捷发出难听的笑声,「你终於认出来了。」
时间会过,人会变。
物过境迁。
人还是当初的人,但心已不是当初的心。
「你是来取我心脏的吗?」江政佑问,没有害怕,没有恐惧。
他这一生,已经看过太多平常人没办法看得到的东西,极惨,他有过,极好,他向来知足,也认为自己早已经历了。
万万想不到的是,利宇捷用天真地、似乎从来没有过那样心思地、疑惑地道:「什麽心脏?我要你的心脏做什麽?」
眼前的景像是什麽不重要,两人的呼吸声阻挡不了回忆的墙一砖砖地剥落,恢复到事情本来应该要有的样子。
又或是,他所看的,是别人想要给他看到那一面的样子?
他还记得踢足球件事情过後,小主人从鬼门关前被医生拉回来。当晚他站在小主人房间门口,眼眶红红的,看着门内躺在床上的小男孩身上贴着无数的线,一旁的仪器发出叮叮叮的声音,上上下下的,像小山。
「小主人的心脏不好,以後就别玩这麽激烈的运动了,好吗?」养父这麽说着,对他也没发多大脾气。
他知道小主人的母亲很早以前就去世了,他第一次见到小主人的父亲是事发的第二天早晨。
「叫叔叔。」
「叔叔。」
「乖。」
小主人的父亲长得并不亲切,但一直维持着礼貌温和的表情看起来也有几分好相处,他摸着江政佑的头,道:「你跟宇捷年纪相近,想在一起玩是很正常的,但以後在家里玩就好了,别跑别跳,好吗?」
「好。」
他怎麽敢说不好呢?
等到一些仪器都移开小主人的房间後,他带着後花园偷摘的小花朵进到小主人的房间,花还特地挑了长得不太显眼的,这样花儿不见了才不会引起宣然大波。
当他将三朵小花递到小主人手上时,小主人笑了,他只想到温暖这个形容词。
之後,小主人康复了。
他很尊守与大主人之间的约定(大主人就是小主人的父亲),绝不再跟小主人一起又跳又跑,连自己本身的活动量也减少了。他才明白为何小主人的皮肤怎麽会白成这样,原来是没怎麽受到太阳洗礼之下的结果。
因为自学,所以两人都没去学校上课,反而是请老师来家里教授。他会说一些学校的生活给小主人听,小主人有时听得津津有味的,有时则无故地发脾气,他都当作是对方没办法去体验那种生活而闹性子罢了。
虽然没办法跑跑跳跳,但是庭院这麽大,不用也真是浪费,所以两人常常带着几本书、一些零食、以及掌上型电动玩具来到树下,有模有样地学着电视里的外国人,还特地在草地上铺了层格子布,弄个野餐什麽的。
「喂,你以後想当什麽啊?」
一天,他们就在树下铺了布,而他光着脚丫子趴在地上打电动,小主人则正在阅读一本叫人生哲学的书,一本他根本不会想去念的书。这时,小主人侧着头,脖子上的皮肤白得会发光那样,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以後呀……」他抬起头,想了一阵。
那个年纪的他,才多大呢?能够大到做自己想做的事吗?能够大到自给自足,根本不需要等待养父领养他吗?能够大到脱离一切所有的人童年时期会做的事,说出像大人一样的话吗?能够大到寓言未来吗?
所以,他并没有什麽志愿,如果真的很想完成的事,就是让自己的亲生父母活过来。但是他的年纪又没有天真到那种地步,去世的人并没有办法再回到这个世界上。
所以他说:「我希望变成超人,帮助需要我的人,然後……没了,就这样!」
「就这样?」小主人似乎不太满意似的。
「对啊,不觉得很帅吗?当受我帮助的人对我说谢谢时,我只要回头说一句:不客气,然後风吹起我的头发,最好还可以吹动我的披风……」
「等等……什麽披风呀?你以为你在拍电影吗?」
「只是说说而已嘛,没人会因为这样而受伤。」
然後,小主人笑了,顺便摇摇头。
「那你呢?你以後想做什麽?」
他直起身,盘起腿,倾身向前,就是很想知道笑他的小主人未来想当什麽?
「我吗?」小主人问话的语气,轻到几乎听不见了。
「我只要能健健康康的活着,就可以当任何我想变成的人。」
「嗯……」他听着小主人微小的希望,流露出一点心酸的感觉,他轻拍着小主人的肩膀,像极好的朋友那样,也不管小主人是不是也把他看作朋友,「你会慢慢健康起来的。」
小主人的唇勾起一个微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回国啦!好玩!接下来就要在短时间内写完小江的故事,然後出版(未来式)
非普级(十二)
(十二)
江政佑不知道自己被绑架了多久,但是肚子又空又饿的感觉却真实得令人沮丧起来。
「喂,你想那群人是不是把我们忘在这里了?」利宇捷很乾脆地直接躺在地上,也不管地上有没有老鼠蚂蚁蟑螂爬过,好像突然之间一点公子哥的架势都没有了,说着一些躺着比较不耗力气的话。
江政佑并不想回答。本来想尝试着用牙齿咬开对方手上的绳子,但那绑得是什麽?根本就是死结,不拿利剪是剪不开的。而现在,他一直看着呈现黑漆漆的小窗户,刚刚不论他怎麽跳也看不到窗户外面。只有室内的另一个人凉凉地说:一定是窗户被黑布盖住了。
「喂,溜溜球,你是不是死了?」
「请不要叫我溜溜球。」
「怎麽?生气了?」
江政佑转过头,见到利宇捷依旧是躺在地上,眼睛闭上根本没在看他。
突然,一时之间想道什麽似的,江政佑问:「你是不是很难受?」
「……」利宇捷突然不说话,明明刚才就劈哩叭啦讲个不停,现在似乎像被说中而无话可说那样,但不哼声又显得太娘们了些,只好重重地「嗯」了一声。
江政佑慢慢地挪近仍然不睁开眼的利宇捷身旁,又问:「哪里不舒服?」
「……呼吸。」
「既然这样,何必说这麽多话呢?」
「不说话,我怕自己会突然消失了,只好让自己忙一点。」
江政佑咬住下唇,身体窜出了鸡皮疙瘩,鼻子就在这时酸了起来。
「笨蛋。」
对於这样的评语,利宇捷并不反驳。
江政佑环视着这个空间。空气确实是不怎麽流通,而这里除了一些纸箱之外,还有几条延长线插座以及几根木棍,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他跪走着来到木棍旁边,低身张口就把木棍的一端咬住。木棍大概两尺多长,但是颇有重量,没一会儿牙都酸了起来。他站起来,跳着往窗户的方向走近,使劲一跳,便将木棍往离他有一公尺的窗户铁栏缝中砸去。
零碎的光线从窗户撒进来,即使只有零点一秒不到,但也足以令江政佑低叫一声。
同时,木棍也掉到地上。
「你说中了!窗户真的是被黑布遮住而已!」
江政佑兴奋地说着,弯下身又用嘴巴咬起木棍,用跳的将木棍推向窗外,希望棍子能勾住布面,这样就不会遮住空气流通。
但事情没有想像中简单,江政佑气喘嘘嘘地来回做着同一个动作,确实不时会见到阳光进来,但黑布仍牢牢地贴在窗边。他口中嚐到了铁锈般的腥味,到最後,已累到瘫坐在地上。
不行,窗边太高了。
怎麽也勾不着那块布。
江政佑用力地呼吸着,见到利宇捷的胸膛正缓慢地上下起伏着。
「你有没有看到是谁把我们丢在这里的?」
过了好一会儿,利宇捷才道:「你是指交手那些人吗?」
「嗯。」
「戴着头罩,见不得人。」
「那……你干嘛不去求救?那样轻松多了吧?」
「哪里会想这麽多?要是你遇到相同的状况,你会怎麽做?」
「……我会把你丢下。」
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并没有吓死利宇捷,他反而笑了。
「是吗?」
「没错。」
「那你干嘛一直在打窗户的主意?」
言下之意,真不管他的死活,江政佑不该辛苦地执意地要让这里的空气更好些。
没有等待江政佑再想什麽别脚的理由,利宇捷坐了起来。
「你踩着我,会不会比较好把黑布拿掉?」
有人自告奋勇,何尝不可?
所以现在江政佑踩着利宇捷拱起的背,牙齿奋力地咬着木棍,窗户的距离顿时近了许多。他把木棍往外塞,塞到黑布之外,将棍子往下,黑布的一角就被拉进窗内。
江政佑大喜,把棍子往旁边一吐,把黑布咬开,室内顿时亮了许多。
「太棒了!」江政佑踮了踮脚,窗外是一片树林,岂码他所看到的角度是如此。
「请别高兴成这样好吗?我快被你站死了。」
「啊!」一时之间就忘了,江政佑急忙地从利宇捷背上跳下来。
「对不起。」
利宇捷则靠坐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我的背差点断掉。」
虽然感到抱歉,但江政佑确确实实地笑了出来。
这时,楼梯口的门被打开来,两人同时抬首往上看,见到一个戴着外国人造型的面具、身穿西装身材微胖的男人隐隐约约对着後面的人说着什麽室内怎麽变亮之类的话,而听声音,就知道男人戴着变声器。
跟着面具男人身後有四个男人,而这些男人就像利宇捷所说的,都戴着面罩。
地下室的空间显得更狭小了。
而男人好像眼中只有江政佑,他手指轻轻一挥,身後的男人一致向前,把江政佑围成个圈。
「你没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变这样吧?哈哈哈……」
面具男人笑声难听得令人捏把冷汗,他抱着肚子,身体呈现出一种变态的曲线,很满足似的。
「你得意到死我也不知道你是谁,那报仇起来有什麽屁用?」江政佑平静地道,一点也没有被吓得屁滚尿流,声音甚至一滴滴细微的颤抖也没有。
面具男人停住笑声,面具上的外国人脸笑得极恶心,男人直接道:「给我打!」
那四个默不吭声的男人像开启开关的机械人,一拳拳打在江政佑全身不分部位的肉上,四周皆是沉闷的肉击声及他受不了疼痛时的低哼声,双手双脚又被绑着,没打几下就倒趴在地上了。
面具男人满意地双手环胸,看好戏般地又笑了几声,鼓励般地说着打得好,完全忘记室内还有一个人。
「喂,再打就打死人了。」
一道声音幽幽地冒了出来,面具男人好似被吓到一般跳了一下,那些打手也停住了。
「你是谁?」
利宇捷好笑地哼了一声,「绑架人还不知道谁是谁?敬业点好吗?」
说完,就站了起来,头抬得比谁都还高,眼镜不知道飞去哪里了,但利宇捷脸上已经习惯了的自负表情就足以说明他的身家不凡。
「你!」面具男人看清他,舌头被咬掉般,你了好久都没办法接下一句话。
最後,他转向自己的手下,大骂:「你们白痴吗?你们绑这个人做什麽?!」
然後匆匆地踩着楼梯上去了,而剩下的四个人则你看我我看你,没了命令就不知所惜地跟着上楼去了。
门当然是传来落锁的声音。
利宇捷盯着门板,轻轻地吐出:「神经病……」三个字。
接着,他跳到江政佑身旁。
「喂。」
对方没有回应。
「喂。」
还是没有回应。
利宇捷坐下来,细细地盯着江政佑。
好不容易才见到面呢。
利宇捷看见江政佑彷佛睡着般的脸庞,浅浅地笑了。
……开始很忙碌的生活。
非普级(十三)
(十三)
很快地,他在城堡般的住处迎来了第一个生日。
站在插着十三岁蜡蠋的蛋糕前,他说出自己的前两个愿望。最後一个藏在心底的愿望他已经不记得了,却特别记住第一个说出来的,那便是希望小主人的身体能健健康康的。
对此,小主人没什麽表情,但是手却微微抖着接过他递去的蛋糕。
他拿到一些生日礼物:书、电动玩具、玩偶、音乐盒……
然而,他这一生,收到最奇怪的生日礼物也是这时候。
在他打开小主人送他的大盒子之後,他呆呆地愣了几秒,说不出任何字句的他惹了小主人的不开心。